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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绯染点燃一炷香,香上的烟直直钻入何清辞的鼻孔。
陷入沉睡的何清辞置身于一片黑暗,不远处出现一轮亮光,她向着亮光靠近,越靠近,她越发现这轮亮光的样子像极了她那天拍到的天上的奇异景观。
难道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或者说,我那天晚上见到的,就是这个东西?何清辞心中一动,她手伸向光圈,看似火烧的边缘却无一点灼热感。
她收回手时,边缘处一点红光钻进了她的手指,她便不受控制地走入了光圈里。
光圈后是一片草地,她竟然看到了一个长相和她一模一样的女人。
何清辞快步走向那个人,可她发现无论她怎么走,都无法靠近那个人。她拼尽全力奔跑,就算跑到满口腥甜,她与那人的距离没有改变分毫。她高声呼喊,企图引起那个人的注意,可那个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就在这时,又过来了一个人,是雒域!
她听见雒域说:“清辞,我会带你回去的,相信我。”
那个人不是长得像她,那个人就是她!
何清辞脸部发麻、发紧,像是有人在往后拽着她的头发。她知道了,她现在看到的,是过去。
她看见雒域和她走进了一间屋子里,她尝试着向前,发现她现在竟然能靠近那个屋子了。
她扼制住狂跳的心脏,站在门前,想试试能不能打开门,刚一抬手,门就自动打开。
可是屋子里的人,不是她和雒域,而是她和万岑。
她反应过来,现在并不是完整的过去,而是有关过去的碎片。
她看见她和万岑在一间摆着许多稀奇古怪瓶子的房间里,他们扎破指尖,朝一个瓶子里滴了滴血。
她听到万岑在问:“我们给它取个什么名字?”
她答道:“就叫虚渺香吧。”
虚渺香?!虚渺香是她和万岑一起制作的?!
何清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自觉屏住呼吸,气息几乎凝滞,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她会和万岑一样,不受虚渺香控制了。
这与雒域回答的她不受虚渺香控制的原因完全不一致,所以她断定雒域不知晓她与万岑的这段过去,更不知道虚渺香就是她制作的!
她半张着嘴,大脑疯狂运转,妄图找回曾经的记忆,可还是徒劳无功,她毫无印象。
为什么过去的记忆碎片里,她与雒域、万岑一样亲密熟稔呢?为什么她失忆了,而雒域和万岑却没有?
她愈加好奇,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又为什么雒域和万岑是仇敌,而她却与二人都熟识?
她也愈加困惑,二人到底谁可信,还是都不可信?
她继续看着她和万岑拿起装着虚渺香的瓶子,倒出一滴虚渺香。
随着香滴落,她的脚下泛起阵阵涟漪,她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她脚下的地面竟变成了一面湖水,她狐疑地望向水中,她踏于湖水之上,湖面澄澈,却没有她的倒影。
忽地脚下的湖水变成了黑色,湖中伸出无数只黑色的手,抓住她的脚踝,把她向下拉。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何清辞猛然感觉失重,大脑一片空白,求生本能让她手胡乱飞舞,想抓住东西自救,可周围空无一物。
她呼吸急促,嘴唇发麻,慌忙左右转头查看,想找到能救她的人。
与此同时,外面的雒域发现床上的何清辞躁动不已,脸上全是汗珠,他意识到情况不对,立马盘腿坐于床边:“绯染,快!”
绯染将雒域的头发放在丝巾上,嘴唇蠕动,念着听不清的咒语。
何清辞脚踝的牵拉感陡然消失,她如获新生,双手并用往外爬。
这时,她又发觉身下的湖面成了一面云雾缭绕的玻璃,她隐隐不安,一点点向外挪动,但玻璃一望无际,爬了很久还在玻璃上。
玻璃上的云雾慢慢散去,她看见下面是耸立的高楼、交错的道路和川流不息的车辆,能以这种视角俯瞰城市的,只有数百米的高空。
她现在正停留在高空!
她的脸冰凉,仿似真的有冷冽的风刮过脸庞。
她视线缓缓上移,调整呼吸,不再向下看。
而此时雒域的体内有一股气流在横冲直撞,他胸口剧烈起伏,额头和脖颈的青筋暴起,双手紧紧握成拳,紧咬牙关,只有这样才能压抑住躁动的气流。
当气流归于平静,雒域呕出一口鲜血。
绯染扶起雒域到桌子旁,给他倒了杯水,她愁眉不展:“这才只是开始,你真的受得了吗?”
雒域擦掉嘴边残留的血迹,“我可以。”
绯染无奈叹息。
雒域看到何清辞动了动,意识到她要醒了,他撑着桌子站起身,踉跄着走到床旁,扶住床边稳住身体。
何清辞悠悠转醒,望着床顶时还以为是记忆,直到看见雒域和绯染,她才确信醒过来了。
“看见什么了?”绯染直接发问。
何清辞如实告知了梦里看到的东西,不过她隐瞒了她和万岑之间的事。
雒域听完,“那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草地和湖,我都带你去过。”
雒域的气息有些虚,何清辞觉察到了。
刚才看到的记忆历历在目,又回想起雒域数次的帮她,纵使尚且不能完全信任雒域,但她还是让她动了恻隐之心,她关切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这么虚弱?”
“可能是旧伤发作,不碍事。你可有不适?”雒域没有说实话,他不想何清辞知道这些。
何清辞心有怀疑,刚见雒域的时候他还神采奕奕,只一会儿功夫就成这样,怎么可能是旧伤突发?
她没有追问,暗自思忖,她隐瞒她和万岑是对的。
屋外出现一声巨响,与她那晚听到的一样。
“什么声音?”何清辞望向窗户。
“许是有东西坠落,不必担心,没事的。”雒域出言安抚。
房间开始轻微抖动,窗户咯吱咯吱作响。
雒域双手摆出一个奇怪的样子,“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你该回去了。”
何清辞看出雒域急于送她离开,虽不清楚是何原因,但她答应了下来,“好。”
送走何清辞,绯染拿出一颗药丸喂到雒域嘴边。
“为什么不给清辞?”雒域偏头不吃。
“只带了这一颗。”绯染捏开雒域的嘴强行喂了进去,“自己都成这样了,还有心思顾及别人。入侵的梦境差一点坍塌,你还不清楚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吗?”
“过两天就好了。”
“说得轻巧。”
绯染打开窗户,口中发出鸟鸣,沉阳应声飞来。
他落到雒域的肩头,雒域体内凌乱的气息让他羽毛炸起,难以站稳,他飞到桌子上,“雒域,你就是个疯子!”
“你才看出来啊?”绯染白了雒域一眼,“你照顾好他,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沉阳啄下腹部一根金色的金毛,插进雒域的头发里,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我这金羽长出的速度,都赶不上你找死的速度!”
雒域沉默不语。
现实里的天蒙蒙亮,何清辞呆坐在床上,打开那晚录的视频反复观看。
她意识到梦里的世界与她现实的世界正在一步步产生关联,亦或早就有了关联,而她现在才发现。
她想起三水之城的回答,惴惴不安,一下下撕咬着嘴唇。
如果真的影响现实世界的话,我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我又会变成什么样?
脑袋里的信息又杂又乱,跟个中国结似的缠绕交织,探不到开端,找不到尾部。
她扔掉手机,双手抓着头发,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平躺在床上。
闹钟又响了,该去上班了。
又是一个阴天,深灰色的云笼罩整片天空,向着地面施压。
何清辞拿出那个写有她和雒域、万岑三个人名字的纸,看过的记忆碎片浮现脑中。
她的直觉仍旧是偏向雒域的,但警惕心让她无法完全信任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她只能遵从直觉,相比万岑,更多信任雒域一点。
迷雾笼罩在何清辞的心间,她行色恹恹。
夏秋见她这样,提议带她出去爬山散散心。
何清辞没有那个精力:“算了吧,好累的,不如休息。”
夏秋敲了敲脑袋,“那我们去逛街?”
“逛街……我们去吃大餐吧?”何清辞一想到吃的来了些精神,别的不可信,食物是可信的,它带来的满足不会有假。
沈璟城听见吃大餐凑了上来:“我也要去。”
“行啊,你请客就带你。”夏秋故意打趣他。
“我请就我请。”沈璟城答应得爽快。
“真的假的?”
“百分百真。”沈璟城拍着胸脯保证,“我请你们去一个店名很有意思的地方吃饭,之前网上看到网友的推荐,一直没有机会去,让我念念不忘,现在好了,咱们三个去。”
“多有意思啊?”夏秋问道。
“那家店叫蓦绘骰,很像莫回头的谐音。”
“饭店难道不希望有回头客吗?竟然叫‘莫回头’?这我可得去看看了。”夏秋瞬间来了兴趣。
“可能是一种营销噱头吧,他们家总是人满为患,要排队,下班咱们得早点去。”
“好啊。”
看着二人兴致高昂,何清辞不想扫他们的兴,答应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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