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黎明之前装太阳

　　“我还没教你用枪。” 他提醒道。
　　我这才猛然想起——
　　对啊！马上就要外出搜物资了，我连最基本的武器都不会用，要是遇到丧尸，根本就是待宰的羔羊。
　　虽然可能吃起来像鸡架：）。
　　“我现在教你，基础操作很快。”
　　他走到我身边，开始讲解。
　　声音不高，却清晰得每个字都能砸进耳朵里。
　　如何正确握持，虎口抵在什么位置，手指如何放置，怎样检查保险，如何平稳上膛，以及最基本的瞄准要领——视线、准星、目标三点一线。
　　道理听起来简单明了。
　　可轮到我实际操作时，大脑和手仿佛彻底失去了联系。
　　枪一入手，那份陌生的沉重感和冰冷的触感就让我心里发慌。握枪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姿势怎么摆都觉得别扭，要么手腕软得无法稳定枪身，要么手指总是不小心蹭到不该碰的扳机护圈。
　　讲了几遍后，江泊之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没再口头纠正，而是直接迈步，绕到了我的身后。
　　我背脊瞬间绷直。
　　他微微蹲下身，缩短了身高差距，然后伸出手臂，从我的身体两侧环了过来。一双带着薄茧、骨节分明的手，轻轻覆在了我握枪的手上，掌心温热，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开始一点点调整我错误的姿势。
　　“手腕绷住，用这里的力量，”他的声音几乎贴着我右侧的耳廓响起，气息拂过耳后的绒毛，带来一阵细微的、令人心神不宁的痒意：“食指放松，放在护圈外，不要提前碰触扳机。瞄准时，注意力放在前面的准星上，目标反而是模糊的……”
　　他的动作专业而克制，除了必要的手指引导，没有任何多余的触碰。
　　可他刚刚结束晨练，身体还蒸腾着未散的热气，那份蓬勃的体温透过我们之间单薄的衣物，清晰地传递过来。还有他身上淡淡的气息，瞬间将我笼罩。
　　我的心跳，就在这一刹那，彻底乱了章法。
　　怦怦、怦怦、怦怦……
　　一声响过一声，急促得像是要撞破胸腔，在耳膜里擂鼓般轰鸣。
　　血液似乎都涌向了脸颊和耳根，带来灼烧般的温度。他后面又说了些什么，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脑子里嗡嗡作响，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盘旋——
　　这哥……阳气是不是也太足了点？
　　也是直到此刻，被他虚虚环在身前，我才真切地感受到我们之间悬殊的身高差。
　　他即使微微俯身，我的头顶也仅仅到他胸口的位置。这种被全然笼罩、气息包围的感觉，陌生又极具压迫感，让我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
　　“手枪后坐力不小，第一次击发一定要握紧，手腕锁死，不然容易伤到自己。记住没有？”江泊之的声音将我飘散的思绪猛地拽回，语气里带着惯有的严肃。
　　说完，他干脆利落地松开了手，向后退开一步，瞬间拉开了距离。
　　那令人窒息的热源和气息也随之抽离，清晨微凉的空气重新涌来，我却莫名打了个轻颤。
　　“明……明白了！”我慌忙点头如捣蒜，整张脸烫得估计能煎鸡蛋，连耳根脖颈都烧了起来，根本不敢抬头去看他此刻的表情。
　　“你的脸……”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明显的疑惑：“是过敏了吗？颜色不太对。要不要去找李军医看看，拿点药？”
　　我下意识抬手捂住脸颊，指尖触及一片惊人的滚烫，更是羞窘得无以复加，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没……没什么大事！可能……可能是有点热，我、我自己观察一下就好！”
　　他点了点头，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没再追问，转而交代正事：“嗯。这把枪你先拿着，记住我刚才说的安全准则。十五分钟后，营地门口集合。”
　　江泊之说完，俯身拿起他自己的装备包和一支长枪，利落地挎上肩头，再没看我一眼，转身迈着大步离开了训练区域。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帐篷拐角，我还僵在原地，像个被点了穴的木偶。
　　怎么回事？
　　脸怎么还这么烫？心跳怎么还这么快？
　　不就是……学个用枪吗？还是在这种生死攸关的严肃场合！
　　我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试图用物理方式驱散那股莫名其妙、来势汹汹的燥热。
　　心里忍不住嘀嘀咕咕：老祖宗只说阳气重的人自身火力旺，鬼怪不侵，也没说过靠近另一个阳气足的人，会面红耳赤、心跳过速啊？
　　这什么原理？！
　　其实我根本没什么好收拾的，全身上下就这一套勉强合身的旧衣服。
　　我索性留在原地，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反复练习他刚才教的握枪姿势，手指该放哪里，手腕该如何用力。
　　如果昨天之前，我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觉得外出时自己只要乖乖躲在队伍最后面，或许也能蒙混过关。
　　但自从亲眼见识到他们小队成员那些超出常理的能力后，这点侥幸被彻底粉碎。
　　在这个世界，没有力量，就等于将性命完全交到别人手中。没有人能一直分心护着一个累赘。
　　我必须尽快掌握自保的最低限度能力。
　　大约练习了十分钟，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我才握紧那把手枪，深吸一口气，转身朝营地门口走去。
　　刚走到半路，就碰到了江静之，她正背着个大背包，手里还拿着两瓶水。
　　“小梨，你才过来呀？” 江静之看到我，笑着打招呼。
　　看到她与江泊之有点相似的脸，我又忍不住的有点脸红，她目光落在我手里的枪上，又扫了眼我的耳朵。
　　“嗯，刚才江泊之教我用枪。” 我故作镇定地回答，可耳朵的热度根本藏不住，连说话都有点不自然。
　　“哦～教你用枪呀？” 江静之拖长了语调，嘴角的笑意更浓了：“那怎么脸这么红？耳朵红的都快滴血了。”
　　“不是的！是天热！就只是天热而已！” 我慌忙拔高音量，试图掩饰那份突如其来的慌乱，可越解释，耳尖越红，连说话都有点结巴。
　　从前跟阿灿在一起时，我从来不会这样。
　　我从小跟阿灿一起长大，亲近得像家人，从来没有过这种心跳加速、手足无措的感觉。
　　可刚才江泊之站在我身后，手把手教我用枪时，那种近距离的接触，却让我莫名心慌，连呼吸都乱了节奏。
　　羞意顺着脖颈往上爬，我只能反复强调天热、与上火这个借口，不敢看江静之的眼睛。
　　“好好好，是天热和上火～” 江静之憋着笑，故意拖长了音。
　　显然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却没点破。
　　“对了小梨，我们今天还是去市区搜物资，你记得背上这个背包，能装多少装多少，尤其是药品和罐头，营地现在挺缺的。”
　　她边说边递过来一个军绿色的背包，还挺结实。
　　我接过背包，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说话间，营地门口已经聚集了几个人，郑和、陈欢、李言都在，江泊之站在最前面，正在清点人数。
　　看到我和江静之过来，他只是看了一眼，没说话，继续跟旁边的人交代注意事项。
　　我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手里的枪。
　　新的一天开始了，也是我在这个末世里，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战斗，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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