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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我物我真我歌(2)
我好像失忆了一般,脑海中一片空白,又或许做了一个很长的离奇的幻梦,梦中的真真切切竟与现实荒诞地融合在一体,我根本分不清。
为什么同是一样的面孔,会说出截然不同的话来?
我把这事讲给黛瑁听了,我很信任他,他没理由害我,因为他是我睁眼见到的第一个人,他是我目前了解自己的唯一窗口。
在与他的交流相处中,我的性格身世被他一一重塑,原来失忆前的我是这样的吗?可我不能起怀疑的念头,黛瑁总是能够精准地洞悉我的心思。
该如何形容他呢?
在些琐碎小事上过分的温柔甚至达到纵容我的程度上,但一旦我流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质疑,他就会变得专制强横。
有时我隐隐感觉奇怪,至于究竟奇怪什么怎么又想不起来了,难道这就是失忆之人常有的疑神疑鬼吗?
“亲爱的艾尔塔西,你能怀疑我的话是无可厚非的,毕竟是我私自把你看成一位正虚弱得需要照顾的病号,没能考虑你的感受真是我的失职大意。
我原先计划着等天气好点了带你呼吸下新鲜的空气,可我不忍提前告诉你,因为最后的结果可能会让你白白期待,反而影响你的心情,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里的环境你是知道的,C4-014星球条件太恶劣了,我担心你的身体刚恢复一些了会受不了,情绪健康是一切人类恢复身体的基础,我害怕你会难过,抱歉。”
听他这么说,我倒觉得惭愧了,怎么能不信任他呢?是他对我不够好吗?他都如此体贴地照顾关心我了,一定是我自己的错吧。
所以我像往常一样搂住了他,虽然我心理上真的很抵触与他的身体接触,如果这能称得上反感,我觉得没必要委屈自己。
日子一天天过去,由于身体活动的减少,我的大脑反而变得异常活跃起来:我常在沉思中度过,虽不知道有什么意义,大抵我是理性的特质吧。即使在看似无聊的时刻,也会不自觉地去思考一些深层次的东西。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逐渐清醒明白,我对他,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他是目前唯一的活物,仅此。
是他逾越了界线,还企图模糊我的底线。
总之,这种行为让我感到有些困扰和不安,心底里类似枷锁的东西摇摇欲坠,我找到了自我,尽管是个半成品。
有时候我自问:我是这种冰冷的人吗?为什么我对他的好意没有丝毫感动,反而对他的某些行为产生了抵触情绪呢?
倒底是假装依赖由此利用他获取信息,反正我认为是不值得后悔的,他先使用谎言——他口中的我,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
我失忆了,疑点重重。
万幸,我没有彷徨迷失在困境。
与极有可能是“罪魁祸首”装作“救命恩人”的他,必须虚与委蛇,除非等到有更好的选择。
说来,我从苏醒时就待在这屋子里,黛瑁要求我这么做的,刚开始他频繁有几段时间不在,后来他会暗示我其实他一直在,见到我几次都按他的要求乖乖听话不出去,藏不住那种很恶心的满意,于是奖励满足我的一个愿望,随时可以提出。
我早已准备好了,此刻就向他表明。
一阵咸腥的海风撞开高塔之窗,早会儿晴空万里的天顷刻间阴云密布,扭曲狰狞的闪电在雷云中孕育,不时泄出几道划破天际的强光,我知道,这是风雨欲来的前兆。
黛瑁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房间里,他的目光习惯般落在我身上,见我一直静静地站在窗台凝望着外面的世界,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
一股被忽略的恼火瞬间涌上心头,他攥紧了掌心,面上却仍温和地笑着,接着快步走到窗前,轻轻地把窗户关牢,“冷风吹多了会着凉,我替你把它关了吧。”
关切亲昵的话语如羽毛般飘落于耳畔,我表现出终于回过神来的模样,缓缓转身,视线与他交汇被他锁定,眼前情真意切的人仿佛真的是在担心我的‘病情’,让人不禁产生了几许恍惚的错觉。
“怎么了,艾?今天状态好不对劲啊,是不是被这坏天气影响了心情?”
他状似不经意般走到我身边,我看着靠近的少年皎洁纯美的面容,突然发觉他好像长高了些,不过这不影响我往后退了几步。
想到接下来的“斗争”,我嘴角微微上扬出清清浅浅的弧度,“在你的‘庇护’下,任何天气都会影响我的心情。”
他见我罕见地笑了,一瞬间的惊讶与狂喜一闪而过,正好被我敏感地捕捉到,顿时,我的笑意一点点冷了下去,不长,如昙花一现,惊艳了片刻但余韵犹存。
后面他听到了我说的话,特别是我讽刺地咬重了“庇护”这个词,挑眉好整以暇地抱着双臂看向他,意味不言而喻。
他面上受伤之色与不可置信交错,最后低下了头,阴影笼罩了所有,像是他的安全牌与归所。
氛围逐渐凝重,僵持不下之时,狂风大作,厚重的雨水无情地打在窗户上仿佛要把脆弱的它击碎,空气潮湿起来,不是矫情是不适应的我轻轻咳嗽,声音不大不小淹没在喉头中,像吞咽了一团呛人的水汽。
黛瑁的笑意收敛了,视线扫过我因咳嗽而微涨红的脸颊,他对我话中毫不掩饰的夹枪带棒的攻击性流露出一副无所谓的吊儿郎当样,像是骚扰般调笑:
“看吧,果然是在生闷气,不过艾就算朝我发火撒气也无所谓啦,但也别拿还没好的身体来开玩笑,这难道是你可爱又倔强的底气吗?”
我没接他的话茬,对他吊儿郎当的态度我早见惯不怪了,于是自顾自道:“之前的承诺还作不作数,我要离开,现在。”
“不行。”
我预料到了他会拒绝,所以当他斩钉截铁地说出“不行”这两个字时,我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意外。
然而,真正让我有些措手不及的是,话音刚落,他整个人就像一阵风一样扑到了我的身上,紧紧地贴着我,仿佛要把我揉进他的怀里。
还把脑袋埋在我的肩上,紧接着,我感觉到有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我的脖颈流淌下来,说实话,他的眼泪简直像掉线的珠子一颗颗狂落,我倒是怔住了,竟不知道如何招架。
可若是有人在旁仔细观察,定睛一瞧便能看出些猫腻。
他表面上哭得一颤一颤的近乎伤心欲绝,在看不到的地方,神情却透露出一种事物脱离了他掌控的阴沉,一双被水洗过的眼球本该是清亮的,却暗潮汹涌,挟杂着决绝与毁灭。
“为什么,艾?能不能告知我理由,这太突然了,不...难道是我的问题吗?”
满怀愧疚,可我不会被欺骗了。
沉默了一会儿,我淡淡地回答:“它是我的主张,已经决定了,为什么?大概是觉得无聊吧。”
“无聊..?”他仔细咀嚼着这么个单词,捏着我的肩膀的力道减轻了,天使的面庞上布满晶莹的泪珠,“对不起!我没能照顾你的感受,无聊是应该的...我不奢求你的原谅,但我求你!求你不要离开我...没有你我是活不下去的,请别把我抛弃在没有你的深渊。”
真是嘴上说着什么不奢求我的原谅,表现出的却是另外一副我要是决心离开他下一秒就会整个人碎掉的疯狂与悲痛的表情,看得好不凄凉动人。
然而我无动于衷,冷眼瞧着他:
“别装了,非要我捅破你那下作的手段吗?你比谁都清楚,这其实就是一场圈禁,甚至不厌其烦地尝试灌输钳制我的思想,我的失忆,恐怕也是你的手笔吧?你只想着你自己的自私真令我大开眼界。”
他定定地看我,眼泪止住了,忽而烦躁地抓了把头发,语气如融化了般柔软:“艾,现在你对我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了,把我描述得是如此十恶不赦,没必要像对待下一秒就会被捍送到断头台的大罪犯那样对我冷言冷语的,是不是,自信的...小侦探?”
“你是在逃避问题吗?那我当你是承认了,找不到谎言来弥补下这个大窟窿,你这种人竟会害怕暴露你的本性,呵,我没有什么好跟你说的了,我要离开这里,立刻。”
“......”
他眉宇之间尽是无奈与仿佛秘密被戳破的恼火,紧跟着声音拔高了一些,又开始了自言自语:“你不能离开这,你把这一切都忘记了!该死的...算了。”
话一出口,他似乎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冲,于是连忙收住了话头。他用一双饱含歉意且湿淋淋的眸子眼巴巴望着我,小心翼翼观察我的反应。
我自然感到莫名其妙,之后他便不说话了,整个房间里突然变得异常安静,只剩下我和他的呼吸声,仿佛是我与他仅剩的联系。
我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语调发生了变化,这点他能称得上是天生完美的演员,能够在瞬间切换情绪。
我意识到了不对劲——这太假了,他所谓呈现出来的“被迫妥协”的滑稽样,与他真正的内心状态完全不符。
呼吸频率明显增加,面色苍白脸颊却绯红,他的手指也显得有些无力,略微蜷缩着,似乎在努力克制着某种情绪。
这一切的细节都告诉我,这是兴奋的表现。
我好像意识到——我落入了个蓄谋已久的圈套,这只是循循善诱的第一步,却足以麻痹神智,比那原古神话中“禁忌红苹果”还诱惑人心。
幸好,这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我的筹码是冷静的头脑,克制的洞察分析能力和良好的机能体质,尽管如今我一无所有,身边虎视眈眈。
以身饲虎,恶狼环绕?
披着一个人蓄无害仿若被上帝亲吻过的天使皮囊,实际上的性格底色却是恶劣本质:
没被社会化规训的行为举止天真到呈现出“不知者无畏”的残忍,对生命与生俱来的极度漠视和对他人的不屑嘲讽,思想似乎也直来直去带着天然的野性,心机深沉懂得以柔克刚以致于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这般“人面兽心”的少年,竟有着“黛瑁”的与之大相径庭的名字。
以上,是我对他的综合评价,局限在个人主观色彩浓厚了些并结合了潜意识,但总归八九不离十了。
被水雾环绕的眼眸垂下,事情已成定局,他用着极度悲哀受伤的语气惋惜地开口:
“真是懂得难为我啊,既然艾下定决心执意要离开,我好像没有任何办法留住你,好吧,外面的世界如果能为你注入新鲜的活力,我也舍得放飞一只离巢的雏鸟。”
现在,我忽得看不懂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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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壁人心里活动如下
黛瑁:小艾怎么会不吃我的苦肉计?!不过这缓“艾”之计留了一个月之久,也不亏!既然如此,下一步我就要故地重逢,来一招回忆杀,然后瞒天过海抱得美人归? (○` 3′○)
小艾:这家伙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依旧烦不胜烦( ̄^ ̄)ゞ真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