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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李翠萍死了!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玉上正在整理书店新上货的货架,李翠萍的死讯像一道突如其来的冷风。
沈长空的手指停在了一本书的脊背上,那是一本厚重的历史书:“怎么会……?”
竺焰握着手机:“文队长说是心脏血管突然破裂,来不及抢救。”
君卿垂下眼:“我能治好她身上的伤,但不能治她心里的伤。”
是李翠萍自己放弃了自己。
君卿放下手里的东西,看向龙陵:“大哥,我想见见她,我去小七那里一趟。”
“去吧。”
沈长空把厚重的历史书缓缓推回架位,突然想到通过何珊珊的眼睛看到的李翠萍,那双眼睛仿佛看到什么珍宝一样发亮。
那只是一位想要找回孩子的母亲。
“也好。”龙陵搭上他的肩,眼睛看着书架,轻声道:“她精神浑噩时帮环宸带走不少孩子,尽管也是受害者但也逃不了法律责任,与其在世上苦熬,早点解脱了也好,她这次真的找到了自己的明珠。”
挂钟滴答,尘埃浮沉,他们站在光影交错的书架间,像是沉静的默哀。
“老板?”
竺焰回过神来,拍拍手上的灰尘,出去招呼客人:“来了!”
“老板,我要买这两本书,在帮我打包一份青提小蛋糕。”
“好,请稍等。”
竺焰把书册并排放到柜台上,顺手按下收银机。机械的“叮”声划破凝滞的空气。
沈长空从书架尽头走来,低头替客人装蛋糕。青提一颗一颗翠绿,很是好看。
“对了,伊苏已经回去了吧?”
打包的间隙,沈长空问道。
“嗯,前两天晚上伊奥洛还带着孩子来感谢过。”
“那就好。”
“嗯?”竺焰挑眉,把打包好的东西递给客人,送走客人后她转头看向沈长空阿谀道:“看来你适应的很好嘛,继续加油。”
这件事看似解决了,但还有些疑点。
按伊苏所说,在地下室他听见那赵平和一个道长讲话,但是警方搜索那么久却没有找到那道长的线索。
那道长本来打算拿伊苏做些什么,最后什么都没做。
还有那雾蛇那么称呼他,他可能和他们一样诞生自同一个时间。
龙陵怀疑,那道长就是雾蛇所化。
幽冥御使……他早就不是幽冥御使了。
龙陵手指点着桌案,一下一下,眉目轻轻拧起。
雾蛇的主人又是谁?寄存在玉上的宝物又是什么?
龙陵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只是如果真是那样,以后的日子估计不平静了。
如今灵气日渐复苏,是机缘,也是浑水摸鱼的好时机。
龙陵困倦的打了个哈欠,走到沈长空身边:“符书第一页第二页各自誊抄一百遍,明天给我检查。”
说完,径直上楼休息去了。
清晨五点,玉上书店门微合。
灵气最浓的时刻,往往介于夜与昼的缝隙——路灯刚熄,天光尚未透亮,所有声响被露水吸走,只剩挂钟“滴答”回应心跳。
沈长空盘膝坐在二楼飘窗,他呼吸极缓,每一轮吐纳,窗棂外的灵气便随之进退,像一条无形的潮汐。
厨房,灶间的小奶锅“咕嘟”作响。君卿把火调到最小,勺背轻碰液面——是漂亮的翠绿色。
君卿垂眸,将洗干净的莲子放进去,轻轻搅拌,翠绿色的汁液在奶锅里打着旋,像一汪被浓缩的春潭。
龙陵难得早起,在旁边冲泡牛奶,偶尔瞥过来一眼:“你这是什么黑暗料理?”
“这不是黑暗料理。”君卿看了他一眼,忽然咧嘴:“这是给你的药。”
龙陵端着牛奶杯的手一顿,蒸汽蒙上他半边镜片,遮住了骤然缩细的竖瞳:“给我的?”
他挑眉,声音被热气蒸得发闷,“我看起来像是需要喝‘翡翠浓汤’的人?”
君卿调侃道:“大哥你可不能忌讳行医啊。”
龙陵好笑地叹口气,把牛奶推远:“我原想留点胃口给火鸡面的。”
“喝了这个,才有命吃火鸡面。”君卿把翠色药液倒进他的空杯。
“什么火鸡面,我也要吃!”竺焰从门外探头。
龙陵侧头,杯子往上一举:“只有‘翡翠浓汤’。”
“免了。”竺焰一个后跳,双手合十,“这是大哥专属,我就不跟你抢了。祸兮,帮姐姐煮两包火鸡面,辣椒多点哦。”
君卿轻笑应声,把杯柄塞进龙陵手里,声音低却温柔:“一口闷,省得苦。”
龙陵垂眼望着杯中翠色,良久,抬手仰头,一饮而尽。
翠液过喉,他喉结滚了滚,眉心骤然紧蹙,又缓缓松开。一缕青气自他唇角溢出,在空气里绽成极小的莲花,转瞬散成光屑。
“味道?”君卿问。
龙陵把空杯倒扣在流理台上,指尖抹过唇边,声音带着无奈的纵容:“像把春天嚼碎了,再混点……”
他瞥向君卿,“某人的坏心眼。”
君卿眼尾弯出极浅的弧:“管用就行。”
君卿收拾好东西,从柜子里翻出火鸡面,厨房里立刻响起“哗啦啦”拆包装袋的声音,辣酱包被剪开,刺鼻的辣味腾地冲出来,像是要把屋顶掀翻。
他动作熟练,倒水、下锅、熟了挑出来加料,一气呵成,还不忘回头冲竺焰比了个“OK”的手势。
竺焰满意地点头,转头看向龙陵和君卿,笑得一脸无辜:“火鸡面配清晨,才叫刺激嘛。”
龙陵摸摸肚子,把空杯往旁边一放,看向君卿:“肚子里还有点位置,能吃一碗。”
沈长空刚好出来:“这是什么味道?”
龙陵举起碗给他看,“火鸡面,要来一碗吗?”
沈长空只看了一眼,就条件反射地后仰,面上覆盖着猩红的辣酱,热气扑面而来,他已经幻想到了那种灼痛,再一看,竺焰也捧着碗挑着火红的面吃的一脸幸福。
难得感到冒汗,他委婉道,“我不太能吃辣。”
龙陵叹气,“那还真是可惜。”
“那就给你开个小灶。”君卿头也不抬,另外做了两碗,“刚好我也不吃太辣的。”
窗外麻雀叽喳,挂钟滴答,奶锅还在灶上“咕嘟”冒泡。四个人围一张小桌,肩膀碰肩膀,蒸汽在晨光里上升,凝成一朵看不见的白云,悄悄把这一刻包裹起来。
小厅里只有筷子碰碗的清脆声,和一句轻到几乎听不见的:“慢点吃,锅里还有。”
“嗯,不错。”龙陵检查着沈长空画的符,笑得眼尾弯起,“线条比上周稳了一倍,灵气也没有再跑偏。”
“……就是这里还差点火候。”龙陵用朱砂笔在符纸右上角轻轻一点,原本平稳的灵光像被针扎破的气球,噗地瘪了下去,“看见没?尾钩上扬半分,灵气就泄了。”
沈长空睁大眼,心疼地瞅着那张瞬间黯淡的符。
“手比眼快,心又比手慢。”龙陵把废符揉成一团,精准抛进纸篓,“再来。最后一笔要‘顿—收—藏’,把灵气压进去,别让它飘在表面当装饰。”
君卿端着新研磨的朱砂过来,顺手在沈长空腕侧轻弹一缕青气:“稳住经脉,别打乱节奏。”
冰凉的灵流沿手臂游走,沈长空顿时觉得指节松快许多。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提笔——蘸朱,落纸,行笔如走钢丝:起锋、行弧、顿尾、藏锋。朱砂红在符面上凝成,尾钩如鹤膝,微弯后猛地收势。
嗡——纸面轻轻震颤,一层淡金光晕顺着笔画流转,像给符纹镀了晨曦。
龙陵挑眉,伸出两指夹起符纸,对着窗外的日光照了照:光晕凝而不散,边缘锋利如刃。
“八十五。”他给出分数,顺手把符折成三角,塞进沈长空衣领,“合格。”
“但是……”龙陵又慢悠悠补了一句:“合格品只配当护身符,想拿它打蛇,还得画到九十。”
沈长空攥紧朱砂笔:“那再来!”
君卿把两杯冰镇柠檬水推到他们手边,声音淡淡:“别急,灵气再满,也得先让手休息。”
“加油,等到了九十分,我就教你剑法。”
龙陵收拾砚台,唇角扬起,小天才的九十分,大概用不了多久了。
第三中学。
上课铃声已经响了许久,声波在空荡的走廊里折出几重回声,学生们都回到教室,老师写着板书,粉笔在黑板上敲出哒哒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教室里传来骚动。
“什么味道?好臭啊!”
“你闻到了吗?”
议论声此起彼伏,老师皱了皱眉,停下板书:“安静!”
“啊!快看外面!”
“着火了!”
不知谁先喊了一嗓子,整个教室瞬间炸锅。
靠窗的同学“哗”地拉开窗,热浪裹着焦糊味直扑进来,呛得人直咳。
老师冲到窗边,只见楼下教室正卷着滚滚浓烟,火舌舔着墙壁向上爬,映得玻璃都发红。报警器这才后知后觉地尖叫。
“铃——”
广播同时响起,机械女声急促回荡: “全体注意,火警警报!立即有序撤离至操场!切勿拥挤!”
教室里顿时桌椅乱撞,老师赶紧指挥着学生离开。
刺鼻的烟味熏得人眼眶发红,楼梯间脚步声震天,所有人都忙着逃跑,直到耳边传来“砰”一声响,随后是刺耳的尖叫声。
“啊!”
“有人跳楼了!”
尖叫像一把钝刀,瞬间割开混乱的空气。
所有人下意识朝声音方向转头,教学楼前,一具身体扭曲地躺在水泥地上,宽大的黑白校服笼住她,杂乱的短发盖不住了脸,左脸的青紫肿胀还没消除。
血花在水泥地绽开,比火光更艳,却瞬间被热浪蒸成暗色。
浓烟仍在翻滚,火舌已舔到三楼窗口,玻璃在高温下“噼啪”炸裂,可跳楼现场却诡异地安静了一秒,接着更大规模的恐慌爆发。
“让开!不要围过去!”老师拼命挥手,声音却被尖叫淹没。
人群如潮涌退去,唯有一道人影逆跑而来。
“……陆……羽?”
梁老师手指颤抖着去探颈动脉,却找不到一丝跳动。
火光映在陆羽毫无血色的脸上,她睁着眼,瞳孔里倒映着浓烟翻滚的天幕,像在等待一场永远不会亮起的黎明。
警笛长鸣,消防车架起水龙,白雾与火光交织,将这一刻永远定格在这炙热的清晨。
“怎么回事?”
文毅大踏步走来。
火场边缘,警戒线拉得比往常更远。
文毅蹲在尸体两米外,戴着手套,目光像冷电。
死者女孩瘦得可怜,校服浸透血。
“姓名。”文毅侧头问。
“陆羽,高一五班。”旁边年轻警员翻着记录。
文毅没吭声,他的视线在陆羽身上扫过一圈。
女孩脸上有着青紫色的肿胀,那印子怎么看都像是巴掌印,文毅眯眼,抬手在女孩脖子上转动一下,在脖颈后有好几道黑色的圆形疤痕。
“让法医来看看。”
年轻警员立刻应声,转身跑向警戒线外。
“文队!”法医老正拎着箱子赶来,“学生跳楼?”
“先别定性。”文毅让出位置,抬下巴示意,“有可疑伤痕,你给我好好检查,一丝别落。”
“陆羽的家长呢?”文毅扫视一圈,没有在人群里看到疑似这孩子父母的人。
“队长,已经通知了,还没到。”年轻警员会道。
文毅抬眼,视线越过晃动的水枪,定在台阶上——梁老师站在那里,白衬衫被汗水贴在背上,双手死死交握,指节发白。
她死死盯着躺在地上的陆羽,眼眸颤动,每一次的呼吸,都像把刀往肺里捅。
警察来之前,校长把她拽进监控死角,声音压得极低:“梁禾,你女儿明年小升初,还想不想进本校重点班?”
赤裸裸的威胁,可地上躺的是陆羽。
那个坐在角落,被人用圆规戳胳膊都不吭声的女孩;那个上周三被她撞见在厕所门口,被一群人轮流浇冷水,却还鞠躬说“对不起弄脏走廊”的女孩。
这孩子已经够惨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她。
另一边,校长元振国正冲媒体微笑:“不幸意外,学校会配合调查,请给家属空间……”
文毅顺着话音瞥过去,目光像钉子,元振国被盯得一怵,声音越来越低。
文毅收回视线,朝技术中队抬了抬下巴:“监控主机,直接封箱,硬盘拆走,别让任何人碰。”
元振国立刻上前:“文队长,校内舆情压力大,我们先内部自查,再移交——”
“再移交就洗干净了。”文毅声音不高,却足够让周围记者竖起耳朵。
他转眸,看向梁老师,“你是陆羽班上的老师?过来,做现场询问。”
梁老师脚步虚浮地走近,嗓子发干。
摄像机红灯闪烁,刘振国在镜头外眯起眼,威胁的盯着她。
水枪喷出的白雾在空中折射成一道短暂彩虹,像一座随时会碎的桥。
梁老师的后背渗出冷汗,却更下定了决心。
“文队长!”梁禾一把抓住文毅的手,她的手在颤抖,目光中是深切的悲哀,“我有……有话要说,请一定要帮陆羽!”
文毅坚定的回视:“好!”
元振国把这一切都收在眼底,脸色瞬间比火场的烟还黑,他悄悄退后,趁人不注意,拨通了一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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