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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哭莫哭
山中雨水还未干透，一眼望去山路泥泞，一群人止步不前，纷纷摇头叹息。
“老夫人，前头马车上不去，路上处处泥水，腻滑不堪。”前头的车夫躬着腰，皱紧眉。
那位年轻的夫人本就不愿再折腾，可自家祖母实在热衷此事，耐着头皮劝导，“好祖母，我们改日再来也是一样的，您的身子禁不住这么折腾。”
老夫人头发斑白，生的和善慈祥，“怎么能说是折腾？敬佛上香讲究心诚，因一点小事便不再上前，殿前又如何彰显你真心。
“佛祖怪罪下来可是不好的。”老夫人执拗得很，在身旁丫鬟的搀扶下，沉稳地向前迈了两步，“我这把老骨头还没那么脆弱，心诚则灵，你们不懂。”说罢，看向眼前的山路，吩咐众人继续上山，小厮婆子连忙打起精神，收拾好物什，小心扶着三位主子在拥挤的小道艰难挪动。
虽是泥路，到底也有人走过，几人深一脚浅一脚地慢慢走着，累了便停下歇会儿。
好不容易终于到了寺庙山门处，鞋子衫底不管是麻布做的还是锦缎做的具已变得一塌糊涂，见了释寂法师后，老夫人便领着众人去客室更换衣物。小憩片刻，老夫人便带着孙子孙女去大殿进香。
殿内香烟缭绕，木鱼声和诵经声不绝于耳。老夫人虔诚地跪在佛像前，叩头祈祷。而她的孙子孙女则跪在一旁，静静地伏地磕头。
祈祷完毕，老夫人缓缓站起身来，神情轻松了许多。她转头看向孙女，微笑着叹道：“上完这次香，你能不能有身子接下就看你的运道了。”
孙女想了想，附口道：“孙女觉得，只要我们举念虔诚，斋戒七日，在佛前祷祝，佛祖一定会保佑我们的。”老夫人听了，满意地点点头。
老夫人是京城声名煊赫的昌平侯府的嫡小姐，姓祝名静竹，二八时嫁与当时风风光光的宁镇姜小将军，如今已经是姜老将军，生了三男二女，个个出息，大儿子更是做到了国子监祭酒，今日带来的便是大儿子的儿女，也是府里的长孙女，前年嫁给了御史大夫的小儿子，可两年过去不曾有孕，老夫人便时常带她上香拜佛。
随后，她们离开了大殿，在寺内漫步观赏。此时雨已停歇，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庭院里，一切都显得格外清新幽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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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没，让你把蹴球给我！”小男孩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推了小沙弥一把。小沙弥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手掌擦破了皮，渗出了血丝。
“小主子，小祖宗哎，府里什么没有，何必玩这腌臜玩意儿。”旁边的小厮老仆不停躬腰捧着，只愿小少爷赶紧离开的好，不然撒起泼来最后受罪的都是自己。
“哼。我现在就要，现在就要玩。”
小沙弥默默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委屈。他看了看被一帮人簇拥的小男孩，最后低下头，抱着球转身跑去。
“你跑什么？小爷让你走了吗。
“去，去捉他！”一脚猛地踢在小厮身上，让人不觉得的疼，看着滑稽的很。
“主子，您踢奴吧，那个是个不知好歹的。您踢奴！嘿嘿。”
“滚开!”气吁吁的耷着小脸，不去看小厮媚着的笑脸。
话说清缘抱着球闷着一股气跑到藏经阁，默默蹲到书架后，想着想着竟委屈的低声啜泣起来，兀自闷坐了好一会儿。
“小呆头？小呆头你在吗？”
正准备起身时听见喊声，扭头见江露沐从门口走进来，沙哑着嗓子应了一声，“嗯。”
江露沐好奇的很，慢悠悠踱步走过来，“刚才见你直往这里冲，叫你好几声也不见应，感情比我还刻苦，你小子，”
走到清缘面前时见清缘眼睛红红的，话音一滞，蹲下沉声问，“怎么了？”
打量一遍后猛地拽住那只受伤的手，“谁？谁伤的。
“黑良心的，欺负我小弟，看我不捋他的毛。谁？快说！”
清缘听到此再控制不住，涕泗俱下，呼嗤呼嗤哭个不停了，江露沐拍着小光头，想着怎么哭起来跟小晟一样，这下可难哄了。
半晌后，“莫哭莫哭了，老大给你仗腰。”
清缘听到后用手呆愣的揉了一下眼睛，不太懂‘老大’什么意思。
江露沐见不哭了，一把薅着衣领将清缘拽了起来，握着受伤的那只手的手腕，领着回寮房去。
日头偏西，一片寂静，偶闻几声虫鸣声，路上清缘耷拉着脑袋，抱着江露沐给的蹴球，跟江露沐说事情的经过，橙光透过云雾落在二人身上。
回到寮房，小江晟见姐姐回来了跑上前看见清缘脸上的泪痕，“小呆头，你怎么哭了。”
江露沐当即一个暴栗在头顶。
“嬷嬷，拿些伤药来。”
“怎的受伤了？”嬷嬷连忙上前。
“不是我，是清缘。”
“好。”嬷嬷拿着药走来，看着小手的擦伤，直呼作孽。
小江晟便捉着上好药的手一直吹。
“你在干嘛。”清缘不解，盯着小江晟。
“娘亲说，吹吹就不痛了。”
清缘抿了抿唇，一直盯着小江晟，任由风拂过伤口。
江露沐拿手摸着下巴颏，“那小子还在寺里，敢欺负到我头上，明日就找他对峙！”
清缘声音结巴了一下，“可师父总说出家人应慈悲为怀。”
“好傻话，我只知你平日有多聪明，竟不知还会犯浑。”江露沐对这种活菩萨的话嗤之以鼻。
“你不知外面的人是如何想，我不怪你，明日便领你见见世面，
“法师知晓了会如我一般帮你出气吗，傻小子，欺负你的那个小王八可不会与你讲理。”
江露沐一拳砸在几案上，“我爹那个老货那般年纪都不讲理，更别说那小王八了，可见这世上从不是谁有理谁就行的！”
翌日一早，江露沐拉着小江晟去法堂，经诵到一半，看着清缘越想越生气，一把将他拉了出来，慧远法师看着两小儿的背影轻轻笑了笑，释寂看着不忍便小声问道，“师父，就这么让清缘去牵扯吗？”
慧远顺着稀疏的白须，“缘起缘灭，皆是因果，必定要颠之倒之，哭哭笑笑，乐一番，苦一番，风流一番，相思一番，孤零一番。
“清缘若看不见这红尘，不知世人的贪嗔痴，也只能混混沌沌，悟不了真知亦触不得真理。”
说完又笑了笑，看着自家徒儿着相的模样，故意刺到，“你亲亲徒儿受了委屈，不见你出头，却是小姑娘气的不轻，真是有趣。”
释寂咬了咬牙，扭头又敲起木鱼来，慧远见此更是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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