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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灵舟是有夜行模式的。
为了装逼，翎兰硬是改了模式，让整块灵玉打造舟体泛出莹润的白光，而她自己一身白衣立于舟上。
跟来自星星的你似的。
墨沂川被白练吊在半空，腰被勒住的痛楚让他恢复了些理智，他仰起脖子向上看，艰难喊出声：
“仙、仙子姐姐！”
哟嚯，稀奇了！
上一世的墨沂川可没这样叫过自己，在旭丹峰上的时候，他都是客客气气唤自己一声师姐，下山之后好几年才慢慢改了称呼，但大多数时候都叫她大名，只有偶尔温存的时候叫过她一声兰儿。
当时的翎兰，觉得墨沂川是爱自己的。
她胳膊上立刻泛起一阵鸡皮疙瘩，手一抖，差点松了白练，把墨沂川从半空之上丢下去摔死。
为了防止悲剧发生，她干脆把灵舟收起，带着墨沂川落到地面上。
刚一落地，那小子就会提要求。墨沂川急切道：“我娘！仙子姐姐，求你救救我娘！”
小zei！求人救命可不是这样的态度！
翎兰不语，她平静地看着院内的场景，既没有出手，也没有制止。
墨沂川急了，又祈求道：“求求你救救我娘！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那如果我要你去死呢？”
淡淡的一句话飘入墨沂川耳朵里，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眼前这个灵动清丽的仙子会说出来的话。
他毫不犹豫点头：“一命换一命，很公平，我愿意！”
翎兰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
正在行凶的小胖早就吓傻了！
他手里还拿着沾血的刀，而他的伙伴还拿着一个壶，浓稠的血腥味传出来，手底下是奄奄一息的墨母。
怎么就这么倒霉，又被旭丹峰上的这个废柴看见了呢！
“快走！”
小胖当机立断，催促同伴速速离开。那瘦高男人立刻封住壶口，将还在冒血的墨母往前一推就要跑。
想跑？
翎兰手指翻动，那条白练便跟有了生命一样，灵蛇一般窜向逃跑的几人，勾着脖子把行凶者拽了回来。
看啊，就算她是修真界的废物，但在这些凡人面前，都是拥有绝对力量的真神。
小胖子早就吓成了一摊软肉，他双膝一软跪在地上，不住地向翎兰磕头。
“仙子！是我鬼迷心窍，求您饶我一命！”
看，这才是求人的态度。
翎兰满意瞧着地上跪成一片磕头的人，她看向墨沂川。
这小子正忙着抢救母亲，他脱下了自己的上衣，使劲堵住母亲脖间的血窟窿，想方设法把汩汩流出的血堵住。
妈宝男。
爹宝女翎兰面上露出一抹嫌弃之色，她手掌翻上，瘦高个腰间挂着的木壶便落到了她手里。
掂掂重量，她提醒道：“失血太多，有什么话，现在便跟你母亲讲了吧。”
墨母喉间发出赫赫的声音，她应该是有什么话要和儿子交代，但由于喉管被人隔开，声带损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墨沂川睚眦目裂。
他无论如何也止不住母亲脖颈间的血，眼睁睁看着她的气息越来越弱，双目也要渐渐合上。
“不要……不要！娘！仙子，仙子求您赐药，求您救救我娘！”
破败的小院里，满地都是血污，一边是哭天抢地的母子组，一边是磕头求命的恶人组，唯有翎兰一身白衣立于中间，纤尘不染，仿佛这世间的苦难都与她无关一般。
也不是完全无关啦！
翎兰听着脑内旺旺的播报，墨沂川之前对她升起的那点好感度已经归零归零归零啦！
旺旺疑惑道：“你不是救了他吗，为什么好感度还在蹭蹭往下降呢？”
好家伙，要不是最低限额只有0，按这个趋势怕是要降成负数了吧！
翎兰心中暗笑：“当然归零了，他在恨我不救他妈呢。”
她是修仙者，是旭丹峰峰主的女儿，如果她刚刚及时出手制止那些恶人，再随手拿出一颗灵药来，一定能够挽救墨母的性命。
可她什么都没做。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若不是墨沂川出言祈求，只怕她会驾驭灵舟绝尘而去，墨家小院的苦难都是她脚下的一粒尘埃罢了。
大道无情。
墨沂川以前只是对这四个字有所耳闻，如今一见，果然如此。
翎兰在脑内跟旺旺科普：“我早说了，墨沂川就是这样一个狗东西，好像我两辈子都欠他似的，真是欠调教！”
旺旺现在对他的天选女主不抱希望了，它要求极低：“也好，等他妈死了，他就能心无旁骛地跟你上山了。”
管他是恨还是爱，只要他的男主还活着，以后的事情再说吧。
旺旺是个系统，别看它一天到晚为了墨沂川哭天抢地的，可一旦面对其他人，它就是最冷血的数据组。
也好，墨母在前世也是很多事情的隐患，如今死了正好，也算是以绝后患。
冷血数据正在演算最优解，却见他的好男主放下了怀里的母亲，双膝跪地，结结实实朝着他的垃圾女主磕了三个响头。
“求仙子赠药！”
爽！
翎兰上辈子就YY过，如果墨沂川跪在地上对着自己叫女王大人该是多么爽的一件事！只可惜上一世她是舔狗，只能伏在男主膝盖上唱征服，如此倒反天罡的事情，想一想都怕被抓包。
可现在，她做到了！
要不是怕崩人设，翎兰差点要笑出声了。她努力控制住嘴角，保持清冷高贵。
见仙子不为所动，墨沂川又磕了个头，下定决心道：“求仙子赠药！只要我母亲活过来，我愿一命换一命！”
哈！哈！哈！
翎兰屏蔽了旺旺的哭天抢地，她终于爽够了，和蔼可亲地问道：
“你可知，你母亲今夜为何有此一劫？”
还不是因为你不肯施以援手。
墨沂川咬牙，他心中有恨，但又知眼前之人是他救母唯一的希望，故而不敢得罪。
翎兰道：“你母亲虽病重，但本可熬过今年冬季，奈何你作为儿子，硬要有违天道，强行取药救母，所以才害了她。”
旺旺：啊？
墨沂川：啊？
翎兰开始颠倒黑白：“我早跟你说过，世间万物皆有因果。你登山失败，就说明和旭丹峰无缘，若伤好后及时回家，你母亲也不会遭此艰难。可你偏偏要逆天而行，闯我山门、坏我派规矩，这才引来了祸事啊！”
墨沂川都被她绕晕了！
他勉强还保留着最后一丝理智，争辩道：“可是、可是这灵药也是你给我的……”
“我不给你，你会甘心下山吗？”翎兰斥责道，“真是孺子不可教也。你可知我今晚为何会来？”
墨沂川呆呆摇头。
翎兰道：“我算到你家今夜有此一劫，特地来此。”
她是特地来此看戏的，可墨沂川还小，一片赤诚之心，哪里知道眼前少女的弯弯绕绕。
“原来，原来仙子是特地来此救我们的！”小墨感动不已，好感度叮叮咚咚全给涨回去了！
旺旺都看傻了！
“6哇！”他赞道，“你不心虚吗？”
翎兰很谦虚的：“过奖过奖。”
她怜悯地看着墨沂川，轻叹一口气。
“虽说今夜之事全都因你而起，但也并非与我完全无关。我将你从山脚救起，便是破坏了‘因’，这才结出今夜的‘果’，终归起来，还是怨我。”
墨沂川脑子都被带歪了！
“不，仙子您是一片善心，要不是有您相救，只怕我早已化做山下野兽的腹中餐了。”小墨心乱如麻，“都怪我，要是我不生出那许多妄念，好好在山下侍奉母亲，起码也能让她最后走的安稳些……”
要说墨沂川作为世界中心的龙傲天、玹铮大陆未来第一翘楚，他的道心是十万分之稳固的，别说翎兰这骗小孩似的胡说八道，就算是十八个魔女围着他跳脱衣舞，他都能目不斜视，在第一片布料掉落之前，一剑把人捅成烤串。
起码上一世的一百年，翎兰都没见他生出心魔过。
这人也太不内耗了吧！
翎兰之所以敢这般胡说八道，一是仗着墨沂川年纪小，二是知道他体内藏匿着一只魔种。
魔种是天下最为狡猾之物，只要有一丝缝隙，它们就能趁虚而入，引诱人的心性，瓦解人的意志。
旭丹峰一次，今夜一次，墨沂川已经隐约产生过两次心魔，翎兰这次故意试探，也是想趁机打探敌人底线，方便以后火上浇油。
看起来没什么底线。
她纡尊降贵，亲手把墨沂川扶起来。
“既然我沾手了你的事，就干脆一管到底好了。这是回春丹，有生肌补血的妙用，你先给你母亲服下再说。”
回春丹不过是三品灵药，翎兰低血糖犯了都能随便嗑两粒的糖豆子，但就是这点东西，墨沂川对她的好感度一下呈直线飙升！
要知道白天给他一品灵药也才涨了2个百分点啊！
锦上添花无人记，雪中送炭情意深。
墨沂川显然已经完全信任了翎兰，他把药丸给母亲服下，直到墨母颈间血止住，气息也渐渐恢复平稳。
太好了！
翎兰听到他发出一声轻泣，俯下身抱住自己的母亲。
怎么说呢，还挺感人。
翎兰不想当破坏氛围的电灯泡，但此情此景，她不得不提醒墨沂川：“你准备怎么处置这几个歹人？”
墨沂川：“啊？”
不是交由官府或者旭丹峰处理吗？
翎兰道：“他们就是为了县太爷，才铤而走险杀害你母亲的，报官就是自投罗网。至于旭丹峰——”
她顿了顿，解释道：“我已经因你们的事情染上了因果，此事与我山门无关，也不该旭丹峰处理。”
也是啊。
墨沂川现在认定，是自己害惨了母亲，现在还把翎兰拖进了这趟浑水。若还不懂事，非要缠着整个旭丹峰牵扯进来，那也太过分了！
他自己的事情，就该自己解决才对。
翎兰的声音还在他脑中回荡，少女轻柔道：“这可如何是好呢，我今日救你一次，可明日、后日？只要这些人还在，迟早会找你们麻烦的呀！”
这可如何是好呢？
杀光他们就好了！
小胖拿着的刀早就掉在了地上，刀身上还沾着墨母的血，和泥土混在一起早已染成了黑色。
墨沂川捡起那把刀。
“请仙子离开吧。”他摇摇晃晃站起来，一步步朝着那几人走去，“仙子已助我多次，沂川感激不尽！以后的事情将由我自己解决，若有机会，定当竭力相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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