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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镇
花尘散把头埋在碗里,咀嚼不休。饭菜香在屋内飘荡,熏得花尘散忘乎所以。香喷喷的炖肉、软糯的糕点、新鲜的时蔬......她是掉进米缸的老鼠吧!好幸福!
自叶灯生降伏亡灵后,枯井镇上的各户人家都视其为活神仙。医者争先恐后地将他请进医馆,或为他全身检查,或力劝他卧床休整。其余镇民则杀猪宰羊,烫酒备菜,流水席似的宴请不断。而花尘散作为其“未婚妻”,自然也成了座上宾。
本来,叶灯生伤势未愈,不方便来往奔波、参与宴席,但奈何各户人家过于热情,他便勉强答应了,只是走得很慢、吃得很少。
反观花尘散,她的日常就变成了:吃了睡,睡了吃,吃了睡,睡了还吃......闲来无事就爱拉着客栈的小伙子唠嗑,或是蹲在墙角看货郎担子里的新鲜玩意儿,叽叽喳喳问个不停。甚至连她腿上的上,在没心没肺的快乐调养下,都好得差不多了。
“嗝——”花尘散满足地打了个响嗝,摸了摸自己浑圆的小肚子。
啊,再吃下去,就要变成花小猪了呢。
花尘散罕见地停下筷子,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房屋的各个角落,最后落在了镇民对叶灯生的吹捧上。
“真是多亏了叶大师啊,咱们这些老百姓总算能安生了!”
“是啊是啊。这邪祟闹了好几年了,可算除了!”
“青石镇这回可走了大运咯......”
青石镇?
花尘散的心猛地一沉。她的脊背瞬间绷直,盯着那个镇民,认真询问道:“大娘,你方才是说,这里是青石镇?”
镇民奇怪地看向她:“对啊,青涩的青,石头的石,青石镇。”
语毕,转头继续吹捧叶灯生了。
花尘散如临惊雷,脑中轰鸣作响。《百川凝》中写得清清楚楚,叶灯生屠戮村民后,第一个抵达的地点就是枯井镇。
至于镇民口中的“青石镇”,是一个原著中提都没提到的、完全陌生的名字!
对啊......花尘散脑中闪现出那个瘦小的亡灵。
原著中的亡灵根本没有如此瘦小。至于那晚的袭击......难道只是一个巧合?!
完了!走错路了!莫非指路牌经过大雨的冲刷后改变了方向?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她对“前往关塞路上会遇到的困难”的预判全部作废!
这意味着,她对青石镇的山林风貌、官道走向、密林险地一无所知!
等等——
花尘散僵硬地、极其缓慢地将目光投向了身旁的叶灯生。
叶灯生正慢条斯理地品尝着清茶,对周遭的吹捧置若枉然。
似是察觉到了花尘散的目光,他徐徐转头,端起茶杯在面前摇晃,氤氲的热气在嘴边荡漾。他的嘴角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笑意,将悬未悬,朦胧不清。
“尘散,怎么了?”他轻轻地开口,眼底带着几丝狡黠,“是饭菜不合胃口么?”
花尘散在桌下的手攥紧了衣角,手心沁出冷汗。
果然,叶灯生早就知道这里不是枯井镇了,却一直缄口不语,只为了看她这副小丑模样!
花尘散的脸上迅速堆起一个傻气的笑容:“没有啊。只是吃得太饱了,想出去溜达溜达消消食,顺便看看风景,透透气。”
说完,不等叶灯生答话,她就倏然起身,急匆匆地朝厅堂门口迈去。
花尘散在小镇上随意地转悠,哼着不着调的小曲儿,目光却飞快地扫视过每一条岔路和小巷的出口,迅速在脑中构建出青石镇的地图。
正当花尘散拐过一个街角时,前一刻还明晃晃的日光顿时黯然无色。浓厚翻滚的白雾不知从何处涌来,迅速吞噬了街道、屋檐和远山。
刺骨的阴冷瞬间包裹了她。花尘散脚步一滞,心中一惊。
莫非......前些天的那个亡灵还在?!
她打了个寒噤,旋身准备返回。
然而,脑中编织出的青石镇地图失效,她在迷雾中彻底迷失了方向。正当她感到不安时,一股冰冷的力量猛地从她背后推了她一把!
花尘散浑身汗毛炸开,心脏在胸腔内疯狂地舒张和收缩,快得仿佛下一刻就要炸裂而开。她甚至不敢回头看是什么魑魅魍魉,喉咙里冲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如惊弓之鸟般飞窜着逃跑。
有鬼啊啊啊啊啊啊啊!鬼啊啊啊啊啊啊!
终于,花尘散跌出了雾气,狼狈地坐在街角,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长发凌乱地散在脸颊两边,衣衫尽数沾湿。心脏仍在急厉地跳动,每一下都牵扯着太阳穴突突直跳。
突然,一只骨节分明、肤色苍白的手和热气腾腾的纸包闯入视野。少年清冷的声音从上面传来,言简意骇:“吃么?”
花尘散的大脑有一瞬是空白的。
包子?
她的视线逐渐上移,对上叶灯生那双琥珀色的双眸。他微微歪着头,嘴角轻抿,戾气尽散,只余几分无辜和困惑,仿佛只是单纯地在担心自己赌气跑掉的未婚妻。
“不是说‘包子’么?”叶灯生又把纸包往前递了递,“我听到了,所以给你买了。”
花尘散怔怔地望着他,几秒后终于反应过来——他把她的“包的”,听成了“包子”。
花尘散:“......emm...”
“谢谢灯生。”花尘散伸手接过沉甸甸的纸包。包子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油纸传来,暖烘烘的,仿佛阳光洒在身上。
包子白白胖胖,花尘散一口咬下去,油润的肉汁浸润了软韧的面皮,浓郁的香气盘旋交缠在唇齿之间。
“嗯,好吃!”花尘散情不自禁地赞美道,嘴角上翘,又咬了几口。
好吧,她收回以前对叶灯生的评价。这个人还不错。
叶灯生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待她吃到一半,才用蛊惑的口吻开口道:“既然尘散吃了包子,就要和我一起去办案哦。”
花尘散咀嚼的动作一顿,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
她再次收回刚才对黑莲花的评价。
她就知道,黑莲花怎么可能平白给好处?要不是他伤势未愈、小镇人多眼杂,哪轮得到这种“好事”发生?
讨厌的黑莲花,整到现代,绝对是一个剥削人民的资本家!
她又恶狠狠地啃了一口包子。
不吃白不吃,反正吃不吃都是给黑莲花做苦力,不如先把自己安顿舒服。
看着手中剩余的包子,一个促狭的念头突然如同一朵火花,在她脑中“啪”得炸开。她倏然扬起头,举起剩下的包子递给叶灯生,笑盈盈地望着他,刻意带着几分娇嗔说:“灯生,我吃不下了。为了不浪费粮食,你能不能帮我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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