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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屋内一片漆黑,在我打开门的那一刻,屋中的声音也仿佛知晓了我的动静一般,不在发出任何呻吟。
这间屋子原比我想象的大的多,因为手中只有一盏灯火,夜色更加深沉的缘故,所以视线就未曾看得很清楚。
我双手举着灯火,一步一个脚印的在屋中探索着。
期间寻找的时候,我也在静静的聆听屋内的声音,可却犹如外面的黑夜寂静无声。
空气中除了弥漫着一股的灰尘与发霉的味道,还让人闻到了些许的腐臭。
我拿着灯火,虽有光亮给我壮胆。但依旧不敢仔细的去想这是什么发出的,便只好动作上小心谨慎。
挪动了半天,才感觉自己完全的进入屋子里,而且那种霉加臭的味道,开始越发的浓重。
突然,‘碰’的一声,发出木质的巨响,是我的腿撞上了桌子。
“哎呦喂,好疼……。”
猛地这么一撞,我就有些顾不上去看屋中的景象,把灯盏往桌子上一放,想要查看伤势。
这一碰,是实打实的,骨头和木头撞架,腿上必定是紫青交加。
正懊恼自己时运不济时,一声轻微的话语从不远处传来。
“你没事吧。”
声音虽带有气虚不足,但声音婉转,我听出来是个姑娘家。
“我没事,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可以。”
“姑娘,你在哪啊?”
就这两句话说出的片刻,我在脑海中,思考刘大哥和王赵子说过的那些。
面对着后院中,真的有人这个事情,我从刚开始的不信,到听到有声音时的震惊,再到现在的对话。
心情经历了无数次的大起大落,等到真正站在这里时,内心其实已经不太慌张了。
可能是因为这个人没死,还能与我对话造成的吧。
就在思考的间隙中,姑娘又发话了。
“屋内太黑,你刚刚撞上的桌子放有一个镂空花的灯盏,你把灯油点着,便能使屋中明亮……”
我稳定心神,照着她的方法,把我的灯盏燃上,桌子上的镂空花盏。
果不其然,屋内就像她说的一样变得些许的明亮,烛光从镂空的地方透出来,将火光聚拢又扩散。
整个屋内就变得有些梦幻而又亮彩。
我循着灯光想看姑娘在的地方,只是瞬间变没有了欣赏梦幻的想法。
那姑娘居然……
我跑到屋内靠墙角的床边,只见刚刚还和我说话的姑娘,现在正趴在上面。
她身上盖着轻薄的被子,面色苍白,头发垂落在脸颊的一侧,俨然成了一副吓人的模样。
幸好刚才先把灯盏点亮了,若是我第一个是碰见她,一定会对我幼小的心灵受到冲击。
“姑娘,姑娘。”
“凌琵琶?”
我轻声的唤她。
可她却不动了,眼睛也紧紧的闭上,丝毫不像刚刚还和我打招呼的样子。
我越往她身边靠近,就越是能闻到刚刚弥漫在空气中的腐臭味。
可眼瞅着她昏厥的模样,也就顾不上什么味道了,我俯下身子,去探她的鼻息。
幸好,幸好,人应该只是睡过去了,还有呼吸。
看着她的模样,我又记起了刘大哥他们口中所说的凌琵琶这个人,说的应当就是我面前的姑娘。
一朝之间从华丽的九层塔上掉落,任谁都经不起此等波折,我小心翼翼的拨动着她脸颊处的碎发,虽然面色苍白,却依旧掩盖不了,天仙的容貌。
我正要更加细致的端详时,手就被牢牢的抓住了。
原来是塌上的姑娘,不知道是何时已经醒过来了,她用自己微弱的力气,试图禁锢着我。
但我毕竟也是在后院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力气自然要比一般的女子大。
便轻松的挣脱了她的束缚。
因为我们之间的动作,使得她身上薄盖一层的被衾,向下滑动。
“嘶。”
被衾扯动了她的伤口,凌琵琶痛叫出声。
我闻声,抬手,想要帮她重新盖好。
“啊!”
“你的……你的伤口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凌琵琶的伤口让我感到触目惊心,左一道,右一道的交织在全背上,又因为长时间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已经发黑发烂,还带有脓丝。
我虽不懂得医术,但也知道这种伤势的严重性。
急得在房中直转,想看看这个破地方有没有一点有用的东西。
“你别动,我找找有没有什么能帮到你的。”
“姑娘,不必大费周折了。”
“我早已是半个身子踏入鬼门关之中了,在死前还能有人发现我,便是对我最好了。”
凌琵琶想努力的撑起身子来看我的模样,却也因为背上的伤口不得不放弃。
我第一次照顾受的如此严重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不要乱动啊,会扯到伤口的。而且我都见到你了,不管怎样肯定是要帮助你的。”
“何况,你还受如此严重的伤。”
我摆扶着她,以求最舒服的姿势,然后把我的灯盏放在了靠近她的地方,希望这点微弱的光能够温暖她一点。
如此单薄的被衾,在这初春的夜里,自然是抗不住寒冷的。
我匆匆的跑回自己的院子里,拿上床边用来抵御寒冷的第二层棉被。
‘嘀哩当啷’
一个青绿色瓶子,从我的被子中滚出来。
我记得,这是王越曾给我的金创药,对于伤口的愈合有着极其的重要作用。
抱起被子,拿上药瓶,又来到对面的那间屋子里。
凌琵琶半身裸露的躺在床上,单薄的被衾盖在腰间。
伤口与寒冷的空气接触,似乎能够短暂的缓解疼痛,让自己的感觉变得麻木。
我拿起厚被衾搭在她的腰间,单薄的那个瞬间就被淹没在下面。
她也许是感受到了突如其来的温暖,身子也不受控制的向往里面钻。
我按住了她,将金疮药的瓶子拿在手上,准备给她上药。
凌琵琶其实并没有睡过去,从我离开时,就一直保持着清醒,并且也在默许着我对她所做的一切。
在我准备给她上药时,她醒了,再次的抓住我的手。
“姑娘,我们萍水相逢,你不必对我这么好。”
“我现在已经是废人一个了,你就算对我这么好,我也没法报答你。”
凌琵琶对我言道。
我按下她阻拦的手,只道。
“这是顶好的药,虽然我没用过,但都说良药苦口,相信涂于身上肯定会很痛,你稍微忍一下。”
说罢,便打开了瓶口,准备寻找能用来上药的物品。
但这个地方,比我的房间还要陈旧和破烂,能用的东西本就很少,有的还是发了霉。
只好摸摸自己的身上,去找找看。
我本身就不爱佩戴姑娘家的东西,所以浑身上下连个手帕都没有。
手帕,对了。
今天遇见春菊的时候,她刚好送给我一个手帕,如今这不是排上了用场。
我从袖口中,拿出那绣着菊花的绿色手帕,在手中抚摸着,毕竟这个帕子是春菊给我的,属于我们之间的友谊见证,若是将它用于涂药,实在是于心不忍。
可是没办法,眼下的情况紧急,不用它的话,我又不知道能用什么其他的东西来上药。
便只好,舍弃它了。
我初次处理这么严重的伤口,没有经验可言,只能一点一点的摸索来。
一次伤口的处理,就得劳烦我,从这个屋子中跑进那个屋子里。
不停顿的换水,擦拭,上药。
凌琵琶被疼的满头的汗,我也被忙的满头的汗。
我发现她除了背上有伤之外,身体各处其实也有多处的挫伤。
却唯独这一双手,更容易受伤的地方,一点伤口都没有。
不仅的感叹道,重伤她的人,还算是懂得掌握分寸了。
毕竟谁不知她的一曲琵琶音的价值,若是手被毁坏了,人就也是彻底的废了。
等上完药后,凌琵琶早已疲惫的入睡了。
她的伤口面积过于大,一夜下来,这满满一瓶金疮药居然用完了。
但还是不够用,一瓶药撑到一个晚上,而她的伤口却最少也要十日才能见好。
这可得劳烦我想想,该如何去哪里搞到更加有用的药。
是找王越还是…
我见膏药浸润的手帕上,还有残留,物资缺少,不想浪费一点,就将它绑在了凌琵琶胳膊上的伤口处。
夜已完全的大黑,打更人悠远的声音,从墙门外传来。
屋内安安静静,我望着凌琵琶的侧脸,即时如今这么狼狈,却依旧挡住不她秀丽的容貌。
见她已经完全的熟睡了,我偷摸的跑回自己的屋子里,今日没有在后院中当工,自然也就没有偷那出来的桃花酥。
我翻开放有桃花酥的小匣子,里面整整齐齐的一个接着一个,香味早已散了出来。
在我的面前萦绕着,本着作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念头,从里面拿出两块来。
包在纸里,送给到了凌琵琶的身边。
希望她明天早上看到这个,能吃上一顿饱饭吧。也不知道这么多天,她在后院中是怎么生活的。若不是今日她发出声音,去吸引我来,可能等到人没了,我也都发现不了吧。
春日的雨,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就到了,可能忽而一阵风过,就能把饱满水气的云彩吹近。
午夜时分,下了一宿的雨,还未等到天光大亮,我就已经从床上起身,投入于今日的劳作之中。
门外虽然小厮还没有来,但我却已经知道该做什么活。
今日依旧还是去前堂,为了不跟早起的客人和姑娘们碰面,一大早我准备已经赶往那里。
在收拾好,要出门时,对面的那间房间寂静无声,我轻轻的探头看了一眼,里面的人还未醒了,许是昨晚过于疲惫了。
我也想不了那么多,就草草的看了一眼后,往前堂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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