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盛夏

　　夏思染似乎有点搞不懂眼前这个人。
　　明明来者不拒，却又一副良好学生的模样。
　　徐辰妄感受到目光：“老盯着我看干嘛？”
　　夏思染慌慌张张收回视线：“没有啊。”
　　徐辰妄往后一靠，噙着散漫的笑意：“你太明显了。”
　　夏思染老脸一红，随口辩解：“你放屁吧，你不会自恋到觉得我喜欢你吧？”
　　徐辰妄愣愣一秒，没回答。
　　夏思染笑笑：“想多了，除非我瞎了眼。”
　　徐辰妄语调冷冷：“哦。”

　　夏思染理理发梢，垂头写作业。
　　一笔一画。
　　字却蹩脚得很。

　　晚自习结束，乌泱泱的人往宿舍楼走。
　　徐辰妄站在路灯之下打电话，看上去心情不太好。
　　夏思染瞥见，也没在意。

　　徐辰妄打完电话，上楼，烦躁不止。
　　林寒之出声问：“又吵架了？”
　　“嗯——”
　　“你也没必要这样。”
　　“哦。”
　　“徐辰妄，别太过头了。”
　　“嗯。”
　　林寒之语塞，也不知如何劝诫他。

　　秋风阵阵，落叶飘零。
　　路道上叶片堆积成毯。
　　深秋之季的到来，迎来了临川一中的运动会。
　　校园内充满朝阳的喜气。

　　任俊辉走进教室。
　　喧闹的教室立马安静。
　　“下下周就是运动会，想报名项目的找班长，下周一截止。”任俊辉通知完，就拿出语文课本，开始讲课。
　　而彼时哪有学生会认真听课，一颗心早已飞向十日后的运动会了。
　　夏思染撑着下巴，瞥一眼身旁的徐辰妄问：“你打算报啥？”
　　徐辰妄想也没想，脱口而出：“100米，接力。”
　　夏思染点点头。
　　她根本没想报名。

　　下课。
　　班长那里被围得水泄不通。
　　有人报名，有人只是为了凑热闹。
　　夏思染没兴趣参与这些，便拉着叶暮一同去打水了。
　　夏思染问：“你想报名吗，小叶子。”
　　叶暮摇头：“谁想去谁去吧。”

　　午饭时间。
　　徐辰妄与身旁在说话，突然一个人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回头便瞧见了苏筱笑意盎然的模样。
　　苏筱：“我可以坐你对面吗？”
　　刘洋在一旁吃瓜：“哦哟～”
　　徐辰妄点点头：“你坐呗。”
　　林寒之有些不适应，拿起餐盘，扬了扬眉对刘洋：“吃完了，是不是该走了。”
　　刘洋秒懂，也连忙站起身，与林寒之并肩离开，回头还冲徐辰妄挤眉溜眼。
　　徐辰妄白了他一眼。
　　刘洋：“林哥，我还想看看戏呢。”
　　林寒之无语的睨他一眼：“你那么喜欢当电灯泡？”
　　刘洋哑口无言：“你搞得像吃醋的小媳妇似的。”
　　林寒之白他一眼：“有病去治，我懒得理你。”
　　说着他就加快了脚步。
　　刘洋赶紧追上：“哎哎哎，错了错了。”

　　另一边。
　　徐辰妄面对苏筱也有些尴尬。
　　苏筱这姑娘挺大胆直球的。
　　徐辰妄自然也没拒绝。
　　苏筱笑盈盈问：“徐辰妄，运动会你打算报名什么啊。”
　　徐辰妄漫不经心答道：“100米，接力。”
　　苏筱起了兴趣：“那我到时候给你送水啊。”
　　徐辰妄：“没必要。”
　　苏筱：“有必要。”
　　徐辰妄：“随你。”
　　苏筱依旧笑着，直勾勾盯着他。
　　徐辰妄有些不适应：“别这样盯着我。”
　　苏筱歪头浅浅一笑，眉眼弯弯：“徐辰妄，你是不是紧张了。”转而换了副更加甜美的语气，“阿妄，快放假了，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徐辰妄只是抬起眸，扫她一眼，冷冷淡淡开口：“没时间。”
　　说着递给她钱：“自己去吧。”
　　苏筱接过：“阿妄，谢谢你啊。”
　　徐辰妄端起餐盘，睨她一眼，看见她脸上的表情，顿觉无趣：“我吃完了，先走了。”
　　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警告：“别叫我阿妄，不喜欢。”

　　而此刻，坐在他们身后的夏思染观察到了一次。
　　好似一场电视剧。
　　女主大胆热烈，男主天之骄子。
　　天生一对。
　　而他们是这场戏的配角。
　　叶暮见夏思染在发呆，开口唤了几声她的名字。
　　夏思染回过神，扬起笑意。
　　叶暮关切的问：“你怎么了？”
　　夏思染若无其事的回答：“没事啊，就是想到马上运动会了。”
　　叶暮成功被糊弄过去，两人聊到了运动会这个话题上。

　　回到教室，教室内人寥寥无几。
　　她拿出自己的mp3开始听歌。
　　带上耳机，她趴在桌上，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
　　徐辰妄走进教室，瞧见夏思染独自一人趴着，拉开她身旁的椅子，才发现她在听歌。
　　顺势坐下，取下耳机，戴在自己耳朵上。
　　恰巧音乐是周杰伦的《等你下课》。

　　等你下课一起走好吗
　　弹着琴，唱你爱的歌
　　暗恋一点都不痛苦
　　……

　　夏思染坐起身，有些无语对上徐辰妄的视线。
　　“又是这首歌，你得单曲循环一万遍啊。”徐辰妄笑看着她。
　　夏思染白他一眼：“好听的歌，单曲循环一万次都不会腻。”
　　徐辰妄转而认真看向她，开口的话令夏思染不自觉心跳加速。

　　“你有暗恋过的人吗？”

　　时间仿佛过去许久，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的才转动一下，两下。
　　她不动声色的拿出耳机，极为平淡的回应他：“当然没有。”
　　徐辰妄无趣的“哦”了一声。

　　两人之间被沉默占有。

　　夏思染却进入了另一个时空。
　　那个时空的时间过得极其缓慢，而她的心跳却跳得格外快。
　　扑通扑通。
　　她开始问自己。
　　为什么如此？
　　答案却始终不知。

　　或许在某一天的某一时刻她会明白。
　　而如今的她，对青春的悸动。
　　懵懂单纯。

　　到了报名截止日期，还有几个项目仍未确定下来人。
　　任俊辉看了一眼表单，说：“今天星期一，14号，那就第一组第四个同学和第四组第一个同学，第四组第五个同学，第五组第四个同学。”
　　所有人齐齐寻找着这几位幸运儿。
　　夏思染也一同找着，发现自己也在其中。
　　徐辰妄瞧着她笑了笑说：“有你啊。”
　　她崩溃一瞬。
　　“都站起来吧。”任俊辉大手一挥，齐刷刷站起四个学生。
　　夏思染磨磨唧唧起身。
　　任俊辉：“还有跳高，跳远，铅球，标枪，3000没人报，你们几人看看自己选吧，3000米这个可以不选。”
　　夏思染立马选了跳远。
　　这里面也就只有这项最为简单。
　　紧接着其他人开始叫号似的报名。
　　任俊辉：“好，坐下吧，大家就重在参与就行，当然能拿奖是最好的。”
　　言外之意，还是看重荣誉的。

　　“你会跳远吗？”夏思染偏头问身旁这位专业人士。
　　徐辰妄摇头：“我跑步的。”
　　她无奈点头，趴在桌上，暗叹自己运气太背。

　　放学。
　　天色渐晚，暖黄的路灯洒在地上，斑驳成影。
　　树叶被吹得相撞，发出沙沙声。
　　夏思染挽着叶暮的手走在操场跑道上。
　　放学的操场上，三三两两一起散步，些许情侣可以毫不避讳的牵起小手，体育生们也可以大展身手。
　　像她们俩这种，一放学就着急回寝室洗漱，上床躺着的。
　　较少会选择转悠。
　　“要不一起打羽毛球吧。”夏思染提议。
　　叶暮：“你不是来练习的吗？”
　　夏思染：“下个星期才运动会，晚几天也没关系。”
　　叶暮：“你确定？”
　　夏思染赶紧点头。

　　操场上羽毛球场地被占满。
　　二人只能选择去上面的走道上打。
　　“好久没玩了。”夏思染握着拍子，发出一球。
　　“我也是。”
　　两人打了几个回合。
　　已有返航者陆陆续续从二人身旁经过。
　　叶暮看了一眼时间，说：“快十点了。”
　　夏思染：“我们也回去吧。”
　　一会儿的运动，已经使两人出了许多汗。
　　夏思染握着球拍，在手中把玩。
　　“好久没运动了都，有些累啊。”她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长椅上。

　　晚风吹拂，冰凉的触感洒在脸上。
　　她抬头看着月亮。
　　月色朦胧，树影寂静，行人三三两两离去。
　　叶暮坐在她身旁。
　　“哎，看那边。”叶暮顶了顶她的手肘。
　　夏思染随着方向看去，徐辰妄在打篮球。
　　叶暮：“那个橘猫好可爱啊。”
　　夏思染这才发现自己看错方向，低垂下视线，一只橘猫在花坛旁躺着歇息。
　　她们小心翼翼一步步往小橘猫的方向移动，直至站到橘猫眼前。
　　小猫似乎睡着了，并未发现异样。

　　“干嘛呢，两个人鬼鬼祟祟的。”徐辰妄一开口吓跑了小橘猫。
　　刘洋紧随其后从徐辰妄身后走出来，看见仓皇逃跑的猫咪。
　　刘洋：“今天这么有兴致呢。”
　　夏思染有些无语，好好的小猫被吓跑了，心情不太好。
　　没理会他们两个。
　　徐辰妄还想开口说些什么，身后有球友开始催人。
　　匆匆离开。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夏思染抬脚踹在空气上。
　　扫人兴致。

　　叶暮：“走吧，回寝室了，不早了。”
　　夏思染挽上她的手开始返航。
　　路灯下少女的影子被拉长，忽高忽低。
　　香樟叶被风吹得错综在一起，发出声响。

　　运动会很快到来。
　　偌大的操场上，人潮汹涌。
　　头顶的太阳烤得人睁不开眼，她微眯着眼仰头看着主席台上。
　　她站在操场上，一身整整齐齐的校服，手里举着班牌。
　　后面是自己班级的队伍。
　　校长宣布完开始后，由主持人宣布班级进场。
　　“接下来是裁判长组。”
　　“志愿者组。”
　　“高一一班。”
　　“高一二班。”
　　“高三三班。”
　　终于轮到他们。
　　她手紧紧举起班牌，一步步往前走。
　　她听到了同班同学的呼喊声。
　　她步伐更加坚定。
　　每个班级的举牌手都光彩夺目。

　　他们站到属于自己班级的位置上。
　　主席台上主持人的话题声还在回响。
　　“高三三班。”
　　“高三四班。”
　　“……”
　　终于所有人走完。
　　忽的身后冲起五颜六色的烟花，直直蹦向空中，国旗随风飘荡。
　　五彩的烟雾飘向四周。
　　观众席上传来雷鸣般的惊呼声。
　　夏思染抬起头，一个彩礼飘落在她的肩头。

　　归班。
　　夏思染与叶暮找了处阴凉处坐着。
　　位于主席台后的长椅上，头顶一片绿叶成荫。
　　彼时场上是跑400米的项目。
　　观众席的人纷纷站起身，主席台上也全是站着的人影，而校领导们也离场不知去向，只有几个播音部的学长学姐们。
　　夏思染与叶暮根本挤不进去，所以根本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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