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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夜间京城打更人敲响手里的更锣。
长宴节已过。
“等会,你刚说过子时过鬼市可以开场什么意思?这鬼市不是一直在开场吗?”安续问。
“那是溪源里鬼市,只在长宴节最后的时辰。朝廷禁止两个鬼市相交但禁不住,这溪源里鬼市比往常的更受欢迎。”顾无遥耸耸肩。
安续:“为什么?”
“越禁就越有好奇心呗,人不就是这样吗。”顾无遥指着黑漆漆的湖面,“现在几时了?”
“更锣刚响,丑时初。林姑娘没来吧,那位安大人都没来。”安续说。
黑暗里一阵怪异的刺耳声。
两人互看一眼,往声音地方跑。
“这怎么还有条河?也是石羊河?”安续看着边上人问。
前面河的宽度比刚刚的要窄很多,像是从什么地方分流下来,越往下越缓。
“我不知道这边还有河。”顾无遥满脸惊讶,往河边走。“这边之前有河……”
“你之前来没经过这?”河水里不明显的气味飘在空气里,安续皱着眉这种若有若无的味道有些恶心。
偏僻的地方全是大大小小的破草席,顾无遥一脚踩下整个人都往前滑了出去。
“什么情况,你踩到什么了。”安续反应过来人已经趴到地上,果断地又把手缩回。
地上的东西软烂的像是经历了好久的发酵,已经和泥土混杂一体。
“刚刚的声音是这个方向。”安续问。
“就是这边,但那个声音好奇怪不像是落水。”顾无遥爬起来嫌弃的看了眼衣摆沾上的东西。
安续往四周看,但眼睛在黑暗里只能勉强看到轮廓。
“那边有人。”顾无遥猫着腰往河边树丛冲,“现在丑时还没过……喂你站那干什么过来啊。”
安续连睁了几次眼,依旧挥不掉眼前的一团雾。
“快过来。”顾无遥蹲在地上不停地挥手。
河边的人突然转头。
乌鸦的面具,安续呼吸猛地一顿。戴着面具的脸不断放大的冲进视线,周围一切都在黑暗里唯独这个面具。
砰,咚——
河水刺激着眼睛,安续在水里睁开眼睛,戴着乌鸦面具的人就在身边。
安续推开边上人,水中的阻力让力道失了大半。乌鸦面具突然取下死死盖在安续脸上,身上的衣袍和安续调换,脱掉面具的人借力踩着安续的肩膀游上去。
——
——
冰冷的河水不断裹住面纱往鼻腔灌,安续吃力的拽脸上面具手腕的力越来越弱……
这个水不对劲!
安续突然意识到不对,水!还有土里的气味!
从来到河边开始,眼睛体力都在不断变差,差到激发了旧毒。
既然有人知道自己身上的旧毒!安续猛住用尖石割开手臂,一道黑色的印迹慢慢显出。
那自己可不能死了!
——
“咳咳咳”
安续扶住树干,咳出了水也呕出了口血。
顾无遥和那个把面具取下的人在往回走。
现在那人戴着面纱,这乌鸦面具被弄了特别的东西安续一时取不下来只能戴着,连着衣服也是那人的。
“你跟着我走啊。你对这边路熟不熟?”顾无遥有一搭没一搭的问。“刚刚那人好坑竟然把你推河里去了,我不会水不然我就救你了,还好你爬上来了。”
安续完全压住脚步声跟在后面。
“就那样吧,不算熟,就没进过几次京怎么可能多熟。”那人说的含含糊糊,戴着面纱声音可以掩盖不少也看出去已经换了人。
“那行,我带你走个近路。”
安续跟着顾无遥他们,坊中街过后拐进了一条已经被废掉的破路。
“我们走这里走,这条最近。”顾无遥跨过已经塌成碎屑的矮墙。
安续看到那人的眼神不对:“你是在哪找到的好路。破破烂烂的都伤鞋底。”
“这里曾经可是一个前朝罪臣住的地方。”顾无遥翻进已经豁出一个窟窿的外墙。
安续也跟着跳进屋子。
早就荒废的庭院,府门残破半扇倾塌,里面的院楼杂草丛生,浓密青苔吞噬一切过往。荒废的府邸,终被草木一寸寸收归大地。
一直漆黑的夜里,在进院落的那一刻竟然出了月亮。前朝的府邸在月光下显出一种奇异的宁静。
安续眨了眨眼睛,只要有一丝光眼睛就能看清很多。
“那个罪臣早死了,死的尸骨无存。而且这个地方就他暂住的。就跟你住将军府差不多。”顾无遥说的慢悠悠。
那人不回话大步往前走。
顾无遥停在原地:“你怎么知道那可以出去,你对这挺熟啊。”
那人脚步不放缓,“你家不是这种格局啊?你去我家看看完全跟这个布局方式一模一样。前门通后门嘛。”
转过头放开揉眼睛的手,“不然前面通什么?通卧房啊。”
顾无遥笑笑,“我就开个玩笑。你知道那个前朝罪臣叫什么吗?寻继年,字惑野。前朝时受封玄宁将军……”
“哦。”顾无遥洋洋洒洒说了一堆,那人哼出了一句。
顾无遥带着路明显是绕了。
安续不动声色的跟着,他是故意绕道来了这个前朝府邸。
为了干什么,试探这个人,就是试探自己是否跟前朝罪臣认识?
“哎,对了。”顾无遥脚步一顿,懒洋洋旋过身。
“干什么?”那人也停住。
顾无遥:“你说的旧人……玄宁将军认识他吗?”
安续是路上和他说的这句话,那人明显一愣。
“不认识。”那人快速说,“寻继年认不认识他我怎么知道。”
顾无遥笑笑又转了回去。
“或许,他认识玄宁将军呢。”
终于走上应该走的路,夜风卷起的薄雾终于把后面的破烂遮挡。
“前朝罪臣就是前朝罪臣,你竟然还称呼一个罪臣。”那人突然开口。
顾无遥破天荒地没吭声,没怼也没赞同。
安续往前继续跟着,巷子拐角处被人一把拦住拉进去。
“我我我,别动手。”曲蛮手忙脚乱摁住安续已经打出去的后肘。
“你知道我是谁?”安续还戴着乌鸦面具。
“知道,我的生意伙伴。我知道。”曲蛮赶紧隔开些距离。“我一路跟过来的。”
安续一拳挥过去,“那你不来帮我。”
“我不是帮了吗,之前的我也帮不了啊我没有功夫也打不过。”曲蛮说。
“这面具你会开吗?”安续摸索到面具上的缝隙,估计是要钥匙但缝隙的形状又很特别。
曲蛮凑近面具,兴奋地摸索一遍又一遍:“这是天玑锁啊,这么精巧的我还第一次见到。”
“给我开了,这锁送你。”安续被拽的扭着头,咬牙切齿说。
曲蛮鼓弄了好久:“我开不了,我没开过这么细的。里面的每一环扣的太紧,只能找钥匙。”
“砸开不行吗?”
“不行!我比你还急,那个人是谁我都不知道,他现在顶着安续的身份出了事我这生意还怎么做……”
砰
安续开口还没酝酿出话,街面上一个醉鬼七歪八扭的已经撞到身上。
“於潜?!”
他怎么还在路上晃,长宴宵禁他是在哪喝的酒。
“姓……於?”曲蛮眯着眼打量。
於潜迷迷瞪瞪看着安续,猛地一个激灵,双手狠狠扣住撞到的人肩膀。
“你你你,念儿我的念儿。”
什么?安续懵了,面具都戴成这样了还念儿?他到底是什么判断标准。
“你说句话,说句话。”於潜不依不饶的抓着。
安续被死抠着,如果这时候自己一脚把他蹬开会不会这人装死讹上啊。
“你身上好香啊,就是这个味道。”於潜贪恋的死活不肯撒手。“你脸上是什么呀,为什么看着这么难看。”
於潜说的迷迷瞪瞪,曲蛮上来抓住他的手:“你摸摸这是面具,你想看到他的样子吗把这面具拿了就行。”
於潜伸手取了几次取不掉:“为什么拿不掉,这是你的脸?美人的脸怎么会……”
“面具上有天玑锁,打开锁才能取下,据说於家是有种类似钥匙的东西吧。”曲蛮说。
於潜亢奋地陡的一站,“对!我知道,念儿我有办法可以救你了。”
“我不去,这巧的离谱了吧。”安续站着没动。
“你能有其他办法把你脸上这玩意摘了?而且趁他不清醒记不得你正脸,要是其他人弄记得你正脸怎么办。”曲蛮拽着人,在耳边说了句,“一个月的时间,就算巧合你都已经走了。”
“你们你们走啊。”於潜晕乎乎地掉头看两个没走的人。
於府离的不远还就在这条路上,於潜带人往最大的屋子。
“公子这么晚才回来?喝酒了?后面这是。”府里的下人在门口往后看了眼。
“我我我……朋友。”於潜摇摇晃晃的口齿不清,“你回去,我带我朋友进去有事。”
安续别开脸,侧着身子上台阶。
於潜一通乱翻,“我好像不知道在哪?”对方懵懵回头看两个人。
屋里没点灯,安续就听到被翻得劈里啪啦的声音。
“公子您在找什么?需要我进去吗?”外面的脚步声走了又折回来,敲了敲门。
“来……给我找……”於潜刚要说出口,曲蛮突然上前一把捂住眼神示意往花瓶方向。
安续点点头按着他示意的方向,花瓶移动竟然打开一道门。
於潜已经瘫软的睡在地上。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暗道?”暗门合上,外面暂时没有人进来,安续看着曲蛮轻车熟路地摸索。
曲蛮不在意的笑笑:“我是干什么的,生意人。而且我那种生意也不是多正道,这些世间奇物我多少摸过底。”
一把极薄的云母片从一本书里取出。
安续扫了眼书,一本地方志但突兀的有一幅牡丹图。
“别动,我看看怎么开。”曲蛮扭正安续的脖子。
“这就是你说的钥匙?”安续坐在地上有点无聊,里面空间拥挤像是简陋凿开的地方。
“对,据说是从浮影图上取下的一块。”曲蛮鼓弄着面具。
“浮影图?”安续动了动,“什么东西?很重要吗?”
面具已经取下。
“你看。”曲蛮指指面具的隔层。
一只通体透明的蚕爬了出来,“你可真是运气好啊它竟然没有吸到你的血,按理说这种虫子爬出来应该已经是红色的了,你这个还是完全透明。别动啊我找点石灰粉弄死它。”
“哎,它怎么不动了,死了?”安续抬手拽住刚转身人的衣摆问。
“死了?”曲蛮还没开始找石灰,“不应该啊,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它接触了比它本身更毒的,不然不会死啊。”曲蛮盯着安续。
“你看我干什么,我没毒啊,可能那人放进去的时候就是只快死的了吧。”安续摆弄着取下的面具。
曲蛮点点头,“天玑锁给我,面具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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