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好月半圆

　　与户外的寒冷比，屋内有暖炉，暖暖的雾气如烟帐，将阮棠笼罩。
　　她从水中站起，阮棠深深叹了口气，心中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如果不是大秦改革，自己又会陷入何境地？
　　她大概会像鸟儿一样被折断翅膀，如金丝雀般被圈养。
　　这个念头让阮棠不由得心生寒意，她连忙甩开这些荒唐的想法，换好衣服后回到床上，然后沉沉睡去。月光洒进来，静静地照在睡着的美少女身上。
　　次日清晨，刚走进大堂，掌柜的急急火火跑过来：“小姐，街道戒严，不知出了什么事。今天怕是要歇业了。”
　　阮棠若有所思：“也罢，今日我们研究脆皮鸭的做法。”
　　“脆皮鸭？”
　　“对，我刚刚看了后厨，刚好有几只鸭子。“阮棠道：”推出脆皮鸭，我们可以开展外卖业务？让长安城的老百姓，都能尝到我们阮家饭馆的美食。”
　　“外卖？”掌柜的一脸懵。
　　阮棠接着说：“前些日子我找铁匠铺的李叔做了个烤鸭箱，这会子在杂房，让大吉洗干净搬出来用。”
　　很快大吉把烤箱搬进了厨房，气喘吁吁地指着灶上的黑色铁器说：“小姐，这东西放上碳火做脆皮鸭？”
　　“对，小芙去把酱料盒取来。”
　　“好的，小姐。”小芙应声便离开了。
　　大吉仔细观察面前这个“烤箱”，正前方还有个可以开合的门，门上有个插锁，门拉开露出了干净内箱，大吉刷洗得特别仔细。内箱整洁光滑，两侧几个通风孔都做得比较大，这样一来碳火可以充分燃烧。
　　大吉对这个烤箱特别感兴趣，看了好几圈，忍不住惊叹：“这铁匠铺的李叔好生厉害！”
　　阮棠本身对铁匠铺能做出接近现代烤箱的炉子，没有多少期待，只想做个基本能用的烤箱就行。心想，大不了烤鸭时在旁边时时盯着。勤翻面什么的。
　　但是实物出来后，超乎自己想想的好。在这个时代竟然能做出这样的炉子。看上去就知道，用根铁签架上烤鸭便可以直接烤了。
　　那厢的厨师长，蹲在廊下看处理好的鸭子，鸭子一只只扣在竹簸箕上。整整齐齐的歪向同一个方向，莫名的有些滑稽。
　　大吉：“小姐，我已经开始期待脆皮鸭的味道了。”阮棠笑笑，觉得大吉就是个吃货。
　　等到鸭子水分晾干，阮棠让大吉将鸭子一只只挂起来，在调料盆里倒了香醋、蜂蜜和酒用梅花上取下的雪水搅拌均匀，在鸭子表面涂抹开。
　　在一旁观看的大吉和小芙，觉得有趣，接过阮棠手中的活，刷起了鸭子。
　　“刷酱料做甚？”大吉一边干活，一边好奇地问。
　　阮棠笑笑说：“我们做的是脆皮鸭，要烤出脆皮来，非得靠它。”
　　刷了一遍继续晾干，再涂抹一遍，直到第三遍酱料涂抹均匀，那竹沟上的鸭子已呈琥珀色，色泽光亮。待到鸭子风干，即可烤了。
　　但是估摸要等到午饭后了，伙计们开饭了。大吉坐在后厨动都没有动一下，而是捏了半块烧饼垫肚，大吉道：“午饭我就不吃了，饿空肚子好吃烤鸭。”
　　小芙冲他做了个鬼脸：“不吃饱看你下午哪有力气做烤鸭。”
　　大吉探头看看天空：“没有下雨，拿出去吹吹。”
　　大吉把鸭子整齐的挂在后院晾菜架上，外面风确实大。大吉每过一刻钟就去后院观察鸭子。确认鸭风干后。才唤小芙一起将鸭子一一取下。
　　阮棠往鸭子肚膛里塞切好块的梨子和苹果，以及香葱段、生姜等等佐料，然后用小竹签仔细封口。
　　厨师长和大吉盯着阮棠封鸭子的手法，啧啧称奇。
　　阮棠闻声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大吉，擀些饺子皮来。擀好饺子皮层层刷油叠起来。再擀薄片上笼蒸”
　　大吉照着，蒸好后的面片呈半透明状。
　　小芙凑过去道：“这是饺子皮做的？”
　　阮棠“嗯”了一声道：“待会用这个面皮包烤鸭吃。”
　　鸭子已经进烤箱一阵子了。小芙和大吉下意识的往烤箱里张望，透过通风孔，看那些鸭子。鸭子开始滋滋冒油了。两人满怀期待的等。
　　……
　　整个厨房开始弥漫异香，这是伙计们都不曾闻到过的香味。
　　阮棠起身，准备辅料配菜。
　　大葱和黄瓜切丝放在碟盘里，再将做好的甜面酱拿了出来。
　　准备妥当后，阮棠带着粗布厚手套，开烤箱取烤鸭。阮棠拎出一只烤鸭的瞬间，那浓郁的香味让大吉几乎忘了怎么呼吸。
　　阮棠磨好刀，提手片烤鸭。
　　这刀法着实新奇，让大吉大开眼界，厨师们见状，顿时都围了上来，好奇地看着阮棠将烤鸭脆皮肉片下来，整齐的置于盘中。
　　片完烤鸭，大吉道：“原先还以为，烤鸭烤好后剁着吃，却没想到要用这么精细刀功处理。完全不似往日烤货、卤货那般。中规中矩的切法。”
　　正是因为费尽了心思，让人对这脆皮鸭接下来的吃法，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烤鸭已经片好，阮海棠将脆皮放了一盘，鸭架放了一盘。面对大家期许的目光笑了笑，取出一张蒸好的面皮示范吃法。
　　阮棠夹一块脆皮，蘸上酱后放入面皮正中间，而后夹上大葱丝和黄瓜丝。最后如同包春卷一样的方式，将烤鸭、大葱丝和黄瓜丝一并包裹起来。
　　顺手又包裹了几个，将包好的烤鸭递给大吉和小芙，大吉当即就咬了一口。
　　烤鸭那脆皮汁当真不是白刷的。烤后焦香酥脆的鸭皮，咬下的那一瞬间，鸭肉同鸭皮之间那薄薄的一层鸭油，咀嚼后被牙齿推挤出来，口腔润进烤鸭的酥脆同细嫩的鸭肉，醇厚浓郁的味道勾得人欲罢不能，口舌生津。
　　说欲罢不能也不尽然，若只是单单如此那便不足以形容爽口。
　　确切的说，那味道浓郁的香，若没有配菜却也容易生腻。恰好混着甜面酱的面皮、大葱丝和黄瓜丝中和了其中的油腻，一口之间平衡了所有问题。
　　大吉：“小姐，好吃，”
　　而小芙没吱声连食了两个。
　　阮棠夹起一块脆皮蘸了蘸梅子酱，送入口中。大吉与伙计们学着样子，去蘸了那橙红半透的酱汁。梅子酱带着果香的酱汁包裹了烤鸭，口感独特奇妙。
　　“这是梅子酱。”阮棠刚说着瞥了眼只剩个底的罐子，把后半句说完：“喜欢酸甜口的可以试试。”
　　这些酱都是阮棠亲手做的。
　　“晚膳准备好了吗？沈将军会来用晚膳。”
　　“早已准备好。”
　　等到天黑，店里点了灯，店门口才有动静，沈元澈下马，眉毛紧促。
　　伙计们见沈将军已到，鱼贯而入，摆上丰盛的晚膳。
　　阮棠看出沈元心思重重。陪他静静坐着。
　　沈元澈道：“吃饭吧。”
　　阮棠看着摆好的膳食，草草吃了几口，便道：“今天有事发生？长安城戒严了。”
　　“三皇叔睿亲王杀了三个皇子后畏罪自杀了。穆亲王要彻查此事，大秦朝政不稳。朝廷召回各地兵马护都。看来我们的部队要长驻长安了……”
　　阮棠垂眸注视着面前的小菜：“长驻长安很好，局势乱沈哥哥要小心行事。”
　　忽闻得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滴声，阮棠推窗望去，几近透明的天空，下起了了微微细雨，雨滴落在庭院中，敲打着落秃了叶的树干，还有疏疏落落的几片黄叶挂在树干上，映衬出几分萧瑟。
　　“天不早了，我要回军营了。”用完晚膳沈元澈说。
　　“这么快要走？”阮棠仿佛只是陈述事实，而非挽留。
　　沈元澈苦笑，直言道：“不想要我走？要多陪会儿？”
　　阮棠微微一顿，沈元澈本以为他会否认，正要开口，却听见阮棠轻声道：“是。”
　　沈元澈抬眼看她目光温柔，阮棠不由得心神一荡，忽然意识到对方的俊美，忙掩面道：“沈哥哥，莫再如此引诱我了。”
　　她挥手遮面，仿佛不愿再看他一眼。
　　“阮妹妹，我真的要回军营了。”
　　“真的这么紧急吗？”阮棠说。“军营里，你几个时辰不在就会乱吗？这么急吗？”
　　沈元澈看着她：“非常时期，我不在，心中不安。”沈元澈中充满了温柔。
　　阮棠沉默不语，沈元澈伸手将她拉入怀中。
　　阮棠整个人陷入震惊，沈元澈却已不假思索。
　　原本因为短暂的小别带来的忧伤。当两人拥抱时，那种奇妙的感觉蔓延全身。
　　使两人瞬间忘却了一切，如懵懂的孩子，保持着最单纯的姿态，小心翼翼地探索，向对方索取。阮棠懵懂，沈元澈的呼吸却不由得急促起来。
　　沈元澈用极大的意志力不断提醒自己，不能失态。但对方那青涩的样子却极大地挑战了沈元澈的克制力。
　　刚好，一声脆响，一个杯子被打破。沈元澈用尽最后的清醒放开了阮棠。
　　沈元澈的侍卫也来了，车马等在楼下。阮棠将斗篷披在他身上。
　　沈元澈拍了拍阮棠的肩膀，转身离开。
　　月色如水，清辉洒落在庭院中，照亮了阮棠那双深情如水的眼眸。
　　她静静地看着沈元澈上马，目光里藏着千言万语。沈元澈一时失神，仿佛被那目光吸引住，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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