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亲吻

　　第二天，柳云和许壮带着陆不蔓和陆续去地里一起抢收胡麻，因为要赶着收完胡麻后去种蚕豆和冬小麦，然后就是苹果要丰收了。在真正入冬之前，农民们还很忙碌。
　　许薇原本也想去帮忙，被柳云劝住了：“薇薇你去带着辰辰玩。”
　　于是美好的一天就行喂鸡开始。
　　许薇麻利地从厨房里搬出了大砧板和菜刀，又从地窖抱了两颗大白菜和一个南瓜出来。她将菜刀和白菜递给陆瞻辰：“会切吗？”
　　陆瞻辰接过菜刀，比划了一下，不太确定：“大概会？我没用过这么重的刀。”
　　“随便切，切碎就行，切完了放在这个桶里。我切南瓜。”
　　陆瞻辰费劲地切着白菜，挥舞着菜刀“哆哆哆”地切着。许薇先坐在一边看陆瞻辰，确定陆瞻辰切菜不会切到手之后才开始干活。
　　切南瓜比切白菜要费劲，但许薇很灵巧。她拿着刀毫不费力的将南瓜切块，挖出南瓜子铺在一旁的扁箩里。
　　许薇将白菜和南瓜放在一个桶里，又往里面加了几把晒干的玉米粒儿：“走，咱们去喂鸡。”
　　陆瞻辰好奇地跟上去，就看到许薇将桶里的蔬菜分散地洒在鸡窝里，还顺手掏出了三个鸡蛋。
　　“是鸡蛋诶！”陆瞻辰好像没见识的小孩。
　　“伸手。”
　　陆瞻辰听话的伸手，许薇将鸡蛋放在陆瞻辰手里，陆瞻辰手抖了一下，差点将鸡蛋扔掉：“还是热的？！”
　　看到许薇侧着脸在偷笑，陆瞻辰才发现自己被许薇捉弄：“姐姐！”
　　“好啦，你把鸡蛋放厨房去吧，中午给你炖蛋怎么样？”
　　陆瞻辰捧着三颗鸡蛋跑去厨房，又跑了回来：“姐姐，那头骡子是吃什么的？我来喂它！”
　　“厨房隔壁的那间屋子里有筐胡萝卜，还有一麻袋的甘草和苜蓿草，你用边上的小桶装满就行，记得再抓两把玉米粒。”
　　陆瞻辰比了个敬礼的姿势，去倒腾骡子的早饭，许薇则是在清理鸡窝。
　　陆瞻辰装了大半桶去喂骡子。她举着胡萝卜提到骡子眼前，骡子咔叽咔叽地咬萝卜。
　　“辰辰！小心手！”
　　许薇在鸡窝里看到陆瞻辰拿手喂骡子吃胡萝卜，有些担心，陆瞻辰摆摆手表示一切都在控制中。
　　喂了几根胡萝卜之后，陆瞻辰失去了耐心，便将混合的饲料倒在了骡子食槽里。
　　“姐姐，骡子还吃甘草啊？”
　　“吃，骡子喜欢吃甜的。它还吃苹果呢。”
　　陆瞻辰瞪大了眼睛：“我以前养过一只金毛，它也喜欢吃甜的。给它喂苹果，不甜的它不吃！”
　　陆瞻辰又在许薇的指导下给家里的狗拌了狗粮，一边干活一边叽叽喳喳得说话，吵闹但是恰到好处。
　　陆瞻辰喂完家里的所有动物，又和许薇打扫完家里的所有窝棚，两个人瘫坐在晒场。
　　主要是陆瞻辰给累瘫了。
　　“中午想吃什么？我们做一点然后去给爸妈送饭和水。”
　　“还要去送饭吗？”
　　“最近正好是农忙的时候，胡麻要快点收完，冬小麦和蚕豆再不种就要不能种了，马上要下霜了。”
　　陆瞻辰坐在靠背小板凳上长舒了一口气，并且对许薇竖了个大拇指：“姐姐你好厉害！”
　　两人坐了一会儿就去厨房。家里的厨房还保留了土灶，但是许薇表示中午随便吃吃没必要拿土灶烧，否决了陆瞻辰想要生火玩的提议。
　　许薇手脚麻利地揉了面团：“中午我给你烙饼吧，韭菜盒子行吗？陆爸爸陆妈妈吃的吧？”
　　“好！我来洗菜切菜！”
　　陆瞻辰在许薇的指引下拿了把韭菜出来，择干净之后切细。
　　许薇趁着面团发酵的时间炒了两个鸡蛋，炒熟的鸡蛋和韭菜搅拌在一起，又倒了不少油进去。
　　陆瞻辰看着许薇倒的油量，发出感叹：“要这么多油的吗？”
　　“鸡蛋很吸油的，油多了也不容易出水。而且干活就要多吃油。”
　　陆瞻辰表示她不懂，但是大为震惊。
　　搅拌完鸡蛋韭菜，许薇又趁机开始炖了鸡蛋羹。
　　十月初的温度还不算冷，面团发的还不错。许薇将面团里的空气揉出，举着擀面杖问：“会擀吗？要学吗？”
　　“学！”
　　“先分成一个一个小剂子，然后你就擀。这是韭菜盒子，剂子就分大一点，你要是包饺子馄饨就小一点。
　　“然后你看你这么擀，往回擀的时候带着点劲，你看这不就擀开了？饺子皮小，你可以这样一只手转一只手擀。盒子皮大，你这样擀就行。”
　　许薇示范了几个，然后让陆瞻辰来试试。陆瞻辰刚上手，手忙脚乱的，左手右手不知道该从哪边开始。
　　许薇从身后靠近，将陆瞻辰拢在怀里，手把手教陆瞻辰擀面皮：“要这样擀，不要太用力，不然皮子破了。”
　　姐姐这是要杀我。陆瞻辰满脑子只有这句话了。
　　“会了吗？自己试试看？”
　　“会，会了！”
　　陆瞻辰僵硬地擀皮，许薇在边上看了会儿：“学得很快嘛，已经有模有样的了。”
　　许薇拿着面皮包韭菜盒子，叽叽喳喳的陆瞻辰也因为刚刚的“教学”被封印了，一时间厨房里只有灶台上炖鸡蛋羹的声音。
　　两人包了将近三十个韭菜盒子，鸡蛋羹也早就炖好了。
　　“先吃鸡蛋吧，还热乎的。”
　　陆瞻辰看到许薇脸上促狭的笑才知道许薇还在戏弄她刚刚摸到新鲜鸡蛋的反应：“姐姐！你变了！”
　　许薇假装没听到控诉，开始煎韭菜盒子。
　　给父母送完韭菜盒子和水，陆续和陆不蔓也跟着许薇他们回屋了。
　　“不行了，我们真的不行了。”
　　陆续和陆不蔓一上午也累坏了，回到家里灌了不少水之后躺在床上表示要睡觉休息一下。
　　“那我和姐姐去后面苹果林玩哦～”
　　陆不蔓艰难地摆手，她现在一根头发丝都不想动弹。
　　陆瞻辰挽着许薇的手臂来到屋后的苹果林。这边环境条件很适合种苹果，村子里种苹果的人不少，但许家的苹果林是最大的。
　　“十月底就能有苹果上市了，到时候我们家会请人来一起摘苹果，不然光靠我们三个人根本摘不完。”
　　许薇摘了个通红的苹果递给陆瞻辰：“尝尝？”
　　陆瞻辰很警惕，她发誓自己不能被捉弄第二次。
　　许薇自己咬了一口，脸色毫无变化。
　　陆瞻辰才放心地接过苹果，结果一口下去，满嘴酸涩。陆瞻辰脸皱到了一块：“姐姐！你又捉弄我！”
　　“我从小就吃酸苹果，所以习惯这个了，忘了和你说。”许薇说着拿回那个苹果继续啃了起来。
　　“姐姐你变了！还是这才是你的真面目！”陆瞻辰装作痛心疾首的样子，捂着心脏指着许薇。
　　许薇假装思考了一秒钟：“嗯，到了我的地盘，我自然要露出我的真面目呀～”
　　“好哇！你的温柔都是装的！”
　　陆瞻辰过来假装要掐许薇，许薇笑嘻嘻地啃苹果：“我的温柔是真的呀，辰辰再信我一次！”
　　两个人笑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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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没有逛多久便回去了，主要是陆瞻辰真的走不动了，她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体力。
　　许薇去地里帮许壮和柳云，陆瞻辰则是窝在门口玩手机。家里的狗阿黄经常性过来骚扰陆瞻辰，骚扰完陆瞻辰就跑去鸡窝溜一圈，然后跑去骡子那儿溜一圈———骡子被许薇带走了，为了带更多胡麻回来———有时候还出去溜一圈，像是巡视领地的护卫。
　　日落的时候许薇他们才回来，带着一骡车的胡麻。许壮将胡麻摊在晒场，柳云和许薇去做饭，休息了一下午的陆续和陆不蔓一个帮着摊开胡麻，一个去帮着做饭。
　　赶在夜幕降临前吃了晚饭，六个人坐在院子里聊天，一边聊天一边拨着胡麻。
　　“薇薇，我和你妈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许壮拍了拍许薇的肩膀。
　　“就是我听说你原本是叫陆瞻星，我和你妈想你改回这个名字行不？”
　　剩下四人都有些惊讶，最先是陆续说话：“不就是一个名字嘛？没必要改，叫许薇也挺好的。”
　　“对啊对啊，薇薇都习惯这个名字了吧？再改也不方便。”
　　“阿续，我们是这么想的阿，我们毕竟没啥文化。你看你们取得瞻星这个名字多好听，一听就是文化人！改！要改！”
　　柳云在一旁附和着许壮的话。
　　陆不蔓说：“哥、嫂子，你们看要不这样，就叫瞻星，但跟你们姓，叫许瞻星，怎么样？是不是也好听。”
　　陆不蔓又拍了拍许薇：“名字这事主要还要看薇薇的意见，薇薇你说要不要改？”
　　许薇刚想说话，就被许壮打断了：“别，别和我们姓许。”
　　似乎也觉得自己说话有歧义，许壮又解释了几句：“不怕你们笑话，我和云妹是兄妹也是叔侄，我哥哥是她爸爸。我们一整个许家都是烂透了的基因，早该让我们全都烂在地里的。”
　　这个消息炸得其他四个体无完肤。
　　“那，那……”陆不蔓的舌头好像打结了，想说点什么又说不出来。
　　许壮倒也不藏着掖着，他们家的这点事全村都知道，他索性一股脑地都说了出来：“就是上代人造了孽的。我妈和我爸他们那代人结婚早，我妈十六就生了我哥。后来我爸参加什么战争去了，没去两天就想当逃兵，结果死了。我妈把我和我哥养大，大概是我六七岁的时候吧？我就发现我哥晚上会偷偷去和妈一起睡觉，后来妈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就生了云妹。
　　“云妹出生，我妈看她是个女孩就想扔了，当时有个收苹果的路过，就说那他就把云妹买回去吧，也算积个善缘。
　　“后来云妹长大之后和那个收苹果的，也就是我岳父来收苹果，我俩就看对眼了，我妈和我哥没说啥，岳父死活不同意。想也是，我妈和我哥不是啥正经人，但岳父知道啊，他就死活不同意。
　　“我和云妹就私奔了，去了大城市打工。但是在一起那么多年都没怀上，我俩就说要不去检查一下，结果一查发现啥问题没有，但就是怀不上。试管婴儿啥的要结婚证，俺俩偷跑出来的哪领得到结婚证啊。
　　“后来我俩出来打工了要有五年的样子，我们俩就寻思回来一趟。结果回来后岳父才告诉我，云妹是我妈扔掉的那个妹妹，我回去找我妈和我哥问，我哥说云妹也是他的崽。真的造孽！”
　　陆续拍了拍许壮的肩膀，陆不蔓给柳云递上了餐巾纸。
　　安慰的话在这个场景里是一句也用不上，许薇是知道这些事的，村子里有嘴大的游手好闲的人来给许薇讲过，背后说她们家闲话的也不少：“爸，我改名字。从今以后我就叫陆瞻星。”
　　“许爸爸，你能和我们说说你是怎么救下姐姐的吗？”陆瞻辰赶忙转移话题，虽然这个话题也不见得有多好。
　　“是云妹在苹果林看到的，星星。当时星星浑身是血，一动不动，我们说大概率是从山坡上滚下来的。”许壮指了指不远处的山，这个村子西面和北面是山，村是沿着山势建在了山脚。
　　“我们俩个叫了邻居赶紧把孩子送去了卫生所，卫生所医生开着车去了镇子上的医院，多亏了星星命大，活了下来。只是可能是收到的创伤太大，根本不记得自己是谁来自哪里了。”
　　悲伤的气氛来到了陆续和陆不蔓这里，轮到柳云给陆不蔓递餐巾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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