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野闺女揣着锄头反了

作者:隰有莲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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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8 章


      接着燕不忘一直走到泗水郡最南边又开始往北走,这天刚走到淮阴县,就听到一个市井八卦,说是有人当街钻别人□□里去了

      什么玩意?每个县跟每个县的风俗就是不一样啊,反正我们县不会有人随便钻别人□□里头玩去

      她盘算了一下,剩下的铜板撑不了几天了,再不想办法挣点,真得露宿街头喝西北风。

      “钓鱼吧!”燕不忘很快打定了主意,“成本低,河边一坐,鱼上钩了就是饭,没上钩就当晒太阳了,省心!”

      这淮阴县就是人才辈出啊,她来的时候还听到有人一个月破产27次,

      一个月拢共才30天吧,破产27回,这已经不是倒霉能解释的了,简直是老天爷追着喂“穷神”饭吃啊!她摇摇头,对这种“奇才”表示叹为观止:“真是……活久见!”

      燕不忘找到了城外,从包袱里掏出简陋的鱼竿——其实就是根细竹竿绑了根麻绳,钩子还是用缝衣针自己弯的。

      刚坐下没一会儿,她就注意到不远处还有个人也在钓鱼。他穿着洗得发白、还打着补丁的粗布短褐,蹲在河边一块大石头上,背影显得有点……孤寂?或者说,茫然?他手里握着的鱼竿比燕不忘的也好不到哪儿去,甚至更破旧些。

      他手里还拿着个竹简。

      都是怪人,书这么好看的吗?

      怎么一个两个都一心二用

      她不再理会那个“书呆子”,专心盯着自己的鱼漂。也许是运气好,也许是选的位置确实不错,再加上她心无旁骛,一个上午过去,她的鱼篓里竟然噼里啪啦地蹦跶着好几条巴掌大的鲫鱼和小鲤鱼!虽然不大,但煮碗汤是足够了,燕不忘心里美滋滋的。

      她正准备收竿走人,目光下意识地瞟向不远处那个“书呆子”,篓子里一条鱼也没有,心里吐槽道“书有这么好看的吗?比鱼还香?怪不得钓不上鱼!”

      在河边浆洗衣服的老媪们洗完衣服也三五成群的离开了,其中一个老媪看了看那高大少年空空的鱼篓,叹了口气,默默地从自己带来的一个小布包里拿出一个粗粮饼子和一小块咸菜,走过去,轻轻放在少年身边的大石头上。

      “又一条鱼都没钓上来?”

      那少年这才从竹简中回过神,抬起头,看到空鱼篓和石头上的饼子,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窘迫和感激“多谢老媪”

      老媪摇了摇头,走了

      这身强体壮的人,竟然啃老!“啧啧”燕不忘叹了两声,真是世风日下啊,就这么五大三粗的,竟然也有人愿意施舍,赶明儿,她也支个摊子,不比钓鱼强?

      那少年似乎听到了她心里的嘀咕,拿着饼子的手顿了顿,但并未回头,只是默默地拿起饼子啃了起来。

      燕不忘不再管他,蹦蹦跳跳找地方烤她的鱼。

      傍晚,燕不忘吃饱喝足了往回走,却发现那个少年竟然还在河边没有回家,他在那片相对开阔的河滩上,用树枝在地上划拉着什么。

      燕不忘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她眯起眼睛,努力想看清他在画什么。太远了,只能看到一些纵横交错的线条,像是什么……地图?或者是……阵法?

      “装神弄鬼……”她撇撇嘴,刚想收回目光,却见那少年拿着树枝,开始对着地上那些线条比比划划,嘴里似乎还在念念有词。那专注的神情,那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流露出的某种……气度,与他刚才啃饼时的落魄和此刻破旧的衣衫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

      大晚上的,燕不忘竟然从他身上看出来了不凡的气质,邪门儿,真邪门!这跟说刘季那个混不吝的以后能发达有什么区别!

      燕不忘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打算快步离开。

      一滴,两滴,雨点子砸下来,又快又急。

      她赶紧抱着脑袋就朝最近的一棵歪脖子老柳树底下冲。刚冲到树冠底下,差点一头撞上另一个湿漉漉的后背——正是那个在地上鬼画符的“书呆子”。

      两人挤在不算宽敞的树荫下,气氛有点尴尬的沉默。雨水顺着柳条哗哗淌下,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

      “你……刚才在地上做什么?”她纯粹是没话找话

      “我在沙盘推演”

      “你……你懂打仗?就刚才画的?你推演的是什么阵?谁跟谁打?赢了输了?”

      少年似乎没料到这个刚刚还一脸鄙视的姑娘会突然问这个。他微怔了一下,以为遇到了“懂行”之人,随即滔滔不绝起来“推演的是车骑协同破步卒方阵。关键在于左翼佯动,吸引中军,右翼精骑直插肋下……”

      他的眼睛变得极其明亮。

      燕不忘愣住了。

      吕老太公相面术怎么说来着?目光如炬,必成大器?

      燕不忘发现了,这人不是怪,是疯!而且是疯得很有方向感的那种

      这感觉……有点怪。就像你看到一个穿着破麻袋的人,突然在你面前掏出了一块价值连城的美玉,还一脸严肃地跟你讨论玉的成色和雕工。

      他说什么燕不忘完全没有听进去,但这不妨碍她感受到对方话语里那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魅力。这破衣烂衫的家伙,谈起这个,整个人都在发光!比刘季吹牛时唾沫横飞的样子可顺眼多了。

      “哦……厉害厉害。” 燕不忘干巴巴地捧了一句场,实在接不上更多专业术语。她抬头看看天,灰蒙蒙一片,雨势丝毫没减弱的迹象,“啧,这雨什么时候才能停啊?”

      少年闻言,也下意识地抬头望了望天,然后非常肯定地:“春雨贵如油,下不了多久。依我看,不过半刻,必停。”

      燕不忘眨眨眼,看看他那张在雨雾中显得格外认真、甚至带着点“料事如神”自信的脸,又看看外面哗啦啦一点面子都不给老天的瓢泼大雨。她选择闭嘴。

      行吧,你是懂打仗的,你说半刻就半刻。

      一个时辰后

      燕不忘眼巴巴看着他

      少年依旧保持着站姿,只是那张俊朗的脸上,表情有点……裂开了“咳,今天的雨是挺邪性”

      末了肚子非常配合地发出一串更响亮的“咕噜噜噜——”

      燕不忘差点没憋住笑出声。

      燕不忘捅了捅他湿透的、硬邦邦的胳膊,从怀里掏出之前烤鱼时省下的、用树叶包得严严实实的最后半条小鲫鱼。鱼早就凉透了,卖相惨淡。“战略储备粮,要不要?”

      “……多谢。”

      雨势终于在天彻底黑透时,心不甘情不愿地转小了,变成了淅淅沥沥的牛毛细雨。

      这个时辰,城里的馆驿肯定早闩门落锁了,连耗子洞都钻不进去。燕不忘厚着脸皮让少年带她回家了,毕竟这个时候,下了雨,冻一宿,真不是闹着玩的。

      穿过泥泞的小路,绕过几处同样低矮但好歹像个住人地方的民房,少年在一处……外观勉强还算有个房子形状的土坯屋前停了下来。

      “还行啊,没想象中那么……” 燕不忘的“破”字还没出口,少年已经上前,熟练地

      踹开了门!

      好独特的打开方式

      燕不忘跟着少年走进去,里面空间狭小,地面是踩实的泥地,倒是扫得干干净净。靠墙铺着一层厚厚的、同样收拾得异常平整的干草堆,上面叠放着一件洗得发白、打着补丁但叠得方方正正的旧衣服。墙角一个缺了口的陶罐,罐口朝上,摆放得端正。旁边地上一个小坑,坑边两块石头擦得没什么灰,上面架着一个黑乎乎、瘪了一块但同样洗刷过的小陶釜。除此之外,空空如也,真正意义上的家徒四壁,连张破席子都没有。

      干净,整洁

      但也穷得惊心动魄,透着一股刻意维持的、近乎苛刻的秩序感。

      燕不忘不禁发出一阵感慨“这是你家吗!”

      在她的印象里,这个年纪的男生,应该十个有七个都很邋遢,而这个屋子毫无人的“生活气息”

      燕不忘环顾四周,内心的小人儿疯狂呐喊:“这地方耗子来了都得含着泪捐点粮食再走吧?!他平时都吃啥?喝西北风就着土坷垃吗?”

      少年走到墙角那个缺口的陶罐边,大概是想起“待客之道”,想倒点水。他拿起罐子晃了晃,里面空空如也,只有罐壁残留的一点水痕映着月光。他动作一僵,耳根在昏暗的光线下似乎泛起一点不易察觉的红“今日……忘了打水。”

      燕不忘:“……”

      行吧,整齐是真整齐,白痴也是真白痴!这日子过得,战术性极强,后勤保障约等于零!

      她认命地叹了口气,在干草堆边上找了个相对干燥的地方坐下。

      少年一出屋,燕不忘立即开始视察这个过于整洁的破屋子。目光扫过干草堆时,她注意到草堆靠墙的那一端,似乎被什么东西微微顶起了一个小角,显得不那么平整。

      她伸手过去,小心地拨开几层干草。

      正是一把剑靠在墙上,还有几卷用麻绳捆好的竹简!

      这个时候能配剑,有兵书,可不是一般人

      难道他是个落魄贵族?

      可这也太落魄了吧!

      不过一想到自己还是个公主呢,照样现在成了个普通黔首,也就合理了。

      不一会少年回来了,燕不忘问他叫啥

      “韩信。”

      韩信?!

      燕不忘脑子里瞬间炸开!淮阴县!钻□□的八卦!还有那个……那个传说中一个月破产了二十七次的奇才!

      “韩信?”她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一度,带着难以置信的确认,“也姓韩?那个……呃……”她差点把“钻□□”和“破产二十七次”脱口而出,硬生生憋了回去,换了个委婉点的,“……淮阴县挺有名的韩信?”

      韩信似乎对她“挺有名”的形容没什么反应,只是平淡地点了点头:“嗯。”

      我嘞个豆,这是吃瓜遇到正主了歪

      燕不忘的眼神混合着“卧槽居然是你?!”、“你是怎么做到在兵法和生活上差距这么大的?!”、“二十七次?!你是专门吸引骗子吗?!”的震惊和……一丝诡异的敬佩

      燕不忘欲言又止,止了又止,可惜止不住,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把“卧槽”憋回肚子里,换上一副充满求知欲的表情,身子微微前倾:“那个……韩兄啊,方便展开讲讲吗?二十七回……是怎么个操作法?” 她顿了顿,赶紧补充,“纯学术探讨!纯粹是好奇……呃,生存策略的多样性!”

      “瞎传的”

      燕不忘呼了口气“我说呢,怎么会有人逆天到这种……”

      “也就五回”

      “……”

      “第一次,”他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背书,“东市张屠夫,说合伙贩彘,需本钱。钱予之,彘未见,人亦未见。”

      燕不忘:“……” 懂了,开局遇猪队友,卷钱跑路

      “第二次,”韩信继续,“南门李木匠,言有奇木可制机关鸢,能飞三日不落。予钱购木,木朽矣,鸢未成。” 他甚至还微微蹙了下眉,似乎对那“朽木”的技术含量表示不满。

      燕不忘嘴角抽了抽:好家伙,融资诈骗?

      “第三次,西巷王婆,言有秘方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予钱,药汤饮之,腹泻三日。” 韩信陈述事实,不带一丝情绪,仿佛腹泻的不是他自己。

      燕不忘差点没绷住笑出声:强身健体变窜稀套餐,这王婆怕不是竞争对手派来的卧底?*

      “第四次,”韩信顿了顿,似乎在回忆细节,“北街赵氏,言识得贵人,可荐为门客,需‘引荐之资’。予资,赵氏携资遁走,不知所踪。”

      燕不忘扶额:经典骗局,永不落幕。

      “第五次……”韩信这次停顿的时间稍长,目光似乎瞟了一眼墙角那个瘪了的小陶釜,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予人担保借贷,借贷者亡,债主索予偿。无钱,遂以釜抵之。” 他指了下那个黑乎乎的小锅,“后,于野地拾得此釜,瘪了。”

      燕不忘的目光落在那瘪了一块、洗刷得锃亮的小陶釜上,再看向韩信那张平静无波的脸,内心小人已经跪了:

      拿吃饭的家伙事儿抵债!
      债主拿走还给你摔瘪了!
      你居然又捡回来洗刷干净继续用?!
      重点是,你居然还把它摆得那么端正?!

      “……韩兄,你这心态,稳得一批啊!” 她指了指那瘪釜,“就这,你还能把它擦这么干净摆这儿当传家宝?”

      韩信顺着她的手指看了看陶釜,似乎不太理解她为什么这么激动:“物尽其用。尚能煮食,为何弃之?”

      “行,行吧……”燕不忘彻底服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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