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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去救刃了(捉虫)
ps:注意本章有冲田组土方组cp向的一笔带过
完蛋。
这是【鲶尾】脑中唯一浮现的词。
他后知后觉地点开了标着红点的未读信息栏。由于主控处于昏厥状态而被暂时隐藏的NPC濒死警告一窝蜂地冲进他的眼睛里,首当其冲的便是最新的、红光闪闪的【注意!“鹤丸国永”生存值降为1】。
“鹤丸先生的情况如何?”可靠的黑发短刀麻利地把脏床单扔到一边,冲到了药柜前。
“挺糟的,”【和泉守】顿了顿,忍不住看了眼呆立于病床前的【鲶尾】,眼中晕开微弱的疑惑,“他基本上没有意识了——需要我去帮忙吗?”
“非常感谢,和泉守先生。”【药研】翻找药物的手略微一顿,“退他——”
“我留下照顾他就好。”【清光】在【五虎退】的床边坐下,疲惫地揉了揉额头,“不过我应该没办法待太久,你知道的,那些东西我还没有做完。”
“同样谢谢你,加州先生。”
而被刀剑们心照不宣地忽视的【鲶尾】站在原地,一边默默地向一血保护机制报以最诚挚的谢意,一边翻出了【鹤丸国永】的状态栏,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实在是,太过糟糕了一点。
无限接近清空和封顶的生存条与疲劳条暂且放到一边,一眼望不到头的负面buff也可以说无所谓,状态回满后就能解决,然而最顶上鲜红的“胃病变Ⅳ级(终身buff)”才真正叫【鲶尾】汗流浃背,而这也无疑是【鹤丸国永】第一个撑不住的主要原因。
倒不如说,每小时都要减去额外的大量生存值,加上附加的固定疼痛值和疲劳度,主控放任自流的情况下能坚持到现在才濒临碎刀,在【鲶尾】看来已经是非常厉害了。
但非常幸运的是,穿越前的他颇为自信,真心以为自己可以保证NPC不出现永久负面buff,于是选择了不下载去除终身buff的mod,结果便是成功给如今的【鲶尾】抛下了一个巨大的难题——将【鹤丸】拉回最佳状态不是什么难事,反应迅速的【药研】正在药柜中翻找高级hp恢复药,而他只需动动手指,就能瞬间变为拥有治疗技能的剑形态,无非需要刷新升一下技能等级罢了——真正的困难在于,如何让背负着永久负面buff的【鹤丸国永】能够长长久久、安全平稳地活下去。
就像是照料患有重病的长期病患一样,对方的身体比他刃脆弱了许多倍,各方面都会受到限制,但凡看护者稍稍一放松神经,或许就要面临当下致命的碎刀风险。而且没有根治的方法,枯燥乏味又精神紧绷的看顾流程长此以往,到最后无论哪一方都有可能因此而身心俱疲。
不过当前最重要的任务并不是去烦恼之后要怎么照顾【鹤丸国永】,而是先把他从生命危险中抢救回来。【鲶尾】甩了甩头,将他根本不擅长的长远计划抛之脑后,毫不犹豫地启用了刀种切换mod,在【和泉守】有些讶异的疲劳眼神中变换了身姿。
白光闪过,【鲶尾】随手将披散开来的齐腰黑发顺到背后,颇为新奇地看了眼自己身上和洋折衷的剑形态出阵服。款式大致上与之前保持一致,但军装改为了带有红色袖括的宽大振袖和贴身短裤,赤足踩着厚底红带木屐,漆黑的腿环一如既往地绑在白净的大腿上——又是青梅绝对会非常喜欢的造型设计。
只是他实在无法理解,这一身衣服到底哪里适合刀剑战斗,光是飞舞的振袖长发和至少有七八公分的鞋底、以及零零碎碎的小装饰物就足以影响正常的挥刀和奔跑,还裸着两条白生生的腿和纤细的脚,左肩的那一小片护甲看上去也抵挡不了多少伤害。
……不过想想那些穿着包臀裙和细高跟上战场的二次元游戏女角色,他这一身也算不了什么了。
【鲶尾】有些不适地调整了几下衣物,便匆匆追上了拿着红药跑出【医护室】的【药研】,一边适应过高的鞋底,一边用mod将治疗技能拉到最高,但由于mod本身的缺陷,他必须“刷新”一下才能真正升级。
而游戏里的“刷新”除过进出本丸副本外,便是使用一次技能。按照《我们的本丸》中的技能机制,等级越高,治疗技能的治疗量和去除的负面buff越多,技能成功率也越高——若是完全没有刷过的一级技能,甚至有彻底失败、反过来减掉生存值的可能性。
不管怎样,都有先在【鹤丸】以外的刃身上使用技能、“刷新”一遍的需要。即使【鲶尾】对自己的运气很有信心,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没准【药研】好不容易才将【鹤丸】灌药灌到半血,结果他一个治疗技能下去,非但没有帮忙去除负面buff,反倒直接把对方送上了西天——那可真是有些过于悲惨滑稽了。
一会先自我治疗一下好了,【鲶尾】默默地想。要是运气不好而扣血了,大不了再来一次。最高级的治疗技能除过终身buff外可是所向披靡的。
机动出众的短刀一马当先,几个跨步越过途经的障碍物,拿着恢复药冲进厨房。【鲶尾】不明白为什么剑形态的他与【药研】身高相差无几,速度却慢了不止一星半点,身为打刀的【和泉守】晚出发了好一会,却也能快速略过正在与鞋底斗智斗勇的他,抄着扫帚一把拉开半掩着的门,徒留他一人努力拖着颇重的木屐移动。
……这身打扮真的适合上战场吗?该不会还没砍到敌人就已经被自己的鞋子绊倒了吧?
【鲶尾】难以控制地思索着这个问题。
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艰难地跨过门槛,迎面撞上满屋的米饭香气,和无法忽视的、食物腐烂后的酸臭味。两种截然不同的气味混在一起,把他从又一次的走神中狠狠揪了回来。
【鲶尾】不由自主地用袖子捂住口鼻,与瞪大眼睛的【药研】和皱紧眉头的【和泉守】一起,陷入了要如何从堆了满地的【饭团(金级/可食用)】和【饭团(已腐烂/中毒注意)】里,硬生生踏出一条救援之路的思考中。
【厨房】作为最重要的基础建设之一,享有除过刀剑宿舍和田地外最大的占地面积,设备全都已升到当前本丸等级下的顶点,一般来讲,供NPC摆放已完成料理的空位会相当充裕——前提是主控每天按时来收纳一遍,要不然无处可放的烹饪NPC只能把料理丢在地上。
“和泉守先生,刚才您是怎么去查看鹤丸先生的情况的?”【药研】一脚踢开一座用饭团搭建的小山,颇为头疼地望着厨房后侧那个背靠墙壁坐下的身影。
“啊,我没亲眼去看,”【和泉守】用金级扫帚一把扫开一大块腐烂到发黑融化、黏在一起的饭团,“不过也不需要特意看,就知道他肯定快不行了吧。”
“……确实。”
勉强避开几团不明物体的【鲶尾】擦了擦额角汗水,不安地抬眼看了眼墙边生死不明的【鹤丸国永】——这振刀剑是他种田模式下就经常选用的NPC,自然明白对方的头发本该是多么干净无瑕的白色,然而现在对方呼吸微弱地靠坐在晦暗的影子里,被污浊的发丝隐入黑暗,纯白的内番服血迹斑斑,黑红白对比惨烈,极其刺眼。唯一能判断对方尚未断气的证据只有用尽力气按在胃部的手,就连指尖都因为长时间不断的过度工作而僵直如死尸。
刀剑NPC不像主控那样有不死保护,生存值清零后就会干脆利落地碎为游戏里可随意处理的物品,顶多会掉落一个数值不错的特殊装备——所以玩家“冷漠”一点也无所谓,毕竟这种情况放在游戏里时,【鹤丸国永】碎掉只是会少一个可控制可工作的NPC,游戏面板里多一个灰掉的头像,其他NPC多几句特定的新对话。他可以读档重刷,也可以放任不管,刷出一个新的不完美结局后从头再来。
但这些放到现实中,却是实实在在的碎刀与破灭。
【鹤丸国永】是真的快要死了。
被染黑的鹤缩在宛如坟墓之下般灰暗难耐的角落中,内脏坏死皮肤泛灰,连最后的引颈哀鸣都做不到地等候凄凉的死亡,唯一能改变现状的希望就在于他是否愿意出手救助。
而且不止【鹤丸国永】,其余刀剑的未来也依托于他的选择——要是他刚刚去得稍迟一些,【五虎退】就会化成冷冰冰的碎片和特殊掉落物。而【清光】和【和泉守】的血条与疲劳度已经顶破了底线,努力保持清醒和救援他刃的【药研】头顶闪着一个接一个试药失败buff——他们能否好好活下去,决定权寄托在他的手中。
或许他可以在天守阁读档重做选择,但【鲶尾】永远无法忍受以生命消逝为基底的试验与玩笑。
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他后退一步撤出腐烂饭团圈成的坟场,毫不犹豫地启用了【本丸大扫除:清洁度一秒回满】mod。
【药研】和【和泉守】立在原地,沉默着目睹堆积如山的饭团在黑发短剑的手做出一个奇怪动作后,像是骄阳照射下的积雪一般迅速溶解、消散,露出了其下深色的水泥地和木桌灶台,还有被白色掩埋已久的、多到让人无从下脚的刀剑碎片——不是没有清理干净,而是因为这些碎片是没办法去除的、暗堕mod自带的固定家具,就像血月和异化的万叶樱一样,是加强本丸暗堕氛围、暗示悲惨剧情的工具。
……只是满地刀剑碎片成为现实后,隐含的死亡意义多少让【鲶尾】有些心里不适。只要稍一低头,就能看见昏暗照明下无数个碎片折射的、支离破碎的模糊人脸,怎么拼都拼不起来。
除此之外,整个厨房一尘不染得过于空旷,挂在墙上的陈旧告示白板都洗去脏污,使黑色记号笔作下的可爱涂鸦和提示语重见天日,干净整洁到显得满身伤痕与尘土的他们格格不入,仿佛几抹多出来的污渍。
两刃同时回头给了他一个极为复杂的眼神,然而【药研】下一秒便转身冲去抢救病患,撑直休克的【鹤丸国永】已经发软的上半身。【和泉守】则保持着盯住他的姿势,手中紧握让【鲶尾】颇为紧张的金扫帚——撇过【五虎退】满级满附魔的本体刀外,全本丸打击最高的武器。
这一扫帚猛拍下去,不当场残血都对不起他努力升级扫帚时花的资源和小判。那上面可是沾满了侵扰本丸的溯行军血泪。
所幸【和泉守】身负多个睡眠不足负面buff,生存值早已低于10%,大概也没有多余精力来友好问候他,打了个有气无力的哈欠后便转身去帮【药研】,半跪在【鹤丸】身边,扶住对方肩膀方便药物灌入,扎成高马尾后仍然过腰的凌乱黑发可怜地散了一地,还有一大部分垂挂在卷起扫帚的骨尾上。
这一天下来,碎刀风险起起伏伏大起大落,饶是心态极为良好的【鲶尾】都有些困扰与心慌。目前来看,他在【药研】那里算是勉强过关,【清光】和【和泉守】保留正常的警惕态度,而【五虎退】和【鹤丸】则完全不明——乐观一点讲,进展其实算得上顺利,他一开始也没想过在短时间内得到所有刃的接纳和友善。
能够回复至少70%生存值的红色药汁被慢慢灌入太刀的喉咙里,有几滴顺着嘴角滴落到雪白衣物上,与深红的血迹混在一起。hp恢复药虽然没能使他清醒过来,僵硬发灰的指尖也隐约恢复了几分血色,但终身疾病buff的副作用之一是所有药物只能起一半作用,【鲶尾】头疼地看着【鹤丸】只恢复和清除了一半的生存条和负面buff,毅然决然地准备挑战一下自己的运气。
打开技能栏,点击“神技·治愈”并选定对象为自己,抚在胸口的手掌下倾泻出柔和不耀眼的光芒。由于当前是满血的缘故,【鲶尾】没有感受到类似于千咲小姐为他手入时灵力在体内流转的温暖,只感觉似乎有什么热流重刷而过,因为没有在他身上寻找到可以涌入并填补的空缺,而草草地消失在了空气中——他的耳边响起游戏系统欢快的提示音,恭喜主控将一个技能提升至最高级。
他果然是幸运的。
【鲶尾】抬起眼,直直地对上三双标准的暗堕血色眼眸——对他放下大部分戒心的黑发短刀平和地望着他,眼中沉着几分非敌意的试探和期盼;【和泉守】撑着打击直逼四位数的扫帚,眉头微皱地站在两刃的前方,眼含警惕;还有一双初次见面的半阖眼眸,无悲无喜,似死水般凝固,它的主人面无表情地擦了擦嘴边残留的液体,然后捂住了腹部。
“……还真是个不错的惊吓。”
黑发太刀如此平静地说道。
屏幕上的对峙进入了颇为让观众紧张的阶段。
被强硬地灌下奇怪红药后恢复完好的【鲶尾】立在病床前,对【药研】抛出的、极为简单的“你是谁?”闭口不答,也无视了弟弟抚刀的手和【清光】直接对准他脖子的刀刃——可能因为是通过“屏幕”这一电子载体观看,这一难见的画面平添了几分不真实的荒谬感和戏剧感,加上不停滚动的弹幕,要不是他们确切地知道这是正在发生的现实,恐怕会将这当成虚构刺激的影视剧。
只可惜不是。
那振【鲶尾藤四郎】几个小时前才伤痕累累地突然登场于他们的视野,流的每一滴血都带着真实新鲜的血腥气,【药研】和【清光】本体刀上闪过的刀锋和对【鲶尾】的戒备也不是假的,而是实实在在地威胁着对方的安全。
【头秃预警:呃啊最怕的场面还是来了……拜托了别真打,要不然他们不碎我也跟着碎了QAQ】
【130退退退:所以照鲶尾这个状态看,他基本上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但他还记得退和药研来着】
【小短裤是好文明:他还记得给药研带花当礼物哦……我哭了救命,自己是谁都不太记得了,但一直记着弟弟】
【亲亲亲亲清光:完蛋了,我得了一看这家清光光的脸就想宰渣审的病呃啊啊啊,肯定是受过很多伤害才这么应激的吧……】
【枪爹轻点戳:别说了,我都怕我这血压飙得太高加上熬夜直接把我送走了:)现在两眼一闭就是退的肚子和清光的脸我服了】
时间已不早了,放到往日里连夜战的部队也快要归来休息,千咲却睡意全无,眼都不敢眨地将目光牢牢锁定在屏幕上,生怕错过哪怕一丝一毫的线索。然而一股香肠的咸香与面包的甜味忽然飘近,迅速地打断了她过于紧绷的思考。
千咲高速运转的脑袋懵了一瞬,顺着香气回过头,才看见烛台切端着一盘撒满芝士与酱料的小热狗站在身后,旁边还靠着嘴边手上沾上番茄酱的鹤丸,以及沉默不语地端着另一个铁盘的大俱利伽罗。
“是伊达组特制的深夜福利哦——被吓到了吧?”活泼的白发太刀在烛台切稍有些无奈的眼神中朝她眨了眨眼,“大家努力了这么久,肯定要好好犒劳一下自己呀。”
热狗的香气用最适合的方式抚平了内心涌动的焦虑和慌张,千咲轻笑着接过用纸包好的夜宵,“非常感谢,可惜小贞被赶去睡觉,没法享受到了——话说,鹤先生没有对热狗动什么小手脚吧?”
“怎么会呢?——长谷部你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啦。”有过往饭团寿司里偷加过量芥末案底的鹤丸投降似的举起手,躲过灰发打刀警惕怀疑的目光,“请放心地吃吧。”
本就是为了缓解压抑气氛才开了个玩笑的千咲点点头,拿着热狗转过身,一边咬下一口酥脆的面包胚和裹着酸甜酱汁的香肠,一边继续紧跟直播,揣摩三刃的心思和表现。
背后传来夜宵被分发下去的响动和此起彼伏的小声感谢,还隐约传来“沾上番茄酱也算是染血的鹤吧”、“不想和你们搞好关系”之类令人心情放松的话语,美味食物抚慰人心的作用也在此刻放到了最大。像是顺应这氛围一般,屏幕上的发展扭转了风向,【鲶尾】默认了连自己是谁都已忘记的事实,但鉴于他有被人渣侵占身体的可能性,这种情况似乎也不能说是太差。
况且他能直白地对【药研】说出“兄弟”这个叫粟田口振奋的称呼——依旧脸色阴沉的鬼丸国纲不提,一期一振和鸣狐紧皱了许久的眉眼都舒展了几分,使前者能够心平气和、脸色正常地接过御物老友递过来的四刃加狐狸份夜宵,并去安慰仍有些低落的骨喰。
银白头发的胁差大概仍牢记着那句不知让多少审神者和同振分灵眼前一黑的“请问你是?”,肉眼可见的情绪较差,但【鲶尾】能认出同本丸兄弟、却认不出双子兄弟这一点怎么解释都能解释通,在兄长的安抚下也渐渐恢复了状态。
直播间里蹲守的审神者们也纷纷放下了悬起已久的心。
【肘丸与哥哥切:喜报,我的血压降下来了(bushi)】
【鲶鱼的尾巴长又长:我和我家粟田口直接抱着我家鲶尾的腰又哭出来了(扶额)渣审洗脑就洗脑还搞什么鬼上身,幸好他还记得兄弟们呜呜呜呜呜呜呜】
【源神启动:已经确认是那烂渣东西侵占刀剑身体了吗?那直到现在那玩意都没有过来露脸或有什么小动作,其实挺奇怪的】
【磨刀霍霍向渣审:确实奇怪,之前对那b的侧写都是往爱而不得控制狂方向走的,这下鲶尾明显恢复自我意识了居然还没急】
【江家男团第一站姐:所以那红药到底是什么……药研敢拿给兄弟用的话应该没什么大的副作用,可什么药能比审神者用灵力手入还好用啊?】
【立志做本丸第一咸鱼:线索还是太少了,渣审到底想干什么又干了什么全是猜测,本丸里有哪些刀幸存都不清楚……】
【茶真好喝:等等,门外好像有人来了?】
比起亲眼看到第五振受害者,率先打破当下和平氛围的,是一声熟悉而几乎破音的尖叫——
“兼先生——!?”
千咲差点被最后一口热狗噎住喉咙。
她带着一丝迷茫抬起头,正巧撞上风尘仆仆、形象黯淡的高大打刀一把拉开拉门后突兀地闯入【医护室】,一手持着看上去有些年头的扫帚,另一手随意地把扎起的凌乱长发拨到一旁——毫无疑问,那确确实实是土方岁三的爱刀之一,本丸年龄最小的刀,且长得与正坐于她斜后方新选组位置中茫然的和泉守兼定一模一样。
只是一般来讲,没有哪家的和泉守兼定——尤其是在堀川国广显形后——会这么灰头土脸,本该被精心护养的黑色长发乱成一团,用粗糙的毛绳绑起,脸侧能依稀看到擦抹汗水后留下的黑色指痕,与【清光】他们一样缠绕着被压榨透支的疲惫气息,昏昏欲睡,内番服上华丽的金凤凰跟着落难主人一起蒙了尘。镜头稍一拉近,还能看见满是细小伤口和泥土的右手指上新起了血痂红肿,被工具压迫出一道道红痕——
真是,一点都不帅气。
久违的抽刀声猛然响起,不必回头也能百分百确定是那振平日里待人和善的胁差,刚才还在帮清光和长曾祢劝慰安定冷静下来,现在大概也要被纳入后者的范围。更雪上加霜的是,他最关心的打刀在短暂的迷惑后也炸了脾气,没法原谅某位人渣对“自己”所作所为的一丝一毫。
好不容易被美味食物松缓的气氛再一次紧张了起来,千咲也被一肚子的火气烧得脑壳一阵一阵地疼——比起【药研】和【清光】,【和泉守】明显更为疲累,在死水般的红眸下浮起睡眠不足的黑色,锋利的骨尾蔫蔫巴巴,语调带着一股半死不活的低哑,整个刃毫无生气可言。
与正常的“他”相比,差异大到快要让人难以相信,这振懒得注意外表、反倒会关心脏床单去向的打刀会是“和泉守兼定”。
【抱紧我家冲田组:………………好极了,我家清光现在得多抱紧一个土方组防止我们出去拼命,我这长曾祢大哥还没来(麻了)】
【all666:草我家堀川刚才还在劝我家冲田组别冲动,结果兼先生一出来直接一个尖锐爆鸣把桌子掀了……】
【我推的新选组:他妈的,上一秒还对着我家土方组小情侣贴贴呲着个大牙傻乐,下一秒就看到那人渣干的好事(吸氧.jpg)土方组也不放过是吧?刚好我家堀川一个月前极化满级了捏:)】
【把我首落死吧:哎,刚学了一半首落死,谢谢某位人渣同事提醒,我这就跟堀川学学暗杀偷袭哈(笑)】
【左文字超高兴: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厥过去……还有什么叫“又有溯行军跑进来了”啊?!?“又”?!?】
【我今天就要捞出白山吉光:溯行军这么频繁地闯门,要么防护层没弄好,要么串通好了……好像之前就有人怀疑那烂东西是内鬼来着】
【时政你的限锻是真的吗:时政这是招了个什么五毒俱全的东西进来啊我去,而且到现在居然连个象征性的公告都没发出来,我真心麻了】
【安全弟一:时政近年来的基操罢了,怕不是还在疯狂开会互相扯皮呢,只能说还得是排名靠前的这些大佬靠谱】
各色弹幕吵吵闹闹地滑过,但无论多么忿忿不平,都没法立即改变屏幕上的现状,消解审神者和刀剑们心中的怒火与烦闷。
千咲确信自己的脸色一定相当不好看,要不然不会有一壶清热去火的茶水被传上来,由近侍为她斟满了茶杯,递到手边。一扫眼望去,刀剑们或不平或担忧的神情和眼神尽揽眼底,让千咲的心中沉下了几分安全感。
他们都在她的身边,坚定不移地支持着她,做她永远的同伴和退路——没什么可怕的,她还有家人,还有清子,还有许许多多善良温柔的同事,还有这一身磨练多年的刀法——千咲相信她总能揪出那团烂根,并将之斩草除根的。
如此想着,千咲低头抿了一口清香的茶。
[“只是鹤丸国永快碎了而已。”]
——啪。
狐之助下意识跳到一边,逃过又一次温热茶水的倾灌而下。不远处,曾装满小热狗的铁盘在同一时刻被失手跌落,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褐色的液体积聚晕染在榻榻米和绯色的衣袴上,而绘着竹叶的高级茶具难逃一劫,化作近百块残尸飞散开来,其中一小块相当不满地刺进凶手的指甲缝隙中,流淌下几滴鲜艳的红色。
但千咲没有动。
她只是继续注视着屏幕,将闻言迅速奔往药柜的【药研】和仿佛只是发生了一件小事的新选组二刃放入瞳孔中,本能地分析他们的神态和外形,推断那段不为人知的惨痛过去。
【你掉的是金刀装还是银刀装:??!?兼先生你在说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是小事吗??!?!】
【战扩跑圈王:我他妈一口茶水全喷到今天近侍的脸上了救救我……鹤先生你不能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今天也在绝赞摸鱼中:不是,不要用这么平淡的语气说这么恐怖的事啊兼先生(阴暗的惨叫)(满地乱哭)(登上天台雅座)】
【安全弟一:时政你为什么只允许组四个部队啊(悲)本来我这天守阁外粟田口德美组织田组上衫组新选组就排队排老长了,结果刚刚那句话一出来伊达组也转身去换衣服了,这你叫我怎么排部队啊(头痛)】
【训鹤三十六计:《只是》??兼先生你怎么了啊……这破本丸的刀剑精神状态已经都快坏掉了吧?!!?】
【一期你终于来了:得,我家鹤丸刚还在搞什么花活让一期别被直播气得厥过去,转头自个也被伊达组扛走了(扶额)】
【静巴双全:别说这些了快救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还没鹤丸呢就别让我先看他碎刀啊啊啊啊啊啊啊(破防)】
“……主人!您的手还好吗?!”
“医药箱……!”
“快点把茶水也擦干净……”
直到耳边传来了长谷部以及其他几振刀担忧的喊声,指尖细小的刺痛才让她下意识地抬起手,发觉比想象中要大得多的割口已流出了有些吓人的血量。
完全不需要她自己费心,常年活跃在战斗中的刀剑们即使不像药研那样对医学有一定心得,对这种小伤的应急处理也是得心应手,几振刀聚在一起三下五除二便挑出了陷进指缝里的碎片,清创涂药并小心地包扎好,血与茶水也被擦得干干净净。
……即使是完全威胁不到生命安全的小伤口,也需要被好好包扎起来,更何况是切实等同于生命破灭的“碎刀”——
这群暗堕刀剑,大概已经对此麻木了吧。
若是连性命攸关之事都没法提起心思,那么破碎的降临可以说是近在咫尺的必然结果。
而听到这一消息的刃中,除过熟睡或昏迷的【五虎退】外,竟然只有【药研】当机立断地跑去取药和询问详细情况,【清光】和【和泉守】都好似慢了半拍,毫无波澜。至于【鲶尾】,之前在她本丸的举动就能说明这位也是对死亡若无其事,此时此刻也只是呆立在病床前,眼神飘忽不定——
下一秒,千咲的瞳孔微微放大,与粟田口的监护人以及骨喰发出了异口同声的吸气声。
【清光】骨尾卷起的短刀在刚刚的白光闪过后,极为奇怪地拉长刃身,变为了直刃短剑。与之对应的,是【鲶尾】刹那间变换的身姿,头发身高稍长之类的变化不提,那一身出阵服和粟田口派的剑白山吉光可谓是十分相似,都是在粟田口统一的军装款式下加入宽大振袖与和风改造,还添了一双红带木屐。
不同的是,比起出征战斗,这一身衣服的设计似乎更偏向于供人欣赏,毫无作用只顾美观的繁杂装饰物遍布全身,别说大开大合的挥剑格挡了,大抵是简单的行动都会受到影响。虽说有护甲,但光看那花里胡哨的纹路和单薄的侧面,就能知道这东西与实战毫无关系。
简而言之,可以确定这绝对不是刀剑获得人身后自行形成的、最适合本刃的服饰,而是某位人类为了满足审美喜好而裁剪的、只服务于美丽的产物——毕竟,【鲶尾】至始至终都不该是振剑。
先前的磨短对刀剑来讲已是痛苦不堪,把刀硬生生打磨为剑更是难以想象的疼痛,【鲶尾】显然也不太适应这副形态,调整了好几下绣着紫藤花纹的振袖和红色菊结后,才踩着厚底木屐勉强跟上了【药研】的步伐,被鞋底折腾得摇摇晃晃,近一步点燃了直播间内的弹幕风暴。
【无情挖弟机:………我错了,我不该通宵看直播,现在血压直接飙到顶,差点跟着这家鹤丸一起走了】
【萤丸一米八:我还以为之前把胁差磨成短刀已经够离谱了,现在直接变短剑是吧?我看这行,渣审揪出来后把这东西也给磨成一米长(确信)】
【源神启动:?可鲶尾是怎么刀种切换的,正常磨短的话也只会保持一种形态吧?果然还是刃体实验吗?】
【炉子里真的有七星剑吗:只能归咎到刃体实验了,要不然没法解释啊……或者说什么咒术诅咒?】
【鲶鱼的尾巴长又长:这什么破出阵服,他妈的跟普通人玩Cosplay似的,完全就是那个人渣的肮脏喜好吧(吸氧)】
【爷爷的保暖内衣:这鞋底厚得快赶上今剑了……但今剑很习惯穿根本不影响行动战斗啊,鲶尾这一看就知道很影响他的正常活动(痛苦面具)】
【藏进被被的被被里:我看他这走路姿势都要跟着脚痛了(擦汗)而且这什么破厨房啊全是烂掉的饭团……】
【宗三小公举赛高:厨房变这样,我怎么感觉这家的烛台切也应该凶多吉少了(救命)】
【关爱老刃人人有责:草我好像看见鹤姥爷了……】
在场所有刃都被那铺天盖地的、一半腐烂一边完好的饭团山震惊到了。
日常负责厨当番的烛台切和歌仙脸色尤其难看,前者在看到厨房尽头奄奄一息的身影后更是差点不帅气地叫出声来。方才鹤丸也有拿不小心沾上的番茄酱开过玩笑,但那位因暗堕而浊为漆黑的鹤身上却是实实在在的大片血迹,一只手并不正常地用力捂住腹部,指尖诡异地僵硬甚至发灰,令人不寒而栗。
“……见鬼的混账东西。”教养良好的清水家二小姐最终还是骂出了声,本就受伤的手指都因为攥紧了拳头而愈发刺痛起来。
一天之内经受了如此多的信息冲击,以至于【鲶尾】做个奇怪动作便使厨房整洁一新都算不上什么了。偌大一个本丸要是由刀剑们负责全部卫生实在太过耗费时间,一般都是自住房间交给刀剑打扫,公共区域则交由式神或特殊咒术。
而【鲶尾】能够启用咒术的原因,只有可能是因为他是婚刀的身份,于是从审神者那里共享了大部分的本丸权限。但控制欲如此强的烂渣审神者会将权限出让给婚刀,又与他们对那位人渣同事的印象不相符——不过想来也是,那烂东西的脑回路应该没法用正常一词来形容。
但即使如此安慰自己莫要再生气,【鲶尾】抚胸散发出那让审神者们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治愈白光时,千咲还是大脑一片空白。
单纯地对本体进行打磨重锻,当然可以使刀剑男士的外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可也只会被圈在身高体型、外在年龄范围内,从而对数值产生符合刀种的提升下降而已——其他地方应当是不会发生改变的。
白山吉光作为常处于神社中的奉纳剑,有了治愈之力的神技——那么仅仅是外表被改造为剑形态的【鲶尾】,又是怎么莫名有了这种能力?
或者说,被恶意实验重锻后的刀剑男士能够从外形上看来与正常刀剑无异,本身也是一件甚至要寄托于运气来保佑的难事。被实验的【鲶尾】外观上完美无缺,内里也奇迹般地拥有了剑独有的神技。
屏幕上的黑发短剑正在试图接近并治疗清醒过来的【鹤丸】,甩动着绣有紫藤花纹的振袖和红色菊结,其下露出来的皮肤光滑无瑕,没有一点正常改造前提下会出现的凹凸不平甚至畸形,两条洁白的腿上也没有因为强行拔高刀剑身高而留下的不均匀肤色和错位。
……是怎么做到的呢?
白山吉光,是粟田口派的剑,与鲶尾藤四郎同为镰仓名匠粟田口吉光所打造,是正儿八经的、“血脉”相连的兄弟——
千咲的心底泛起了一阵刺骨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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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抱歉又拖更了,志愿投档不太顺利,有些写不动
*字数又爆了,本来想写到【和泉守】用扫帚与溯行军大战来着……
*越写越觉得【鲶尾】某些方面很“钝感”……因为是在太美好的环境下被爱着长大,对周围世界抱有本能信任,所以对善意很敏锐也不会去怀疑用心,反过来对恶意则有些迟钝和下意识想太好
*↑感觉会有——
小时候:
原生家庭不好的同学or朋友:我父母昨天晚上吵架了(指彼此大打出手加家暴孩子)
【鲶尾】:哦哦,我父母昨晚也吵了(指因为关心对方而拌了五分钟的嘴)
*话说【鲶尾】一个容易信任别人、目前还被道德感困扰的心理健康人士,被突然放进一群精神状态非常美丽又有没啥顾虑牵挂的刀里头……其实还挺危险的(很容易被拐走)
*【鲶尾】的衣服全是刀种切换mod作者自己的XP和画风问题,设计挺好挺涩的,但放到现实刀剑眼里肯定有实用性方面的大问题
*曼陀罗:被忘记的一生.jpg(放心肯定会被送到【药研】手里的)而且突然觉得这里的【药研】抗压能力好强(。)
*几天前翻p站找粮,觉得一个鲶尾系列漫画挺温馨治愈的就拿来当睡前故事了,结果仔细一看是温柔刀……害得我大半夜哭成警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