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望来信

　　时间在前进，我们在奔跑。
　　所有的改变都是时间的礼物。

　　——何盼日记

　　考试那天。
　　何盼早早起床。
　　倒也没有紧张。
　　考试这种事情对于高中生来说已经见怪不怪了。
　　习惯就好。

　　何盼扎着低马尾，手里捧着两本书，慢悠悠走在路上。
　　她开始梳起刘海，不再一味的别在耳后。

　　这些变化。
　　当然她本人并未察觉。

　　在无意识的。
　　自己就做了很多细微的改变。
　　这些改变无疑是由他而起。

　　陆屿望，成白急匆匆奔跑。
　　显然确实快迟到了。

　　一楼。
　　何盼准备去接水。
　　碰巧遇见狂奔的他们。

　　何盼笑笑打招呼。
　　陆屿望：“早上好啊，何盼同学。”
　　而成白匆匆瞥一眼她，还不忘调侃她一句：“何班长早啊。”

　　就这样与他们擦肩而过。
　　带着不易察觉的微风，吹起何盼的发梢。
　　她只感受到早晨清新的空气。

　　好吧，并没有很清新。
　　一走进教室，依旧是死气沉沉的气息。

　　她只是自顾自背起书。
　　方慧一走进来，就是一嗓子喊醒全班人。
　　所有人痛苦般站起身，不情不愿的张开嘴。

　　考试开始。
　　何盼的考场是实验楼，一号考场，前30名都在这个考场。
　　整场考试笔尖摩擦发出的沙沙声不停。

　　而陆屿望那边。
　　他所在的考场成绩不均，各有不同。

　　考试结束。
　　同学们一窝蜂往外面挤。
　　何盼被潮涌的人群带着一同走出实验楼。
　　开始往食堂走。

　　陆屿望在楼梯口等着成白。
　　成白走出考场，打着哈欠，看了看他身后，问：“看见姜大小姐了吗？”
　　陆屿望耸耸肩，表示没有。

　　姜柏岁从楼梯口跑了出来，笑嘻嘻看向成白，打趣道：“怎么样，想本公主了？”
　　成白白眼伺候：“走，吃饭去，我又饿又困。”
　　三人吵吵闹闹往食堂走。

　　何盼排在队伍后面，不紧不慢的等待着。
　　陆屿望的身影在眼前晃过，她顺着那道影子看向门口。
　　人影早已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遥遥相望一眼。

　　她竟然生出一股失落感。
　　心中顿感不解。
　　食堂阿姨喊了声：“小姑娘，要点什么？”
　　何盼这才回过神，那股失落感也随之消失殆尽。
　　打完饭，她端着餐盘走进人群。
　　卢青霜挥着手示意她这边。
　　何盼坐到她的对面。
　　“何班长考得怎么样啊？”
　　何盼思考两秒，回答：“还可以，这次应该考得不错。”

　　没过一会，卢青霜忽的不说话了，眼睛直勾勾盯着身后。
　　何盼好奇回过头，原来如此。
　　成白等人在她们身后两个餐桌的位置。
　　不远不近，卢青霜刚好可以小心翼翼观察。

　　陆屿望抬眸与何盼的眼神对视上，何盼像是偷窥被发现立马回过头。
　　卢青霜笑盈盈地说：“盼盼，你知道成白身旁那个女生是谁吗？”
　　何盼沉默一瞬，老老实实回答：“成白的青梅。”
　　转而卢青霜沉默，笑意渐渐凝固：“哦哦，青梅竹马啊。”
　　听得出来她说这话时一点都不开心，闷闷的。
　　何盼不知如何安慰，只是默默移动身子挡住她的视线。
　　“好好吃饭。”她对卢青霜说。
　　卢青霜恍然，开始乖乖扒拉着碗中的饭。

　　吃完饭，两个人往外走。
　　路过陆屿望一桌。
　　何盼眼神不自觉瞟向他们。
　　成白见着人打了声招呼：“何妹妹。”
　　何盼这次大大方方望去，点点头：“好巧。”
　　成白瞧向她身旁的卢青霜，停顿两秒喊出她的名字：“卢青霜。”
　　卢青霜笑弯了眼，挥着手打招呼。
　　“那我们先走了。”
　　“拜拜。”

　　陆屿望目送她们离开的背影，一言不发。
　　姜柏岁倒是稀奇的嘟着嘴：“成白，你什么背着我认识年级第一了？”
　　成白笑嘻嘻的，说话语气也傲了几分：“没办法，人脉广。”
　　姜柏岁送他一记白眼，瞧向一直没说话的陆屿望：“屿望哥？”
　　陆屿望：“哦，前段时间一起参加过比赛。”
　　姜柏岁点点头。
　　成白：“没办法，你就没这人脉。”
　　姜柏岁给了他一拳：“成白，你是不是自信过头了。”
　　两个又吵吵闹闹起了。
　　而陆屿望时不时一同，大多数都是旁观者。
　　陆屿望的确比一般学生大一岁，所以姜柏岁才会一口一个屿望哥的叫。

　　连续考了两天的试。
　　最后一门结束，教学楼熙熙攘攘恢复热闹。
　　有人急切的对着答案，有人已经开始提前沮丧了。
　　沮丧的人正在何盼身旁，唉声叹气的转着笔玩。
　　何盼瞧她这副模样，不禁感叹：“你说你怎么每次考完都这样。”
　　卢青霜撇着嘴不说话。
　　何盼没心思关心考试结果如何，一心投入竞赛题之中。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于是课上老师评讲着卷子，而她在底下垫着卷子默默写着竞赛题。
　　窗外的叶子不知不觉不再鲜艳，终于有了秋天的味道。
　　何盼低着头认真解题，卢青霜手肘顶了顶她。
　　何盼茫然抬头，与杨天鹏四目相对。
　　杨天鹏瞧着她桌上的练习册，沉声说：“何盼，我知道你参加竞赛很重要，但现在是课堂时间，还是得好好听课的。”
　　何盼被说得一阵脸红，低着头收起练习册。
　　杨天鹏这才满意的回到讲台上。

　　何盼也并没有认认真真听杨天鹏讲课。
　　撑着脑袋想竞赛的事。

　　如果这次还能拿到第三名的话，会有一千元的奖金。
　　第一名她就不用想了，像她这种才学一段时间的，怎么可能比得过那些从小培养到大的学生。
　　再大的天赋也不至如此。

　　三中参加这次数学竞赛的学生并不多，每年也才几个，相比之下英语竞赛的人数要更多一点。
　　放学，一班的数学课代表找到她，问：“何盼同学，这次竞赛你还是一个人去吗？”
　　何盼点点头。
　　“那好吧。”
　　上一次竞赛两个人说过几句话，算得上认识。

　　竞赛前一天晚上她没有再复习，而是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她下床准备洗漱。
　　奶奶早已准备好早饭等待她洗漱完。

　　“盼盼，桌上有粥和配菜。”奶奶的声音从课堂传来。
　　何盼漱着口，含糊的应声。
　　洗了把脸，擦干水渍。
　　头顶的灯光照得白皙的皮肤更加雪白，她随意的扎出一个马尾辫，理了理额前的刘海，将其别在耳后，露出满意的笑容。

　　她元气满满的吃完早餐。
　　“奶奶，那我走了。”何盼倚在门口换鞋。
　　“好，一路平安，加油啊盼盼。”奶奶听见声音走在门口欢送。
　　何盼看见奶奶鬓角白发如银，点点头，挥了挥手告别。

　　风呼啸着，裹挟着早晨的清新。
　　何盼站在公交站等待着十八路公交的到来。
　　今天运气尚佳，没一会儿车就来到她的面前停靠。
　　她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手里捏着一个白色帆布包，包里还装着一些资料书。
　　她并没有拿出来复习，带着这些算是给自己一点心理安慰，她转头撑着脑袋看向沿路的风景。
　　这一条大道两旁种满了梧桐，梧桐繁茂的枝桠在头顶交错成荫。
　　原本绿油油的梧桐叶已经带点枯黄的秋气。

　　没过一会就抵达了目的地。
　　这次的考点设在了实验中学，出了名的重数理。
　　今天周六，只有同样考试的同学。
　　各个不同学校的同学，何盼站在大门口有一会准备抬腿进去，一班数学课代表张雅叫住了她。
　　张雅一路小跑，喘着气到她面前：“好巧啊，何盼同学，一起进去吧？”
　　何盼点头同她肩并肩一同往里走。

　　两个人一同走到考场，距离考试开始还有半个小时。
　　还不能进去，两个人便站在走廊聊天。
　　实验的教学楼与三中有点区别，每栋楼都是独立的，而三中每栋楼之间都会有走廊连接，相互串联。
　　何盼不经意瞥向走廊尽头竟然看见一抹熟悉的影子。

　　陆屿望跟同伴一同说笑着往这个方向走。
　　他没有抬头，额前的碎发挡住了眉眼，侧脸的轮廓分明。
　　像是说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他的唇角微扬，抬起眸看见了站在走廊的何盼。
　　一瞬间没说话。
　　“陆屿望？”
　　陆屿望继续低下眸与同伴聊天：“那你考试加油。”

　　陆屿望走到何盼身旁，伸手去拍了拍她的左肩。
　　何盼转头，他的声音出现在右侧：“好巧啊。”
　　何盼：“你怎么在这儿？”
　　陆屿望：“陪一下我朋友，正好来这边有点事。”
　　何盼点头。

　　铃声四起，何盼回过头，学生们都在陆续进入考场。
　　陆屿望笑着朝她挥了挥手：“加油，快去考试吧。”
　　“谢谢。”她转身步入了队伍。

　　考试时长两个半小时。
　　窗外的香樟枝桠疯长，靠近长廊。
　　陆屿望见铃声再次响起时，转身离开。

　　他小时候是在这旁边的街巷长大的，跟成白，姜柏岁是街头巷尾的邻居。
　　正好来看看。
　　巷口的香樟树依旧挺拔，树荫覆盖的范围遮挡了头顶刺眼的阳光。
　　他缓缓往里走。
　　巷子里住的还是那批人，但有人已经不在，搬家或是离开。
　　经常坐在树荫下与人闲谈的几位大爷大妈看见他，笑着招手：“小望啊，今年又回来啦？你家院子里的枇杷树长老高了。”
　　陆屿望笑着回应：“回来看看。”

　　到了院子门口，抬头枇杷树的枝叶长出墙外。
　　只不过现在这个季节没有果实。
　　几个小孩的嬉戏声响起，叮叮当当的车铃声从身后滑过。
　　陆屿望打开大门，院子里长出些杂草，墙皮也有脱落的。
　　他从小学开始便频频转学，每年有空暇时间他便回这里看看。
　　选择转入三中也是因为有他认识的人。
　　而从前他都是去往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交朋友虽然对他来说很轻松，他性格开朗，很容易能跟别人搭上话，但这些都只是短暂的相识相知，过不了多久他又会去到下一个地方，认识下一批人。
　　他不知道这次又能在这里待上多久，三个月？半年？还是一年？都说不准。
　　转学的痛苦就是他没有一个长久的朋友，除了成白这群从小认识的伙伴，他在每一个学校的朋友都只是有过短暂的交流。

　　他出去逛了有一会，兜兜转转又回到院子里躺着晒太阳。
　　过了许久，电话铃声响起。
　　是那个朋友的。
　　“我考完了，一起回老巷子里跟陈姨吃饭吧，她等着我俩呢。”
　　“好，校门口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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