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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
听着众人轮流做的自我介绍,年娆立马化身人事,面无表情地在心里审判。
嗯~这个叫荣青的小太监看着挺机灵,只是大字不识两个,只能做些跑腿的活,安排去膳房传膳、专管膳事倒也不错,能跟膳房的人套套近乎也是好的。
毕竟她一个小格格,还没有资格开设小厨房,想吃到符合她口味的美食,只有暗戳戳讨好内膳房的掌勺太监,若能时不时开个小灶就是极好的了。
下一个叫布尔的太监将她吓了一跳,这年头怎么会有旗人做太监,皇上不管的吗?
年娆估摸着布尔有二十余岁的样子,谈吐不俗、身材匀称,个头在她见过的太监里十分突出的,一看就是青春期伙食还不错的样子,想来家境不错。
她印象中普通旗人也是有饷银和旗地的,即使不干活整日无所事事,也能定期领取朝廷发放的银钱,怎会沦落到做太监的地步?
许是年娆的疑问太过明显,布尔顿了顿,接着道:“奴才幼时家境还算殷实,只是后来阿玛沾染了赌习,将家宅田地输了个精光,为了躲债他自己逃了,额娘忧愤而亡,奴才孑然一身没了牵挂,便寻了门路进贝勒府谋生。”
年娆霎时了然,她就说若不是为生活所迫或被逼无奈,怎么会有人自愿进宫做太监,毕竟这种生理上的摧残对男人来说是一种莫大的屈辱。
在那种情况下进了贝勒府,也是为了找个庇护所来躲避赌场追债吧。
但是由于他身世复杂,年娆怕不小心触了雷,在怎么安排他这一步犯了难。
反过来想想,既然他能好端端站在这里,又如此坦荡,应当是经过查验的,至少明面上没有问题。
再则既然人已经被分给她了,若有什么阴谋她本就逃不掉,只能见招拆招了。
可是她怎么越想越觉得有猫腻啊喂!
不过年娆最终还是命他当了院里管事的太监,管管杂七杂八的事情,做个有求必应的物业,毕竟就俩太监,也不能让他当个甩手掌柜。
轮到丫鬟这边年娆的头更大了,之前她还被害妄想症般想过会有旁人的眼线,事实证明是她小人之心了。
没想到一群人除了怀英是个老资历,其余竟都是刚从府外采买来的,可以说新的不能再新。
都才十三四岁,让年娆平白多出雇佣童工的罪恶感,好在也用不着她们干什么重活,只是她们没有经验不能够独当一面,还得交给怀英调教一番才是。
再有就是五六个丫鬟的名字听得她压根对不上人脸,什么春红、柳绿、迎春、寻夏的,太过相似,为了给自己行个方便,年娆做主给她们换了个统一的名字。
脸蛋圆圆显得极其可爱的丫鬟改叫银盘,手又灵巧,说是会梳好多种发髻,针线活也好,就安排着服侍她穿衣;
古典的鹅蛋脸丫鬟丫鬟叫银娥,看着很是稳重,还读过书,就跟寻雾一样做她的贴身婢女;
略显俏皮的方脸丫鬟改叫银霜,这里年娆为了好听想破脑袋才搞了个谐音梗,做糕点很有一手,只是暂时还无处发挥啊……
至于怀英,自然是这院里的掌事,不仅资历长,还是她的顶头上司派过来的,哪敢不用。
而库房与书房一类的事务,涉及钱财又比较私密,年娆只敢交给她最信任的寻雾。
忙活半天,总算是把分工给安排好了,年娆像模像样地发表了一下最终致辞:“我只要求你们记住一句话:在我这里做事,最要紧的就是忠心,一次不忠终身不用。
“若是你们谁有门路想去别处做事我也不拦着,只是谁敢吃里扒外,那就要想想自己的后果,我虽然只是个小格格,但也是你们的主子,有的是法子惩治不忠之人。”
恐吓一番,年娆又麻溜给他们喂了个甜枣:“当然好好做事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们,有我在一天,便不会少你们一口吃的。”
众人跪下称不敢,一串儿表忠心的话说来就来,一点儿也不含糊。
觉得自己喷了一通废话语录的年娆,尬到脚趾扣地,示意寻雾赶紧将赏钱给他们,就挥手让他们下去了。
她这个刚出校门的应届毕业生,连职场经验都没有,就被迫在这个小圈子里当起了领导,实在是惶恐的要命。
连拿捏人都那么生涩,令人泄气。
在公司里做错了是大不了训斥她一顿,再不济丢个工作,在这里若是不小心行差就错,可是要丢了性命的。
没办法,一步步来吧,要是她在这个熬成了宫斗高手,说不定回去后一切妖魔鬼怪都不放在眼里了,就当是积累经验吧,年娆乐观地激励自己。
许是她的一番威慑起了作用,接下来的日子,年娆过得那叫一个乐不思蜀。
瞌睡了有人送枕头,饿了有人喂到嘴边,渴了有人斟茶,就连叹声气都有几双眼睛担忧地关心她。
更开心的是每天还有免费相声当面表演,她也是没想到自己这小小一个院子竟然卧虎藏龙。
荣青的贯口那叫一个顺溜,还一人分饰两角,逗得年娆哈哈大笑。
一院子的主仆都各有各的忙,竟是无人注意到府中的境况。
当然,年娆前几日还是惦念着胤禛会不会再来的,好几天都看不见他人影后,就把他完全抛到脑后去了。
有吃有喝不用上班学习,还有一群人想着法子逗她开心,这搁谁身上不得沉迷。
一段时日下来年娆的腰身都粗了一圈,摸了摸腰上的软肉,她深觉自己不能再这样堕落下去了。
连日阴雨连绵,今日太阳久违露了面,外面阳光正好。
年娆穿了一身应景的月白色绸缎粉梅夹氅衣,兴致勃勃带着人去小花园逛了。
穿过夹道踏进花园,入目就是一座小方亭,龙飞凤舞三个大字提名曰“毓秀亭”,灰黑色筒瓦与色彩艳丽的梁枋彩绘相照应,看起来格外古朴。
左侧是背靠院墙堆砌而成的假山,盘龙错杂,坐落有致,冬日里竟也有绿荫掩映,再往前走走就看到了假山空道中镌刻着不知谁写下的“福”字,气势磅礴。
花园正中有一座挖池堆山而成的小岛,岛上建有荷花坞,如今水面还结着一层薄冰,若是夏日在这乘着凉风,吃着冰饮,看着波光粼粼,不知有多快活。
亭台楼阁缀以山石林木,冬日盛开的腊梅与花园景致搭配成趣,移步换景,堪比苏杭小园林。
一圈转下来,看得年娆就好比刘姥姥逛大观园,叹为观止。
可她表面还要端着架子,决计不能让自己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表露出来,不然让旁人知道不得笑掉大牙。
大冷的天,年娆逛到脚底发热才意犹未尽地准备打道回府。
不知哪里的声音传进年娆的耳朵里,她好奇地循声看去,就见到毓秀亭里立着几道倩影,谈笑风生,好不热闹。
正当她犹豫着是否要上前打声招呼时,其中一人恰好转身,二人对视,毫无准备的年娆一下子愣在原地。
淡如流水的脸庞上,那含笑的眸子,那扬起的唇角,那如花照水般娴静的气质,一切都是如此的熟悉,往事刹那间一一浮现在眼前。
一直把自己当妹妹一样照顾的她,一直纵容着自己胡闹的她,明明她更喜欢待在家中绣花看书,还是会因为自己的哀求陪自己一同出门游玩……
明明她也只是堪堪比自己大一岁而已,却一向比自己更为成熟。
那边张之韵也是按捺不住自己,眼睛流露出动人的光亮。
年娆忍不住向前,寻雾知晓年娆先前的打算,暗中拉住她的手臂,扬声自报家门道:“我家格格是东院的年格格,敢问姑娘是?”
年娆这才注意到张之韵身旁的宋格格,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极力遏制住自己的情绪,暗自深呼吸,往亭中走去。
宋格格好以整暇道:“你与张妹妹同住一院,竟是未曾见过面吗?”
年娆流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立定后朝二人屈膝行了个见面礼,难为情道:“这几日阴雨连绵,妹妹只好躲在屋子里猫冬,连门都没怎么出过。”
二人回礼后,张之韵解围道:“我也是看今日阳光明媚才出来走走,没想到咱们三人竟是有缘,碰到了一起,既是天公作美,不如同游?”
年娆本就是逛累了才想回去,可是面对张之韵的邀请,她又提不起一点拒绝的心思,只好硬着头皮应允下来。
三人同行,路上宋格格与张之韵一路闲聊,年娆像个小媳妇一样跟在二人身旁,时不时接一句话。
谈话间,宋格格语气担忧说起:“贝勒爷如今已离京半月有余,想是已在盛京安定下来了,只是不知如今盛京情况如何。”
年娆正放空自己,不经意听到这么个爆炸的消息,反射性疑惑地“啊”了一声,引得二人齐齐转头看她。
宋格格见年娆迷茫的神情,这下有点相信她就是个没有脑子的蠢货,而不是故作无知了,挑眉道:“年妹妹不知道吗?”
年娆尬笑两声:“刚刚知道。”
她去哪里知道,她整日就待在那小小的一方天地,两耳不闻窗外事,每日过得昏天黑地的,简直比她刚高考完那段时间还放纵。
许是被她的智商感动,宋格格也不再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神色对着她了,难得耐心对她解释了一遍。
见年娆有些魂不守舍,二人倒是可以理解,现在才从别人口中得到消息,定是院里的奴才不中用,恐怕她此时正一肚子气吧。
于是宋格格体贴地借口累了,三人的游园小队就地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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