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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用完奶甜酒,二人收拾罢碗盏,又一番洗漱更衣。
已是深夜,月色如霜,透过窗棂洒在青砖地上,映得屋内半明半暗。王悠悠侧身躺在床榻内侧,锦被紧裹至下巴,紧闭双眸。身后衾枕微陷,陈涵和衣仰卧的动静惊得她屏息凝神,布料摩挲声窸窣入耳,她浑身一僵,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前几日沾枕即眠的酣甜不再造访,她又变回那个黑夜里数着梆子声盼天光的的孤魂。
白日里有大丫洒扫庭除的响动,巷口货郎"桂花糖糕"的吆喝,市井喧闹倒似安神香,能哄她在日头底下偷得半刻浅眠。偏这半夜万籁俱寂时,皇陵阴寒便从骨髓里渗出来——那些金钗委地的娘娘们暴睁的杏眼,青紫指节抓挠石壁的刺啦声,总在阖眼时化作毒蛇缠上脖颈。
她虽然幸运地苟活了下来,这个世界上却再无王悠悠这个人,只剩一个冒领他人身份苟活着的王娘子,连家人也不敢联系。
本来她也认命了,虽然孤零一人,好歹还活着,谁知冒出个陈大官人,如今莫说守着灶台讨生活,便是夜里喘气都得提着心,生怕梦呓漏了马脚。
"咳......"王悠悠忽觉喉间发痒,一声轻咳刚溢出唇边便慌忙住嘴。身后人似乎动了动,她立刻闭眼装睡,睫毛却颤得似风中蝶翅。
只是这咳嗽的感觉一旦来了,便仿佛有人在用羽毛挠她的嗓子眼,越忍越痒。她吞吞口水,忍了几息,反倒被涎水呛住气管,霎时咳得弓腰蜷膝,撕心裂肺。
旁边的男人果然也不曾睡去,连忙坐起来,问道:“怎么了?”
王悠悠这一呛,咳得压根说不出话来,只含糊不清用气声说道:“水——”
陈涵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只是看着她忽的脸色苍白,青筋暴起,喘不过气来,与那些被师父所毒害的受害者何其相似。
他心中大骇,立刻想到先前师父所下的幻药,莫不是那药其实是致命的毒药?
这下他再也来不及以礼相待,将王娘子紧裹的被子扯下,只见王娘子蜷缩成团的背影。中衣领口因辗转反侧微微敞开,露出一截玉颈,莹白如新剥莲子。
陈涵却完全无心去看这个,连声安慰:“莫怕。”
他疾点王悠悠天突穴,掌心贴住她单薄脊骨渡入真气。王悠悠被突如其来的内力激得仰倒,后脑重重磕在男人膝头。陈涵误以为毒性发作,情急之下扣住她双腕按在枕上,俯身便要掰开她的嘴,查验舌苔。
这么一股纯阳的真气入体,不过是口水呛喉,王悠悠自然缓过来了,睁眼便见到这几日还算老实的陈大官人将自己压在被褥间,一张俊脸凑近,剑眉紧锁,薄唇几乎贴上自己鼻尖,一只手握住她的下巴,想要撬开她的唇舌,似乎终于暴露自己的秉性,要对她要用强。
"登徒子!"王悠悠扬手便是一记耳光。
脆响惊破夜色,陈涵偏过头怔住,右颊一道血痕在黑夜中也是分明。
他这才看清小娘子眼中噙着泪,衣襟散乱如揉皱的宣纸,眼睛湿漉漉的,两颊虽染着咳喘的潮晕,却分明是活人生气——哪有什么中毒之人该有的青灰面色、乌紫唇舌?连指尖都透着淡淡的粉,正死死绞着松垮的衣带,倒像是被风雨打落的玉兰,颤巍巍挂着晨露。
"我......"陈涵慌忙松手,却带落她半边寝衣。王悠悠揪着衣领缩进床角,忽觉掌心竟然带着血,方才那巴掌,竟是自己指甲划破了陈大官人的脸皮。
王悠悠这才理智回笼,想起眼前这人是她的“官人”,她论理不该对他的亲近有如此大的反应,皇陵逃出的七年,早练就了八风不动的假面,怎偏在这浪荡子面前破了功?
她当下又重新端起贤妻的架子,想要凑近查看一下夫君的脸上伤势,为自己找补找补。
谁知陈大官人大约是被自家娘子的彪悍吓住,连忙从床上爬起来,走远点了灯,背身而立,玄色中衣下肩胛紧绷如拉满的弓,解释道:“我以为你生病了,想查看一二,并无别的想法。”
王悠悠也重拾娇妻姿态,她轻咬舌尖压下慌乱,葱指绞着锦被,软声道:“相公,不好意思,我睡糊涂了,忘记你回来了,还以为是房中闯进了不速之客呢。”
语罢低头,一滴泪恰到好处坠在被单的鸳鸯绣花上,"自打那年与官人离散,夜夜惊梦......"尾音化作哽咽,倒比秋城新来的戏曲班子的闺门旦还要哀婉三分,也不枉陪着隔壁杨婆子看了这么多场的戏。
陈涵虽背对着王娘子,却也能想到她那副哀戚娇艳的样子,只在脑中想想已觉亵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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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慢慢复建中,暂时做不到日三,慢慢来吧,因为很喜欢这个故事,会在今年更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