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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鲸鱼、鯨(クジラ)、whale……”
“火烧云、夕焼け雲(ゆうやけぐも)、sunset clouds……”
你比较着三种语言间微妙的联系,在笔记本上罗列出零碎的字母,等写满密密麻麻的一整页后又把它撕下对折,叠成小青蛙或者千纸鹤,随手放在一边。
中文汉字与日文漢字本就同源,敏锐的人可以直接猜出对应的意思,不够保险。英文相对有更多选择,例如凯撒加密法或比尔密码等等,但作为这个世界的共通语,大概率也存在类似的加密方式,无法断定绝对安全。
如果曾学过摩尔斯电码就好了,用中文电码的话总不会被轻易破译……可惜你既不是特工,也不是间谍,实在没机会掌握这样高深的本领。
你将笔顶在拇指关节上转了几圈,又夹着它使其流畅地从手指的缝隙间穿过,许多复杂的思绪也随之上下翻转。
或许,你根本没必要这样谨慎。
未来若是失去神秘的权柄、完全暴露在阳光下,那它注定会偏离既定的轨道。你所记录的不过是一种虚渺的可能性,与其遮遮掩掩,倒不如在预想中最糟糕的时刻来临前揭开一切,让整个世界一起天翻地覆——
好吧,这显然是个不太靠谱的偷懒方案。
用脑过度总是让人烦躁,你需要休息,顺便再补充一下糖分。
款式老旧的时钟摆在桌角,指针的方向诉说着此刻已是下午两点。你将桌上的折纸收进抽屉,走出房间,打算去厨房找点水果吃。
你已经在这个世界度过了三个月。
时间过得很快,伟大航路混乱的气候总给人一种穿梭在时空缝隙中的错觉,夏日循环往复,像在无尽的八月中迷了路,而一日之内更迭的四季又脚步匆匆,不知在追赶什么。
你走进餐厅,萨奇和哈尔塔、以藏、蒂奇正围着餐桌打牌,桌上散着一堆花色各异的扑克。萨奇出掉手里最后两张牌,得意地哼笑起来,指挥三个手下败将速速去洗碗。
蒂奇把自己的牌丢到桌面上,雷打不动地坐在原位嚼着樱桃派,“别着急啊,等我吃完就去。”他的影子在地板上延伸,如一弯漆黑的刀锋,静静地落在你的脚边。
你踩在他的影子上,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樱桃不会全被做成樱桃派了吧?”
你拉开蒂奇旁边的椅子坐下,表情忧愁地望着挞皮上黏糊糊的果酱。
“一个派要用两百克樱桃,想想蒂奇的胃口也知道不可能有樱桃剩下了。”萨奇把烟捻灭在烟灰缸里,他从不在你面前抽烟,“喜欢吃的话我下次多买点吧。要来点樱桃派吗?”
“来一块?”蒂奇大方地把叠了好几个樱桃派的盘子推到你面前,在回想起你表里如一的小食量后,又说,“或者半块? 1/4块?”
“谢谢,不过我不太喜欢樱桃派。”你把盘子推了回去。
你喜欢樱桃,但不喜欢一切樱桃味的其他食品,糖果、饮料、果酱……自然也包括樱桃派。其中的原因很难解释,可能是你只偏爱原汁原味的水果。
“那真是可惜,萨奇做的樱桃派可是世界第一美味!”蒂奇哈哈大笑,毫不吝啬对萨奇厨艺的赞美,这句话在他三口吃完一个樱桃派后显得更有说服力了。
——不知道杀死萨奇的时候,他会不会为樱桃派惋惜呢?
你朝蒂奇招了招手,在他微微弯下腰后,用手帕替他擦掉嘴边的碎屑。
“慢慢吃,又没有人和你抢。”你调侃道,“吃相这么差,像小孩子似的。”
这时,哈尔塔的声音从厨房传来:“蒂奇,你还没好吗?我和以藏都要洗完了!”
“哦、哦!我吃完就来!”蒂奇急忙把手里的樱桃派塞进嘴里——但他盘子里起码还有十个,不像短时间内能吃完的分量。
“让我去吧,刚好我也想做些不需要动脑子的事情,”你把手帕递给蒂奇,有些无奈地指了指他的脸,“用手帕擦擦脸…唉,在左边啦,左边沾了樱桃酱。”
午后的风从敞开的窗口涌入,轻轻吹起餐布的一角。蒂奇接过你的手帕,手帕上有一股甜甜的花香,是你房间香薰的气味。手帕角落绣着两颗并蒂的樱桃,白色的绣线点缀出可爱的高光。
“给我用也太浪费了吧?”他不好意思地想把手帕还给你。
“手帕就是给人用的,算不上浪费,而且我还有好多条呢。”你捏了捏他松开的手指,笑眯眯地把手帕往他手心里塞,“但是洗碗的事,算你欠我一个人情哦~”
——不用客气,用野心或者性命来偿还就可以了。
你在心里轻飘飘地补上后半句话。
……
当人闲得发慌时,连洗碗也会变成一件趣事。
你、以藏、哈尔塔,三人分工明确。以藏用泡沫洗第一遍,哈尔塔冲掉泡沫洗第二遍,最后由你擦干餐具收进橱柜,这便是一条完整而朴素的洗碗流水线。
“除了扑克,你们不会玩别的游戏吗?”你听哈尔塔边洗碗边抱怨无聊,忍不住好奇道。
“还有骰子,不过也没什么好玩的,不如找海军打一架来得刺激。”哈尔塔撇了撇嘴。
“你呢,不会无聊吗?换我可受不了连战斗也没法参加的日子……”
如果回答不无聊,那将无疑是一个善意的谎言。你偶尔也会怀念小小的电影票、节奏轻快的游戏BGM、五彩斑斓的电子屏……与过于丰富的现代娱乐相比,船上的生活几乎可以称之为“原始”。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会有一点点无聊……但这都是因为我太弱了,所以才没办法和大家一起战斗。”
你低下头,语气消沉,露出自责的表情。
“总是给大家添麻烦,真的很抱歉……”
没错,你开始演了。
三个月足以让你掌握一定程度的社会常识,你已经不需要每天恶补世界政府有几个部门、海军的主要驻军地在哪些岛屿、白胡子海贼团的总悬赏金额是几亿贝利……用游戏来比喻的话,你的基础经验值已经是MAX状态,差不多该升级一下,解锁进阶教程——这在没有女性战斗员的莫比迪克号上不太容易实现,你得费点功夫才行。
“没人觉得你是麻烦啊!”哈尔塔慌乱地解释起来,“你现在还是小孩子的样子,才七八岁……”
“至少十二岁。”你订正道。你已经够返老还童了,不想莫名其妙地再小上几岁。
“好吧,十二岁……十二岁的小孩,弱一点也是应该的。”哈尔塔对你报出的年龄半信半疑,但没有继续纠结,作为船上最年轻的剑客(他才刚成年),他语重心长说话的样子有种说不出的滑稽,“而且老爹也不会让你上战场的,自从怀迪贝姐下船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过女性战斗员。”
“可我不想一直这么弱小。”
也不能一直这么弱小。
这对你来说,太不方便了。
你把擦干的盘子摆在橱柜的边缘,一半笼罩着阴影,一半悬空在外,“盘子不会永远装在橱柜里。”你说着,指尖在盘子悬空的一侧点了点。
“稍不小心,就会被打碎。”
盘子倾斜着往下坠落。
但在预料中的碎裂发生之前,一只满是泡沫的手接住了它。那是以藏的手,湿淋淋的,指尖还滴着水。
“有我在就不会碎。”以藏说。
他把盘子放回水槽边,示意哈尔塔再洗一遍,接着洗干净手,走到你的面前。
“战斗不适合你。”以藏替你将垂落的发丝理到耳后,冰凉的指腹带有一丝湿意,萦绕着淡淡的皂角味。
“忘了吗?你的血型和我们所有人都不匹配。”
经他提醒,你终于慢慢回想起血型这件事。它在诸多思绪的衬托下显得过于微不足道,让你几乎要将它完全忘记。
这个世界血型种类繁多,从A型血到Z型血都是常见血型,而你的AB型血并不包含在内。马尔科曾对你的体检报告单皱眉,说自己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血型。
“……那又怎么样呢?”你歪了歪头,“是担心我会失血过多而死吗?”
“可是弱小的人,在战斗之外也是会死的。”
你端详着他的脸色,把没说完的“连死法也没得选”默默咽了回去。
以藏脸上浮现出怒火,这是你第一次看他生气。你突然想起他虽然外表年轻、却比你年长十七岁的事实——即使他此时的表情如少年般执拗。
“别小看白胡子海贼团。”以藏说,“我们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你有些苦恼从哪里开始反驳。
“连他人的伤口都不忍细看的家伙,还自以为能承受真正的疼痛吗?你以为战斗是什么,打发时间的过家家?”
以藏捏住了你的脸,仿佛捏在一团柔软的棉花上,让他既气恼又无可奈何。
“别天真了,快点忘掉这不切实际的想法。”他的音量渐渐提高,“除非你真的急着想死!”
“不用说得这么过分吧!”哈尔塔惊呆了,他从来不知道十六番队队长还会说这么刻薄的话。
“你冷静一点!”他拉着以藏往后退。
“你该让她冷静!”以藏板着脸发火。
“我哪里不冷静了?”你捂着脸防止以藏又来捏你。
萨奇听到动静走进厨房,什么都没来得及问,就看见这样一副混乱至极的场景。
以藏凝视着你,语气低沉得犹如酝酿着狂风暴雨。
他问你:“明明最清楚自己不适合战斗,为什么还要渴望它?”
——是什么在逼迫你、挟持你,让你不得不做出选择?
——是谁?
——说出那个家伙的名字!!
以藏眼中闪烁着明亮的怒火,那簇火点燃了他线条柔和的、美丽的脸庞,将所有的担忧一并展现在你的视线里。
多么可爱而别扭的人啊。你忍不住想。
以藏的声音在你的耳边回响,像飞鸟振翅,无拘无束的风吹向远方,阳光洒在柔软的草坪上。
'为什么渴望它?'
这样的问题、回答当然是——
“因为最喜欢白胡子海贼团的大家,所以想要保护大家。”
你轻声回答道。
有着弯月胡子的骷髅纹身刻在你的后背,紧贴着你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你希望它能在灵魂上留下同样的烙印,为你戴上项圈、系上锁链,永远不要消退。
为了保护他们,你愿意做任何事。
嘀嗒不绝的水声传来,是水槽里溢满的水和泡沫流到了地板上。萨奇下意识冲过去拧紧水龙头,接着在一片沉默中茫然地环视着四周。
“好吧,虽然我根本不知道你们在吵什么,但总而言之……现在都结束了吧?”
萨奇哭笑不得地看了一眼以藏。
“还是说,有谁想继续的?”
“……”
以藏捂住脸,深深地叹一口气。
……他是真的拿你没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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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亚最后的回答可以参考TV动画《宝石之国》第六话8:35中的语境,构思的时候毫无察觉,写完才发现何其相似,可能是当时看番给我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吧……是我非常想写的场景之一!
ps:感谢大家的评论!我都有看的!哈特软软,谢谢大家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