矫枉过歪

　　“啊！”冷冽的风在脸上胡乱的撕扯，琚月下意识抓住了身边可靠的东西，他搂紧纪暨的腰，抬眼想要说些什么，目光中勾勒出纪暨轮廓鲜明的下巴和喉结，不知怎地，心情安定了下来，便也大胆的去探下面的风景，“书里说过，这种深山老林会有奇珍异兽，不知道能不能看到。”
　　“假的。”琚月撇嘴，“兄长您又没见过。”两人的身形猛的下坠了一下，琚月吓得勒紧了纪暨的腰，“奇珍异兽多为杜撰，但凡是异兽，都在兽屃边林里，这里不会有。”琚月伸出脑袋接着往下看，“没事，想想也是好的。”
　　两人落到了树林中间，脚底是攀附错落的树藤，踩上去硌得慌，琚月观察这里的环境，周围全部都是茂密的树木和草丛，前面隐隐约约能够看出是个土丘，纪暨向那儿走去，琚月连忙跟上，两人在这土丘面前站定，纪暨道：“琚月，去把前面的藤蔓斩断。”“好。”琚月拔出背上的铁剑，砍掉了挡在前面的树藤，露出了被遮盖住的黑色岩石，“让开。”
　　琚月向后退了几步，纪暨向前走了几步顺手夺走了他手上的铁剑，他抬手前指，将剑尖对准岩石的中心，通身一震，黑岩爆炸，四散纷飞，露出了一个小小的洞口，大约只有五六岁孩童那么高，“进去。”“兄长，这个洞口我进去尚且难了点，你……”纪暨一把提溜起他的脖领子，琚月被迫晃悠着用脚尖走路，纪暨大步向前走了过去，琚月两只手不自觉的向前挥舞，“哎，哎。”眼见着就要脸吃土了，结果他们毫发无伤的穿了过去，琚月愣了愣，纪暨则松开了手，大步向前走去，琚月摸了摸脸，傻呵呵的乐了出来，“哎，好神奇啊，没事啊。”眼看着纪暨走远了，琚月忙喊道：“兄长，等等我。”
　　两人七拐八拐的向前走着，一路上都有夜明珠亮着，只是越往里走感觉越冷，两边的墙面上冰霜越结越厚。
　　忽然纪暨站住了身，“就这了。”琚月向前一步，被这里的景象给震惊到了，洞上方镶嵌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并以此为据点，冰霜在上壁盘复出各种漂亮的图案，四周林立着结着冰霜，玉般质地的树，高大茂盛，一直延伸到腔顶，满地透明的冰霜泛出蓝色的光。踩上去甚至能看到自己的倒影，拨开挡住洞口的稀疏树枝，琚月走到中间去，那里一池清水平静无波，周围渺渺烟雾蔓延至小腿，琚月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这景象太美了。
　　“别有洞天啊。”纪暨来到他面前，“嗯。”纪暨转过身来对着他，琚月不解的看着纪暨，眼看着修长的手伸到他的领口，解开了他的衣带，小琚月瞬间脸爆红，下意识就往后退去，他如今已经十岁了，也明白了衣冠蔽体的重要，着实被纪暨这直接上手的行为吓了一跳，小少年的自尊心还脆弱着呢。“兄长。”纪暨抬眼见小家伙脸爆红，失笑了一下，“怎么，害羞啊。”琚月把头低下去，耳垂红的能滴出血。
　　纪暨放下手，“来，你现在自己脱。”琚月听到这句话如释重负，急忙想抬手，却发现自己已经动不了了，手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这洞里温度极低，若你一直走着还好，可是你刚刚看景看得入迷，几瞬就会被冻住。”“可是我没感觉到很冷啊。”后面传来一个轻佻的声音，“那是因为冷到了极致。”子行穿着大氅走了过来，琚月听到声音想回头看，结果发现这半会儿脑袋也冻住了，子行走过来戏谑的看着他，“呦，成冰雕啦，还是个衣衫不整的冰雕。”“为啥你俩没事啊？”“我俩抗冻啊。”
　　纪暨重新伸出手解开了琚月的衣带，将他的外衣全部脱了下来，把他抱了起来，走到池水边把琚月放在了水里，琚月一皱眉头，因为身体在恢复知觉，“会不太舒服，忍一忍。”
　　琚月感觉水里无数冰刺刺进□□，一些细微的疼痛自骨节的衔接处渗出，琚月咬紧牙关，他感受到寒髓在骨头上攀附，速度很慢但是越蔓延越疼，终于不知道多久之后，寒髓覆盖了全身的骨头，纪暨有些担心，“解个冻的疼他都这样，他能撑下来吗？”
　　“你小看了这小子，他可是我的弟子，怎么可能那么弱。”纪暨偏头看了一眼洋洋得意的子行，“做完这件事，我就要走了，剩下的靠你了。”
　　子行正经起来，“放心吧，他交给我了。”正在两个人聊天的功夫，水里的琚月忽的睁大了眼睛，他的眼睛变得青白一片，可偏偏这份青白下无数紫红的血丝充斥了眼球。
　　纪暨眼神一凛，“不对！”下一瞬，琚月嘴角涌出鲜血，并在瞬间冻成了冰渣掉落下去。“琚月！”子行也吓到了，急忙喊道。
　　琚月什么也听不见，他现在只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被寸寸粉碎，几乎是下一秒就昏了过去。“他没受住！把碗拿给我。”
　　纪暨连忙褪掉外衣踏进水里，子行上前递给他一个银色的小碗，在纪暨下水的瞬间，腾腾雾气攀附上纪暨的小腿，纪暨上前撑住琚月的腋下将他拖到了池中间，身上则泛起莹莹蓝光，他将琚月扶正坐好，一掌拍在了琚月的心口，蓝光顺着纪暨的身体向着琚月流去，琚月的脸也恢复了一些血色，纪暨松了口气，“我护住了他的心脉，等会儿他醒了之后，告诉他该怎么做。”
　　子行脸色郑重，再也没有了嬉皮笑脸的模样，认真的点了点头。纪暨见他点头闭上了眼睛，他盘腿坐在池中央，池水像是有生命一般向上涌动，顺着肩膀向上攀爬，接着凝结成冰，除了头其他地方都结了冰。纪暨的嘴唇也从之前的鲜红色变成了白色，睫毛和眉毛上都结了厚厚的寒霜，过了不久，琚月缓缓睁开眼睛，身上的疼痛散了不少，他下意识动了动身体，好像刚刚骨头粉碎的不是自己一样，竟然可以行动如常了，只是眼前的冰块是……顺着视线向上看去，琚月下意识喊道：“兄长！”
　　“别喊了！”琚月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子行没好气的说道：“你兄长没事，你有事，你差点儿没命了！”听到纪暨没事，琚月松了口气，“那这是……”琚月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的纪暨，纪暨脸色苍白如纸，满身的白霜却又纯净而美丽，琚月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一幕，一把银色的弯刀向他扔过来，琚月下意识伸出手抓住了，“刺破你兄长的眉心取血，然后灌下去。”琚月愣了一下，“子行哥，你说什么？”“怎么了，当初读古书，没想过要剜的是你兄长的血吗？”琚月沉默了，其实他自己早有预感了，只是真到这一步，自己手里的弯刀怎么也抬不起来，他清晰的记得，古书上说过，这是一种古老的献祭仪式，因为双方的实力相差过大，自己甚至只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这种向下的献祭，对纪暨的损伤极大，同时从今以后，自己所受到的痛苦纪暨要承担一半，这是代价。
　　“你很聪明，我不相信你一点都没有猜到。”子行冷静地说，“但是我也告诉过你，人在得到某些东西的时候，总是要失去一些东西，比如说你此刻差点儿丢掉的性命，又或者小暨以后要承受的反噬，但是你仔细想想，小暨也肯定跟你说过，他愿意。”
　　琚月闭了闭眼，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明白现在没有退路了，他抬起手里的弯刀轻声道：“兄长，对不起。”从今天开始，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银刀划过纪暨的眉心，粘稠的血液滴进碗里，却不过一瞬间，伤口就愈合了，琚月心里颤了一下，只好抬手再次将眉心割开，可是伤口还是再次合上了，琚月低头看了一眼碗里连碗底都没有没过的血液，子行在岸上看着缓缓收紧了拳头，“需要整一碗。”子行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也明白这句话对琚月的冲击，纪暨的伤口愈合的太快了，也就是说琚月要一次又一次重复割开小暨的眉心，眼看着自己对兄长的伤害一遍一遍的重复，琚月很有可能撑不住这种心魔，琚月闻言抬手划开了纪暨的眉心，不知道琚月到底重复了几次这样的动作，碗里的血没过了小半碗，琚月的眼睛也变得鲜红一片，琚月的内心在不停的打架，撑住他的最后一道防线就是不能让兄长白白的遭这一罪，可是碗里血液周围已经泛起了黑色，甚至从四周开始结冰了，琚月的眼睛更红了，
　　“琚月！”子行喊道，他眼见着琚月的眼睛变得血红一片，心里发紧，这事情确实太折磨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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