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

　　宋原笑的一脸灿烂，扯了扯他旁边椅子。
　　徐且谧小声说了句谢谢，刚坐下。
　　“蒋钦川呢？他怎么没跟你来。”宋原问。
　　徐且谧疑惑宋原的问话，抬眸时和斜对面的祁也撞上，她慌张的立刻看向别处，脑袋空白一瞬，“他没有时间。”

　　宋原朝祁也挑了挑眉，服务员忙碌，他也没闲着，不停跟徐且谧讲话，东一句西一句得问，问的最多就是她和蒋钦川怎么怎么……

　　徐且谧很懵，面前被服务员放了两碗胡萝卜粥，宋原嫌弃地看了眼，一把推开。
　　他估计是祁也随便点的，哪有人爱喝这玩意儿啊。
　　“你喝这个。”宋原把他旁边的瘦肉粥拿过去。
　　徐且谧垂下眼睫，拘谨坐着，没动。
　　“诶别客气啊。”宋原下巴往祁也那边指，笑着说：“反正他买单。”

　　徐且谧看过去，他很安静的在喝宋原推过去的胡萝卜粥。
　　“这多难喝啊。”宋原满眼嫌弃。
　　祁也高中的时候吃饭就很挑剔，每次都吃的很少，不喜欢的东西绝不会碰一下，可这碗粥他喝了很多口。
　　这是她每次来都会点的粥，徐且谧想着，内心升起了一种隐秘的，难以说清的情绪，她很浅弯了弯唇。

　　祁也吃得缓，低着头，睫毛倒着，脸颊瘦窄，动作里不经意透出的那种矜贵让她有点跑神，他喝粥都喝的那么好看。
　　“想要这个么？”他掀眸看过来。
　　徐且谧心跳快起来，紧张到自己都不知道有没有给他回应。
　　但祁也好像听到了，把另一碗慢吞吞挪到她面前。
　　徐且谧拘谨回应，“谢谢。”
　　宋原调侃了下他们俩的口味，中途不忘献殷勤。

　　徐且谧被他的热情弄的有点不知所措，忙问：“你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吗？”
　　“……”
　　祁也突然笑起来，低低的嗓音从胸腔震出来，让徐且谧的耳朵都痒的发麻。
　　“他还真有。”

　　宋原羹匙啪嗒掉在瓷碗上，盯着祁也的眼睛直眨巴，一脸我他妈好像最近没惹你吧，他都要怀疑祁也是不是故意的了。
　　祁也看都没看他，淡淡道：“想撬墙角而已。”
　　宋原：“……”

　　祁也看小姑娘一脸懵懂，耐心帮她理解，“就是喜欢别人的女朋友。”
　　“……那这个别人的女朋友，她知道吗？”徐且谧问。
　　祁也后靠着椅背，眼睛看着她，没说话。
　　宋原急了，“不知道！”
　　徐且谧看他激动的，实在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那，那个女孩子什么性格？”
　　“这，这……”

　　“乖宝宝，道德感还挺强。”祁也突然说。
　　徐且谧下意识看向对面，发现他懒懒的还是那个姿势，眼眸说不上来的有些暗淡。
　　莫名心跳好快，徐且谧受不住他这样的眼神，很快躲掉，为难地看向宋原：“要不你换个人喜欢？”
　　“……”

　　过了几秒那么久，祁也声音很轻开口：“换不了啊。”
　　“可这样是不对的。”徐且谧说这句话的时候后面气音越来越弱。
　　“是不对是不对！”宋原干笑说，“这缺德事儿我就想想，没说做哈，都不用太当真！”

　　徐且谧觉得莫名其妙，可心跳就是降不下来，猛烈的她心慌。
　　终于，餐出来了。
　　她尽量自然地告别，眼神始终不敢看向祁也。出了粥店，她后反劲儿的沮丧，觉得自己好没出息。

　　晚上快八点，下了一场雨。
　　徐且谧走到缓坡，脑子里还在回放两个小时前在祁也面前的表现，然后他就像这场毫无预兆的大雨一样出现。
　　雨夜里昏黄的灯光照在他身后，雨丝的柔光效果反衬出他这个人更冷了，穿着一身黑，他腿很长，拿着把伞，露出半截凌厉的下颚线，可能天气降温，他突出的喉结有点冷红了，锁骨形状很漂亮。
　　徐且谧还没从他那缓过来的心悸又一次从头到脚席卷。

　　她意识到知道自己很狼狈，浑身都湿透了，可就是动弹不了，看着他一步步迈向她，直到他举着伞，把她完全护进来。
　　徐且谧鼻息里又一次充满了他的味道，蓝莓，烟草和雨天的潮湿味，她脑袋浆糊一样，什么都想不了，只感受到左侧的身体不经意摩擦到他的胳膊，伞不算小，是他太高了，虽然瘦，肩部的骨架却宽阔，她一直觉得他肩峰角向内微收敛的体态很欲，心跳快到不行了，她只能微张着唇瓣，汲取微薄的氧气。

　　祁也左手夹着根烟，还在丝丝缕缕飘着白雾，他没抽，也没掐灭，快烧到指尖的时候，像是反应过来。
　　徐且谧几乎是立刻仰头看他，“是烫到了吗？”
　　祁也细长的指尖抽动了下，垂着眸，说话的嗓音有点哑，“没有。”
　　她不相信似的又重新低头去看，纤细莹白的脖颈露一颗红色的小痣，在雨夜里模糊又清晰。
　　徐且谧看的很专注，没注意到过路的汽车溅起来水坑，被一股有点重的力道拽回来。
　　她鼻尖猝不及防磕到他胸膛，在他怀里颤了下，从被他握住的地方一路酥麻到后背，冷风一吹，更热了。

　　有那么一瞬，她在想，如果这只手触摸在她身体的其他地方，可他抽离的很快……
　　徐且谧被冒出的想法吓到，白嫩的脸颊上泛起不自然的潮红。
　　她懊恼自己平常不是这样的，怎么和他待在一起就像变了个人。

　　站了多久不太记得了，徐且谧只能感受到胳膊上还有他残留下来的体温触感，她因为自己不耻的妄念，剩下的路走的更乖了。
　　祁也收回她身上的视线，突出的喉结滚了下，“这么晚怎么还没回家？”
　　“去买药了。”
　　祁也很缓的脚步顿了下，没去问什么病，“难受吗？”
　　徐且谧垂着的眼眸颤动，“给家人买的。”

　　祁也哦了声，谁也没再说话，很快到了地方。
　　他把伞给她，徐且谧愣住，“那你怎么办？”
　　“很近。”
　　“……我不要。”她不想让他再像前一阵咳嗽了，没有伞他会淋雨感冒的，她宁愿是她自己。
　　祁也垂眸静静看着她。

　　徐且谧暗自深呼吸，其实只要他多陪她走两步，就都不用淋雨了。
　　但他没有这么做，确实，对一个不太熟悉也不感兴趣的女孩，没必要浪费耐心，况且他本来就不是有耐心的人。

　　徐且谧掩饰好情绪，“今天谢谢你。”
　　他低低嗯了下。
　　徐且谧低着头，悲观又现实地想，是不是过了今晚，她回了家，一切又恢复了原样呢。
　　就像是她短暂做了一场美梦，梦醒了，依然没什么交集。

　　“上去吧。”祁也说。
　　徐且谧拿着伞，垂着眸好乖地点头，然后转过身，动作像是树懒慢的不成章法，几乎用光所有力气强迫自己不要回头看。

　　走完一条街，回到两个世界。

　　楼道里的的灯泡坏了，她走到一楼拐角，缓缓蹲下，脸埋在纤细胳膊里，缓了好久。
　　以前不都是这样的吗，那么多年都忍过来了，今天为什么这么难过，是因为和他相处多起来，反而不知足了吗？
　　她警告自己，不可以再贪心了。

　　手机却在这时候响起。

　　徐且谧微颤的蜷缩身体顿了下，拿起手机找到那条消息，屏幕在黑暗里亮得刺眼。
　　可她整个人怔住，眼睛一眼不敢眨。
　　所有坏情绪都消散，只剩下愈演愈烈的心跳，在寂静楼道里频率快的要命。

　　她猛地站起来，身形晃了下，盯着微信界面的两个红圈，挂在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头像上，手颤抖的根本不听使唤，从指尖一路麻到全身。
　　上次这样的感觉还是在高中，祁也添加她微信的时候。

　　他还是那个三花猫头像。
　　这只小猫以前总在校园里流浪，她有时候看到，就会买根火腿肠，还给它拍过很多照片。
　　高三的时候，这只漂亮小猫就不出现了。
　　但他一直没换过头像。

　　徐且谧的唯一好友柏雪说过，总也不换头像的男生不会渣到哪里去的，祁也是个例外。

　　自从添加上联系方式，两人一句话也没说过。
　　但她总会默默观察他的生活动态，什么时候发过什么样的朋友圈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她觉得自己有点病态，可就是控制不住。

　　最开始的时候，她把祁也聊天置顶，心想着，他总会发的，他们还有体育课和生物课是一样的老师，即使内容很官方也没关系。
　　可没有，一次都没有。

　　但她好像得了一种病，每次手机一响，她心就慌乱提起，一看不是他再重重落下。
　　那段时间持续了半年，后来她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折磨。
　　取消了置顶，也关闭了他的朋友圈。
　　徐且谧用学习麻痹自己，控制不去看他。

　　而今晚，他真的把消息发了来，过去那些压抑感受，全都变成悸动，成倍汹涌侵袭，她心跳快到要承受不住，整个人晕乎乎的。

　　因为腿颤的发软，爬楼梯的时候还跌了一跤。
　　她神情专注拿着手机，颤抖着点开。

　　祁也：【到家】

　　祁也：【闪下卧室灯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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