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的星星船

　　夜幕降临，天空被一层绚丽多彩的霞光覆盖，远处地平线上一片深红，再往上渐变为橙黄，直至化为湛蓝。

　　犹如大自然画就的巨幅油画，瑰丽绝伦。

　　乔令姜从音乐房出来，被眼前的风景震慑，仿佛置身华服女神的怀抱，温柔而恬静。

　　“太震撼啦。”身旁的潘立明惊叹。

　　“是啊，难得一见的风景。”乔令姜附和，拿出手机拍照。

　　潘立明放下小提琴，也拿出手机拍照，他其实没有这个习惯，只是眼前的风景和旁边的人，他想留下同款。

　　两人回到主楼的餐厅，大家已经落座，李丽红坐在面对门的C位，只剩她右手边和正对面各有一个空位。

　　乔令姜在门口迟疑，这两个位置她都不该坐，那是话题的中心。

　　“小乔，快过来，专门给你留的。”李丽红拍了拍她旁边的椅背。

　　十几道视线向她投来，有好奇打量的，有善意的，有不服的，尽收乔令姜眼底。

　　她不知道为什么李丽红一见她就这么热情，她并不想成为焦点。

　　不是因为害怕，只是觉得麻烦。

　　见她站着没动，李丽红再次柔声催促：“过来呀，你再杵一会儿，菜都要凉了。”

　　乔令姜不得不从桌尾绕过去，她拉开椅背，准备侧身进去。

　　“刷啦”

　　一道轻微的摩擦声传来，右侧的人突然站起来给她让位。

　　乔令姜抬眼看向对方，他的黑发剪得短短的，顺滑而冷硬，冷峻的五官尽显，一双凤眼像黑夜里的星星，深邃又明亮，是任景泽。

　　她微微笑着冲他点头致意，正着身子走到座位前坐下。

　　按知名度来说，这个位置应该任景泽坐，抢了他的位置，乔令姜自觉抱歉。

　　眼前出现一只手指细长匀称的手，手指捏着盛了半杯水的透明玻璃杯，水杯被放在她面前的桌上，然后自然地抽离，从乔令姜的视野里离开。

　　“谢谢。”乔令姜偏头，小声和任景泽道谢。

　　身侧的人扬了扬嘴角，只一瞬笑容便消失不见，轻声道：“举手之劳。”

　　她握住水杯，温热隔着玻璃传到乔令姜手上，她本不准备喝的，拿起往旁边挪的瞬间看到侧面贴着她的姓名贴，这才拿起来抿了一口。

　　“小乔，你和小潘刚才弹得太好了，我们所有人都自发停下手里的活，安安静静听着，爱乐乐团真的好棒。”

　　乔令姜知道李丽红的话多少有点夸张的成分，她和对面的潘立明对视一眼，难道他们乐团打点到李丽珍那里去了？她这是配合乐团做宣传？

　　乔令姜乐见其成，淡然一笑道：“谢谢大家，不好意思来晚了，爱乐乐团正在保利剧院办古典音乐节，大家如果有兴趣听，我和潘老师代表乐团为大家安排VIP包厢。”

　　“那太好了，我肯定去。”李丽红捧场道。

　　“好呀好呀。”
　　“我还没听过古典音乐会呢，很期待。”
　　众人纷纷附和。

　　没想到这么快就完成了口播宣传任务，之后的时间乔令姜一身轻松，默默吃饭和给反应。

　　饭后，大家讨论起来明天的赚金币任务，节目组一共开放了五个任务，讨论过后，决定一个任务三个人，自由选择。

　　乔令姜看了一眼电视屏上的五个任务，只有任务四——“制作小家的装饰”的话题讨论度低一些。

　　于是等第四项进行举手表决的时候，她率先举起了手。

　　旁边一直没举手的任景泽也举起了手，一同举手的还有异域风美女尹丹妮和潘立明。

　　乔令姜也没想到这项任务还挺抢手，早知道顶流选这个任务，她是绝对不会举手的。

　　乔令姜主动放弃：“多一个人，那我选别的，你们三个正好。”

　　“那我也等等看。”对面的潘立明立刻放下举着的手。

　　大家纷纷看向两人，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流动，屋里静悄悄的。

　　任景泽看着潘立明的紧张，身旁的乔令姜却一脸坦然，一天下来，他并没看出两人之间有任何“暧昧”。

　　李丽红出来打圆场：“小潘，我们摘菜这组都是些老姐们儿，需要一个男孩儿，你来帮我们吧？”

　　对面的潘立明看了一眼乔令姜又看向李丽红，一脸为难，还好他和乔令姜这次还有一个合奏表演，眉头皱起又舒展开来，潘立明最终妥协，看向几位女演员：“谢谢各位老师给我机会。”

　　“哪里的话，是我们需要你，”李丽红转头看向乔令姜，“小乔，你和景泽、丹妮一组。”

　　老前辈都发话了，乔令姜再拒绝就显得不识好歹，于是她欣然应声：“好，听您的。”

　　四天三晚的必修课和选修课安排结束，已经凌晨十二点，几位年纪大些的先行洗漱休息，年轻些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
　　晚上李丽红提议办一个联欢会，乔令姜和潘立明准备合奏一曲，两人在客厅的沙发上商量选曲。

　　后天晚上就要演出，现排一首肯定是来不及的，乔令姜翻出自己上个月的排班表，看向潘立明：“你最近在练什么曲目？”

　　潘立明马上明白乔令姜的用意，打开排班表和乔令姜核对，恰好有三首相同的曲目。

　　“要不这首？”
　　“这首怎么样？”
　　两人同时指向那一行字——贝加尔湖畔。

　　除了这一首，其他都是古典乐，一方面是考虑到今晚已经演奏过一曲古典乐，担心大家审美疲劳，另一方面是考虑到这一首大家可能会比较熟悉，难得的心有灵犀，两人对视而笑。

　　一拍即合，乔令姜准备回房间准备洗漱睡觉，她早就困了，脑袋里嗡嗡作响。

　　“我先回去了，早点休息。”强忍着没打哈欠，乔令姜和潘立明挥手告别。

　　“嗯嗯，我马上也回房间了，晚安。”

　　她刚站起身，沙发另一旁的尹丹妮突然喊她：“乔老师。”

　　乔令姜回头，看向声源处，同时抬头的还有坐在离她们几米开外玩着游戏的任景泽。

　　“我们加个微信吧？”

　　乔令姜一愣，混混沌沌的脑袋反应了好几秒，旋即开口：“好啊。”

　　“victory”
　　任景泽手指不小心按到音量的“+”键，手机里传来超大的游戏胜利声音，他收回视线，暗灭手机，然后抬头看向乔令姜，嘴上说着：“不好意思，没打扰你们吧？”闪着笑意的眼睛却丝毫没有抱歉之意。

　　乔令姜的神经被那突然的一声扯了一下，恢复清醒，她笑笑，抬手摆了摆：“不打扰。”

　　于是，在场的人互相加了微信，包括乔令姜和潘立明。

　　潘立明终于加到女神的微信，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

　　御景天城的客厅里，视频里乔令姜回了房间，檀斯宇才将平板递给孙一博。

　　“查一下任景泽。”

　　站了一天的孙一博此刻浑身僵硬，连同脑子都快停止转动，他嘴比脑子快，心里的吐槽脱口而出：“私家侦探？那是另外的价钱。”

　　檀斯宇冷眼扫向孙一博，冷漠无情的嘴一张一合：“看来，我平时对你太好了？”

　　仿佛下一秒就要让他回总经办当跑腿的背锅侠。

　　“不是的老板，您听我狡辩......”孙一博差点两眼一抹黑惊厥过去，“不不不，老板，您听我解释，我的意思是找私家侦探得花钱，还是我来吧，何必花那冤枉钱呢，您放心，我一定查的又快又细致，连他家祖坟在哪个山头都给您挖出来。”

　　“适可而止。”檀斯宇的眼神仿佛在说：你积点德。

　　他说挖出来的意思是找出来，老板不会误会他要挖人家祖坟吧？

　　“好的老板，我会把握好尺寸......不，我是说尺度、尺度，”孙一博在心里默念三遍奖金还要不要了？强行让自己清醒过来，然后恭恭敬敬，一板一眼道，“那我去给您放水，您早点休息。”

　　“不用，你回去休息吧。”

　　“可是，没人给您放水......”

　　檀斯宇睡眠不太好，医生建议他晚上睡觉前泡个澡，泡浴的习惯已经维持了好几年。

　　上千平的大平层，只有白天檀斯宇出门之后才有家政过来打扫，到了晚上就只有檀斯宇一个人，一点人气都没有，他要是走了，连个放洗澡水的人都没有。

　　“我还有事，”檀斯宇起身，往卧室的方向走，留给孙一博一个背影，下达逐客令，“明早七点过来接我。”

　　“好的老板。”

　　孙一博看出檀斯宇本就不高的情绪低得可怕，自觉拎包走人。

　　起居室里，檀斯宇打开留声机，《哥德堡变奏曲》在屋内荡开，是巴赫的作品，他最喜欢的音乐家。

　　黑色的胶片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着光，这张黑胶是他大学毕业的时候乔令姜送给他的。

　　以前他不舍得拿出来，最近却成了他的睡前必听曲。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大约一个小时后，音乐悠然终止，檀斯宇坐在沙发上，右手捏着手机不厌其烦地把玩。

　　不知过了多久，他直起身，从抽屉中拿出烟盒，久违地抽出一根烟捏在指尖，拨通了檀斯年的电话。

　　电话才响两声，大洋彼岸的檀斯年接通。

　　“哥？”檀斯年的声音里充满着疑惑。

　　久久不给他打一个电话的亲哥，最近一个月已经是第二次来电，他到底怎么了？

　　“你最近在忙什么？”语气里的质问顺着电磁波传到檀斯年耳中。

　　怎么会让姜姜去参加综艺，任由不知底细的人追她？她还是个小姑娘，能应付得了轻浮之人的糖衣炮弹吗？

　　“啊？”檀斯年一抖，瞬间和盘托出，“谈、谈恋爱啊。”

　　上一次他哥语气那么冷，还是他高二数学期末考了三十三分的时候。

　　“谈恋爱？！”向来冷静矜重的檀斯宇破了音。

　　怎么了？他不能谈恋爱吗......

　　干嘛这么吓人......

　　“对啊......妈妈没和你说吗？两个月前我就告诉她了，我以为她会和你说就没单独给你打电话。”

　　两个月前，那对象就不是乔令姜，一个月前黎韵还让他和姜姜结婚。

　　等一下，檀斯年谈恋爱了，对象不是乔令姜？

　　“姜姜知道吗？”檀斯宇的声音冷静下来，似乎还有颤音。

　　一定是他听错了，可能是电磁波干扰的缘故，檀斯年没多想：“知道啊，就是我们俩共同的好朋友时瑶，哥你也见过的。”

　　“恭喜你，早点睡。”檀斯宇的声音彻底恢复正常，说完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早点睡？这大白天的？

　　檀斯年默默看了好几眼手机上的时间，又抬头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他摆摆头，一定是他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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