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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自落泪
持盈一言不发地回了房间。
如今临秋,阿叶脑门上还是出了豆大的汗珠,一颗接一颗。
岑娘挥手,让她下去。
阿叶为难,“姐姐,那这人?”
岑娘也是气得跺跺脚,道:“你把人领到院子里等着二娘吩咐。”
阿叶连连点头。
岑娘跟进屋子后,就看见二娘扔了个茶盏出来,她侧身一躲,直呼好险!差点中招了!不免想着,郎君怎么还没回来?
他在,娘子的气就有地方撒了。
虽然她也气恼李夫人的做法,可岑娘也知道这时候,娘子却不应该和郎君撒气。
岑娘深呼一口气进去,“二娘莫恼,气坏身子就不值当了。”
“我能不气吗?贺家人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才成婚几日就这么迫不及待得来打我的脸了?”
持盈气得不是贺昭有了通房,而是这件事贺家上下都没有人问过她,而是最后通知她,根本没将她这个正妻放在眼里!
下人知道会怎么想,肯定暗地里说她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连贺昭后院里的事做不了主!日后久了谁还会把她当一回事?
这分明就是照着她的脸,给了她一个响亮的巴掌!
再说要挑通房妾室,也应该按着持盈的意思挑,现在冒出两个不知底细的人来是什么意思?
岑娘比持盈年长,因而也能沉得住气些,问:“我看,这只是夫人的意思,郎君并不知道。”
持盈冷哼,“他知不知道要紧吗?他是李氏的儿子,李氏难道会害他?不是费尽心思为他打算?总之,不管如何,这件事他都是不吃亏的!”
这才叫持盈生气,合着别人都不吃亏,就打量着坑她一个人呢!
“那二娘现在打算怎么办?等郎君回来和郎君大吵一架,再不然便是回杨家,找夫人诉苦?可我看这样,娘子最后会下不来台。”
持盈沉着一张脸,没有说话。
岑娘又道:“二娘也知道,男子纳妾使婢再正常不过,二娘为这事恼,占不了理!闹得太过,别人只会说二娘不大度。什么好都讨不了,岂不吃亏?”
她这话一说,持盈便冷静下来了。
持盈最不肯吃亏,但凡愿意也是为了更多的好处。
她的表情有所动摇,“那你说,我该怎么办?难道我只能忍了这口气?半点不作为吗?”
岑娘摇头,“怎么会?二娘别急。你想想,郎君自成婚后待你如何?”
“还、还可以吧。”持盈摇头道:“有道是:日久见人心。可如今才多久的时日,我又如何说得明白他到底如何?”
岑娘笑了,“人心总会变,人生短短数十年,未必能看得了那么远。我看这几日来看,郎君为人还是可靠的,他性子好,对娘子也宽容。”
“那又如何?”
“所以,娘子只要哄着郎君,让郎君肯站在二娘你这边,这贺家的人即便再厉害,再威风也奈何不了你。”
持盈不大相信,怀疑道:“站在我这一边?他怎么会肯,何况他也不见得很喜欢我啊。”
持盈觉得除了贺昭本人性子确实好外,他还有点拿她当孩子看的意思,所以才会对她的所作所为都不生气。
他犯不着和一个“小孩”生气罢了。
但要他和一个“小孩”站在一边,有点困难。
岑娘也是跟着伺候萧氏长起来的,年岁摆在这,不说见过大风大浪,小鬼见得多了。她打算给持盈敲个警钟。
“二娘别忘了,这是贺家。二娘要想在贺家没有人撑腰,靠一个人单打独斗站住脚,是不可能的!”
话是这么个理。
你姓杨,你回了杨家,就算你是个草包,谁敢不把你当回事?
但在婆家,你再有能耐,没人撑着你,你再要强能耐,有用吗?
持盈是瞧不上贺昭,可是除他之外,贺家其他人凭什么撑着她呀?
岑娘又道:“二娘我知道你肯嫁是堵着一口气在的,这段时日难免娇纵了些,失了分寸。可你静下来好好想想,你要了这个强,不也是想过得好,立得住吗?多的婢子不敢说。可你和郎君赌气使性…又怎么能如愿呢?”
持盈脑子转得快,又听劝,觉得是这个道理。
不过她想的却不是给贺昭低头,而是她不能让贺昭和她对着干。
持盈沉吟片刻后,问:“那两个通房呢?”
“在外头候着呢。”
持盈想出一把主母风范,手一挥道:“让人带下去,找两个房间住着。等贺昭回来再处理。”
她又觉得自己应该先见见这个两个通房,看看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才对。“你先把她们领来见我。”
岑娘应了声说是。
可持盈又反悔了,“等等!先不要带过来,等贺昭回来再说!”
她见了人后,和那两个通房说什么?
持盈觉得自己还没准备好,杨家的几个通房妾室,持盈都没见过几次。
现在叫她自己做正室管人了,她一下也反应不过来。
她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却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她都还没来得及和母亲姐姐学点经验呢。
人都走后,持盈静下来想,贺昭是个什么态度呢?
李氏让人把他叫过去应该是说这两个通房的事吧?
持盈看了看外头的天色,没有一次她是那么希望贺昭早点回来的。
许是屋子太安静了,外头秋风萧瑟,持盈看着飘落的树叶竟然有些触景生情。
原来嫁人,就要受些莫名其妙的委屈吗?
她环顾四周,很陌生。
几日下来,她终于也熟悉了一下。
这不是她的闺房,没有她的房间好看,可她日后就要住在这里,与它原本的主人分享这个房间。
这个院子,乃至整座宅子都姓“贺”,不姓“杨”。
持盈忽然觉得自己很有勇气,竟然敢“只身”来到别人的家里讨生活。
尽管她和这个人并不熟悉。
持盈忽然自己很是“无助”,人微言轻。
就只今日这一件事,自己都没有能力“回击”。
越想持盈越气,忍不住掉了两颗珍珠。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哼,都等着吧!
等着有朝一日,她不仅让这些人不敢在她头上作威作福,还得看她的脸色办事!
只是贺昭回来恰巧看见这一幕。
他只是隐约看见持盈默默擦拭着眼睛,他不确定持盈是不是哭了。
毕竟贺昭心里觉得持盈不会是轻易掉眼泪的人,她很要面子的。
可四下无人,她一个人会无缘由在房间擦眼睛?
正巧这会,持盈又抽咽了两下。
持盈心里暗喜,看来她哭起来还是挺像模像样的嘛!之后也不怕在旁人面前哭不出来了。
贺昭皱起了眉头,她真哭了!
是因为母亲送人的事吧?到底她年纪小小,肯定觉得自己被怠慢,心里委屈了。
明明想着好生待人家,别让人家嫁了个瞎子还过得委屈。
可不知怎么还是让她委屈了,贺昭觉得自己挺对不起持盈的。
或许也对,他们的姻缘原本就是不合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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