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太傅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作者:方不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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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兰因守了大半夜,没见元恕再有异常。快到寅正,实在是困得遭不住,头一歪,便沉沉睡去。
      不多时,元恕醒来,见兰因坐在榻边地上,枕着手臂靠着榻沿,睡得缩成一团。
      天尚未亮,烛火也未熄。她的眼睫浓密,在脸上投下影影绰绰的痕迹,也投进了元恕心里。
      元恕起身,将披风换到她身上,果然,她睡得舒展了些。
      他这才审视了一下屋内的情形。两名刺客已经死得透透的,书案上的血迹也已全干,将她笨拙的字迹掩饰得很好。
      元恕在案边坐下,直到天光微亮,才出门去。

      兰因是被痛醒的。
      被枕着的手臂又痛又麻,感觉像要断掉一样。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起身时看见掉落的披风,才想起昨晚的种种。
      赶紧环顾四周,但是,书房好像已经被收拾过,因为,那两个刺客不见了。当然,簪子也跟着不见了。
      “我是猪吗?睡这么沉?”兰因有点汗颜,这种情况下自己的睡眠质量还这么好。
      “不会全被元恕看在眼里吧?”
      “我苦心经营的完美人设,就这么付诸东流了……哎……”
      兰因叹息完,又去书案边,想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收拾的。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幅完整的《兰亭序》。
      墨迹犹新,力透纸背,只能是元恕写的。
      “晕了一宿,还一大早起来练字?”兰因对元恕的敬佩,狠狠地多了几分。

      见书房没什么要收拾的,自己今天也不当值,兰因才偷偷摸摸出了书房的门。
      毕竟日上三竿,还披头散发地从少主书房出去,被人看见了,一百张嘴都解释不清。
      书房离无类斋很近,兰因很快就“安全抵达”。
      “府里怎么突然多出这么多兵?”
      兰因看着几乎要“五步一哨,十步一岗”的阵势,只能“合理推断”与昨晚的刺客有关。
      还顺便在心中夸赞一句:“元恕的安保反应还挺快。”
      梳洗完毕,兰因才往后院厨房去,想先找点吃的垫垫,再补个回笼觉,因为“真的很饿”,也“真的没睡好”。
      还没走进后院,半路就遇见了玉露和雪芽。

      元恕今日以府内遭匪为由,告假没去府衙,还调来了原本驻扎在城外的亲兵,把元府护卫得严严实实,府上一干杂役丫鬟,只进不出。
      江南道黜陟使宣甫闻讯,特携同僚来府上拜访。玉露和雪芽一人端着一个茶盘,正要往前厅奉茶去。
      雪芽看见兰因,没好气地问:“你不在少主跟前伺候,来后院干嘛?”
      兰因没理会她的阴阳怪气,而是向玉露行礼问好:“玉露姐姐。”
      玉露也正准备跟兰因打个招呼,就听雪芽在旁边说:“哎呀!玉露姐!我突然肚子疼,让兰因陪你去奉茶吧。”
      说完,也不管兰因答不答应,硬是把茶盘塞在她手里。

      玉露见状,提醒雪芽:“私下换人,小心责罚。”
      “玉露姐!我真的肚子疼嘛!”雪芽一边撒娇一边说:“我们平时有事,相互帮忙替换,也是常有的呀!”
      玉露见劝不动雪芽,又怕耽搁了奉茶,便没再说。而是将自己茶盘中的几杯茶,跟兰因的换了换。
      “原本是我给少主和黜陟使奉茶,你给余下的四位大人奉茶。我怕你不知道顺序,调整了一下。这样你就可以先给少主,余下的依次给少主那边的两位大人。另一边我来就好。”
      兰因见玉露对于换人的事也没有太大的意见,便只能忍饥挨饿,“被迫加班”。

      元恕见兰因和玉露一前一后端着茶盘走进前厅,心生疑窦。
      兰因今日本不当值,若非被迫前来,来难道是为了黜陟使?
      兰因在案前,偏向元恕的一侧,放下茶盘,端起茶盏,正准备放在元恕面前。却见元恕示意自己,先给旁边的那位官员奉茶。
      “怎么跟玉露说的不一样?”兰因心中困惑,但还是决定按照元恕的意思来。
      没成想刚侧过身,正撞上随后而来的玉露。手中的茶盏水波晃荡,溅出几滴在手上。
      茶水滚烫,兰因感觉手像针扎般刺痛,本能一松。茶盏落地,清脆几声,摔得粉碎。

      这下兰因立马不困不饿了,心惊胆战地望着元恕,心中想了千百个借口想解释,最终只憋出一句实话:“真的……很烫。”
      元恕见黜陟使似乎并不认识兰因,兰因也没有任何要与黜陟使往来的意思,反而“全心全意”看向自己。
      而且那句“真的很烫”,楚楚可怜,令人不忍苛责。便只摆摆手,让兰因先行退下。
      “侍女无状,惊扰诸位了。”
      兰因只听得身后,元恕隐隐在替自己“赔罪”,之后便是其他官员一连串的“无妨”“不碍事”。

      “玉露姐,什么情况?”雪芽在前厅偏门,看见兰因进去没多久就空着手出来,过了好一会儿,玉露才端着茶盘出来,便连忙拉住玉露询问。
      玉露叹息了一声,又苦笑着摇摇头,才对雪芽说:“如你所愿。”
      雪芽看见玉露的茶盘上,碎的是少主最爱的青玉竹节杯,先是得意地笑了几声,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有点后怕地问:“那少主呢?少主怎么说?”
      “少主暂时没说什么。”玉露说完,不再逗留,而是带着茶盏碎片,向后院走去。
      雪芽在原地愣了愣,又追上去问:“玉露姐,你说少主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入夜,元恕在书房,只叫了楚管家进去,没让任何侍女去伺候。
      “刺客的身份查到了吗?”元恕问。
      “回少主,仵作验尸查出,这两人皆出身行伍。虽用江湖兵刃隐藏身份,但从惯用的暗器推断,应是中军都督府右都督长孙煦的麾下亲兵。”楚管家回禀。
      “长孙煦。”元恕冷冷一笑:“没想到他的手这么长,竟从河北道,伸到了江南道。”
      “少主,昨日下午洪刺史刚来过,夜里府上就潜进了刺客,这刺客虽说是长孙一派的人,应也与洪刺史脱不了干系。”
      “嗯。”元恕觉得楚管家的推测有些道理,便问:“长生在洪府可有收获?”
      楚管家知道元恕想问的是刺史洪胪和长孙一派的事,便说:“有一高手曾暗中潜入洪府,虽未查明身份,但对话间提及‘主公’,极有可能也是长孙一派的势力。”
      “淮巳那边呢?”
      “仍未查到与秦芜有所往来。”
      元恕思及江南道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府上或有暗桩盯梢,兰因也不知是敌是友。如此多事之秋,自己又有毒发迹象,权衡再三,决定先把岳淮巳和楼长生撤回来,先解燃眉之急,再徐徐图之。

      安排完正事,元恕才让楚管家把兰因和玉露叫来。
      “见过少主。”
      玉露和兰因行完礼,正等着少主吩咐,却听元恕问:“玉露,你可知罪?”
      玉露听完,立刻伏身跪拜。
      兰因见状,吓了一跳,不知道她为何如此,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跟着跪下。
      好在自己还没来得及跪下,玉露就行完礼开始回答。
      “奴婢知罪。”
      “日间奉茶,未经准允,私自换人,此罪一也。”
      “雪芽意图,事先不察,竟致相阋,此罪二也。”
      “思虑不周,打碎茶盏,客前失仪,此罪三也。”
      “上述三罪,请少主责罚。”
      玉露说完,又伏身行了个礼,之后便一直僵着没有起身。
      兰因看着跪在地上的玉露,吓得不轻,“不是吧?打碎个杯子而已,就三重罪了?古代侍女是真的没地位,元恕也是真的可怕。”
      想到这儿,还特意抬头看了看元恕。
      却见元恕对自己说:“去把雪芽叫来。”

      “雪芽姐姐,少主喊你过去。”兰因不管雪芽对自己什么态度,都还是保持了面子上的礼貌。
      “兰因妹妹,少主喊我做什么?”雪芽感觉不妙,有些害怕,没有再对兰因“出言不善”,反而希望她给自己透个底,好让自己有所准备。
      兰因本想提前“剧透”一番,又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天人交战了一会儿,得出结论,“多说多错”。
      “算了,还是让元恕跟她说吧。”心里拿定主意,才对雪芽开口。
      “少主意图,我也不知。”

      雪芽进了书房,见楚管家站在一旁,神情凝重;玉露伏身跪在地上,一直没有起身。便吓得也直接跪倒在旁边,不敢出声。
      跪了好一会儿,兰因都忍不住想提醒元恕,自己已经把人带来了,才听元恕开口问道。
      “你可知罪?”
      雪芽这才连连磕头行礼,颤声说:“奴婢知罪。奴婢不该私下换人,致使……致使打碎茶盏。请少主责罚。”
      兰因见元恕看着跪在地上的雪芽,用再正常不过的语气说:“你蒙蔽玉露,又谋害兰因,到了我这儿,就只有一句‘私下换人’吗?”
      而雪芽却已吓得浑身发抖,涕泪涟涟:“奴婢不该陷害兰因,奴婢知错!奴婢再也不敢了!”

      “兰因,你觉得呢?”
      兰因此刻的脑子里还是“这也叫陷害?”“杯子不是我自己打碎的吗”之类的疑问,冷不丁被元恕点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牙一咬,心一横,也扑通跪下,心想:“先狗一波再说。”
      兰因这一跪,给元恕整不会了。他本来只是想问兰因对这二人的供词有何看法,没想到兰因既不问也不说,跪得那叫一个“爽快”,这叫什么事?
      “楚管家,你来说。”元恕又点名在场的最后一位。
      “按府规,应扣玉露和雪芽三个月的月钱;并罚雪芽家法二十;至于兰因……”
      楚管家说到这里,用眼神请示了一下少主。好在少主聪慧,领悟了自己的意思,接着自己的话说。
      “就罚她,抄书三百遍。”

      ——

      【小剧场1】
      元恕:兰因,你觉得呢?
      兰因:我没什么好觉得的,要不我先跪一个吧!
      元恕:楚管家,你来说。
      楚管家:我不知道说什么呀!难道我也要跟着跪一个?

      【小剧场2】
      兰因:为什么要抄书?
      元恕:你字太丑。
      兰因:为什么要抄你写的《兰亭序》?
      元恕:写都写了,不能浪费。

      【人物访谈1】
      记者:这份工作你怎么看?
      玉露:好好好,这么整是吧?
      记者:展开说说是怎么“好”的?
      玉露:他们公费暧昧,我在一边捡垃圾是吧?

      【人物访谈2】
      记者:请问《兰亭序》是您特意写来给她当字帖的吗?
      元恕:随意写的。
      记者:“随意”是什么意思?
      元恕:随我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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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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