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乘风流

　　肖磊最近接了跟踪楼湛的任务后，过得那叫一个舒爽，和度假也区别了。

　　顾桑给他订了高级酒店，工资照发，甚至连出差期间全部费用全部报销。

　　不用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不用在办公室一坐一天，不用应付前来巴结的各路神人，只要关注楼湛的专车去哪，就快吃遍酒店附近的小吃了。

　　但奇怪的是，他这些天发现凡事有楼总的地方，顾总也在，那他随时汇报有什么意义，可是如果不提供一点有用情报，顾总会不会觉得他没用？

　　“咦？那是谁……”肖磊坐在茶室二楼窗边，非常装逼地带了个墨镜，被对面酒店门口的一幕吸引。

　　[肖磊：老板，楼总那边有行动。]

　　[顾桑：说。]

　　[肖磊：就在酒店旁边的咖啡厅，他的助理领着一个女人进去，然后楼总也过去了，不知道要干什么。]

　　[顾桑：知道了。]

　　肖磊通风报信完毕，心中负担顿时卸下，总算不是公款混吃混喝的一天了。

　　***

　　“你就是来收购我们家丝绸厂的？”

　　楼湛坐在桌子的一端，另一端正是那天去拍卖会上闹事的，钱封的媳妇，卢湘云。

　　她的打扮与这座镇上大多数和她年龄相仿的女人不同，从头到脚全是名牌，浓妆艳抹，包包是国际奢侈品品牌最新一季度大秀的爆火款，没点实力根本抢不到，再加上她长得算是中上等，魅惑的眼睛眨两下，不知能勾去多少魂。

　　与拍卖会那晚的泼妇根本不是一个人。

　　楼湛已经让人调查，钱封和卢湘云是在外地认识的，后来钱封把钱家给他介绍的女生气走，娶了卢湘云，美其名曰恋爱结婚自由。

　　卢湘云是外省人，父母早亡，高中辍学，在市里安安分分打了几年工，谈了好几个男朋友，还流过一次产。

　　后来赶上了电商火热的时候，她直播带货卖化妆品，狠赚一波，还认识了同在外面打拼的钱封。

　　不知道她究竟看上了钱封的什么，就答应了他的求婚，此后两人便一直生活在市里。

　　即便自己的丈夫因为故意伤人还蹲在看守所，卢湘云也跟没事人一样，小日子过得很滋润。

　　“这确实是我来的目的。”楼湛也直言不讳。

　　卢湘云往沙发上一靠：“我们家手里也是有股份的，而且这是我们一大家子的产业，不能因为钱老爷子一人之言就转手他人吧，总之我们是不可能答应的。”

　　楼湛浅色的瞳仁不带丝毫情感：“我并不是来征求你的意见的。”

　　说完，林助理将手边一个信封推到她面前。

　　卢湘云眼睛一亮，莫非是来收买她的？她就知道和厂里工人们说的一番话起了作用，好处什么，不要白不要。

　　然而看到信封里东西的一刻，她的瞳孔倏地收缩，脸色白了一个度。

　　“你、你们这是窥探我的隐私！我、这不是我，这是你们p的图，这不是我！”她的表情变得稍许狰狞，一把将手里的照片揉了个稀巴烂。

　　“卢小姐，以后请管好您的嘴，以及您丈夫的手，要求不过分吧？”

　　卢湘云额头不知不觉渗出冷汗，她丰满的唇部微微颤着，过了几分钟才平静下来：“这些照片，也说明不了什么吧，我们只是朋友，一起逛个街罢了。”

　　她抓着照片的手缓缓松开，褶皱也松散开来，隐约可见是她与一个年轻男人挽着手走在街上，确实说明不了什么。

　　楼湛眼神变得微妙：“昨天，这个男人告诉我，钱封和他的母亲在赌场欠债高达五百万，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平板上出现寸头男的头像。

　　“就算没有人收购丝绸厂，它到你们手里的概率也微乎其微，这一点我相信卢小姐心里清楚，而你们不吵不闹，把这件事解决了，还能得到钱老留给你们的遗产，以及厂里的分红。”

　　卢湘云的背微微驼了下去。

　　“你们以钱家人身份说的那些话，不过是自欺欺人，若真把钱老惹急了，你们连现在的抚养费都没有，这点也不用我提醒。”

　　卢湘云叹了口气，苦笑道：“您也真不客气，一上来就把我的老底揭了。不过您猜错了一点，我在钱家没什么话语权，所以您跟我说这些只是白费功夫。”

　　说完，她就拿着颜色鲜艳的包包站起身：“你们跟钱封去说吧。”

　　这边正要出门，那边顾桑刚到门口。

　　“好巧啊，楼总也在这里。”

　　卢湘云踩着高跟鞋，走过顾桑旁边时顿了顿，他额头换了个小一些的纱布掩在伤口上，一看便知是那天受伤的人。

　　“卢小姐，你真的想继续留在钱家么？这个我会暂时替你保管，希望你好好想想。”楼湛捏着空信封，“慢走，不送。”

　　看着卢湘云越来越远的背影，顾桑只觉得在哪见过她，但想不起来。

　　“楼总好雅兴，一早上就约见美人，不像我，只能独守空房实在无趣。”顾桑才醒没多久，声音还泛着慵懒，沙沙哑哑，委屈又性感。

　　大清早就装上了，有病。

　　不过楼湛不介意陪他贫两句。

　　“顾总谦虚，美人们排着队想和顾总春风一度，是顾总眼光太高。”

　　“这么说就不对了，我对待感情一向是很专一的，楼总别相信那些不实报道。”顾桑买了杯咖啡，醇香的现磨咖啡混合着奶香，在微凉的秋雨间沁入心脾。

　　“哦？”楼湛对他的说法持保留意见。

　　“不过有一句你算是说对了，我确实眼光高，喜欢长得好看的，比如……”他忽然把目光移到林洋身上。

　　林洋：“？”

　　他什么都听不见，他好像死了。

　　“林助理……”随着顾桑逐字说出口，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你老板这样的。”

　　林洋：我的尸体回温了。

　　不、不对，他说喜欢老板，那不就是……

　　“你别逗他。”楼湛对顾桑张口就来的恶劣秉性已见怪不怪，“昨天你说要签字的文件整理好拿给我。”

　　林洋松了一口气，从来没觉得老板如此贴心，还要再为楼总干上二十年！

　　“顾总总是话里带话，有什么事不妨直说。”楼湛面前放着一盏热茶，绿叶浮在质感油润的茶盏中，碎碎的桂花花瓣则掺杂在绿叶里，如淡彩水墨画。

　　楼湛今天没穿西装，凌厉如风的气势削减三分，反倒显露出温文尔雅的一面。

　　表象，这都是表象。

　　温润的表皮下不知藏了多少城府，顾桑心道，外界对楼湛的报道几乎没有负面的，一概是年轻有为，洁身自好云云，顾桑觉得要么是那些媒体给收买了，要么就是楼湛演技好，骗过了所有人。

　　还洁身自好呢，顾桑心里翻腾着无名的情绪，把他给睡了也没什么表示，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简直道貌岸然。

　　看他如何戳破这人的假面。

　　“话里带话？我说的话很难理解吗？”顾桑无辜地看着他，“我喜、欢你、这、样、的，很难理解吗？”

　　他半真半假的轻佻语气，配合上真诚的眼神，倒是不好判断是否出于真心。

　　楼湛故意盯着他额上受伤的地方，缓缓开口，“你脑子被打坏了？”

　　顾桑笑眯眯地：“真打坏了楼总负责一辈子吗？”

　　“医药费可以。”楼湛不知顾桑发什么疯，忽然开始对他一连串的骚话攻击，跟抽风了一样，“楼家的医院还不至于收不下一个病人。”

　　“楼总真是财大气粗。”顾桑感叹道，转而又切换回刚刚的风流样，“不过，楼总也可以考虑下和我发展成别的关系。”

　　楼湛直直地对上他的目光，仿佛要将他的一切看透。

　　忽然，他的目光变得深沉而凝滞。

　　楼湛感觉到顾桑的皮鞋蹭上自己的小腿，缓缓地，一点点向上移动。

　　两人的表情纹丝不动，一个淡漠如霜，一个笑得开朗。

　　但只有楼湛知道，他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绷到了极致，呼吸也在不知不觉间变得迟慢。

　　就在顾桑即将搭上他的膝盖关节，他翘起了另一条腿将顾桑的腿扫开，结束了这场对峙。

　　“顾总还是不要用对付您绯闻对象的那些招数对付我。”楼湛提醒他，“小心哪天玩脱了，人财两空。”

　　说完，眼底情绪的裂痕已然不见，面上一派清明。

　　顾桑一人坐在桌前，楼湛那盏茶未动一口，飘着的袅袅热气消散在秋风间，雨声渐大，掩盖住他心底的潮湿气息。

　　他发现，好像看不清自己的内心了。

　　***

　　“小绪，这个，给。”董承源走向酒吧吧台，将手里精致的小盒子递给眼前人。

　　燕小绪也不跟他客气，一把拿过打开，是个镶嵌这祖母绿宝石的耳坠子，与他浅淡温和的气质很搭。

　　他笑得很乖很甜，嗔道：“你从哪儿弄来的？这要不少钱吧。”

　　董承源捏了捏他的下巴：“不值多少钱，你带着玩儿。”

　　“去，雨哥来了。”燕小绪甩开他渐渐往下的手，朝沈时雨看去。

　　沈时雨面色憔悴了些，没睡醒的样子。

　　董承源也凑过去：“怎么样，我那兄弟不错吧？”

　　他挑了挑眉，不怀好意地问。

　　谁知沈时雨却皱起眉，送了个大白眼给他：“你那什么兄弟，是不是不行啊，害我白高兴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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