铩翼

　　梁顺听着摸不着头脑，忐忑地问：“老大，你认识她？”
　　这话让陈文有一瞬间的恍惚，思绪被拉扯进三年前。

　　陈文和江寒露的三年，他们都觉得不可思议。
　　三年前，他们都是江新中学的学生。自从江寒露入学的第一天，就听说高年级有个学霸叫陈文，一米八几；性格深沉，一般人都很惧怕他，但偏偏就有女的凑上去，他也没拒绝。在江寒露心里他就是个混子，一个彻头彻尾的混子。陈文第一天入校就在表白墙上被挂疯了，见过他的人都知道他的面庞兼具东方人的精致和西方人的立体，让人一眼就能感受到他混血的魅力。乌黑的头发，如同来自东方的神秘，轻轻垂落在他高耸的鼻梁和深邃的眼眸上。在之后的每次考试中他都能霸榜年级第一。

　　三年前的某天，也是他和江寒露初遇的那天......
　　那天，江寒露抽泣着独自跑向楼顶，却看到陈文和人打架。
　　“陈文，你凭什么一进校就有这么多妹子追你，晓晓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不答应和她在一起！”男生的声音略微颤抖又凸显坚定，用手捂着肩膀。眉毛粗犷而浓密，但在陈文的衬托下方显普通。
　　“怎么，你喜欢她？”陈文眼神中带着暴虐的狠厉，如嗜血的野兽。

　　“我是喜欢她又怎样？总比你这个混子强吧！”男生的嘴角微微上扬，眼里带着一抹疯笑。
　　“那送给你好了......”陈文的尾音勾着笑意，一字一句地启唇，语言里似乎略带戏谑的笑。
　　“操，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晓晓对你死心。彻底死心！”男生近乎疯癫的状态，一瘸一拐地往门口跑去。

　　江寒露在一边没有动，看到这场景想转身就走，毕竟她也不想掺和别人的事情。可偏偏她的脚不争气，“哐当”一声，旁边的瓶子倒了，陈文这才注意到楼顶有个人。
　　她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想撒腿就走，但他比她先开了口，“喂，你来这多久了？” 陈文冷笑一声，声音低沉沙哑。
　　“或者说，你什么时候来的？”说话时也不停走向她。
　　他一眼看去，可以用三个字概括：好学生。两眼看去，七个字概括：学习好的好学生。

　　“对不起，我马上就走。”江寒露的声线冷淡，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他迟疑了一下，觉得有点意思。这女的竟然不怕他。

　　陈文一步挡在她面前，“要是我不给你走呢？” 语言散漫又深沉，嘴角勾起一道不明意味的弧度。
　　他每前进一步，她就退后一步，最后她被他牢牢困在墙边。他用力将她压在墙壁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双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臂，目光却灼热地注视着她，她感受到他强大的气息，这是她心跳第一次不由自主地加速起来。
　　她强装镇定，拉开他的手，“我不是那帮女的，不会像舔狗一样跟着你。”这话似乎暗指他的风流之事，言辞中还流露出一种讥讽的口吻。
　　他细细打磨她的背影，纤细的峰腰，修长浑圆的大腿，白色的夏季校裙绣着蓝色的花纹，高马尾散发着青春的气息。

　　第一次月考成绩放榜日，是他们的第二次相遇，也是某个周五。
　　三个年级组织全校同学在升旗台下开会，大会的内容是请三个年级的年级第一做交流经验。也是那次，陈文才知道她的名字。
　　江寒露。寒露？果然人如其名。

　　放榜日的晚上，是他们的第三次相遇。
　　在学校旁的小巷子里。
　　陈文自由散漫地靠在墙上，身前的一个女生穿着校裙，和其他女生不同的是脸上精致的妆。

　　“阿文，我美不美？”蓝雪身体微倾，周身有一丝勾引的气味。
　　陈文托住她的下巴，指腹轻扫过她的唇，她只觉得微微颤意，像微风扫过心弦。
　　“蓝小姐心中想听的答案是什么？”
　　一个蓝小姐，一个亲密的阿文，更加透露出这只是蓝雪的一厢情愿。

　　蓝雪看着陈文，听这陌生的称呼，心中有丝不爽。
　　陈文伸手帮她把碎发抚到耳后，眼底的情欲和吻渐渐靠近她的唇边。“我还有事，先走了。”突然的低语让蓝雪愣了一下，暧昧戛然而止。
　　她不甘心，她无论如何都要得到陈文。

　　“这不是年级第一吗？年级第一喝酒？”
　　江寒露喝酒的动作停了一下，身前一个高大的影子把她覆盖住。抬头看，陈文高高在上地看着她。
　　她敷衍地回了一句：“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起身想走，却被他挡住，“要是老师们知道刚在早上演讲的年级第一晚上就在喝酒，该是什么想法？”
　　“你年级第一不仅打架还是个混子呢。”女孩的声音和初遇时一样清冷。
　　“我是个混子都人尽皆知了，还怕人知道吗？”他声音低沉，一步步逼近她，像上次一样把她抵在墙边。

　　她也毫不畏惧，把手圈在他脖子上，头凑到他的耳边，“打架到一定次数会被退学的噢。” 言外之意就是她如果向领导举报他经常打架使人受伤，那么轻则留校察看，重则退学。
　　陈文明显愣了一下，她还是第一个敢这么威胁他的人。
　　燥热的身体骤然贴近，他把她圈在身前。她一惊，不自然地想推开他。

　　“年级第一也会紧张？”他言语轻浮，富有磁性的嗓音环绕在她耳边。
　　她脸一红，慌了手脚，他的气息钻进衣服，勾起酥酥麻麻的感觉。

　　“江寒露，我喜欢你。”
　　他的嗓音暗哑，眸光灼灼看着她。
　　她身体僵了一瞬，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就这样，他们在一起了。这是陈文入校以来第一个公开的女朋友。他们上学和放学会一起走，课间会互相找，几乎全校的人都知道两个年级的年级第一在一起了，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一年。

　　但是某天，江寒露无意间听到了一些真话，成为他们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
　　“陈文，你可真行。游戏还当真了。”树荫下，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要是江寒露知道当初你和她在一起是为了和我打赌，她会怎么想？”蓝雪散漫地靠在树下，手指不停圈在陈文的胸膛。
　　陈文甩开蓝雪的手，眼眸阴暗，“她不会知道的。你要是敢跟她说半句话，你知道我的手段的。”

　　蓝雪的瞳孔变大，错愕地看着他，“你真的喜欢上她了？不可能，你怎么会喜欢上她？之前这么多女的你也只是玩玩，你怎么会喜欢上她！？”她的眼神变得疯狂，大声咆哮着。
　　陈文不想理她，转头发现江寒露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后面。
　　他一惊，想解释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

　　“她说的是真的？”江寒露喉间一哽，心底那股酸涩的情绪，已经怎么都压不住了。
　　“是。”陈文鼻腔发酸，仓促地低下了头。
　　他上前紧紧抱住她，“对不起，但是现在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你相信我。”他声音带着从来没出现过的颤音。他害怕，他真的害怕她不要他了。

　　她轻轻推开他，泪水从眼眶中流出，轻轻滑落到嘴边，骤然出现一抹自嘲地笑，“陈文，我们分手吧。”
　　她早该想到的，浪子怎么会回头呢......

　　一个月后因为她姑妈的工作，便随着她姑妈离开了江新市，转学到南芸市附属中学。

　　回忆结束。
　　这一年，陈文唯一能打听到她的消息就是转到了南芸市。他知道，凭借她的实力，肯定会考上南芸市最好的高中。他便让他爸妈在南芸市买了一套房，把他的户口迁到了南芸市。一年后他顺利考上了南芸一中。就这样，新学期，他和她再次以学长和学妹的身份相处。盼望着和她的重逢......
　　昏暗的角落，陈文摇晃着酒杯，低哑的声音带着几分病态的痴狂，“江寒露，我还是忘不了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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