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牌货

　　“上将，您，您需要治疗！……”研究员似乎是鼓足了勇气迎视着我。

　　他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嗯，漂亮的褐色，不过可惜，终究是比林斯的褐色深了一些。

　　“这就是他们把你安排在这里的原因？”我掐着他的脖子拎了起来，似乎这动作对于他来说太过于猝不及防，他的眼球向外暴凸着，双手慌乱地挣扎。

　　我拎着那纤细的脖颈左右转了转，就像在调弄烤架上的一只烤鸭，事实上这对于我而言确实是那么轻巧的事。

　　“那些老家伙确实是尽力了，你很像，但终归不是。”

　　“让我教你林斯这个时候会对我说什么吧。”

　　“他会用看垃圾的眼光蔑视我的伤口，然后不带任何感情地告诫我‘别碍事’。”

　　“你的眼泪和眼睛里十二万分的真心很漂亮，”我举起另一只手，指尖悬浮着一滴王水，“但漂亮的东西总是脆弱的。”

　　“上将——！上将！！——”那漂亮的男人发出不成调的凄惨嘶喊，那是从他被扼到几乎闭合的喉咙里强制挤出的悲泣。

　　我不期然松开了手，他像面条一样垂落地上，胡乱摊着，再不敢仰头迎视我的目光。

　　“上将，我不在计划最内环，”研究员的声音还很嘶哑，语速却极快，“我不清楚林斯中将现在的位置，那不是我的层级能接触到的讯息，但我知道——”

　　研究员迟疑了，我向他迈进了一步，为他熄火的求生欲助燃。

　　“我知道！”他破了喉咙地大喊，像只被猎枪惊飞的野鸟，“林斯中将早已和第一军团达成协议！我听到过只言片语，他们……”

　　“什么时候？”我的声音瞒过了我的脑子掉了出来。

　　“应该，应该是在您住院昏迷那段时间，因为我曾听到第一军团总指挥官利尔曼上将对林斯中将说‘你不怕兰瑟醒来找你麻烦？’……”

　　所以林斯果然是扣起这个圆的那一环。

　　他或许早就厌倦透了做我的伴侣，他或许从一开始就不想被我压在身下。虽然他曾赢过我，但只有那一次，唯一的一次，初识的一次，让我无可自拔沉迷于他的一次——倘若不是当时的教长横插一脚，那本该是林斯的胜利，而不是虚伪的打平——那是我的耻辱，是来自阶级身份的关照，是林斯最厌恶的人情关系。

　　但他后来再也没能赢过我。

　　他或许一直想赢我一次，从内到外的，完完全全的。

　　“逃，逃生门失效了……！”一声压抑的惊呼将我拉回现实，我看着那个褐眼的男人在控制台上近乎疯狂地四处操作着。

　　啊，是啊。

　　我低头，看见脚底漫过的液体，疼痛的讯息迟缓地爬上后脑勺。

　　王水漫过来了——

　　轰然巨响。

　　封闭的通讯控制室壁上豁开一个大洞，我并未收回拳头，就着那个洞，再次撕裂开。

　　我要找到林斯，我必须找到林斯。

　　只有我在场，他才能彻彻底底地赢。

　　他想要赢，我就会让他赢。

　　无论是第二军团，还是第一军团。

　　无论是这一次，还是下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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