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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心则乱
第八章关心则乱
May一直认为,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事情能让P’Arthit慌乱的。
毕竟在May所认知的P’Arthit,从来没有过惊慌失措的时候。
不管面对什么样的病症,他都能冷静地做出最好的判断。
在很多时候,Arthit是她遵循的偶像。
May就觉得,这个世上,大概没有什么事情能让P’Arthit变了神色,直到她看到P’Arthit惊慌失措地推着一个躺在行动病床上的男子,跌跌撞撞地冲到手术室,来到她的面前。
May才惊觉,原来P’Arthit也会有慌乱的时候,关心则乱。
“May,救他。”说完这句话,P’Arthi好像失去了力气,靠在了墙边。
May连忙点了点头,和护士一起进了手术室。
Arthit很小的时候就想当一名心脏科的医生,他也为这个目标而努力了许多年,所以当初读医科大学的时候,他放弃了外科,选择了心脏科。
他做得很好,成为了最年轻的心脏科医生。
虽然心脏科很辛苦,但是Arthit从来没有后悔过。
可是眼下,他却生出了几分后悔,后悔当初不该放弃外科,否则现在站在手术台上拯救Kongphop的人,应该是他。
他不必这样坐在门口,被担忧和害怕折磨着。
P’Arthit送来的这个病人被砍了好几刀,加上是失血过多,所以看起来情况十分危急。
但是等May正式开始手术的时候才发觉,那几道伤口虽然看起来很深,但是都意外地避开了重要的器官和内脏部分,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伤害。
看起来,这个人的运气真是很不错。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May完成手术的时候,已经是三个小时后了。
May让护士推着那个病人去了病房。
麻醉师给病人打了五个小时的麻醉,看起来对方的麻醉还需要两个小时才能醒。
May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看到P’Arthit还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
P’Arthit坐在长椅上,低着头,两只手握得很紧很紧,似乎在担心什么。
May走到了P’Arthit的身边,开口道:“P’Arthit,手术很成功。”
“谢谢。”Arthit的手一下子放开了,整个人的姿态也放松了不少。
听到P’Arthit的声音里略带的沙哑,May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P’Arthit,难道P’Arthit哭了?
看到May 的动作,Arthit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头,抬手擦了擦眼睛。
他的左手一抬起来,May就看到了那被雨水和血迹晕染开的绷带。May立刻惊呼起来,“P’Arthit,你的左手怎么这样了?”
Arthit有些奇怪地问道:“我的左手怎么了?”
“伤口全部重新裂开了,你自己没发觉吗?”May一把抓过Arthit的手,将它放到了Arthit的眼前。“你看看,绷带都被血染红了。”
Arthit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左手好像传来了一阵钻心的疼痛。
等到May重新为Arthit包扎好以后,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以后了。
“P’Arthit你接下来一定要好好注意。”
“知道了。”Arthit连忙点头,表示自己接下来一定会小心的。
“本来不会留疤的,现在被你这么一弄,肯定是要留疤了。”May想到这一点,还是有些可惜。
“留在手心,也不会有人看见的。再说,我一个男的,留疤多正常。” Arthit笑着安慰了一下May,又开口问道:“Kongphop,就是我送来的那个人,在几号病房?”
“21号病房。他的麻醉还要一个多小时才能醒,P’Arthit你可以先去吃点东西。”May想了一下,开口说道。
“我知道了。” Arthit点点头,起身径直往病房走去。
望着Arthit的背影,May才想起来,自己似乎忘记和Arthit说他这个朋友的好运气了。
May给Kongphop安排的是单人病房。
Arthit进来的时候,护士正在更换新的吊瓶,见到Arthit,护士甜甜一笑道:“Arthit医生,你怎么来了?难道这个病人还有心脏病?”
Arthit摇了摇头,“他是我的……朋友。我可以陪床吗?”
“当然行。那这就交给你了。”
护士走出了病房,还贴心地把病房的门给关上了。
窗外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雨,雨水敲打在玻璃上的声音,显得病房更加安静。
Arthit走到了病床旁,病床上的Kongphop睡得非常安详。
看起来麻醉还没有过,所以Kongphop睡得这么沉稳。
这样也好,自己说什么话,他也不会知道。
“Kongphop,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也不会听见,所以……” Arthit伸手轻轻盖在了Kongphop的手背上,继续说道,“我才想说给你听。”
沉浸在自己心思最后的Arthit,并没有注意到Kongphop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然后又归于平静。
Arthit并不知道,Kongphop对于麻醉的耐受力,远远超过了一般人。
五小时的麻醉计量,对于他来说,只有两个半小时的作用而已。
这是Kongphop自身一次又一次的训练之后,身体所产生本能的改变。
所以在最后的手术缝合阶段,Kongphop是清醒的。但是他依旧装作了沉睡。
在P’Arthitt面前,他要是一个无家可归的街头混混,是一个普通人。
在Arthit进来的那一刻,Kongphop是想睁开眼睛,告诉Arthit自己有多想他。
但是Arthit忽然坐到了自己的身边,忽然开口说了那一句话的时候,Kongphop就决定不睁开眼睛了。
因为他想听那些Arthit不愿意当面说出口的话。
Arthit看着躺在病床上的Kongphop,Kongphop还没有醒,只是安静地躺在病床上。
他从来没有那么慌乱过,想到Kongphop可能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去,他整个人就无法冷静。
在手术室门口的时候,他一遍遍地祈祷,害怕可能听到那个令人绝望的结果。
可能是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Kongphop的脸色看起来居然有一丝苍白。
“Kongphop,其实我……”Arthit踌躇了许久,刚想说话,忽然有人推门而入。
“Arthit,十七号床有点问题,可能要提前开刀,主任让你马上和我一起去准备手术方案。”Plame打断了Arthit的话语,从门外走了进来。“我刚才打了你好几个电话,幸亏护士告诉我你在这里。”
Arthit拿出手机,这才发现上面有好几个未接来电,只是自己一直没注意到。
听完Plame的话,Arthit立刻起身,和Plame一起走出了病房。
病房的门被安静地关上了,原本应该昏迷的Kongphop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可惜了,居然没听到。不过……
Kongphop将自己刚才被Arthit握住的手背轻轻抬起,亲了一口。
不管怎么样,这几刀倒是挨得很值。
Kongphop看着自己插着针管的手背,慢慢地勾起了一丝笑容。
等到Arthit忙完Plame的事情再回来的时候,护士正在给Kongphop换药水。
Kongphop安静地半靠在床上,见到Arthit,眼睛里立刻闪动着炙热的光芒。
小护士一边换药水一边和Arthit打招呼。
“Arthit医生,你晚上要陪床的话,要不要去护士站领个折叠床?”
Arthit摇了摇头,“不用了。”
“那好吧。”
小护士收拾完东西,就离开了病房。
Arthit走到了Kongphop的床边,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
“P’Arthit,我是不是又给你惹麻烦了?”Kongphop小心翼翼地开口,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大狗,生怕被主人抛弃。
Arthit看了Kongphop一眼,“既然你说你恢复记忆了,那么Kongphop,你到底是什么人?”
Kongphop低下头,没有说话。
Arthit看到对方这个样子,只觉得一股气闷,“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
“我怕我说了,P’Arthit会看不起我。”Kongphop的声音很轻,几乎轻的让人听不见,但是Arthit还是听到了。
“混□□的,对嘛?”Arthit的话似乎震惊到了Kongphop,对方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看着Arthit。
“Kongphop,我是个医生。普通人身上是不会有那么多伤口,也不会一而再在而三的受重伤躺在垃圾堆里。”Arthit伸手指了指Kongphop左肩膀上的一个旧枪伤,“更不要说,身上还会有枪伤。曼谷的警局没有叫Kongphop的警察,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混帮派的。”
“P'Arthit,原来你去警局找过我?”Kongphop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开口问道。
“才没有,我随便猜的。”Arthit连忙打断Kongphop的话, “所以,你还不准备和我说实话吗?Kongphop。”
Kongphop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道:“我是Pahurat组的人,前段时间帮派火拼,我受了伤,刚好被P'Arthit所救。后来我恢复记忆了,不想连累P’Arthit,就回组里了。”
“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我们老大Saleng被yowak组的老大杀了,帮派也被他吞了。”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你还有地方去吗?”
Arthit问完这句话,Kongphop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难言的沉默,周身笼罩着一种无法言明的哀伤。
整个病房陷入了一片寂静,Arthit想也许是自己的话问得太过难堪了,导致Kongphop不知如何回答。
“你要不想说就算了,先好好呆在医院吧。”Arthit起身,准备去外面拿饭。
谁知道Kongphop一下子伸手,紧紧地握住了Arthit的手腕,不肯放开。
“P'Arthit,你别走,我什么都告诉你。”Kongphop渴求的眼神看着Arthit,让Arthit一时之间忘记了挣脱Kongphop的手掌。
“我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没有父母,没有亲人,没有朋友。P'Arthit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Pahurat组倒了,我唯一能呆的地方都没有了。”
Kongphop说着,将握住的手腕缓缓放开,低下了头。“我一无所有了。”
“如果对方没有放任你不管,而是带你去了医院。那么醒来以后,你把自己说得要多惨有多惨,最好还要以退为进。”
“你还有我。”Arthit反手握住了Kongphop的手腕,开口说道。
Arthit的声音很低,但是Kongphop还是听到了这句话。
Kongphop惊喜地抬起头看着Arthit,“P'Arthit,你可以再说一次吗?”
“我去拿晚饭了。”Arthit一把放开对方的手腕,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似乎没有听到Kongphop的那句话一样,可惜微红的耳尖出卖了他的情绪,让躺在床上的Kongphop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掉了,树枝上的水滴一滴滴落在地上,一只蜘蛛又结起网来,而不知情的小虫子正慢慢地爬到网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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