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和我男朋友分手？

　　餐厅订的是周楚曦最喜欢的那家林淮本帮菜，但先前的那一幕多多少少还是影响到了她，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

　　周楚暮在底下踢了她好几脚才勉勉强强打起精神应付完，一直到送爸爸妈妈上车后才烦闷地开口问：“怎么我尽碰上出轨这档子烂事儿呢……”

　　“别瞎揽事，”周楚暮低着头盘魔方，“又不是你压着他们出轨的。”

　　“我就是觉得好奇怪。”周楚曦仰头看着远处的云，长久积累下来的情绪咕咕地就往上翻涌，心累又不解：“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出轨这种行为存在？它存在的意义在哪里？展现自我魅力么？也不见得有啊。除了恶心人之外，这个行为毫无逻辑可言。既不对恋人负责，也不对自己负责。”

　　周楚暮忽然笑了一声，语调拉长，显得轻佻又慵懒，还很欠揍：“哟，周大小姐什么时候开始研究行为逻辑了？”

　　周楚曦眼角抽了抽，她觉得十几秒前的自己应该是被人附身了，不然她怎么会跟周楚暮这个没营养的家伙说这话。
　　她懒得搭理周楚暮，头也没转地翻个白眼。

　　沉默片刻。

　　周楚暮又懒懒开口：“不用思考人渣的行为逻辑，不然显得你也很人渣。”

　　周楚曦转头，盯着周楚暮看了会，挑眉道：“哟，我们周大少爷难得安慰一下人，来，”她点开手机录音，“这得记录一下，为数不多说人话的时候。”

　　周楚暮：“……”

　　***

　　同一时刻。
　　绥安国际机场。

　　邬鹤下了飞机才拿出手机，在等行李的时候点开微信。
　　张越凌不知道在做什么，两个小时也没回消息，但他还是发消息说了一下。

　　发完消息点进周楚曦的聊天界面，她让到了说一声，看那个点应该是刚起飞没多久。

　　邬鹤老老实实回道：【刚下飞机。】

　　周楚曦消息来得很快：【好的，注意安全，保持联系。】

　　邬鹤失笑：【曦姐，我是男人。】

　　周楚曦：【调皮.jpg】

　　邬鹤收起手机，拉着行李箱往出口走去，漫展主办方怕他不方便，已经派人来接他了，出了门就看见一个脖子上挂着个牌子的姑娘正眼巴巴地往里面瞅，上面用黑色马克笔写着大大的两个字：【归鹤】。
　　他转动足尖，往姑娘那里走过去。

　　距离不到五米远的时候，那个姑娘好像发现了正在往她那里走的邬鹤，轻轻晃了晃胸前的牌子疑惑地看着他。

　　邬鹤低头拿出手机发了个消息：【是我。】

　　姑娘看了一眼手机，随后给邬鹤表演了一场可以放入教科书的不可置信，先是看看手机看看他，再是瞪圆了眼睛怔在原地，最后是像才回过神，浑身抖了一下，慢半拍地往他这里走过来。

　　站定他面前，姑娘把工牌递给他看，随即攥着工牌用不太熟练的手语说道：【我是工作人员。】

　　邬鹤点开某书app，打字：“我是归鹤。你好。”

　　姑娘打手语：【你好。请跟我来。】
　　打完手语她做了个请的手势，但却没动，指了指邬鹤手里的行李，像是想帮他拿。

　　邬鹤摇头，手往后缩了缩，示意姑娘带路。

　　姑娘把脖子里的牌子拿下来，再次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后慢慢走在前面，时不时地偏头看一眼落在后面的邬鹤。

　　虽然有点不太好，但是她真的庆幸邬鹤听不见她近乎变态的低笑声，口罩下的嘴角压不住根本压不住。
　　清汤大老爷，也没人跟她说著名画师太太归鹤是个长得那么好看的一人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是邬鹤第一次参加线下活动。
　　之前《沧海行》官方邀请过多次，都被他拒绝了。但这次有关与官方合作的游戏同人漫《剑意长歌》的发售预热，他犹豫再三还是答应了下来。

　　入住酒店后，邬鹤才后知后觉地开始紧张起来。
　　也许是因为他先前和《沧海行》官方说过自己的情况，特地选了一个细心的姑娘负责他这次活动行程，见面时的手语交流消散了他大部分的不安，可一旦自己独处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那种不安就又涌了上来。

　　他坐在书桌前，行李箱随意放在一旁，有些焦躁地点开张越凌的聊天界面。

　　然而一看到两人的聊天记录，那种不安到心律失常的慌张感更加强烈。
　　——对话框里，他发出的【我到了】依旧孤零零地坠在最下面，时间过去了近三个小时，张越凌依旧没有回复。

　　现在是下午两点，张越凌中午很少有午睡的习惯，就算午睡也差不多该醒了，怎么会到现在还不回消息。

　　邬鹤抿抿嘴，一瞬间，近期他与张越凌所有的相处模式涌入脑海中，记录似的在他脑中播放着。
　　他几乎是不可控地回想，把对方每一个不同以往的行为拆分解读。

　　正在此刻，手机忽然频繁震动起来，邬鹤低头一看，是张越凌打视频过来了。

　　邬鹤心头上的乌云顷刻消散，接起电话。他把手机斜靠在墙壁上，调整了一下角度，保证对方能完完整整地看到自己，然后缩小画面框，只保留对方的视角浮在聊天界面右上角，打手语问：【你刚刚在睡觉吗？】

　　张越凌打字回复：【和室友看电影，手机静音没听见。】
　　张越凌：【忘记跟你说了宝宝，对不起。】

　　邬鹤没多问：【嗯嗯，我就问一下。刚刚对了一下行程，可能要待两天，我五号回去。】

　　张越凌：【你到了？住的怎么样？有不习惯吗？】
　　张越凌：【五号吗，那你订好票把票务信息发给我，我去机场接你。】

　　邬鹤：【刚刚到酒店，还不错。】
　　邬鹤：【好。】

　　两人没聊几句，各自交代了一下情况邬鹤就主动提及挂断视频。

　　张越凌那边晃动得厉害，像是在走路，倒是与他所说的“看电影刚出来”情况相符。

　　只是……对方极少在外面和他打视频，就算有事情找他也是接通后五秒挂断，再通过文字交流，这是他们之间彼此约定好的。
　　一般性只有睡前时候，两人闲聊，才会打着视频聊一会天。

　　邬鹤在桌前坐了会，才起身把行李箱里的东西拿出来。

　　***

　　另一边。

　　周楚曦和周楚暮打车回了学校，却也没完全回。周楚曦强行拉着这个不讲人话的弟弟去了学校的咖啡馆。

　　两人各自点了杯咖啡找了个角落坐下来。

　　“我要不还是说吧？”周楚曦说，“我憋得难受。而且瞒着不道义。”

　　周楚暮没说话，只是把恢复原状的魔方递给周楚曦，周楚曦接过，愤愤地扭转，好像扭的不是魔方，而是张越凌的头。
　　“要不是，邬鹤在绥安有工作，怕打扰他，我现在，就提着张越凌的狗头！杀去绥安，让他给邬鹤跪下！”周楚曦咬着牙说。

　　周楚暮默默坐在对面，一声不敢吭。

　　“不行，”周楚曦说，“我还是不太放心我自己，我感觉我继续待着可能会忍不住去揍张越凌一顿。”

　　周楚暮抬起眼看她，难不成她要去绥安？

　　下一刻，他听见周楚曦说：“要不我们去绥安吧？正好去玩一圈，怎么样？”

　　周楚暮：“……”
　　他差点以为他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虽然周楚暮有想过去绥安的念头，但是不巧，今天的机票售罄，转机的时间又太久，说不定还没落地邬鹤就已经要返程了。
　　而且，在周楚曦说邬鹤是参加一个签售会的时候，他忽然想起来，周楚曦对实体书不感兴趣，但前不久忽然买了一套实体漫画，说是朋友和什么游戏的合作，第一次出版，要支持一下。

　　他有很强烈的预感：两者是同一个人。
　　所以他去搜索了一下绥安在国庆期间举办的漫展活动，又查找邀请嘉宾筛选出漫画签售，然后一本本搜检出与游戏有关的漫画，最终锁定了一名名叫“归鹤”的画师。

　　名字、漫画发行时间、签售时间，都对得上。
　　随后他火速下载微博关注邬鹤，又到某站购票。
　　不巧，邬鹤签售的漫展，门票售空。

　　想到这，周楚暮的郁闷有如实质，用力搅动了几下咖啡，耷拉着眼皮闷闷道：“今天去绥安的机票只有转机的。而且他就签明天一天，说不定我们还没落地他就要回来了。”

　　周楚暮说完，空气里沉默下来，细听似乎都能听到时间流逝的声音。

　　“我说了去绥安一定找邬鹤么？”
　　周楚曦蓦地开口。

　　“……”
　　周楚暮手上停顿了一下，松了手，长柄勺毫无抵抗地磕在杯沿上，冷静反问：“你不是说邬鹤在绥安？”

　　“怎么？”周楚曦盯着他，冷声说：“现在我和我弟弟出去旅游都不行了？还得喊别人同行？”

　　“……”

　　“而且，你怎么知道邬鹤只签明天一天？”周楚曦逼问，“你去搜了？归鹤？”

　　听见吃饭时搜索到的名字，周楚暮下意识抬眼，一个念头从脑海里飘过：我猜对了。
　　但对上周楚曦面无表情的脸，他艰难地把意识拉回，企图寻找一个合理的借口堵上周楚曦的疑问。

　　而周楚曦看见他听到邬鹤的ID下意识抬眼的反应，心里的怀疑应了个七七八八，几乎只差最后确认的一步。
　　她不是喜欢兜弯子的性格，看着周楚暮飘忽不定的心虚眼神，凉凉开口，“你是不是看上邬鹤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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