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迢遥其二
那狐狸终于消停了,半天没听见叫唤。难训舒了口气,慢悠悠回去睡觉,心中想着看来先生没说错,他今年就是与狐犯冲。
然而快到中军帐的时候,难训就知道今晚终究没个安生觉可以睡了。士兵们忙慌慌的,东跑西窜,不停喊着“在这里在这里”“在那里在那里”。
见难训停步不语,满进知他不悦,立刻正色上前,大声道:“大将军在此,都安静些!你们在做什么?”
一个士兵道:“回禀大将军、副典军,营中闯进一只狐狸,我们正在......”
他话还没说完,狐蛮蛮冲了出来。士兵大喊:“在这儿!抓住它!”他们齐刷刷上前。
“不必。”
难训抬了抬手,声音不大。
所有人立刻站住。狐蛮蛮在难训面前停住,把兔子放下,腿直打哆嗦,每一下呼吸都刺激得肺疼。
难训蹲下,扒拉扒拉半死不活的兔子,道:“哦,你这是来求助的。”
狐蛮蛮疯狂点头。
难训扭头给了满进一个眼神,满进会意,去找军医。
狐蛮蛮笑了起来,可难训不冷不热道:“给它治伤没问题,但你是不是得留下给我解闷儿?”
狐蛮蛮呲着的大牙花子一下收了起来。难训果然还打着这样的主意,可要是不答应他,他会不会就不管兔子了?
深思熟虑后,狐蛮蛮假装答应,点了点头。
管他呢,先把兔子治了,到时候带着兔子偷偷跑掉就是。反正兔子是傅光射伤的,难训本来就应该帮忙治。
这时傅光也回来了,狐蛮蛮一看见他,非常生气,冲着傅光嗷嗷叫,还伸爪子啪啪打他的小腿。傅光差点一脚把他踹飞,满进眼疾手快地拉了他一把,微微摇头。
这狐狸已经是难训的宠物了,打狐狸也得看主人,他们惹不起。
狐蛮蛮骂完傅光,还是不解气,扭头又朝难训骂骂咧咧,意思是你怎么不跟我一起骂他。难训挑了挑眉,道:“怎么,这事儿是他干的?”
狐蛮蛮重重点头。
傅光后退两步,讪讪道:“大将军,卑职也不是故意的嘛。”
难训把狐蛮蛮和兔子安排到了傅光的帐子里休息,要他帮忙照顾,将功折罪。傅光任劳任怨,喂药喂草,还给兔子铺了软和的窝。不过狐蛮蛮还是没给他好脸色,想起来就瞪他一眼,看不顺眼了就拍一巴掌,傅光委屈极了,心道狐狸精也不全都是魅惑的,像这种泼辣型的,打人真的好痛。
第二天,傅光胸前挂了个布包,垂头丧气地揣着兔子上马,狐蛮蛮则坐在难训的马车前头,雄赳赳气昂昂。
狐蛮蛮终于不用偷东西吃了,他今早得了小半只老母鸡,吃得肚腹溜圆,还很注重营养搭配,管伙夫要了一颗大白菜啃。
马车外风大,狐蛮蛮蹲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放下身段儿,试探着往马车里钻。
昨晚被狐蛮蛮闹腾得后半夜才睡,难训正在补觉,但他一如既往地保持敏锐,狐蛮蛮一钻进马车他就醒了,他面朝里躺着,睁开眼睛等着狐蛮蛮接下来的动作。
狐蛮蛮也困了,他寻思片刻,觉得地板太硬,于是两只前爪扒着难训的床沿,见他没反应,便大着胆子狗狗祟祟地爬了上去。
狐蛮蛮还是很讲礼貌的,他蜷缩在角落,小心翼翼的没有挨着难训,以为这样肯定天衣无缝,放心地拿尾巴盖住眼睛,没一会儿就打起了小声的呼噜。
难训回头盯着他看了半晌,到底还是没有把狐蛮蛮踹下去。一人一狐,相安无事,睡了个舒坦的觉。
狐蛮蛮一觉睡醒,翻身仰躺,下意识伸了个懒腰,他还是保持着人类的习惯,四只爪子展开,感觉后腿踢到了什么,狐蛮蛮眯着眼睛一瞧,难训正坐在旁边擦拭着手里的东西,眼珠往狐蛮蛮这边微微一转。
狐蛮蛮想了想,有句话说伸手不打笑脸狐,他很识趣地朝难训讨好地一笑,那笑容三分纯良七分妖娆,尾巴还翘了起来,充分印证“实在怪不得纣王”的确很有道理。
狐蛮蛮坐起来,身上掉落一块毯子,看来是难训给他盖上的。狐蛮蛮惊喜又感动,知道自己没有被嫌弃,他的胆子更大了,往难训身边挪了挪。难训没躲,他把手摊开,手心里赫然是一枚锃亮的腰带扣。
狐蛮蛮一下瞪大了眼睛,迅速检查自己身上挂的布兜,这才发现布兜空了。
他没有把腰带扣当掉,捡了块布把它挂在身上。这可是他创造出来的人物送给他的东西,何其难得,狐蛮蛮自然要留个纪念。
难训眼神复杂,盯着狐蛮蛮道:“那天你说你是‘良民’,原来是骗我的。”
狐蛮蛮心虚地挪开视线,屁股也一点点往旁边蹭。
难训又问:“你现在会说话吗?”
狐蛮蛮:阿巴阿巴。
可惜狐狸形态的他只会叫唤,不然他高低得好好吓吓难训。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
难训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狐蛮蛮想了想,伸爪把难训的手扒拉过来,在他手心划拉。
——你合适。
狐蛮蛮抬起头,目光坚定。
难训着实怔了半晌。
一只狐狸居然觉得他适合做皇帝?难训有种被鼓舞到的神奇感觉。
或许,这真是天意。
难训表情柔和了一些,道:“既然如此,你之前为何不肯留下?”
狐蛮蛮实在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沉默,难训也没再说话,他看着窗外出神。狐蛮蛮默默看着他的侧脸,忽然意识到,这个大将军其实也才二十一岁啊,面对未知的未来,他的内心深处怎么会半点不安也没有呢,那可是一旦失败就必死无疑的事情。
狐蛮蛮再次伸爪,在难训的手心写下:
——没有我,你也可以。
*
第二天下午,他们即将到达展州。
兔子的情况好多了,它已经醒了,正常吃草睡觉,只是腿暂时还不能用。狐蛮蛮觉得无妨,他可以叼着兔子慢慢走,反正展州再往西北就是刹邑,过了刹邑就完全出关了。待得越久,狐蛮蛮心里越不安,好像不留下来帮助难训他就对不住人家似的。狐蛮蛮觉得这种想法太危险了。
他和兔子商量这件事,兔子温顺乖巧,三瓣嘴动了动,小声道:“我都听你的。”
狐蛮蛮很喜欢这个小弟,他爪子按在兔子头顶,嘴角微微勾起,郑重道:“别怕,不管在哪儿,大哥都会照顾好你。”
兔子耳朵通红,软绵绵地蹭蹭狐蛮蛮胸口的白毛。
不过,看着它还有些渗血的伤口,狐蛮蛮决定再待最后两天,等兔子的腿不那么疼了,他就带着兔子摸黑潜逃。
自知理亏,狐蛮蛮表现得规矩又老实,动不动就冲人笑,看向难训的眼神含情脉脉、情意绵绵,竭尽所能想要降低难训的防备。难训也不知吃不吃他这一套,反正展州刺史率众僚接驾的时候,狐蛮蛮就光明正大地跟在难训身边。
“臣展州刺史徐同,率刺史府衙下众僚,恭候王爷大驾!”
此时天上正飘着雪,狐蛮蛮坐在马车前面,远远就看见前方乌泱泱的文武官员正一排排跪着。难训的马车停下,满进上前放好杌凳,打开车门。
狐蛮蛮不跟他客气,直接踩着杌凳跳下来,把堂堂王爷撂在身后,满进拦都没来得及拦他。
难训倒也没生气,他下了马车,温和笑道:“诸位大人辛苦,快快平身。天寒地冻的,可别伤了身子。”
众人齐声道谢起身,徐同道:“分所应为,微臣等何谈辛劳。现下仪仗齐备,街道洒扫完毕,臣恭请王爷入城。”
满进在身后为难训撑着伞,傅光、祖梁并董琛三人按刀侍立,神情肃穆。唯独狐蛮蛮站在难训脚边,四只爪子悄悄地轮流抬起。虽然路上的积雪一直在清扫,但对法力再次被封印的狐蛮蛮来说,还是太冻爪子了,狐蛮蛮又不像他们有鞋子穿。
难训微微垂眸,看了他一眼,笑道:“也好。”
他说着弯腰抱起狐蛮蛮,坐上刺史准备的轿子。
被抱起来的时候,狐蛮蛮着实有些懵。虽然他来自现代,对封建权力没有骨子里的畏惧,但这么大的场面,他还是不由得拘谨了一些。可难训就这样把他抱起来了,狐蛮蛮被他卡着胳肢窝,提溜成了长长一条,荣幸地收获了展州官吏们整齐的注目。更可气的是,难训居然还提溜着他抖了抖。虽然抖雪是好意,但狐蛮蛮只要想一想自己现在的模样,就非常想回头给难训一口。
狐蛮蛮有些汗流浃背,难训倒是跟个没事人似的,把狐蛮蛮往旁边一放,半开玩笑道:“我看不如拿个笼子把你拎着走。”
狐蛮蛮不想理这种欺负狐狸的人,他在坐垫上忿忿地蹭爪子,又甩了甩毛,企图甩一点雪水到难训身上。
今天不早了,难训到达刺史府,徐同再次率众僚谒见之后,很快告退。难训得好好休息一宿,明天再正式开始工作。
刺史府全部腾空,难训的卫队进驻警戒。狐蛮蛮和兔子也得到了属于他们的房间,就在难训隔壁。
半夜,狐蛮蛮刚要睡着,系统突然滴滴了两声,语气兴奋。
“嘿!我刚刚更新了版本,有个新活动上线啦,你想了解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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