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死缠烂打就能追到的漂亮Omega

　　房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书房里那浓郁到令人窒息的信息素风暴和禭玉最后那声带着挽留意味的呼唤。阮云泽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身体沿着门板缓缓滑落，最终蜷缩在门边的阴影里。

　　巨大的羞耻感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冲刷着他，带来刺骨的寒意。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得肋骨生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颤抖。脸颊、耳朵、脖子……所有裸露的皮肤都烫得惊人，仿佛刚才的信息素失控点燃了身体内部的火焰。他死死咬住下唇，试图用痛感压制住喉咙里几乎要溢出的呜咽。

　　为什么……为什么要画他？
　　为什么……偏偏被他看到了？
　　那个眼神……那种毫不掩饰的惊喜和灼热……他不敢回想，却又无法从脑海中驱逐。

　　阮云泽把脸深深埋进屈起的膝盖里，厚重的眼镜被挤压得歪斜，镜片抵着冰冷的皮肤。黑暗中，只有自己粗重而混乱的呼吸声在耳边无限放大。他试图调动起往日的冷静和自持，试图用公式和定理塞满混乱的思绪，但徒劳无功。脑海里只剩下速写本上那个被重点描绘的侧脸轮廓，和禭玉看向自己时，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

　　他像一只被彻底剥开外壳的蜗牛，柔软的、从未示人的内里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无所遁形，只剩下冰冷的恐惧和滚烫的羞耻。

　　门外，是死一般的寂静。
　　没有脚步声，没有敲门声，没有呼唤。
　　只有书房里那尚未散尽的、激烈碰撞后的信息素余韵，如同无声的宣告，透过门缝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来。那属于禭玉的红茶气息，不再汹涌澎湃，却依旧带着一种强势的、不容忽视的存在感，混合着属于他自己的、那失控后残留的甜腻酸涩草莓味，形成一种奇异的、粘稠的暧昧氛围，将他牢牢包裹其中。

　　时间在寂静和羞耻中缓慢流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阮云泽几乎要被这无声的煎熬和冰冷的绝望淹没时，门外终于响起了极其轻微的脚步声。

　　脚步声停在门外。
　　没有敲门。
　　一个低沉而清晰的声音，隔着门板，清晰地传了进来，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郑重的温和：

　　“阮阮。”
　　声音不大，却像投入死水的石子，瞬间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阮云泽的身体猛地一僵，埋在膝盖里的头抬了起来，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黑暗中，他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门板，仿佛要透过它看清外面的情形。心脏跳得更快了，带着一种近乎窒息的期待和恐惧。

　　禭玉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又像是在给予他缓冲的时间。几秒钟后，那温和而清晰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直直地敲在阮云泽的心上：

　　“画得真好。”
　　简单的四个字，没有戏谑，没有调侃，只有纯粹的、毫不掩饰的欣赏和肯定。那语气里的真诚，甚至带着一丝……被珍视的喜悦？

　　阮云泽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随即是更加狂乱的鼓噪。羞耻感并未消退，但在这句直白的肯定下，却奇异地掺杂进了一丝微弱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悸动和……隐秘的欢喜？

　　门外的人似乎并不期待他的回应。脚步声再次响起，却不是离开，而是极其轻微地……停在了门缝下方。

　　有什么东西，被轻轻地从门缝底下推了进来。

　　借着走廊壁灯微弱的光线，阮云泽看清了——是他的速写本。

　　深蓝色的硬质封面，安静地躺在深色的木地板上，像一片小小的、被归还的领地。

　　门外，禭玉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是那样温和而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稳力量：

　　“晚安。”
　　脚步声这才真正响起，轻轻离开，消失在走廊尽头。

　　书房里那属于禭玉的、强势的红茶信息素，似乎也随着主人的离开而彻底收敛，只留下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属于阮云泽自己的、那带着羞赧余韵的酸草莓气息。

　　死寂重新笼罩了小小的角落。

　　阮云泽依旧蜷缩着，目光却死死地落在地板上那本速写本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撞击着肋骨，带来一阵阵钝痛般的悸动。脸颊依旧滚烫，但那股灭顶的羞耻和绝望，却在禭玉那句“画得真好”和那本被轻轻推回的速写本面前，如同退潮般，缓慢地、艰难地开始回落。

　　他伸出手，指尖带着细微的颤抖，小心翼翼地触碰到速写本冰凉的封面。指尖传来的真实触感，像是一根锚，将他从混乱的心绪中暂时拉回现实。他犹豫了很久很久，才像是下了巨大的决心，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将速写本拖到了自己面前。

　　他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近乎自虐般的勇气，翻开了本子。

　　昏暗中，那幅未完成的素描清晰地呈现在眼前。天文馆的穹顶，星空，两个模糊的身影……以及，那个被重点描绘的、属于禭玉的侧脸。线条流畅，光影柔和，神态捕捉得……确实很传神。尤其是那双眼睛，即使只是侧影，也仿佛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笑意和点点星光。

　　阮云泽的指尖轻轻抚过画纸上那利落的下颌线，心跳依旧失序。他想起禭玉站在门外说的那句话——“画得真好”。

　　没有嘲笑，没有戏弄，只有纯粹的欣赏。
　　他甚至……把本子还了回来。
　　像归还一件珍贵的物品。

　　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巨大羞赧、被肯定的悸动、以及一种更深沉的、连他自己都尚未理清的情绪，如同藤蔓般缠绕上心脏。酸草莓的气息在寂静的房间里无声地弥漫，不再失控爆发，却依旧带着主人剧烈的心跳和未平的波澜，只是这一次，那甜腻中绝望的酸涩淡去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温软、更加私密的悸动。

　　他合上速写本，将它紧紧抱在怀里，仿佛抱着一个滚烫的秘密。身体依旧蜷缩在门边的阴影里，但紧绷的背脊却不知何时放松了下来。他把脸重新埋进膝盖，只是这一次，不再是因为绝望的逃避。

　　黑暗中，只有自己依旧急促的心跳声，和怀中速写本硬质封面的触感，提醒着他刚才发生的一切。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客房。

　　阮云泽很早就醒了，或者说，几乎一夜未眠。眼底带着淡淡的青影，但精神却异常清醒。他坐在床边，手里紧紧攥着那本速写本，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封面。昨晚的混乱、羞耻、悸动，如同潮水般在脑海中反复冲刷。

　　楼下隐约传来禭玉母亲陈琳女士爽朗的笑声和锅碗瓢盆的碰撞声。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在给自己打气，最终将速写本小心翼翼地塞进了自己背包的最底层。他站起身，走到穿衣镜前。镜子里的人脸色有些苍白，眼底带着倦意，但眼神却不再是昨夜那种惊惶无措的破碎感，反而多了一丝……沉静下来的、带着点破釜沉舟意味的决然？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厚重的镜片重新成为一道熟悉的屏障。

　　当他收拾好自己，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走下楼梯时，餐厅里已经飘散着早餐的香气。

　　禭玉正坐在餐桌旁，低头看着手机。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阮云泽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心跳瞬间加速。他强迫自己迎上禭玉的目光。那双熟悉的、总是带着点张扬笑意的眼睛，此刻却异常沉静，像深邃的湖泊，清晰地映出他的身影。没有调侃，没有戏谑，只有一种温和的、带着询问意味的注视。

　　禭玉的信息素收敛得极好，几乎感觉不到。但阮云泽却仿佛能感受到空气中残留的、昨夜那场无声风暴后的余温，和他自己那依旧带着细微悸动的酸草莓气息在无声地交织。

　　“早。”禭玉率先开口，声音是惯常的清朗，却比平时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

　　“……早。”阮云泽低声回应，声音带着一点刚起床的微哑，但还算平稳。他拉开禭玉对面的椅子坐下，动作刻意放得平稳自然。

　　“小阮起来啦？快来快来！”陈女士端着一盘刚煎好的鸡蛋培根从厨房出来，看到阮云泽，立刻热情招呼，仿佛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尝尝阿姨煎的蛋，溏心的！禭玉那小子就爱吃全熟的，没品位！” 她一边说一边自然地给阮云泽盘子里夹吃的。

　　“妈！”禭玉无奈地抗议。

　　阮云泽微微垂下眼帘，拿起筷子，低声道：“谢谢阿姨。” 他努力忽略禭玉投来的视线，专注于盘子里的食物。脸颊还是有些微热，但已经不像昨夜那样火烧火燎。

　　早餐在陈女士的唠叨和禭玉偶尔的抗议中进行。禭父安静地看着报纸，偶尔抬眼看看两个少年。气氛有些微妙的安静，却不再像昨晚那样令人窒息。一种心照不宣的、小心翼翼的平静在餐桌上弥漫。

　　阮云泽吃得不多，也很安静。他偶尔会抬起眼，视线飞快地掠过对面的禭玉。禭玉似乎也在刻意避免过于直接的对视，目光大多落在食物或者手机上，但那偶尔扫过来的视线，带着一种沉静的、带着安抚意味的温和。

　　没有语言。
　　没有信息素的失控。
　　只有餐桌上食物的香气，窗外鸟儿的鸣叫，和陈女士絮絮叨叨的家长里短。

　　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风暴，仿佛被暂时封存在了那本深蓝色的速写本里。留下的，是一种更加隐秘、更加深沉、也更加小心翼翼靠近的暗流。

　　阮云泽放下筷子，轻轻擦了擦嘴角。他抬起头，目光终于第一次，主动地、平静地迎上了禭玉看过来的视线。

　　镜片后的眼睛清澈依旧，却仿佛沉淀了更多的东西。没有躲闪，没有惊惶，只有一种近乎坦然的、带着点倔强的安静。

　　禭玉看着他，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极浅的、却无比真实的弧度。红茶的气息依旧收敛，但那双眼睛里流露出的暖意，却比任何信息素都更加直接。

　　风暴平息后的清晨，阳光正好。
　　而有些东西，在无声中，已经悄然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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