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驸马(重生)

作者:千山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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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告人的关系


      她愣了一下,眼中掀起惊怒,恍若狂风呼啸,那是她阿娘在离世前给谢氏的镯子!

      阿娘望谢氏做六宫表率、做天下女子之典范,并盼她多加照拂留下的独女。

      燕明熹站了起来,因久跪腿麻,脑子晕眩眼前一黑,一不留神脚便崴了下。

      她忍着脚踝处传来的剧痛,快步走到她面前,深深吸口气,用力抓起戴贵妃带着镯子的手,厉声道:“这镯子何以在此处?”

      戴贵妃虽年近四十,但保养得宜,身材纤细有弱柳拂风之感;燕明熹身材娇小,然而现下怒火攻心,丝毫没有控制力道,不慎将戴氏一把推倒在地上,颇有少女以强凌弱的意味。

      “宗敬公主是要打死妾身吗?”戴氏眼中闪过得意之色,详装无措,声音慌乱高亢。

      其余妃嫔一齐涌上,众人推搡拉拽间,戴贵妃的铸银嵌翡翠护甲似是不小心地在燕明熹脸上拉出一道血痕。

      上好的瓷器猛然破碎,娇俏的海棠花被暴雨扯下樹頭,被人随意踩踏于脚下。

      “殿下!”

      一旁的九和、時夏被戴貴妃的宮人們遏住了双手,她们大力挣扎未果,只能在旁愤然怒骂。

      燕明熹跪坐在地上,满院残阳照得她的脸时明时暗,颊上的血痕也不过像是夕阳斜照的馈赠,然而脸颊传来些微的刺痛,她下意识抚着脸颊,却只摸到满手的血,像是脸颊上点缀着残月般的斜红晓霞妆,艳丽旖旎至极。

      阿娘走了,谢氏也走了,弟弟妹妹们绿鬓红颜、大好的年纪也走了。

      严冬北风飙,霜雪猎猎纷降,明明应是腊梅绽放的大雪,窗外的寒梅却枯败不堪,零星的红点落在茫茫雪夜中,很快就不见踪迹。

      屋内的烛火也朔风猛然被吹熄了几根,燕明熹直愣愣地瞧着那蜡块终於燃到了尽头,倏地闪现一道小小的微弱火花,随后被风卷着。

      果然熄灭了。

      宏永十八年的春天是再也不会来了。

      她目光在戴贵妃身上逡巡片刻,虽钗环尽褪,但白玉雙珮悬挂于身,身上穿得是上好的双丝绫;抬眼望去是戴氏趾高气扬又得瑟的脸。

      戴贵妃注意到了燕明熹的目光,秀眉一挑,理了理臂弯里的巾帔,娇声笑道:“公主可莫要不长眼了,圣人早恼了妳了,若不想步上文璟公主的后尘,还是安生些吧。”

      “圣人说妳满是糊涂心思,令他寒心至极,气愤地说妳可还有半分为人子、为人臣的心思?”

      “简直寡廉鲜耻。”戴贵妃红唇微启,尾音勾连出妩媚娇嗔的笑意。

      燕明熹哽了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随即,她被一个温暖的气息笼罩,一道颓长的阴影挡住了她的视线,燕明熹失神地抬头。

      男子已到了弱冠的年纪,身量长开,委委佗佗,如山如河。

      他从前是乖张恣意的,不过在官场沉浮两年,便已收起锋芒,像一块色泽古朴的玉石,未经打磨却隐隐透出光华。

      青年将玄色卷云纹狐皮大氅披在她身上,伸出手径自抚上燕明熹的脸颊,他指尖很冷,寒气让她忍不住抖了一下。

      蒋昀阳目光微滞,不动声色收回手,让常随将手炉拿来递给她,随後伸出手将燕明熹额前散乱的碎发勾回耳后,柔声开口:“那么大了还不懂照顾自己。”语气是难得的温柔缱绻,含着笑意,仿佛这儿不是宫中,而是在府中只有他俩时,闺房细语,嬉笑打闹。

      燕明熹眸光微动,露出一个短促而澄明的笑,“你来得好迟。”她像是小娘子遇到宠溺她的郎君,撒泼佯怒,含娇带嗔。

      青年抿抿唇,喉头微动,眉间浮起清清浅浅的萧索,他近乎叹息般地“嗯”了一声,接着捧起她的柔荑,以唇轻碰,随后露出个散慢的笑容,“但凭殿下处置。”

      他将燕明熹上下打量一番,点点头,然后安抚性的抚了一下她的后颈,便以手撑膝直起身,吩咐一同前来的尚药局直长替燕明熹处理伤口。

      蒋昀阳回身,看着戴贵妃众人,微弱的火光将他的轮廓勾勒的浓郁又逼人,他忽然慢慢地笑了出来。

      众人皆是一愣,蒋昀阳周身似是融于外边的雪色,散发出柔和之色,如此温和可亲,如同宝珠美玉,隐隐流淌出光华。

      可一双眸子却是杀意毕露,如此沉杂的杀伐之气与他本身的气度,搅动成一片无灯的暗夜,烙在他那双黑眸中,眼中风雨渐起,汇聚成铺天盖地的凶意。

      他忽地伸出手,用以迅雷之势猛地掐住戴氏纤细的脖颈。

      蒋昀阳身量挺拔,戴氏被他一把掐住,双脚悬空,鼓睛暴眼,只觉着眼前漆黑一片,已是命在旦夕。

      他满脸厉色缓慢道:“凤落凡间,猪犬作吠,贱畜安能与龙凤比拟?”

      ***

      “公主殿下?殿下?”

      燕明熹一时想的有点痴了,好半天才发现是一个脸生的小婢子喊她。

      见燕明熹回神,小婢子眼睛一亮,脆生生道:“我家夫人请殿下一叙。”

      “你家夫人?妳是谁家的婢子,夫人们不是都出宫了吗?”

      “我家夫人是蒋家的,嗯...是皇后殿下的阿姊。”小婢子年纪不大,呆头呆脑的说着。

      燕明熹本欲不理会她,牵起裙摆径直走下台阶,小婢子一慌,急急道:“哎呀,殿下,是我家公子!我家三公子问你:玉还要不要了?”

      “三公子?蒋昀阳?”

      “哎!正是我家公子。”

      燕明熹皱起眉头,揉了揉额角,回忆尚且浮现于朦胧,只不过她刚重回一世,记忆尚且有些混乱。

      是了,她想起来了,她搞丢了一块玉。

      燕明熹撇撇嘴,不置可否,“妳说妳是蒋家的,何以为证?”

      小婢子骄傲挺起胸膛,自信满满地说道:“我家公子说妳定有此一问,便给我这个了。”

      “殿下瞧瞧。”她将手上的金饰剑递给了燕明熹。

      燕明熹眼楮微眯,见那小剑上刻了一个小小的“昀”字。

      ***

      燕明熹随着那小婢子七弯八拐的往一处静僻的花庭走去,她不动声色地观察周围,此处宫人甚少,想来有经过一番安排;蒋昀阳乃是谢氏的外甥,时常入宫请安,想来对大明宫也是颇为熟悉。

      小婢子倒是会察言观色,她悄声道:“殿下安心,我家三公子都安排妥当了。”

      燕明熹随意的点了头,顷刻间又静默了下来,心中一股古怪之感油然而生,怎么说的好像他俩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似的?

      慢着,她猛地想起前几日才与他争锋相对,这厮莫不是要算计她吧?

      燕明熹叹了口气,很快地否定自己,以她前世与蒋昀阳相处来看,他是不屑于使鬼蜮伎俩的。

      少年向来襟怀坦白,如昭如旭,燕明熹自认看人有几分功力,她与他成亲近三载,少年待她确实好。

      只是,她是无福之人罢了。

      燕明熹抚着腮帮子,想着蒋昀阳的脸,脑中千头万绪。

      所以他前世究竟是为何成了那玩弄权术的奸臣?

      因为自己吗?

      燕明熹嘴角却控制不住的上扬,但转瞬间又迅速拉下,笑意消逝得毫无踪影。
      她自嘲地笑了笑。才怪,他分明不喜欢她。

      绕过假山,但见一水波清澈的水潭,蒋昀阳闲闲地靠在石头上,百般无聊地拿着小石子打水漂。

      沙沙的脚步声自他身后传来,蒋昀阳侧耳聆听,足音清灵平稳,他懒懒地伸了个懒腰,意兴阑珊地打出最后一快,小石子在水面上荡出几个水花后便沉入水潭里。

      他扭头朝燕明熹看过来,腰上玉佩发出清脆的声响,露齿一笑,“给殿下问安。”

      “三公子同安。”燕明熹屈身回了一礼,面上淡淡的,显然是心情不佳。

      察觉燕明熹语气不兴,蒋昀阳愣了一下,静默了片刻,仔细打量少女。

      见她面上神情不定,他脑子飞快地转着,思忖一会儿,轻笑道:“那赵世澈就是个蠢货,殿下无需在意扰人害虫。”

      燕明熹回过神,定定地看向他,脚步不由自主朝他靠近半寸。
      她知少年向来细心,自前世的相处,每每她不高兴,他都能敏锐地捕捉到,然后打诨插科逗她开心。

      蒋昀阳方才在芷荣殿也算是帮了她忙,她暗忖,是得向他道谢。

      “方才多谢三公子了,也让那几人罪有应得。”燕明熹笑了笑。

      “罪有应得?”蒋昀阳一嗤,两道浓眉都皱在一起,“不过是略施薄惩,就赵大那性子,指不定伤好了便继续蹦哒。公主不会觉着这样便足够了吧?”

      燕明熹一噎,这人好没道理,前一刻她才有些感动他些许的关心,下一刻又言语刺激她。

      “哪能?只不过时候未到罢了。”燕明熹没好气道,随后恢复了正色,朝他摊出手,“三公子,将我的玉还来。”

      蒋昀阳“噢”了一声,笑眯眯地指着自己的额头,黑沉沉的眼楮盯着她,“公主怎么说?”

      只见蒋昀阳额上有一块明显的红肿。前些日子在佛寺遇见他时,并未注意,方才在殿中她满心都在对付那两人身上也未曾细瞧,如今细看,确实显眼。

      她前些日子为着自己重生回十六岁焦头烂额,全然忘记他们之间还有这一茬。

      “哈哈...实在是对不住。”燕明熹尴尬一笑,有些无辜地眨巴眼睛,“那是三公子那日实在无礼,我这不是一气之下,就随意找东西扔了过去吗?”

      她原先有些心虚,毕竟是她动手在先,但越说越有底气,贼胆愈胜,随即睁大杏眼,“是三公子冒犯我在先!”

      “君子动口不动手,咱们击鞠丶打球,公主何以输了蒋某,便恼羞成怒拿玉砸人?”蒋昀阳给她这副模样给气笑了。

      燕明熹闭嘴不言,只暗骂自己尽逞莽夫之勇。

      初见就动手,确实不是什么美好的相遇。

      ***

      那天正是进士宴,她听闻此次状元、探花皆是未满二十的少年郎,便很是好奇這位狀元之才的深淺。

      正所謂: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这一甲头名,又如此年少,是否只是浪得虚名呢?

      听说十年前的进士科,那称得上是神仙打架,一甲前三皆是不满刚及冠的少年郎君。

      时隔十年,不成想此次状元郎,竟是年仅十八还未及冠的少年,真真是后生可畏。

      现下女眷们正在院子里赏花,此次新科进士们皆聚在月灯阁准备马球赛,长安众百姓也往那儿去,想去一观状元郎的风姿。

      正是幄幕云合,绮罗杂沓,车马骈阗,飘香堕翠,盈满于路(注1)。

      月灯阁地处长安曲江池东岸,水波粼粼。

      银鞍白马的贵族子弟们,肥馬輕裘,锦衣着身打马而至,玩乐謔笑,纷纷引得众人艳羡侧目;有那出身门风严谨的贵女们头上戴着幂篱,隔着皂纱偷偷打量着。

      “...蒋三哥此次蟾宫折桂,想来迎娶美娇娘也不远了吧。”

      其中一名郎君说罢,众人便嬉笑推桑笑道:“得了,三郎如今十八,房中连个近身伺候的婢子都无,跟咱们去平康坊也只听箜篌、琵琶,夜宴狎伎只隔得远远坐着,不许那些千娇百媚的娘子们近身呢。”

      “你可莫说,此前格凌轩的白榆都知,那可是仪态万方的大美人,又赋诗善书、舞乐之流,莫不晓通。小娘子一颗芳心暗许,放下身段要给三郎斟酒,竟被三郎讥讽为攀高结贵之流。”

      “啧啧,三郎实在不懂怜香惜玉。”

      几人随后便疑惑道:“确实不曾听三郎提起过哪家贵女,想来醉心于诗书,并不曾对哪家小娘子心猿意马。”

      ***

      燕明熹一身交织绫襕衫、脚踏墨色挑丝紧靿靴,不同以往姿颜姝丽,更有种英姿勃勃的气度。

      时间尚早,众臣还随着圣人在紫云楼观大酺,球场内只有新科进士们与几名吏部官员。

      她混入马球场,场边替一位新科进士牵马的宫人认出了她,正忙要下跪问安。

      安坐于马上的新科进士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燕明熹“嘘”了一声,示意他们莫要声张,然后语气温和地将进士“请”了下马,随后打马疾驰而去。

      只见一着暗红劲装的少年纵马疾奔于场上,一路势如破竹,直捣敌方中心,传球、击球,行云流水、一气喝成。

      燕明熹纵马上去与劲装少年夺球,两人你争我抢,互不相让,她一闪神,球立刻被红衣少年夺去。

      少年锐不可挡,连进数球;燕明熹再接再厉,始终未果,连丢数球,惨淡战败。

      少年打进最后一颗球后,坐在马上将球杆往自己身上一扛,朝燕明熹微微一笑。

      他眼眸乌黑清澈,英挺的脸上端的是俊美清朗,他逆着阳光,长睫在脸下打下一片阴影,睫稍微动,露齿一笑,“这位,“公子”还需再练练啊。”

      燕明熹气极,撒手不玩了,便怒气冲冲地往出口走。

      哪知道这厮进竟追了上来,嬉皮笑脸,问她这三脚猫功夫是师从何人,问她何以扮作公子模样,最后咳嗽一声,便便扭扭地问她是谁家小娘子,只身前来实在有些不成体统。

      燕明熹听到“不成体统”四字便怒火中烧,随手摸到一块玉佩便往少年头上砸去,冷哼一声,不理会少年的哀嚎声,随后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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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 不可告人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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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发表时间:1个月前 来自: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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