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亿事堂(6)
“我家主人不太喜欢不守时的客人。”管家站在楼梯口,声音低沉而阴冷,那双漆黑的眸子像深渊般紧紧锁住他们三人。
时沂低头看去,嘴角却轻轻扬起。他缓步上前,停在管家面前,目光毫不避让:“那不妨转告你的主人,下次就不要再邀请我们了。”他微微眯眼,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说起来,管家先生,您似乎比昨天……又年轻了些。”
的确,那张沙皮狗般层层褶皱的脸,已经舒展许多,仿佛枯木逢春,透出几分中年人的轮廓。
他穿着笔挺的管家服,乍看像个体面而严肃的四十几岁绅士,只是那眼神深处的冰冷,丝毫未减。
管家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少了皱纹的遮掩,那份压抑的怒气更加明显。他咬紧牙关,耸动嘴唇,勉强维持着礼节:“……您说笑了,先生。”侧身一让,生硬地请三人入座。
“施意不见了。”时沂刚落座便开口。
“嗯。”陆安低声应道,目光扫过空旷的大厅。
“他……不会有事吧?”以南轻抿着唇,不安地环顾四周。
就在这时,一列侍女无声无息地端着银质餐盘走来,如同训练有素的幽灵。
管家击掌两下,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各位来宾,今日的菜肴是主人特地为诸位准备的珍馐。”
银盖揭开,露出的却是一块血丝密布的生肉,腐酸的气味在揭开盖子的时候瞬间散开,旁边点缀着几叶干瘪的蔬菜和一小碟深色酱汁。
以南胃里一阵翻涌,别开脸去,陆安也蹙紧了眉头。
时沂却面不改色地拿起银叉,拨弄着蔬菜,小口吃着,眉眼低垂,看不出情绪。
陆安看他这样迟疑片刻也叉起一片菜叶尝了尝,立刻皱眉捂嘴,那蔬菜不仅口感粗糙,更沾染了肉的腥腐,味道令人作呕。
他忍不住瞥向时沂,这人味觉难道失灵了?
管家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时沂身后,声音贴着耳根响起:“这位客人,是肉不合您的口味吗?”他的视线死死钉在那块生肉上。
“味道很好,”时沂放下叉子,微微一笑,“只是能否再给我添些酱汁?”
他端起餐盘,作势要递给管家。就在对方伸手来接的瞬间,时沂手指一松。
瓷盘清脆地碎裂在地,那块肉滚落尘埃,沾满灰渍。
“啊哦。”时沂轻叹,语气里却听不出半分歉意,眼底掠过一丝得逞的快意。
管家的脸瞬间沉下,周围其他客人却恍若未闻,依旧机械地将肉块送入口中,咀嚼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真可惜,您怎么没接稳呢?”时沂佯装惋惜地摇头看着地上的餐点,“这恐怕不能再吃了吧。”
陆安会意立即起身,站到时沂身侧,直视管家:“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实在扫兴,看来这顿饭是吃不下去了。”时沂朝以南递了个眼神。
以南会意,匆忙起身,衣角恰好带落了餐巾,连带碰下了桌上的另一只餐盘。
哐啷又一声脆响。
“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她像只受惊的兔子,飞快躲到陆安和时沂身后,声音发颤,“我……我也吃不下了!”
管家盯着地上污损的肉,片刻,嘴角慢慢咧开一个森然的弧度:“好的,客人们……非常抱歉。今晚,我定会亲自登门致歉。”
时沂一把拉过以南,反手拽住陆安,转身就朝楼梯走去。
“静候光临。”
房内。
“咋、咋个办嘛……晚上他肯定要作妖!”以南吓得方言都蹦了出来,呼吸又急又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慌什么,”时沂慢悠悠地在床边坐下,随手拍了拍积尘的被子,“等着就是了。只不过今晚,怕是睡不成安稳觉了。”
陆安看见他拍灰的动作,嘴角微微一扬,干脆利落地坐到了他刚清理干净的位置。“晚上还得去找那位老人。”
“速战速决呗。”时沂伸展了一下身体,语气懒散,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笃定。
“我们三个等到晚上就行。”陆安点了点头。
以南犹豫了一会儿,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最终还是低声问:“那……施意呢?我们要不要……去找找他?”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了,以南这句话其实犹豫了很久,但想到同样是从施意同他们一样是从外面来的,“毕竟……都是外面来的……”
时沂抬眸瞥了她一眼。他其实不太喜欢这种自身难保却还惦记无关之人的心思,又或者,是他和陆安表现得太过可靠,才让她生出了不必要的余裕。“看情况吧。”他语气平淡,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复。
乱世之中,心软是奢侈,圣母更会致命,乱世忌讳圣母。
以南自己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现在的她几乎没有任何自保能力,像一个意外被卷入风暴中心的浮萍,能倚靠的只有偶然遇见的这两位“大佬”。
她不禁有些懊恼,早知今日,当初真该多学些防身的本事。可现在……她连自己都顾不好,又哪来的底气去找一个连生死都不明的陌生人?
陆安听完时沂的话,目光也转向以南。他和时沂想法一致,若她执意要去,他们也不会拦。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见她最终低下头没再坚持,他便收回视线,不再多言。
是夜。
月色被雾气吞噬,只透进一片浑浊的微光,透着黑色胶带照在房间冰冷的地板上。
空气凝滞,吸入口鼻的都是积年的尘埃与未知的寒意。
唯一的光源是房顶那盏旧式灯,灯罩泛黄,将三人的影子扭曲拉长,投在褪色的墙纸上,如同鬼影,随着灯光微微晃动。
房间里,寂静无声。
线索早已在压抑中梳理了一遍又一遍,此刻的闲聊更像是为了驱散那无孔不入的恐惧。
有以南这位“内部人员”在,他们对这个诡异“游戏”的了解才逐渐清晰,但每多知道一分,心头的那股不知是担忧还是害怕的不知名的情绪也更重一分。
“所以,这些……东西,可能很早就潜伏在我们身边了?”时沂的手指无意识地、有节奏地轻叩着桌面,那轻微的“嗒、嗒”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某种倒计时。
“是的,”以南点了点头,声音压得极低,气若游丝,仿佛害怕稍大一点声息就会惊动黑暗中的存在。她不自觉地裹紧了单薄的衣衫。
“从很久以前,各方力量就隐约察觉了它们。但那时无力正面抗衡,最终只能由各界掌权者合力,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分出一部分本源力量,构筑了一个巨大的、近乎完美的‘伪地球’,就像一面盾牌,挡在了真实世界的外围。最早被捕捉到踪迹的那些生物,大多就被隔绝并寄居在这个屏障之上。”
她顿了顿,喉头微微滚动,脸上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目光下意识地瞟向紧闭的房门和窗户,仿佛那外面有东西在聆听。“它们最初非常微弱,几乎像是沉寂了,可最近……它们突然变得极其活跃,疯狂地冲击着屏障。我们只能紧急以伪地球为基础,加装临时的防护系统,就是大家现在身上戴的传送装置,它既是定位器,也是微型的护盾,更是我们最后的希望。可惜……在研究最终阶段,能量核心发生了剧烈的意外爆炸,失控的能量乱流形成了一个可怕的漩涡,不仅是我们研究所的人,连隔壁严密看管的监狱的囚犯……也都被毫无差别地卷了进来。”
“这个研究所,归地府管辖?”时沂追问,他的声音在昏暗中显得异常冷静,与周遭压抑的氛围形成微妙对比。
“不,是联合机构,”以南摇头,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各界都有派出精锐人员,人类世界也提供了无法想象深度支持。”
她心里浮起一丝疑惑:时沂先生明明是人类代表,为何对这些背景一无所知?是人类高层刻意隐瞒了他吗?但这念头让她感到不安,她把它死死摁了下去,不敢问出口。
“人间也有份?”时沂闻言,略显诧异地抬起头,昏黄的灯光在他深邃的眼中投下点点微光。
“当然,”以南肯定地答道,语气中不禁带上一丝对现代造物的惊叹,“人类的科技提供了无法替代的关键支持,那些精密的仪器和算法超出了许多种族的理解范畴,实验进展能那么快,很大程度上倚仗了他们的技术。”
“你呢?你来自哪里?”陆安将目光转向以南,他的问题总是像出鞘的刀锋,直接而冰冷,划破短暂的缓和气氛。
“我是精灵族,”以南下意识地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耳垂在昏暗光线下微微发红,显得窘迫而脆弱,“但我……血脉中的攻击天赋很微弱,主修的是治疗和自然庇护。”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愧,她觉得在这险境中,无法战斗是一种原罪。
“那也很好,”时沂看出她的不安,语气放缓,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在这个地方,能修复伤痕的力量,或许比制造伤痕的力量更为珍贵。万一我们谁挂了彩,可就全靠你了。”他的话语像温暖的阳光,暂时驱散了以南周围的寒意。
“嗯!我一定会尽全力的!”以南立刻抬起头,带着笑意的眼睛看向时沂。
陆安半响才反应过来,抓住了什么关键,眉头不易察觉地蹙起,转向时沂,灯光照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你不知道人类参与了研究,那人间为什么派你来?”
此刻,他对这位队友唯一的、也是最基础的信任来源,只剩下那个冰冷且无法作伪的认证手环。
这种信息上的巨大落差让他本能地感到警惕。这疏忽太致命了,他心想。
“不是人间派我来的,”时沂似乎早料到他有此一问,回答得干脆利落,没有任何犹豫,“是阎王程言,直接叫我来的。”
“阎王怎么会特意召唤一个人类?”以南惊诧地脱口而出,声音因意外拔高了些,她立刻又捂住了嘴,眼中满是不可思议。这太不合常理了,如此危险的任务,地府难道没有更合适、更强大的鬼差或眷属吗?
“我失忆了。”时沂垂下眼睫,语气平淡得像在叙述窗外天气,却让这简单的三个字充满了沉重的迷雾,“只记得和程言之间似乎发生过什么。他说我以前老去地府蹦哒……扰得他不得安宁。”他说着,像是想起程言当时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嘴角勾起一个极淡却真实存在的弧度,“不过我走得急,忘了细问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这轻松的语气与他话中庞大的信息量形成了诡异反差。
“作为一个活人,还能把地府当后花园般常去‘蹦哒’,”陆安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但眼底的审视如同实质的探灯,并未散去,“你确实…非同寻常。”他暗暗想着,等出去逮到程言一定要问问。
信任,在这里是比武器更稀缺的资源。
“承蒙夸奖。”时沂坦然接受,仿佛听不出其中的深意。
就在这时——
“咚。”一下轻。
“咚咚。”两下重。
三声缓慢、却极其清晰的敲门声突兀地响起,如同敲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那声音不疾不徐,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意味,彻底打断了室内所有流动的空气和思绪。
房间内的温度仿佛瞬间骤降至零点。
灯光猛地跳跃了一下,像是被无形的气息惊扰。
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所有杂念在瞬间被压下,只剩下极致的警惕。
“他来了。”时沂的声音低得几乎只剩气音。
“都小心些。”陆安的肌肉微微绷紧,进入了临战状态。
“明白。”以南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努力让颤抖的手稳定下来。
门轴转动发出干涩的轻响。
时沂拉开了门。
管家就站在那片昏黑的廊影里,脸上挂着一个用尺子量过般标准、却又毫无生气的笑容,嘴角的弧度僵硬得令人不适。
他的目光越过了时沂的肩膀,看到房内的陆安和以南,那笑容瞬间凝固。
“两位客人,夜深了,为何不回自己的房间?”他的声音冰冷,毫不友善的扫向屋内的两人。
“我们还有些事情要谈。”时沂侧身,不经意般挡住了他窥探的视线。
“主人不喜欢客人在夜间随意走动。”管家的声调沉了下去,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走廊的烛光似乎也随之暗了一瞬。
“是吗?”时沂闻言,轻笑出声,唇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那你的主人,未免也太无趣了些。哎呀,抱歉,我说话直接,您多包涵。”抬眸时眼神却显得格外无辜。
那句话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刺破了管家竭力维持的假面。
他额角的青筋猛地暴起,整张脸孔开始不自然地扭曲,那双漆黑的眼球死死凸出,几乎要挣脱眼眶的束缚,钉在时沂脸上。
“无礼之徒!”管家从齿缝里挤出愤怒嘶哑的声音,所有的忍耐已到了极限,“既然你如此迫不及待…那就优先让你,成为我尊贵主人的第一道珍馐吧!”
话音未落,只听得一阵“咔嚓”作响,他的四肢如同疯长的枯树枝桠,骤然暴伸!惨白的手指化作利爪,直向时沂抓来!
陆安的反应快得惊人,伸手拉过时沂,寒光一闪,随身匕首已凌厉劈下,发出“锵”的一声闷响,随即是木头断裂的脆响,那只枯爪应声而落!腐木般的断口处,没有血液,只有丝丝黑气逸散。
“走!”
时沂低喝一声,三人瞬间如离弦之箭冲出房门!
到达廊壁时,时沂立马抬手扯下墙上装饰用的西洋长剑,反手塞进以南手里:“拿稳了!顾不上你时,只管往前刺!”
“谢...谢谢!”以南的声音因紧张和恐惧而发颤,双手却紧紧握住了剑柄。
身后,管家被斩断的手腕处,新的肢体如同加速播放的树木生长,残端的肢头疯狂蠕动、缠绕、再生,几乎在眨眼间就重新形成了一只更加扭曲的怪手。
他发出一声怒嚎,扭曲的四肢伸向天花板,攀附在上方,以一种完全违背常理的姿态,朝着他们急速追来!
那枯枝般的肢体不断抽打而下,带着破空的风声,重重砸在他们刚跑过的地毯上,留下深深的凹痕和飞溅的碎屑,一次猛击几乎擦着以南的后背落下,让她惊叫出声。
“这样跑下去不是办法!这鬼地方到底有多大!”时沂边跑边喊,呼吸已有些急促,肺部火辣辣地疼。
陆安目光锐利地扫过前方:“前面拐角,分开!引开它!”
话音未落,时沂却猛地刹住脚步,借力返身,竟迎着追来的管家冲了过去!枯爪挟着风声当头劈下,爪尖划破了他肩头的衣物,时沂险险侧身避开,同时手中长剑奋力上撩,又一段肢体应声而断!
利用管家吃痛收缩的间隙,他灵活地一个滑铲,从它侧下方滑了过去,瞬间绕至其身后。
管家发出一声被戏耍的狂怒尖啸,所有注意力立刻被时沂吸引,庞大的身躯扭曲着,毫不犹豫地舍弃另外两个目标,全力追向他。
“他就这么恨我?”时沂感到背后的风声越来越近,咬牙吐槽,体力在急速消耗。
“谁让你老挑衅人家!”陆安见时沂被追停下脚步转身朝时沂的方向跑去。
时沂慌不择路,朝着身旁一扇虚掩的房门冲了进去,随即心头一沉,是死路!
这是一间空置的卧房,除了厚重的家具,别无出口。
而此刻,管家那恐怖的身影已经彻底堵死了唯一的房门。
无数枯枝般的手臂从门外、门框上方伸涌进来,彻底封死了所有退路,它们蠕动着,试探着,发出细碎的刮擦声。
“你逃不掉了……”管家发出咯咯的诡异笑声,那声音里充满了扭曲的快意。
它的恢复速度越来越快,躯干上甚至开始分化出更多新的枝杈像布满荆棘的巢穴,从四面八方朝着时沂发起连绵不绝的攻击。
时沂挥剑格挡,剑刃与枯木碰撞出沉重的闷响,木屑纷飞,一次格挡震得他虎口发麻,长剑几乎脱手。
脚下是柔软碍事的地毯,极大地影响了他的闪避。但他知道,再这样消耗下去,自己必会力竭。
生死一瞬,他猛地想起程言塞给他时那一脸“说不定用得上”表情的符咒袋。
他迅速探手入怀,抓出一把朱砂绘制的黄符,也来不及辨清到底是何种咒文,只凭着本能将微薄却炽热的气力灌注其中,低喝一声:“敕!”
符咒瞬间无火自燃,爆开一团灼目的金色光焰,如同小型太阳骤然诞生在这密闭的房间里,火球的光芒驱散了黑暗直冲向管家!
“嘶啊啊啊——!”
管家被火球正面击中,发出了凄厉的尖嚎,它那些延伸出的肢体在烈火中迅速焦黑、蜷缩、崩解成簌簌落下的灰烬,它整个躯体都因痛苦而地剧烈颤抖,本能地向后缩去,攻势瞬间瓦解。
就在这时,陆安和以南已悄无声息地绕回,出现在管家因痛苦而剧烈颤抖的身后。
陆安一个眼神,两人同时发力!
陆安的匕首狠厉地刺入管家后背的核心,以南则闭着眼,双手握紧长剑,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它的“下肢”砍去,剑锋砍入木质,发出了沉重的闷响,虽未彻底斩断,却也足以让它失去平衡。
管家再次遭受重创,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转身想要回击!
时沂没有丝毫犹豫,强忍着手臂的酸麻和符咒使用后的微微晕眩,飞快上前,双手高举长剑,将全身的力量灌注于臂,朝着那不断扭动的脖颈部位,倾尽全力,猛劈而下!
“咔嚓!”
伴随着一声朽木彻底断裂的可怕脆响,管家的惨叫戛然而止。
那颗扭曲的头颅歪向一边,仅剩些许纤维连接,它的身躯和剩余肢体开始了疯狂而无意义的扭动,疯狂地抽打着房间里的家具。
然而,胜利的喘息还未到来,陆安就看见管家残破的躯体开始不自然地剧烈膨胀,被符火灼烧的地方迸射出危险的火星,溅落到走廊华贵的羊毛地毯上,立刻蔓延起火苗。
“不好!要炸了!快走!”陆安瞳孔一缩,他一眼看出这绝非寻常火焰,大声喊道,一手抓住正在疗伤的时沂,一手拉住给时沂疗伤的以南,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电梯方向全力狂奔!
他们身后,管家膨胀的身躯达到了极限,最终在一阵震耳欲聋的、充满了无尽怨毒的爆鸣中,猛地炸裂开来!热浪冲击裹挟着燃烧的碎块,汹涌地追着他们的背影!
“叮——”
电梯门在千钧一发之际合拢,将那片毁灭性的火光与轰鸣彻底隔绝在外。
金属厢体微微震动,开始上行。
逼仄的空间里,只剩下三人粗重不堪的喘息声,彼此都能听到对方胸腔里那狂乱擂动的心跳,以及空气中弥漫的、淡淡的焦糊味和硝烟气息。
(现实生活中如遇火灾爆炸应立即拨打消防人员电话,捂住口鼻,切勿乘坐电梯,走消防通道撤离。)
“感谢程言给的符咒,不然可能没法这么轻松的出来。”时沂看着电梯反光里灰头土脸的三个人笑着拍了拍装符咒的袋子。
陆安点了点头抬起手用恢复咒给时沂的衣服修补了一番,以南也终于露出笑容。
“现在该去给断更的作者寄刀片,告诉我们剩下的故事了。”时沂耸动着有些发酸的肩膀站在了电梯的门缝前看向镜子里陆安的反光笑道。
陆安回了一个眼神,以南默默在一边念着咒语为二人清除疲劳。
“叮。”
“走吧,去寻找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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