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竟是诡物BOSS[直播]

　　据说HDR类镇静剂共有五种型号，但现阶段公开的只有三种。
　　其中HDR-Ⅴ型的药效最为温和，副作用最轻，目前已向市面开放，用于大部分诡物污染导致的精神创伤，治疗效果显著。Ⅳ型和Ⅲ型是特遣直播员专供，药物毒素含量极高，管控格外严格，每次出任务前都需要各队向管控局申请下批，任务结束后还要进行用量记录与报备。
　　至于Ⅱ型和Ⅰ型……

　　概念上来说是存在的，但从没有人提过，也不知道研制到什么阶段了。

　　川凝将嘴里的糖咬碎吞下，目不转睛地盯着白吾商的动作。
　　对方推针速度很快，10ml的液体几秒钟就见了底，然后没什么精神的封荆就彻底断了电，无知无觉地倒在他身上。

　　白吾商动作利索地在针孔处贴了片的的创伤贴，扶着人躺稳后，对川凝招手。
　　“你先帮我压一下。”

　　川凝默了片刻，将滚轮椅滑动了半米，俯身接替白吾商按住针孔。
　　就看他把空针管仔细收纳回去，又在背包里掏了半天，“我日记本呢？”

　　川凝眼皮一跳，“蓝色的？”
　　封荆骗他说是备忘录。

　　白吾商：“是啊。”
　　说完环视了一圈，自己在桌子上找到了，撕下一页后按动笔轴。

　　【4月20日，10ml，提前2天，原因不明，疑似……】

　　“疑似”了半天没疑似出来，他又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
　　“完了！！！”

　　川凝心脏跟着一悬，下意识看向昏睡那人。

　　脉搏与呼吸很慢，频率还算正常。
　　还活着。

　　就听白吾商大喘气道，“说好今晚把诡物解决干净走人的，这下倒好，他先睡了。”
　　他又看回纸上写下的“原因不明”四个字。

　　故意的吧？！

　　他满目悲怆地“啊”了一声，试图征求川凝的意见，“要不咱俩行动吧？完事了给他抬回去。”

　　川凝没应，回问了句莫名其妙的，“日记内容能公开么？”

　　白吾商将纸条夹到冷冻盒夹层，看了看手里的日记，又看了看川凝，脑子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什么叫公开？”
　　旋即努力理解了一下，“你是想说被你看了？这没事啊，我正想跟你说说呢。”

　　川凝：“不止。”

　　白吾商于是又看了看封荆，“他看更没事啊。”

　　川凝嘴唇紧抿，没再说话。

　　白吾商也没打算深究，见他没话后又开始打自己的算盘。
　　“我刚刚洗完澡又去探了一圈，诡物好像还真不是那个吴良执，咱们一会儿偷偷去隔壁，把那两个姑娘分开，我拿监测仪再好好测测，找出来之后直接动手，解决完你俩就先出去，后续我来处理。”

　　“不急，”川凝说完，又突然想到白吾商的监测仪，“监测仪数值正常么？”

　　白吾商点头，把监测仪往兜里一揣，直接蹲在了川凝身边。
　　“吴良执那边在150左右浮动，隔壁那地方数值高，不过现在诡物还维持在稳定态，所以最高也才230。”

　　川凝盯着监测仪，“没有再高了？”

　　“也还有，”白吾商眨了眨眼，幽怨道，“你们抛下我去吃饭的那会儿数值最高了。”

　　川凝：……

　　他没再多问，但对白吾商的话存疑。

　　监测仪不可能没有波动。
　　他在直播中途感受到的那股诡物气息，绝对不是F级污染区该出现的东西，哪怕只出现过短短几秒，都不会带不起涟漪，但鉴于当时封荆没表现出任何异常，所以他习惯性地将其归为了自己的幻觉。

　　可是现在，没表现出异常的人主动要求注射针剂，正安安静静地躺在自己面前。
　　如果这人也被影响了，那就不是幻觉。

　　指腹擦过封荆颈侧的皮肤，川凝静静地看着那张熟睡的脸。

　　淡黄色的灯光为那张脸镀上了一层浅金色，让他看起来比陪自己直播的时候还要乖。

　　那股气息出现的时间很短，释放出的磁波产生精神侵蚀，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多强大的意志力才能让一个人在始料未及的精神侵蚀下，连递水的动作都是平稳松弛的。

　　他不了解封荆是什么样的人，不好判断他是不是真能做到这种程度，但有一点很清楚：白吾商这种注射法，只会在一种情况下使用。

　　Ⅲ型镇静剂最重要的作用就是维持清醒，保证特遣员在诡物的精神侵蚀下能够正常思维和行动。
　　可如果采用动脉注射，过量药效得不到缓冲，极大概率会让注射者直接猝死，哪怕情况乐观一点，也只能是现在这样，一针下去不省人事。

　　所以Ⅲ型镇静剂还有另外一个用途：在精神侵蚀不可逆的情况下，给被侵蚀者一个痛快的死法。

　　可这解释不通。
　　根据两人的对话推断，这种做法用过不止一次，目的显然不是自杀。

　　“走吧？”白吾商碰了碰他，“都快十一点了，再不行动我都困了。”

　　“……嗯。”
　　川凝收回思绪，将手指从封荆脖子上拿开，突然又问，“他这样没事么？”

　　白吾商正积极收拾东西，闻言也只是抬了抬眼，“没事，明天就能醒。”
　　说完就开始策划接下来的行动，“吴良执把那俩姑娘的门给偷偷锁了，用的大链子锁，你见过吧？一扯哗啦响的那种，跟个神经病似的，……所以我们还得先撬锁，要是被他听到了，可能还得来点冲突，带的工具不多，凑合着用吧。”

　　他边说边抽了把工具钳递给川凝，却见那人躲了一下，径直往门口的方向走，看那架势是连等他都不想等。
　　他一下子急了，背包也来不及再收拾，拿着工具钳小跑着跟上，“其实也可以采用缓和的办法，我看吴良执好像也乐意配合……”

　　话说到一半，就看到走在前面的川凝突然绕到床边一拐，直接躺到了床上。

　　白吾商惯性又走了两步，自然而然地把手抬起来，捏住门把手。
　　“……？”

　　川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拍了一下自己与封荆之间不到半米的空间，“睡里面还是……”
　　又指了指门外，“睡外面？”

　　白吾商：？

　　白吾商大为不解，“咱不是商量好行动的吗？”

　　川凝没答话，脸上明晃晃的写着六个大字：“谁跟你商量了。”

　　“真不打算走啊？！”
　　白吾商一阵哀嚎，嚎了一半又听川凝道，“关灯。”

　　“……哦。”
　　他乖乖把灯关上，撂下工具钳百般不情愿地往床上爬。
　　“我是不着急，可你能行么？你在这种地方睡得着啊？”

　　川凝：“还行。”

　　白吾商闷着嗓子哼哼了两声，“我就没见过还行的。”
　　他爬到两人中间，余光偷看了一眼半死人似的封荆，忌惮地侧了侧身子，往川凝旁边靠。

　　川凝有一瞬间的僵硬，然后将身体往旁边挪了挪。

　　白吾商心下大喜，也跟着挪了挪，甚至还想再劝几句，但刚起了个头就被川凝打断，“有件事要跟你说。”

　　他平躺着，说这句话时睫毛快速眨动了两下，在透窗洒进来的寥寥月光中忽闪出几道影。
　　白吾商侧身盯着他，感觉那张脸上带着些别的情绪，他琢磨不透，只觉得心里被挠得有些痒。
　　他又忍不住往川凝旁边挪了挪，“什么事？”

　　川凝的脸朝他微微一侧，“我把你的日记直播了。”

　　白吾商：……？
　　白吾商：“啊？？？”

　　乱七八糟的事情一股脑儿往脑子里堆，他被这么一提醒，才又猛地想起自己刚进门的时候川凝对着直播板说过的那句“直播结束”以及“晚安”。

　　原来是在直播。
　　原来刚刚说的“公开”是这么个公开法。

　　“哪儿来的直播号？”他第一反应问。

　　川凝：“没认证。”

　　白吾商摸了摸自己的手指，“哦。”
　　吓他一跳，还以为被催眠按了指纹。

　　“没认证能有流量吗？”他第二反应又问。

　　川凝这次没答话，直勾勾的盯着他，“不生气？”

　　白吾商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担心这个。
　　害，这有什么生气的。
　　任务危险的时候，为防止日记本丢失或者手机摔坏，他都直接拍照发到平台上存备份。

　　他随口说了句没事，接着又对这个话题起了兴趣，“其实上面记得不全，我拍的那段录有聊天记录的视频还在手机里。”
　　说着往床头一摸，才发现手机还扔在桌子上，“明天再看吧，正好我也没认真看过，其实我本来也没想来这个小区的，可又觉得这风鸣市大老远的，来都来了，就去转转呗，所以就多跑了一趟，结果还没进小区，监测仪就响了。”

　　川凝点头。
　　他在直播中故意模糊了具体地址，防止有好奇心强又行动力迅速的人直接沿线索找过来。
　　其实在白吾商的记录里，第三个地址对应的就是他们如今所在的住宅。

　　岭里幸福苑5幢3栋302。

　　李仙儿在引诱白吾商过来。

　　他原本以为这位李仙儿只是吸流量博眼球的乐子人，现在看来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你还真敢上来？”川凝轻声问。
　　手脚不协调就算了，脑子居然也不好使，对方稍微拐了个弯就上钩了。

　　“哪能啊！我是那么容易被骗的吗！”白吾商理直气壮地替自己辩解，“我第一时间就把封荆叫过来了，接着他又让我叫上你，我是想等你们俩过来后再一起上来的，只不过中途出了点儿小意外。”

　　川凝：“什么意外？”

　　白吾商：“闻到了狗血八卦。”

　　川凝：……
　　川凝认命的闭上眼：“睡吧。”

　　白吾商“唔”了一声，边打哈欠边推他，“我能再问一件事么？”
　　说完生怕对方拒绝似的，直接问出了口，“你偷偷跟我说你到底是谁啊？我查系统了，把你留在简历上的指纹都偷了，也没查到你的信息啊。”

　　为了尊重隐私，遣退者名单通常在提交之后就被归为机密，哪怕内部系统也不开放查阅，但身份信息还是储存在系统的，没道理什么都查不到。
　　还真是够离奇了。

　　川凝睫毛动了动，“你不是说封荆认得我么？他没告诉过你？”

　　“你看他像是愿意搭理我吗？”白吾商戳了戳他，“他真认识你啊？你俩什么时候见过的？给点提示，我好去梦里回忆回忆。”

　　川凝望着天花板沉默了半晌。
　　“……快睡吧。”

　　*
　　卧室的窗户没有关，后半夜的风很凉，吹进来的时候夹着雨丝的湿气。
　　白吾商被冻醒了一次，脑干缺失地坐起来给每个人盖上了被子，后面大约还是觉得冷，又往川凝身旁缩了缩，然后呼吸就逐渐平稳了。

　　另一道呼吸一直很平稳，从睡着到现在一动都没动过。

　　客厅里的老钟表咔嚓咔嚓得响，再转几圈大约就要凌晨三点了。

　　川凝将蹂躏到发白的糖纸举到眼前，看过一眼后随手扔到地上。

　　白吾商说得对，他的确睡不着。

　　被毒素腐蚀过的神经就像暴雨中的蛛网，细微雨丝坠在上面都会割出狰狞断痕，夜晚安静下来的时候，弥漫在空气中的污染会被数倍感知，刀锋挫骨沿着神经一寸一寸地刮。

　　以前他喜欢夜晚，现在每秒的寂静都格外难熬。

　　白吾商说他应该好好待在管控区，至少每天都能活得轻松一点。
　　刚恢复的那会儿他也是这么想的，无所事事的待在管控区，浑浑噩噩地再活很多很多年。

　　那时候连艳阳天都是惨白色，他经常一个人静坐在窗前，从一个夜晚待到另一个夜晚。

　　他不知道自己还要再做些什么才能更像个人。

　　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

　　屋外的防盗门晃动了一下，接着响起了一道很轻的敲门声。

　　“咚——”
　　“咚咚咚——”

　　思绪被牵引回笼，川凝微敛静听了片刻，直接掀开被子起身，站到卧室门前，还没来得及动作，屋外又响起了别的声音。

　　有人踮着脚从卧室里出来，穿过客厅，拉开了那扇被敲响的防盗门。

　　老式门轴“吱呀”一声，川凝借着这道声音一同开门，拧动着门把手轻轻一拉。

　　“哗啦”一阵锁链响动，有什么东西卡了一下。
　　卧室门被从外面锁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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