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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大牢(二)
官兵们没带他们去府衙,直接走向了牢房,和狱卒一起又骂了几遍这个带着他们满大街跑的人,随即用力将小七和花寂推进了牢房,恶狠狠的说道:“等死吧你们,让你们再跑!”
小七虚弱极了,站都站不稳,花寂连忙伸手扶着他,牢房的另一角韩枝也连忙站起来,走过去扶着小七,愧疚的说道:“抱歉了不言兄,抱歉小七,我没想到他们真的去抓你们了。”
花寂看孩子这样,又心疼又生气,一把推开韩枝,问道:“没想到?你做了什么好事你自己不知道?”
韩枝愧疚极了,说道:“抱歉啊不言兄,今天幻儿姑娘终于醒了,她父母明日就来接她回去,我就想着趁着幻儿姑娘还在能作为人证,想要状告春满楼,没想到……没想到他们倒打一耙,说我和幻儿姑娘妖言惑众诽谤春满楼。”
花寂常年身居江湖,江湖事江湖了,他根本就没想过同样是江湖中人的韩枝居然会去报官,更没想到韩枝之前七八天都没去,偏偏在他不注意的时候一声不吭的报了官,导致了现在他花大尊主阴沟里翻船,居然跟着他们蹲了趟大牢。
不过他坐牢不要紧,小七本就受了重伤,又发了高烧,这么紧张的跑一趟,来回折腾这会儿已经神志不清的昏了过去。
花寂心疼小七,对韩枝就没了好语气,毫不客气的说道:“韩公子,你是没长脑子吗?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春满楼做的?就一个小姑娘的证词?你蹲在春满楼那么些天,都没查过敢做那些事的酒楼到底什么来头吗?没查过春满楼对回风镇意味着什么吗?”
韩枝脸上被羞得通红,他不自在的搓了搓手,解释道:“春满楼买卖幼女少年人尽皆知,现在还有幻儿姑娘这个人证在,官府至少应该去查一下,证据……证据也应该是官府来找啊。”
“韩公子,你以为你是在什么天下大同的时候?”花寂靠墙坐下,把小七揽在怀里,抬头看着韩枝,说道:“你去问问十四岁的幻儿姑娘,就你这点人证能不能报官,能不能扳倒回风镇第一大税款来源?韩家能出您这种人才,我都怀疑他们怎么跟朝堂做那点见不得人的军火勾当的。”
韩枝嘴笨又实在,实在反驳不过他,另一个牢房中的宁幻儿忽然细细的说道:“不言公子,您别说韩公子了,他是真心想要帮助我和其他被拐的孩子的,您不知道,我们镇上这几年很多被拐卖的孩子,都没有回来过,韩公子也是为了给她们一个公道。”
韩枝羞愧的站在墙边,花寂也懒得再说他了,小七高烧不退,正在不住的喃喃:“水……师父……小七要水……”
花寂心疼的摸了摸他的额头,几个人都没有水,韩枝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花寂忽然从怀里摸出一块金子,在监牢的栏杆上敲了敲。
狱卒闻声赶来,没好气的问:“敲什么敲?找死啊?”
花寂摊开手掌,把金子给狱卒看,说道:“给我点干净的水和笔墨,我写个药方,你去归云药房帮我抓点药。”
狱卒伸手想要去拿金子,花寂将金子收了回去,狱卒只好不耐烦的拿了水过来,又递了纸笔给花寂。
花寂快速的写了张药方,和金子一起递给狱卒,狱卒却根本不接药方,直接拿走了金子,刚要离开,花寂忽然隔着栏杆掐住狱卒的脖子,狱卒顿时说不出话了,花寂又说:“按这个药方去归云药房帮我抓药,这块金子给你,可以吗?”
狱卒艰难的点头,花寂松开他,狱卒被他吓得腿都软了,连忙说道:“您等一下,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狱卒转身就走,花寂忽然说道:“不要耍花样,你的命在他们眼里可不值钱。”
狱卒脚步一顿,连忙说:“我知道,我知道,公子您放心,我拿了您的金子,一定按您的吩咐去做。”
花寂没再说话,狱卒干这种事情太多了,他十分熟练的找同僚望个风,飞快的跑出去买药。
归云药房就是白术开的,花城和泽国几乎是每个稍大一点的镇上都有,狱卒只要把药方给归云药房的人,那些人就可以认出花寂字迹中留下的他的印记并告知白术,让白术亲自给小七抓药。
牢房里小七本能的揪着花寂的袖子,花寂用内力把水温上,小心翼翼的喂了一点水给他,小七迷迷糊糊的咽了一点水,然后就偏过头不喝了,哼哼唧唧的抱怨:“苦的……师父,苦的……”
“再喝点,”花寂抿了一口水,水确实是普通百姓喝的水,稍微偏苦了一点,加上小七发烧,嘴里可能本就有点发苦,他尝着就更苦了,但此时也没在云间时专门过滤处理了几遍的泉水给他喝,花寂只能无奈的哄他:“听话,水没问题,再喝一口。”
小七不喝,他人没醒,本能的就觉得自己在云间,下意识的跟花寂闹脾气,花寂有点烦躁,伸手把水递给韩枝,把小七也推给韩枝,没好气道:“你喂他。”
韩枝愣了愣,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我喂?”
花寂无奈的揉了揉额头,点了下头:“我喂他就挑三拣四的。”
韩枝不明白为什么,也不敢多问,只好一手扶着小七靠在墙边,一手小心的喂水给他:“喝水了小七……”
小七这时迷迷糊糊睁开眼,刚能抬抬手就推开了韩枝,他正生韩枝气,很有骨气的说道:“不喝!”
韩枝水没拿稳,差点全洒出去,花寂连忙抢过碗拿稳,伸手掐着小七下颌,逼着他张嘴,将水灌了进去,没好气的说道:“出了门就别耍在家那套少爷脾气,外面没人纵着你,喝完!”
小七被他逼着一点一点咽了水,随即靠在墙上虚弱的呛咳,花寂有点心疼,但又不想让小七在外面继续这么娇纵下去,便转身坐在牢房的另一边,懒得理他们。
小七咳了许久,眼眶微微泛起了红,他用力揉了一下,问韩枝:“是你报官了是不是?”
韩枝刚才都被问过了,连忙解释:“对不起小七,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
小七其实进到牢房看到韩枝和宁幻儿那一刻就大概猜到他忽然被追捕的原因了,本想着好好质问韩枝,但见韩枝满脸愧疚,又有点不忍心了,只好说道:“算了,还是先想办法出去吧。”
韩枝简直愧疚的无地自容:“官府根本不听我们解释……不知道要关我们到什么时候。”
小七咬了咬唇,想了一下后说道:“应该不会太久,你还记得吗,那个金复来和高生被我师父带走了,他们没死春满楼肯定不放心,一定会逼问我们他们两个的下落的,只要我们不说,他们就不能杀我们,再想个办法离开这里……”
花寂在一旁轻嗤了一声,韩枝赶紧回头,问道:“不言兄有什么高见?”
“高见没有,”花寂看着小七,问道:“你这身子能经得住他们逼问?”
小七咬了咬唇,花寂又道:“就算你抗住了,你打算怎么想办法离开这里?离开后去哪里躲过春满楼那么多杀手的追杀?”
小七嘴硬道:“我自然有办法。”
“哦,找你师父么,找到你师父躲回家里就安全了。”花寂嘲弄的说道。
小七被他说的眼睛又有点红了,韩枝见他们两个剑拔弩张的,连忙去劝小七:“小七,你别跟不言兄吵,他说的有道理,就算他们不杀我们放我们去找人,我们确实也很难脱离他们逃生。”
小七比韩枝清楚这些,他也明白自己生气是因为不言说的很对,他确实有那么一瞬想着只要带春满楼的人回云间救人,到时候师父一定会保护他的,可他不愿意承认自己根本做不了什么,刚出来就打算回去求师父庇护。
如果就这样回去的话,那他费尽心思出来一趟还有什么意义,那以后师父还可能再给他能出来的机会吗?
见小七红着眼睛不说话,韩枝又开始劝不言:“不言兄,您也别跟小七置气,小七年纪还小,可能思虑不周,您若是有别的方法,请您帮帮我们。”
花寂道:“可以,你让他来求我帮你们。”
花寂指着小七,韩枝为难的看向了小七,小七捏了捏手心,想起自己拖着不言进来原本就打算让不言帮他的,现在不过求一下也算不得什么。
因此他拖着病体缓慢的走到花寂身边,低下头求他:“不言兄,我刚才……我思虑不周,又冲撞了您,实在抱歉,您若是有办法,求您帮我们离开这里……”
“这就算求人了?”
花寂不知道他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孩子到底是为了什么宁愿求别人都不愿意回家,可越看他这个样子花寂就越生气,故意挑衅他:“你这一说我就要照做,是吗?”
小七自觉已经十分谦卑,他从小到大没受过这么大委屈,此刻已经把嘴唇咬破了,可除了求眼前的人,他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离开了,因此他慢慢的掀起衣摆,低头跪在花寂面前,说道:“求求不言兄……救……”
可能是因为之前的伤势,加上他这时候太委屈了,话没说完就忽然晕了过去,韩枝刚要出手去扶,花寂已经扶着人抱进怀里,轻轻摇了下铃铛,一个黑雾裹身的男人半跪在牢房外,静静的等着吩咐。
花寂道:“春满楼应该会派人过来,杀了他们,换上我们的人。”
“是。”影子领了命令,转瞬间消失在牢房中。
韩枝惊讶的看着花寂,还没来得及多问,出去买药的衙役正好回来,拿着一个小瓶子,递给了花寂,说道:“大人,归云药房的人说您开的药方有一味重要药材没有,他们有和你药方效果一样的丹药,我想着丹药吃着也方便些,就给您带过来了,您看看行不行?”
花寂接过小瓶子,把水碗递给狱卒,说道:“再拿一碗水。”
“好嘞,您等一下。”
狱卒很快的拿水过来,花寂接过,倒了一粒药丸喂给小七,可小七昏迷着咽不下去,花寂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咽不下去就化水了,你可别嫌苦。”
小七确实咽不下去,花寂只好把药丸化在水里,轻轻掐着他的喉咙引导着他慢慢的咽下了水。
白术的药效很好,到了傍晚小七就醒来了,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四周,见自己还在不言怀里,挣扎了一下,说:“放开我……”
花寂没放,反而把人往身边拉了点,摸了摸他的额头:“行了,烧退了点,这里晚上冷,别乱折腾。”
小七靠在监牢的栏杆上,果然感觉到一股冷气,本能的抱臂缩着身子,花寂脱了外袍,动作不甚温柔的给小七披上,见他刚要挣扎,就按住了他的手,说道:“别动,我救下来的人,只要我不同意,别想到处乱死。”
小七小声的嘟囔了一句:“你会不会说话,什么叫到处乱死啊……”
花寂没理他,小七沉默了片刻,悄悄觑着花寂,见他确实没有说话的意思了,便用手指轻轻的戳了戳他。
花寂往一旁挪了一点。
小七也往他身边挪了挪,又戳了戳他。
花寂没好气的说:“有事直接说。”
小七咬了下唇,说道:“你帮我们吗?你那天都答应我保护我们,而且我刚才也求你了,不算没诚意了吧?”
韩枝刚想跟小七说刚才他昏迷时花寂做的事,花寂便打断了他,说道:“帮了,你乖乖在这里等着就好。”
“嗯,”小七抱着膝,靠在栏杆上,问完这句就不再问了。
花寂看了韩枝一眼,韩枝这次不知怎么就忽然明白过来了,花寂并不想小七知道刚刚发生的事情,韩枝心想大概是因为江湖中人都各有不愿说的势力,也怕吓到小七,因此和花寂保持了同一阵营,果断的决定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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