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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边伪告白
夜幕降临,城市又变成了灯红酒绿的模样,马路上下班人们川流不息,三五好友结伴而行,到了饭点或是夜宵时间,往往是那个地方会聚集大量人流——小吃街。
人潮中,当然也包括钱棠和易怿。
由于是个不怎么出门的人,站在小吃街口的易怿被眼前人来人往的景象惊住了,他还没来过这么热闹人潮汹涌的地方。空气中混杂着各种食物的味道,臭豆腐和烧烤的味道最为突出,每个小摊前都有来来往往的人,垃圾桶里的竹签和纸碗越堆越高,几乎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不同的吃食。这里不同于路边整洁的店面,更加不比星级酒店,这里没有带着对讲机的服务员,也没有必须持证上岗的大厨,甚至摊位也没有营业执照。
“你经常来这种地方?”易怿拉拉钱棠的的袖子问道。
“对啊,我和朋友们在这都吃烧烤喝酒到半夜的!吹几瓶酒,然后再压马路,可开心了。”
“我从来没体验过...”
“今天不就可以试试了吗?”
钱棠朝易怿狡黠地眨眨眼,便拉着他挤进人群去寻找美味。
“老板,两份煎饼果子!”
“老板,十串羊肉串!”
“老板,两个鸡排!”
“老板,两碗冰粉!”
“......”
没几分钟的时间,两人手上全是小吃。
易怿一手拎着鸡排糍粑羊肉串,一手吃着烤鱿鱼,钱棠一手拎着烤肠冰粉,一手拿着鲷鱼烧往嘴里送。
夜色渐浓,小吃街聚集的人越来越多。结束一天忙碌的工作,深夜在这里用美食犒劳自己或许也是一种解压的方式。
易怿看着钱棠还在吃最后的几串羊肉串,还在喝鲜啤,他不得不佩服这小姑娘惊人的食量,但他没敢直接说出来,谁知道她喝醉了惹生气了自己会遭遇什么不测。
“易怿!”钱棠“咣”得一声将啤酒瓶搁在桌上,突然大声喊了易怿的名字,惹得周围桌的人纷纷将目光投过来。
“我去,吓死我了。”易怿被吓了一跳,随即盯着钱棠,他发现钱棠脸上有两抹可疑的红晕,“喝醉了?”
“易怿...我告诉你一个秘密...”钱棠弯弯手指示意易怿凑近点,“我在我朋友里面,酒量是最差的,不许告诉别人哦。”
易怿忍着笑,友好礼貌地点了点头。
钱棠直接将自己的凳子搬到易怿旁边,嘴巴贴近他的耳朵轻声道:“但是...我现在好像...又没醉...嘻嘻”
温热的气息扑在易怿耳畔,本就敏感的他不禁一阵战栗,心里竟然痒痒的,他用力抓紧自己的膝盖,极力不让自己的脑子胡思乱想。
“走!我带你压马路去!”钱棠一下站起来,一把抓起易怿扣住膝盖的手,摇摇晃晃地挤开人群,向不远处的大马路走去。
夜晚的风没有白天那样燥热,吹在身上还有丝丝凉爽。夜空晴朗,月亮格外的亮,月晕一圈圈,可能明天又要下雨。
或许是风的凉意让钱棠昏沉的头脑清醒了些,走路也能走直线了。只是钱棠一直没有松开易怿的手,或者说她不是忘了而是本就不想松开,也许她也只能接着酒劲上头才敢明目张胆这么做了。
“易怿。”
“嗯。”
“你留下来好不好?”
钱棠又握了握易怿的手,此刻的她像是个小孩子,仿佛在挽留要丢下自己去工作的爸爸妈妈。
易怿愣了一下,又沉默许久,他给不出答复。
“好不好?”
钱棠又重复了一遍。
“我...”
易怿本已经不再抱有之前的想法了,钱棠让他知道了许多,她值得他尽力留在这个世界,此时看来,她很需要他,他早就有了存在的意义。
可是,能不能留下来,他说了不算。
在他说放弃治疗的时候,医院已不再为他寻找配型,现在时间所剩无几,找到配型的几率几乎是零。
“易怿,回答我。”
钱棠松开了手,她没有看易怿,只是目视前方,她没有勇气面对面与他说这些,她怕控制不住情绪。
“我,回答不了你。”易怿艰难地开口。
“原来...你还是想一走了之。”
钱棠突然觉得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就是个笑话,只是个自我感动的笑话。
“不是,我不想,我也想留下来。”
“那你为什么不能回答我。”
“不是我说留就能留的,我说了不算。”
“易怿,如果你真的走了,我会很后悔我没在遇见你的第一天就搬出去,后悔没在得知你还有两个月的时候就走掉。”
“......”
“我知道,”钱棠虽然在努力控制情绪,但憋眼泪憋得她喉咙生疼,心里的不舍和委屈不断翻涌直让她无法压抑,以至于后面的话都有些颤抖,“我知道你现在不能决定你的生死,好像只能听天由命,但我希望,你能挺过去,吃药也好化疗也罢,就...可以让留下来变得有可能,可以有更多时间去寻找配型...”
易怿依然没有说话,只是与钱棠一同望着广阔江面。江面倒映着城市的霓虹,灯火不会熄灭,永远在迎接黎明的到来。
风吹动着两人的衣摆,也在心里吹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钱棠。”
易怿蓦地喊了钱棠的名字。
钱棠应声扭头望去。
“如果我能活下来,以后每年的烟火,你愿意陪我去看么?”
易怿认真地注视着钱棠的眼睛,仿佛想要从中捕捉一丝一毫的情绪。
钱棠突然一笑,继续转身望着江面,喃喃道:“你这是在表白吗?”
“我...”易怿刚开口。
“我愿意。”钱棠道。
易怿笑了笑,弯弯的眼睛像月牙。
钱棠抬高了声调继续说:“我知道你这不是表白,就算我现在说了我愿意,我也不是你女朋友哦。”
“嗯呢。”
其实他们早就知晓了彼此的心意,只是他们无法说破。
“醒酒了么?”易怿突然问了句。
“酒啊,早醒了,我现在很清醒。”
“那...”易怿轻轻牵住钱棠的手,“趁你现在清醒着,记住我手的温度,嗯...比你的手热那么一点点。”
钱棠愕然,她感到胸口的小鹿都快要跑出来了,脑袋释放的多巴胺让她真的很想冲着江面大喊“易怿我喜欢你”。
不知何时,月亮悄悄躲进云里,吹来的风也夹杂了更多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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