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维德弗尔尼尔

　　“你不拿装备吗。”维德提醒，“我记得你当初军训时还算个神枪手吧？”
　　路明非瞟了眼那些沉重的真家伙：“算了吧，我的水平和人家一比就是少年宫对阵海豹突击队，何况我还没上过那什么战场生存课，分不到我头上的。”
　　“那你留下来的意义也不大了，毕竟他们都要外出行动。”维德残忍地指出现实，“回宿舍吧，诺玛不也让新生待在那吗，说明宿舍很安全，在外面乱晃小心被误杀。”

　　路明非张望了下四周，芬格尔不见踪影，所有人都各司其职，就显得他格外多余，于是那点优柔寡断的小心思被他自己默默掐灭，闷不做声，扭头就趁着黑夜往宿舍跑。

　　如果有机会，路明非一定会把那本厚重的《卡塞尔学院地图册》给重新拜读一遍，这样他也不至于在一片明明暗暗里迷路半天。
　　“维德，你认路吗？”折腾半天后，他放弃了。白天他能记得路全靠各个建筑物精美而独特的装修风格，而一旦黑灯瞎火起来，这修得跟个八卦阵一样的地形就格外折磨人了。
　　“不认。”维德向来睡得专心致志，对地图当然漠不关心。

　　路明非只好自力更生，小心避开所有有动静和特别黑的地方，踩着光线和阴影的交织地带走，好不容易远远地似乎看到了几点灯光，冲过去一看，竟然是食堂——这他妈都龙类入侵了，卡塞尔的食堂还照常开门！
　　然后他还在门口抓到了一个叼着鸡腿的芬格尔。
　　“你怎么还在这里？”他俩一愣，都脱口而出。

　　“你在这里我怎么不能在这里？”路明非没好气得反问，打量起对方的一身睡衣，“奶奶的，你平常吃夜宵不都点外卖的么？”
　　“喔喔喔喔……”芬格尔把嘴里的鸡腿拿了下来，“我订了宵夜，但是他们说今夜警戒不送外卖，不过不禁止学生自己去餐厅拿，所以我就出来了……”
　　路明非一拍脑袋：“哦对了，你读了八年，那肯定认识路吧——走走走，回宿舍了，呆在外面总感觉有人会冲出来把我们给突突了。”

　　“那倒不怕。”芬格尔泰然自若地从睡衣兜里掏出一把PPK，“卡塞尔学院潜规则之一，走到哪里都不要忘带你的武器。”
　　路明非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叼回鸡腿，拿着油手给PPK示范性地上了膛：“PPK，居家旅行的好帮手，防身保命的好朋友！我读了八年，战场生存课好歹没挂过！”
　　“卡塞尔学院里头哪来的劫匪？”他满头黑线。
　　芬格尔满不在乎地从嘴里抠出一根鸡腿骨：“现在不就有现成的了么？”

　　仗着PPK防身，芬格尔带着路明非直接轻车熟路地抄了小路，原本十来分钟的路程给他俩压了一半。这条路的前后都是路灯，路明非还不至于怂成这都怕。
　　但他的心放得太早了。

　　多踏一步，有什么东西轻盈而凶猛地落在身边，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一截枪口已经顶上了背心，对方操着纽约味的美式英语骂了句：“不想死就指个路！”
　　路明非抬头看了看，陷入了呆滞。
　　一，他发现这位劫匪九成九是从教学楼的角楼上跳下来的，但这高度至少八米起步，可这位连喘都不喘，二，他发现这口混着股中国味的纽约英语怎么那么耳熟……

　　芬格尔也傻了：“等下，朋友，有话好好说，指路就指路，我们就是出来吃个夜宵，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哦不大爷我们俩根本啥也没看见——路明非，别哑巴了，吱个声让我知道你还没被爆掉！”
　　他盯着13号端详了下，却发现路明非竟然没有怂成一团。
　　虽然上车前看上去淡漠精英做派，但实际接触下来后，芬格尔严重怀疑那回只是他社恐发作才寡言少语没有表情，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都是个一摆到底的小废柴，最大的胆可能是自由一日里，为了拼命同楚子航和恺撒干了一架……稍等，他为什么会把这个忽略掉。
　　路明非明明能和那两位正面一打二。

　　“老唐啊……”路明非压着嗓子说，“他妈的别告诉我是你啊……”
　　劫匪愣了一下，把他头掰过来看了眼：“——卧槽，大头熊！”
　　两位网友在十月的寒风里面面相觑。

　　“老唐……你想去哪里啊？”路明非咳了声，故作镇静，“事先说好，我刚入学，不一定识路啊。”
　　“发达啊朋友，你竟然考进这种贵族学校里来了，回头只请你吃热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13号大为赞赏地拍了拍他的肩，“我想去那什么冰窖，你晓得吗？”
　　路明非两眼一黑，本来想指个错的，结果根本不知道！
　　芬格尔弱弱地举起塑料袋：“那边，左转两个弯是图书馆，里头有全部地图，地下就是冰窖。”

　　“谢了，老兄，你也挺上道的！”13号放开枪口，挠了挠头，“算了，我反正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你俩今晚别说就行——”
　　他转手一手刀劈在震惊的路明非后颈上：“但要是被学校问起来，这是要开除的吧？我还是帮一把得了。”

　　受害者听见自己的颈骨咔吧一声，却依然眼清目明。他默默回头看向尴尬的13号。
　　“要不算了吧？”芬格尔趁热打铁，“万一您手艺不熟练，颈骨断了是要死人的！”

　　最终13号被这套有理有据的说辞说服了，13号撤了，13号丢下了一地尴尬。
　　“你和入侵者认识。”芬格尔的鸡腿终于吃完了，现在口齿清晰，“小路同志，组织现在很担心你，劝你最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啊！”
　　路明非也思路明确：“我怎么知道和我一起打星际的网友是个混血种？网络就算哪天实名认证了也不带基因检测的啊？”
　　他俩在乌漆嘛黑的小巷里对视半天，秋风萧萧。

　　最终是路明非先垮下了肩膀：“我们俩不会被开除吧……真的不用跟老师们他们说一声吗？”
　　“你想怎么说？说自己给敌军指了明路？”芬格尔耸耸肩，恶狠狠地笑起来，“放心好了，图书馆才是学校安保最森严的地方，地下通道里光金属板之间的高压静电就有几十万伏——何况他连门都扒不开！”
　　可惜他亲爱的学弟习惯性地只信一半，因此依然愁眉不展。

　　********

　　“哥哥。”
　　真正的战场上，稚嫩的声音仿佛从幽深的井中升起。无人倾听。

　　炽热的风扑面而来，明亮的光隔着眼皮使人类的眼睛照得剧痛，鼻子里满是浓郁的灼烧味，入侵者和卡塞尔学院的人不约而同地停战，新的、更高级的掠食者出现了，压迫感让人惊悸得喘不过气来。
　　纵使转瞬即逝，可刚才他们如同身处烧灼的地狱。

　　“哥哥？”明亮的人形缓步行走，室外本该一片漆黑，此刻却闪着微弱的光，火风洗掠，周围都是浓重的烟雾。
　　“全体避险！全体避险！”校园广播中回荡着施耐德教授的吼声。
　　吼声中燃烧的人影路过高压变电器，金属外壳瞬间融化，灿烂的电火花喷泉那样涌到一人高，爆炸把周围化作焦土。

　　草坪上回荡着低沉的吟诵声，空气里弥漫着越来越浓重的灼烧气息，超越人类理解范畴的力量在那里凝结，每个人都感觉到了压力。
　　而那力量忽然崩碎了。
　　接近一颗凝固□□空爆的效果，澎湃如海潮的火焰从一点放射，携着强劲的冲击波，人影所站的位置距离最近的建筑都有几十米之遥，但是围绕他所有的玻璃都崩碎了，火焰从窗口中射入，就像一头喷火的巨龙把火舌吐了进来。
　　那个人如同站在一个黑色的太阳图腾中心，却毫无压力般地再次开始吟诵！

　　“什么鬼？”芬格尔差点爬到屏幕上去，“这玩意是龙吗，是龙王吧？”
　　路明非没立刻把他撕下来，因为他也被吓到了。如果不是他坚持，他们俩已经回到宿舍直面火舌了，而现在，两个人好歹还完好无损地在图书馆的控制室蹭个座，虽然扯得谎是看见有人往这边潜入，摸过来见义勇为的。

　　“戒律，我们需要戒律！你能现在释放戒律么？”曼施坦因不要形象地对着电话狂吼，“那个龙类……应该是龙类……他在校园里四处释放高危言灵！”
　　“别开玩笑了，戒律不可能对比我更高阶的血统起作用！”老牛仔的声音也有些颤抖，“那似乎是初代种！”
　　“初代种……不是四大君王么？”曼施坦因汗如雨下。
　　明明是黑夜，但屏幕里依然亮如白昼，高温导致空气扭曲，摄像头快成了摆设，所有子弹和榴弹都是白费功夫，施耐德喃喃自语：“初代种，火焰——他是青铜与火之王！金属当然对他是无效的！”

　　路明非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只能悄悄去问维德：“哥们，你认识龙文的话，知道青铜与火之王这么拉风的名号是谁吗？”

　　“只有记忆的残渣。”维德的口吻充满回忆性，“青铜与火之王，是直接继承于黑王的子嗣，对于领域内的火焰和金属拥有绝对的权力，可以说基本免疫现代人类惯用的热武器手段。”
　　路明非皱着脸看屏幕，人们依然在试图冲锋：“冷兵器——算了，当我没说，那更没辙，总不可能搞一把塑料菜刀来吧，总之得不是金属先……”
　　他的脑袋里似乎闪过什么一闪而逝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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