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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那些垃圾顷刻之间被冲走,随之呈现出来的,是一条江,一条汹涌澎湃的江,江水声震耳欲聋,江边的石头也是黑色的,潮湿的,尖锐的,姜浓霜站在一边,迎面就感受到水汽,江水先是碧绿色的,之后就成了黑色。
这水声中的,是有人的喊叫声吗?姜浓霜得自己好好听听,因为钱清芳现在帮不了她了,她正瘫坐在地上。
确实是,姜浓霜还没看见之前追在身后的那些人,那些在垃圾堆里大叫着的……有点眼熟,天呐,是骗子探险队的人,她认出来那个骗他们的男人也在其中。
他们一直在沿江岸跑着,离江水很近,可悲的是,从那些垃圾上面,你并不能看出来那下面是否有实物以供支撑。
这样是十分危险的,拍过来的江水甚至都有打在他们身上的了,绝不能往这边跑,姜浓霜看见了,在阳光之下,在那些白色的垃圾上,有一个小黑点正在不断长大,然后,它变出了……不,不是那个怪物的样子,那人只有几根稀疏的头发,几乎都是白眼球的凸眼睛,看着是没有的鼻子和乱蹿的黄牙齿里流出不止一条的粗口水。
那人驼着背,走起路来也一瘸一拐。
它不是从没见过的新怪物,尽管和之前见到的就是两种样子,可它给人的感觉不会让姜浓霜被这外表欺骗。
“快……快跑。”
姜浓霜也在垃圾堆里跌了一下。
那个怪物并不杀戮,只是一直在他们身边消失了,又出现,消失了,又出现,这次怪物出现得太近了,有个人直接掉进了江里,他在江里没有挣扎,也没有掉下去,或许可以说是根本来不及有这些,他的脸憋得通红,脖子上的血管暴起,他张嘴喊出,听着却像被吃了声似的,不一会儿,他周围的江水里就是一片血红,然后,他才沉了下去。
之前他们还没见过这样的情况,现在,他们看见后开始尝试离开岸边,而怪物出现,一个看着是逃离了的人,被突然出现的怪物弄得身首异处。
钱清芳回头看见这些,又开始止不住的哭泣,这回无论姜浓霜说什么,她都只是大叫,哭泣。
直到这边怪物的目光盯上她们,她们也还没有走出这片垃圾场。
“啊。”
怪物突然出现在她们面前,当然,对于钱清芳来说是突然,姜浓霜还是看见了它由阴影变成人形。
钱清芳不再站起来,坐在原地大哭,她刚才被惊吓到时,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怪物狞笑着冲她去了。
就在这时,姜浓霜蓄力撞了怪物,怪物踉跄了一下,差点倒地。
这下,怪物的目标换成姜浓霜了。
“跑。”姜浓霜离开时喊。
姜浓霜走在水泥路上,她身上血流不止的不止一个地方,她低头想歇歇时,看见有血滴也如一滴雨滴落那般落在路面上。
是鼻子流血了。
对,不能懈怠了,那个怪物还在追,那个怪物刚刚就捉弄了自己,如果不是它突然出现,姜浓霜不可能直挺挺摔在地上,让鼻子摔出血。
也许是这个中年人慢了一步,他没能跟上姜浓霜,姜浓霜在这里,也没见到除了自己和钱清芳以外被遭遇这场灾难的人,对的,除了探险队的人。
这个中年人倒是不紧不慢,眼里有些疲惫,却没有恐惧,仿佛他只是行走在自己归家的路程上。
“你好。”
他转身,看见一个大概只有四五岁大的孩子仰头看着自己,孩子身上的衣服很单薄,他冷得鼻子和小手都通红。
“叔叔,能把你的衣服借给我穿吗?”他说。
中年人本就不高,那件衣服在他身上,显得更长,他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然后说:“很抱歉,孩子,不可以,这是我妻子新给我做的衣服,如果回去之后,她发现我弄丢了这件衣服的话,会难过的。”
孩子还是以刚才的样子看着他,没动。
中年人抱歉的笑了笑,然后转身。
“我问你能不能把衣服借给我穿。”身后的孩子说。
“我很抱歉,孩子,真的不能。”
“你的衣服,能不能借给我穿。”
中年人现在觉得奇怪,他又要转身时,身后的孩子变成怪物,看着面前的人身首异处后,怪物的目光盯向前方。
姜浓霜现在是进退两难了,满地的蛇挡住了自己的路,这个地方,水泥路权当桥架在一条河上,而这条河也和它要流进的江,沆瀣一气,连样子和声音都要和江呼应。
那些蛇本来是一动不动的躺在上面的,仿佛像在吸收那些拍上来的水汽一样,姜浓霜刚刚想定要下脚,它们就开始扭动了。
去看那河水的奔腾就更让人腿软了,这路当桥当得还是很像的,连桥两边会有的围栏也用水泥做出来了。
这个决定要慎重一些,姜浓霜,万一那个怪物出现捉弄你,无论掉在哪边,你都没有好下场。
姜浓霜爬上了一边的围栏,耳边就有风声,她哪边都不敢看,只是盯着脚下,不能脚滑,踩空,也要即刻到对面。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为了朋友,也为了别的,当然,肯定会有别的。
最后那段,姜浓霜是横着一颗心去快走的,到地方时,她直接双膝跪下了去,她又转而坐在地上,往里挪了挪,她看着下面的江水,抬手去顺自己那口气。
她现在还找不到力气站起来,可一个黑点已经在那面成型,她爬起来继续走,好在这边的蛇都是不动的,也有下脚的地方。
这是一片玉米地,水泥路在这里越走越窄,那个怪物一手就把姜浓霜甩出去,她砸倒那些翠绿的玉米杆,还没起来就开始吐血,她现在是暂时忘了如果惹怒那些蛇会遇到的危险。
姜浓霜起来就向身后的玉米地跑去了,她两手一起扒开玉米杆,原来她还是有力气跑得更快的。
得想办法,不然,她肯定会死在这片玉米地里,可自己一个人是弄不掉怪物的,就算是弄掉了,又该怎么出去呢?
所以得想出办法来,得想出办法。
姜浓霜还想加速,仿佛下一秒,那个怪物就会一脚踹断她的腰,事实上,她已经不止一次想象过怪物踹她的腰的感觉了,不难想象,因为之前它已经碰过一次了,她甚至都已经准备好了力去迎接那样的重击。
突然,一条横在玉米地里的已经有磨损的麻绳挡在了她面前,她低下身,又继续往前逃,那些玉米叶割在流着汗的皮肤上,是很不好受的。
前面……有两个由木板搭成的木屋,姜浓霜看见,在木屋前用排竹子搭成的长廊上,有个人坐在那里,身边还放着一只烧黑了一些的水壶。
这时,木屋的门也开了,一个高挑的女孩从里面走出来。
姜浓霜看着他们,只是愣了一秒钟,就转身开跑。
只是她还没跑几步,一根麻绳就跟过来,缠住了她的右手手腕,把她拉到了木屋前,姜浓霜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靠两条腿到这竹排上来的,毕竟她是不会飞的。
一头过耳短发的女孩看着姜浓霜,对坐着的男孩说:“你弄疼人家了,松开,原本该多漂亮的一个女孩子,现在是什么样子了,真不会怜香惜玉,赶紧松开。”
“不好意思哈,这里太久没有来过外人了,他只是在试探你是不是入侵者。”
姜浓霜手腕上的麻绳自己解开落在地上,她还没来得及查看自己的伤口,手腕就被男孩一把扯过去。
“嘶。”
是碰到之前掌心上的伤口了。
“哎呦我的天呐。”和男孩的动作同时进行的,还有女孩的这句话。
“奇怪。”
姜浓霜听不出男孩的声音有什么情感,他的声音低沉,有些闷。
“确实是太奇怪了。”女孩过来说,“没想到你这种性格的,也能一上来就抓女孩手啊,你小子。”
“试探术,普通人,不受伤。”
而姜浓霜手腕上,是一圈被勒红的印子。
“外面出事了。”女孩收起她的笑容,“外面怎么了?”
“闹鬼,都是怪物,你们是谁?”姜浓霜说。
“是……”女孩看着姜浓霜,“按你们的话来说,是守护者。”
“能赶走那些怪物?”
“事实上,是用法器试着净化,你不信任我们,所以刚才掉头就跑,但没必要,我们这儿有个最大的麻烦,外面清静了太久后,这里就会被关闭,除非有外人进到这里,否则根本出不去,这几百年来,就很少有误入者了。”
“你就待在这里吧,姑娘,等我们解决了,你就可以出去了。”
女孩从屋里,找出一根通体都让银链捆满的棍子来,姜浓霜被她吸引,没注意男孩手上大致和那根棍子一样的武器,是从哪里拿出来的,男孩这根更像是用铁做成的,那些细细的纹路之中,似乎还有血液流动在其中。
姜浓霜突然觉得,这根棍子,就是用他的骨头血肉化成的。
两个人要走了,姜浓霜也立即跟上,“听话的人,更多的时候都会被称为好姑娘,外面太危险了,你身上这些伤也让人心疼,如果像你这样美丽的姑娘不在了,我是会难过很久的。”女孩倒着走路抱手看着姜浓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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