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役Alpha登上解谜恋综后

　　小小的一间屋子，不知何时竟站满了“人”。那些人密密麻麻地站在一起，让人不由得联想起堆得过满的肉罐头，肉汤顺着扣不紧的罐头盖子缝隙流淌下来，带着某种令人厌憎的腥气。

　　陆乔本来以为，刚才的红人已经是千面桃花重口味的上限了，却没想到那其实是节目组想象力的下限。眼前的这堆“人”里，没有一个有着完整的皮相。红人像是被火焰灼烧过，表面的皮肤剥落，内里的组织和肌肉依然紧紧地依附在骨架之上，陆乔几乎能够看清那肌肉在收缩和舒张时的起伏颤动。有血水顺着红人的身体往下流淌，又很快与另一种液体融为一体。那是另一个“人”身上流下来的水。那“人”像是被彻底地冻实又解冻过，周身的皮肉呈现一种满带死气的青白，又显得皱皱巴巴，被水泡烂了似的，仿佛轻轻一碰就会脱落。在这“人”的身后，又有另一个酷似人形的东西紧紧地扒住前者的后背，仿佛某种无脊椎生物黏附寄生在宿主的身上，黏腻而腐臭的气息从它身上传来，一时间满屋尽是陈腐潮湿的味道。

　　陆乔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怪物，指尖微微一动，一道寒光流过。

　　但他终究没有动手，只无声地叹了口气，视线略过那些怪物，望向房间尽头的那张桌子。他看着一只黏腻的人形怪物俯趴在桌子上面，身上的黏液将桌子上那块布蹭得又脏又破。

　　陆乔忍了忍，还是难耐地“啧”了一声，“这线索我能不能不要了？”

　　自然是没有人回答他的。

　　像是被他的声音惊动，满屋的怪物不约而同地行动起来。红人的手朝他抓来，冰冻人张开臂膀，大滩大滩的水从他的身上流下。那些水看起来像水，质地比水银清透，却流淌得像水银一样慢。陆乔的手臂化为利刃，将红人的胳膊斩断，低头，后退数步避开那流淌过来的不明液体，背后抵上那些尖刺交织而成的巨网。他足踏巨网跃起，将朝自己扑来的黏液怪物踢飞，满脑子都是“线索不要了，这靴子也不能要了”。

　　但他想是这样想，却还是踩着一个接一个怪物的身体落定在尽头的桌上。

　　那个趴伏在桌上的黏腻怪物不知为何没有同其他怪物一般朝他扑来，只一直安静地伏在桌面的那块布上，像是一条看守宝物的长龙。但这条龙被抽空了脊椎，只能软趴趴地伏在那里，酷似人类的面皮让人觉得格外难受。它呆愣愣地看着陆乔落定在它的身边，肢体瑟缩了一下。

　　陆乔站在没有被它的黏液弄脏的桌边一角，一时间却没有看它。他看着跟着自己转了方向的余下那群怪物，缓缓抬起手来，手在空中稳稳地划过，像是顺手揽过了一团空气，随后手腕轻轻一翻，瞬息之间，大片的白光自他的掌心爆发！

　　那光看起来并不炽烈，只像是旧日里最寻常不过的日光。

　　但被那光线照耀的刹那，怪物的身体冒起了青烟。冰冻人的身体发出咔咔嗒嗒的声音，仿佛整个身体马上就要像冰一样破裂，黏液怪物痛苦地扭成一团，像身上被洒满了细盐的蛞蝓一样扭曲。他们发出尖利嘶哑的痛呼，听得陆乔直皱眉头。

　　陆乔拧着眉，转头看向天花板某个角落，“你们节目组认真的吗？这种画风真的是相亲节目吗？”

　　他只是随口抱怨，注意力很快回到了脚边的那只怪物身上。这怪物大约是吃了灯下黑的福利，因为挨在陆乔的脚边，没有被那道奇异的光照耀，此刻正有些好奇又有些畏惧地看着陆乔。它看着那群奇形怪状的“同僚”们被光灼伤挣扎，瞳中没有半分兔死狐悲的情绪，依然直愣愣地看着陆乔，虽然害怕，却也不动不逃。

　　陆乔低下头看它，忽而微微一怔。

　　方才的场景太乱，怪物太多，他也没有心思仔细地看这些怪物两眼。但这会儿场面上平静了一些，他才发现眼前这只黏液怪物并不算是“类人怪物”——

　　它根本就是人类。

　　是除了头颅……哪里的位置长得都不对的人类。

　　躯干和髋骨反了过来，大腿一上一下地长在身体的左侧，右侧则并排长着两条手臂，整具身体里的骨头像是被抽空了，以至于肉/体只能软软地趴在那里。

　　但它确实是能动的。陆乔的目光落在它那不知怎么连接的胸腔，眉头狠狠皱起。

　　它没有骨头，没有胸廓，没有呼吸，没有……心跳。

　　它……到底是怎样地，以常人不能理解和效仿的方式，存在着和活着？

　　或者说，它这个样子……还活着么？

　　难怪这些个怪物的原形能上“教案图片”。他们中无论哪一个拿出来，这诡异又反人类的劲儿都够联邦科学院研究一百年了。

　　就在陆乔的思路跑偏到十万八千里外的联邦科学院时，那扭曲人又微微地动了一下。

　　依然是直勾勾地看着陆乔，柔软的身子慢慢蹭动，慢慢给陆乔让出了一块空地。

　　空地上，那块布静静地躺在那里，沾满了黏液，肮脏丑陋。

　　陆乔的目光在那块布上顿了一下，没有立刻承这份好意去拾起这沧桑的线索，而是看向扭曲怪人，语气平和地问了句，“你要将这个给我吗？”

　　扭曲怪人的眼瞳里没有多余的情绪。它好像只会用那么一个眼神凝视陆乔，也不像其他的怪物那样会发出声音。自始至终，它都很安静，安静地畏惧着、安静地望着那居高临下的男人，分明是在向对方示好，可陆乔看不穿它的任何意图。

　　陆乔低头看了它一会儿，淡淡地对它笑了笑，“那多谢了。”

　　他说着，俯身拾起那块残破的布料。布块沾满了怪物身上的黏液，入手后显得冰冷湿润，以至于让陆乔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他握住的是一个人某块脏器的碎片。

　　但纵然触感如此恶劣，陆乔也没有露出嫌恶的表情。他看着那扭曲怪人的眼睛在他拾起布料的刹那间似乎闪过了一抹人性化的光彩，但只是瞬息间，对方又变成了那副呆愣木然的模样。

　　陆乔没有急着展开布料，只是看着那怪物，忽而轻声，“要我送你一程么？”

　　怪物没有回答，但它的眸光却动了一下。它缓缓移开视线，看向了陆乔的手掌。

　　陆乔会意，他摊开掌心，一道同刚才别无二致的白光从他的手心射出，照向了怪物的脸。

　　被白光照耀的刹那，扭曲怪人的眼中露出一丝狂喜，好像在这道光里，它看见了什么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很快，它闭上了眼睛，它的身体在光里化为一滩血水，就好像从来不曾存在过。

　　陆乔收回手，看向其他的怪物。这满屋子的怪物尽数被他手中的光线射伤，东倒西歪地趴了一地。几乎每一只怪物的身体都处在濒临融化的边缘，也不知这种情况下它们是从何处生出来的意识，竟然还能死死地盯着陆乔，宛若无伤一般。但它们也只有这点活动的余力了，陆乔并不打算浪费精神力将它们斩尽杀绝，确认它们已被击倒后，便垂眼，展开手中的布料。

　　这块布展开后约有一丈见方，其上正中端端正正地印着七个字，“薇若拉实验中心”。这是一张平面图，上面详尽地标注了实验中心各楼层的用途。他们目前所在的一楼这些空屋子被称作“备用室”，看起来没有被投入使用过，所以才是一片空空荡荡。

　　实验室、制剂室、冷库、档案馆……陆乔的视线在十层之上的楼面顿住。这张地图上，十层到二十层之间被单独划分出来，上面的字体红色加粗，显得尤为触目惊心——“锁尸池”。

　　什么样的地方，要专门开辟出整整十层大楼的空间，用以储存尸体？

　　陆乔盯着地图看了一会儿，将地图上的内容完全记下。随后他将布料折起拿在手里，纵身跳起越过地上那群犹自呻/吟尖叫的怪物，朝尖刺巨网重重地挥出一掌。寒光凛冽的刺网在他的掌风之下脆弱得如同纸张，只在瞬息之间尽数凌落。

　　金属的碎片散落如雨。陆乔从门里走出，看向面前的场景，眉头一皱，“付明棠，你发的什么疯？”

　　付明棠见到他突然出来，也不吃惊。她大咧咧地越过陆乔的肩头探头朝房内瞧了一眼，“啧啧啧，你们这些男人可真是粗鲁，弄得里面倒是好恶心。”

　　陆乔不理会她的话，径自看向唐时。

　　唐时被付明棠的锁链和墙壁扣在一处，手臂紧紧地贴在身体的两侧，神情看起来很不痛快。看到陆乔后，他神态微松，“你没事吧？”

　　陆乔“嗯”了一声，上前抬手，欲握住那两道困锁唐时的锁链。

　　付明棠倏地横起一只手臂，“哎，陆神当我是在同你过家家吗？”

　　陆乔的手一顿，终于正眼看向付明棠，一字一顿道：“不管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我只有一句话。我没有做过对不起联邦、对不起任何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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