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野

　　夏天夜暗得慢，挨家挨户到晚上七点也才饭香四溢。

　　李牡秀今天做得丰盛，在厨房忙碌了半下午可算要收工了。

　　“丫头啊！”李牡秀厨房大吼了一嗓子，招呼着客厅看电视的林皎年，“就是客厅角落，折叠着的那张圆桌子，你搬去院子里，我们外边儿吃！热闹！”

　　得到令，林皎年立马行动了起来。
　　她站起身来左右巡视了一圈，找到桌子后就准备热身。
　　手还没碰上去，坐着和她一起看了半下午电视的蒋柏忍抢先了一步。

　　他抱上圆桌头也不回地跨出了屋子。
　　放下桌子，蒋柏忍很勤快地跑去厨房搭手李牡秀。

　　林皎年靠厨房门口看着两人侃侃而谈，听着这片欢声笑语心里突然很踏实。
　　方馨神不知鬼不觉地贴去了她的身边。

　　“好男人，天下多得是，帅男人，天下也多得是。”她在林皎年的耳边感叹着，“但又帅又好又多金又会唱rap现场改词讲情话的男人已经稀有了。”

　　林皎年的视线随着蒋柏忍忙碌的步伐一进一出，“喜欢？”她说，“喜欢的话我叫他帮你牵牵线留意一下。”
　　“不要，rap都是渣男。”方馨拒绝得很迅速。

　　林皎年不解地瞥她一眼。

　　“因人而异...”方馨对上眼改正了话语，“但大部分都聚集在这个圈子，除了R神例外。”

　　“为什么你们都喜欢叫他R神？”林皎年好奇道。
　　“因为他厉害啊。”方馨理所当然答。

　　林皎年有些词穷。

　　“他还有个外号呢。”方馨说。
　　“嗯？”

　　“我记得他手臂上有个纹身。”方馨说着去扒拉自己的手臂，“但不知道是纹的啥。”
　　她科普，“有人说纹的是三个字，但都没瞥清过，而且他都不发照片的，要露面也是在演唱会上。

　　“我印象深刻当时就有一段采访，别人想看看他手上那块儿纹身，他摁住衣袖跟护块儿宝似的，看样子可怜兮兮的，说不让看，会给她带来困扰的。”
　　“然后网友就更好奇是谁这么幸运能被R神纹在手臂上念念不忘，我记得当时有人专程给钱去抓拍过他手上的那三个字，但至今不得而终，所以他还有个外号就叫未命名。”

　　听着，林皎年心尖儿一颤，瞬间五味杂陈了起来。

　　“丫头啊！”李牡秀手持锅铲去看倚门口的林皎年，“去，外边儿拎几瓶饮料回来！”
　　“喝什么？”林皎年回过神问回去。
　　“你们年轻人看着来！”李牡秀认真地操心着锅里的事儿，正做着收尾工作。

　　林皎年左右打量一圈，视线落去了蹲院子里独自玩得开心的陈挽乐身上。
　　她走过去，蹲去小孩儿面前，“三秒钟，可乐还是雪碧？”

　　“可乐！”陈挽乐立马答。
　　林皎年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行，那就可乐。”
　　“走吧，一起去。”方馨跟上林皎年的步伐，“感觉我什么事儿都不做怪废物的。”
　　“别感觉了。”林皎年直起身打趣一句。

　　方馨狠狠地翻了一个大白眼。
　　林皎年的视线顺其自然地落去了她的身后。

　　“蒋柏忍，喝什么？”林皎年隔着段距离询问他。
　　蒋柏忍将从厨房里端出来的食物放去桌上，没朝那头看，“我随性，你看着来。”

　　*

　　从大门出去转一个弯有家小卖部，林皎年提了瓶豆奶照顾李牡秀的胃口，方馨则提一大瓶可乐迎合众人。
　　两人从店里出去时方馨打开了话匣子。

　　“感觉今天就像做梦一样。”方馨回忆着，“坐了豪车，偶像还是司机，现在居然还要一起吃饭，闺蜜和他有一腿，不出意外，我们以后估计能混成朋友。”

　　林皎年攥紧手上的豆奶向上提了提，“了解他吗？”

　　闻言，方馨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不能不能，我肯定不能跟R神的心肝宝贝比啊。”

　　“说说。”林皎年说。
　　方馨啊了声，有些震惊地望向她，“什么意思？你真不知道他啊？”
　　林皎年目视前方，“不熟。”
　　“那不熟你们...”
　　“以前一个学校的。”林皎年打断她。

　　方馨脑袋有些晕，哽了一口唾沫才出声。

　　“你想了解他哪方面的？”没等林皎年回答方馨又继续，“感情史？”她说，“感情史的话...”
　　方馨顿几秒，眼球上翻回忆着，“我粉了他四年，这四年里他一共谈了六任，不过从未正面回应过，不知道是真是假。”

　　说一半，方馨停住了，倏然看向林皎年。
　　“不过我突然发现一个问题。”

　　她看回去，不解地挑了下眉梢。

　　“R神找的女朋友都和你长得好像。”方馨说。
　　林皎年抿直了唇，不吭声。
　　“不不不！”见状，方馨马上讨好她，“但都没你千分之一好看，气质肯定是不能比的！”

　　“不过R神都那么张扬地将你昭告天下了，虽然他被公认的花心大萝卜，但我觉得他这次真的很认真诶。”方馨说，“你是他第一个现场改词的人，也是他第一个在演唱会示爱的女人。”

　　说着，方馨模仿起了蒋柏忍。
　　“so，现在有两个decision放在你眼前，皎皎，拍我还是上我？”她说完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苏爆了好吧？”

　　方馨惬意地晃了晃手上的可乐，“你不知道，他这几句现改的歌词直接火遍全网了，还有人特意求这个版本的。”

　　林皎年看着她闹，也随着那几声开朗乐呵了几下。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快到家门口时林皎年感觉一个东西撞到了脚上。

　　她低头看去，是一辆遥控赛车。
　　再向前一瞧，蒋柏忍正和陈挽乐蹲在路边玩摇控赛车，两人像是在比赛，一人一辆，抓着手上的遥控器努力。

　　林皎年挪开脚，赛车冲了出去，但不是直行，而是围着她这个人转圈圈。
　　林皎年将视线投去了蒋柏忍的脸上。

　　他抬头，冲着林皎年吹了个流氓哨，眸中闪着从头顶罩下来的光亮，被笑意夹碎变成了星光点点。

　　“谁的？”林皎年问。

　　“林姐姐，我和蒋哥哥在比赛！”陈挽乐抓着手上的遥控器激动道，“他好菜啊！我给他的那辆本来跑得快点儿，现在是我在前边儿了。”

　　林皎年瞬间不好下脚了。
　　“蒋哥哥，能别玩了吗？”她晃晃手上的东西，无奈中又带着几分笑意，“挺重的。”

　　蒋柏忍愣了一下，利落地蹿了起来，小跑几步停在了林皎年的面前。
　　他捡起地上的赛车又拎过林皎年手上的豆奶，转身朝回走时丢下这么一句。
　　“林皎年，别撒娇，受不了。”
　　...

　　东西放去地上，餐桌上丰富，一群人和谐友好地围着圆桌坐了下来。
　　林皎年和蒋柏忍被有意地安排在一起。

　　院里支着光，一时间只剩下欢声笑语。

　　每人的杯子里盛满饮料，李牡秀领着头向餐桌上方举起了杯。
　　“来，孩子们都吃好，身体健健康康的！”

　　身为长辈，她这一下齐齐跟着碰上了杯，加上身高只高桌子一个半脑袋的陈挽乐。

　　碰完开场杯，小孩儿迫不及待地抄起了两根筷子。

　　“都吃，别客气。”李牡秀吆喝着，示意一下略显拘束的蒋柏忍，“小蒋，吃吧。”她说着给他夹去一块红烧肉，“都是一家人，别和我见外。”

　　蒋柏忍立马接下，“好，谢谢婆婆。”
　　李牡秀笑了声，盯他一眼，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有些难以启齿地问，“不过你这头发...？”

　　蒋柏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满头蓝发，一时间被难住了。

　　“工作。”林皎年言简意赅地替他解释。
　　“什么工作啊？”李牡秀好奇。
　　“歌手。”林皎年垂着眼挑了块肉送去陈挽乐的碗里，平平淡淡地说。

　　“婆婆，这个。”方馨激动地将手机送去李牡秀眼前，试图安利她，“帅爆了！”

　　李牡秀眯着眼睛瞄着，一个视频，周边黑漆漆的，不过能瞥见黑漆漆中立于中场的颀长人影儿。

　　老一辈对这些新奇的东西不是很了解，出口的评价从来只有不务正业四个字，所以蒋柏忍默默地捏了把汗。

　　“帅不？”放完一整个视频，方馨对着李牡秀挑眉。
　　“可以的可以的。”她笑着捧了个面子，看向蒋柏忍，“我看里边人好多啊，小蒋是明星吗？”
　　“巨星！”方馨兴奋纠正。

　　“蒋哥哥是明星吗？”听着，陈挽乐也躁动了起来，隔着林皎年探头去打量蒋柏忍，“上电视那种吗？”

　　“就一个唱歌的。”蒋柏忍低调地说。

　　林皎年夹一块鸡腿送去李牡秀碗里，试图替他解围，转移着话题，“那匹布我看了。”
　　这句话，李牡秀果真被吸引了过去，“怎么样？有看上的吗？”
　　“那匹绸缎能动吗？”林皎年问。
　　“可以。”李牡秀大方地说，“你要喜欢就拿走，别白费了我那一匹绸缎。”
　　“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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