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火既济

　　铁器划破空气的尖锐之声响起。邱暮不假思索地闪到了太后面前，铁器击中邱暮反握着的发簪，堪堪挡掉了直冲太后面中而来的飞刀。两个铁器相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后，无力的落在地上的飞刀闪着金属的寒光。

　　“护驾！”身后传来太后惊恐的喊叫声。霎那间所有人乱成一团，慌不择路的贵族们堵成一团想从大门逃跑，而穿着铠甲的卫兵们举着长矛汗流浃背却挤不进宫殿内。

　　邱暮压低身子，将太后完全掩藏在自己身后，眼睛死死盯着面前宫殿上角一个灯火所不及的黑暗角落。

　　“咻”耳后再次传来破空之响，邱暮赶忙转身防守，一道黑影闪电般掠至跟前。蒙着面的武士用力将细长的武士刀砍在邱暮用来防守的发簪上，发出“叮”的清脆声响。

　　“好发簪，你可别断了，不然我的头也要断在这里了。”邱暮欲哭无泪地想着，面前的刀面锃亮到可以映出邱暮紧皱的眉头。

　　僵持片刻后，邱暮不再与武士拼力，而是顺着从侧面一跳，握着发簪狠狠地向他的颈脖处插去。

　　那武士机警得很，失去了对抗力后干脆就顺着向前扑去，在地上打了个滚，让邱暮扑了个空。武士转身刀刃一划，邱暮连忙后退，继而感到腰腹一阵冰凉，温热的血慢慢渗出。

　　所幸反应及时，只是划出了一道不深的刀伤。

　　又见血。邱暮心中再次燃起一种无法言说的暴躁和愤恨之情，就像是他人的情绪强行进入自己的脑海。

　　宫殿内的贵族们都挤了出去，门外的士兵也闯了进来，只是此时一阵诡异的阴风刮过，殿内烛火全灭，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只有不足一寸的月光堪堪探进了屋内。

　　“可恶。”邱暮暗骂一声，只听得武士往墙壁上一踏，又隐入了宫殿上方的黑暗之处。

　　“只有宫殿的四个角能隐藏住人。”邱暮在心中盘算着，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忽略耳边嘈杂环境的声音，寻找武士试图隐藏在黑暗下的呼吸声。

　　“妈的听不见。”好像是有意捣乱似的，几个穿着盔甲的侍卫没有过来护住贾后，而是踱步着想在漆黑的宫殿角落找出隐藏着的杀手。

　　“小心身后左侧的角落！”邱暮对着身旁的士兵喊道，同时迅速转身，手中的武器似箭一般飞向宫殿右侧顶端。

　　一声沉闷的声响，黑色的身影从顶端掉落。“哼，还真是好运气啊！”邱暮笑着说道。爱搞偷袭却又多疑的武士想法并不难猜。

　　箭步闪到武士面前，抓住他手腕一拧。“咔嚓……”一声脆响之后，武士的一只胳膊被邱暮硬生生拧断，瘫软的地挂在肩上。此时邱暮眼里闪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血红的光。

　　“还真是心狠手辣呀。”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邱暮近乎本能的转身，重重一拳打在了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脸上。

　　男子未曾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击，根本没想着躲避。挨了一拳后扭头啐了一口血水在地上。此时终于有位脑袋灵光且不太怕死的太监拿来了烛火，将大殿内的油灯一一点亮。

　　在视野一点点被灯光恢复后，邱暮这才看见那男子手上还拎着另一个武士。

　　“抱歉。”邱暮有些不好意思，若不是眼前的男子擒住了另一个武士，也许自己早就被无声息的砍了头也不知。

　　“算是不打不相识了。”男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你的手劲倒是不小。”随后朗爽一笑，似乎并不太在意这白受的一拳。

　　待侍卫将两名武士带走后，一位太监来到了邱暮和男子面前说，“太后娘娘请林将军和公子到偏殿去一趟。”

　　“我叫林鹤归。”男子补充道。

　　来到偏殿后，太后已是坐在高位上，脸上仍是有着一丝惊恐未消之感，一旁的司马睿则气定神闲的坐着。

　　“草民参见太后娘娘。”邱暮双手作辑。

　　“免礼了。”太后挥了挥手，“你叫什么名字。”

　　“邱暮。”

　　“这就是先前要推荐给我的人？”太后望向一旁的司马睿，见他点头后又说“身手确实了得，只是不知你对带兵打仗一类的熟不熟悉。”

　　“回娘娘的的话，兵书礼法的知识自是不在话下，只是实战的经验欠缺些。”

　　“好大的口气。”太后眼中却是流露出欣赏，“这么说来，哀家倒是期待你在今年武举上的表现了。”

　　“说到武举，”太后的目光转而落在了林鹤归身上。“哀家记着，林将军当初就是民间武举的擂主，后来得了提名，又立了功，才当的将军吧。”

　　邱暮看向林鹤归，深黑色的长发梳的一丝不苟，鼻梁高挺双目有神，眼角有一道细小的刀疤。小麦色的健康肌肤明显经常锻炼，虽然现在穿着普通的便服，却隐约能看到衣袍下饱满的的肌肉线条。

　　“今年是首次各个郡国之间的联合武比，哀家希望你能好好表现，不要让我大晋周失了颜面。另外，念你救驾有功，赏黄金五十两。”太后对邱暮说。

　　“谢太后娘娘恩赐。”

　　过后太后挥了挥手，一旁的宫女会意，“起驾！”

　　“娘娘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到太后走后不一会儿，重新梳洗过的月霜走近偏殿，担忧的看着邱暮，“没受伤吧？”

　　“无妨，只是不小心误伤了林将军。”说着转头看向林鹤归，却只见他呆呆地盯着月霜，像是过了良久才缓过神来。

　　“我想娶你。”

　　此话一出，一座皆惊。

　　司马睿调侃着，“我也曾不想大名鼎鼎的二品北平大都督林大人甚是风流，见个略有姿色的美人便如此荒唐。”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林鹤归认真道，“如果能娶了姑娘，鄙人愿意与妻和离，此生只爱一个。”

　　月霜厌恶地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倒是邱暮有些不乐意了，忘了自己还是个男人身份，拉起月霜的手走出了偏殿外。

　　皇宫门口的马车上，月霜与邱暮等了许久才等来司马睿。

　　“你们怎么知道霜儿会得贾后青睐呢，还特地打扮成奇怪的模样。”邱暮凑过去问司马睿。

　　“多用脑。”司马睿敲了敲手中的折扇，“我先是用身边的探子散布出消息，说太后未曾见着过民间的杂耍，十分感兴趣。可实际上钟鸣鼎食的太后最为厌恶这些难登大雅之堂的玩意。”

　　月霜接上话茬，“还有就是贾后平日最喜爱听琵琶，素有她故乡的风味，估摸着离开家乡多年，归正守丘之情难免。且贾后样貌丑陋，生性善妒，身边的侍女都全是丑人，又怎会见得些年轻曼妙的舞女在自己面前招摇呢。”

　　“原来如此。”

　　邱暮话音刚落，马车已是到达张府门口。化江渊矗立着在门前，看上去已经等待好一段时间了。

　　下车后邱暮蹿到了化江渊面前，许久未见，伸手想要抱住他，却又突然想起上官玉晴之事，缩回了停在半空的手，艰难开口道：“江渊，上官玉晴的死和你有关吗。”

　　化江渊听此一愣，“不是我。”他沉下脸，气氛变得沉默。

　　“我只是害怕，你依旧像以前一般视人命如草芥。”邱暮仰起头，看着化江渊蓝色的眸子，想从里面寻找出冷漠以外的情感。

　　“我确实不在乎除了你以外的人死活。上官玉晴的死我也听说了，只是确实不是我杀的。”化江渊皱眉，他不愿意聊这个话题。

　　“你的声音很奇怪，面具又是什么意思。”化江渊说着，伸手摘下了邱暮的面具。面具后的少女容颜依旧，只是现在看着倒像个清秀少年郎。

　　“声音是得了大月氏人给的能改变声音的宝物，为了乔装成男人。我和琅邪王进宫见了贾后，太后很欣赏我，听说若是成了武状元，就能当将军了！”邱暮十分兴奋，眼中满是期待的光芒。

　　化江渊却蹙着眉头，“战场上刀剑不长眼，若是你因此丢了性命怎么办。”

　　“我不怕！”邱暮笑着吸了吸鼻尖，“我肯定能为国家做出一番事业的。”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你的性命极为重要，残存着毕方最后一缕精魂，我明日就去与林鹤归说你卸职了，你老实待在家中。”

　　化江渊的表情毫无波澜，淡蓝色眸子中透露着不容反抗的严肃。邱暮转身跑回了自己卧房。

　　望着邱暮愤然离去的背影，化江渊脸上依旧没有一丝表情。完成自己的使命，保护毕方精魂容器直至毕方显性特征完全消失，仅此而已。

　　司马睿哼笑一声放下马车帷裳，“你是关不住一只想要飞出笼子的雀儿的。”随即车夫甩鞭，驾驶马车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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