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鲜花，动物崽崽和大米而奋斗

　　Chapter 8
　　由于星际社会突飞猛进的发展，相应科技也进步神速。卫星定位图不仅能够定位到人员的大致走向，甚至能够进一步细化分析，实际误差不会超过5米。
　　摄像头只有在一些非常隐蔽的场所才会被申请通过安装，因为随着人权的发展，越来越多人不希望自己的隐私被随意的摄取。
　　自然基地研究所里有很多建筑，其中一些建筑是有摄像权限的。而如果人进入这些地方，就会被记录。

　　因此当贺栎言拿到那份卫星定位图结果数据时，他先说了声抱歉，淡淡道：“基于研究所特殊的价值定位，我们必须要清楚每一位进出者的动向。事后我会补充一份卫星数据提取申请报告，希望你能理解。”
　　这是他们相遇以来贺栎言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沈灵则笑笑，伸出手，示意他请便。

　　于是贺栎言打开了结果数据，目光在上面扫视了一遍，一时没有开口。
　　倒是他身后的文森特统领长愣了下，随即看向沈灵则。

　　结果数据上，沈灵则一直在附近徘徊，那里基本都是些公共措施，都是绿化地带，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建筑……

　　沈灵则笑了下，一只手轻轻敲击着桌面，另外一只手的小指轻轻触碰了下他的权限卡。
　　权限卡内立即出现了一个光影，那是超级计算机在他的脑中形成，那是个拟人电脑。那位早在四十多年前就已经出生的，名叫安泽的超级计算机上闪过许多冰冷的数字，近千个数据库上的信息涌向了这座菲尔切星的各处。
　　它和他差不多的时间沉睡，一直安静地躺在某一处，在四十多年之后一起苏醒。而此刻，安泽面目冷淡平静。

　　“LX23星球验证已通过，数据权限开启。沈奕（可修改），性别男（可修改），编号LX.N.000,编入底层逻辑。数据库访问权限开启。我是安泽，很高兴为您服务。LX卫星基础设施UAT环境下，正在连接网络中……

　　上面闪过一个进度条，过了每几秒，那冰冷的声音又响起。
　　“根据系统申请，已转为PROD环境，数据库信息正在修订中……”
　　过了几秒后——“修改完毕。”

　　沈灵则心情颇好地听着这段话，其实有些内容他根本没懂，不过大致意思倒是知道。
　　长时间未使用，系统自动进入睡眠模式，这四十多年恐怕他都没有活动过。所以他必须要将测试模式改为正式模式，这样才能投入使用。
　　关于超级计算机的功效沈灵则从不怀疑，即便多年冰封于下，方才他也快速地修改了自然基地研究所里面的数据。

　　心里一开心，他面色愈加平静下来，那双美丽的眼睛看着两位：“如何？”

　　“抱歉。”执行官大人又说了一次，他合上结果数据图，道：“根据上面显示，你仅仅只是在附近活动。你的活动区域完全是在允许范围内。”
　　沈灵则一挑眉。意料之内。

　　他正准备嘚瑟地说些什么，不过执行官大人的眼睛却极为敏锐。
　　他低头看了下他的衣服：“不过，我还想知道，为什么你的衣服湿了？”

　　沈灵则一愣，他的裤子的确是湿的。
　　这是不可避免的，因为他不可能脱了裤子跳下去。

　　但沈灵则对此也是有准备的，例如，他特意穿了一件黑色的薄风衣，显得休闲优雅。他刚才并没有穿着这件风衣下水，因此风衣是干的。
　　那群人将他带过来时，顶多就是推着他的风衣，总不能拽着他的裤子吧？
　　裤子的确是湿的，但这里可不是流浪者星球，深受初春季节的影响。这里的温度都被调节过，已经很暖和了，他刚才又在外面特意拖延了会儿，裤子都半干了。

　　执行官大人是怎么发现的了？

　　但沈灵则知道这个问题得他先回答，才有资格反问，于是回答道：“绿化区的喷泉水池那里，我刚才去看了看，结果不小心跌倒了。执行官大人是怎么发现的呢？”
　　他方才特意留意了下哪里有水，就是有了以防万一。没想到还是用上了。

　　只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相信？

　　贺栎言的目光再次落到了面前的这张脸上，瞧见他显得格外单纯，浅笑盈盈的眼，他眼眸动了动，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卫星结果数据的出现，基本已经可以判定沈灵则无异常行动，他们自然无法再扣押了。
　　大不了之后基于谨慎，避免这个人再进入。

　　可贺栎言是如何发现的呢？
　　很简单。他发现对面这个人在说话时不自觉地摩挲了三次食指指腹。

　　很多年前，在那颗破烂星球上，两个找不到家的人互相取暖。
　　也正是那时，贺栎言才知道，那位年轻的上将其实很不喜欢水。

　　上将讲过，小时候他被家族训练着游泳，训练方式极其凶残，直接像狗一样被丢进水里。

　　他问他有没有看过狗被丢进水里。当时年轻的贺栎言摇摇头，上将大人就用有些干燥温暖的手捏着他的后颈，这下意识地让那时的贺栎言脖子一缩，生怕下一秒自己就会像货物一样被扔下去。
　　上将哈哈大笑，放开手，重新坐好。
　　夜晚的微风吹得他一头短发飘舞，像是怒放的野草。

　　“就是这样。”他镇定自若地说完，并没有将那些残酷的训练落在他的身上。好像他说的那么惨，反过来是为了让他知道这里并没有那么难，他们的处境没那么差似的。

　　“你有没有听说过，蓝星古时候有一种叫水银剥皮的酷刑？”那位上将其实有时候有点不着边际的，不顾白天黑夜，就讲这么吓人的故事。
　　“把人埋在土里，只露出一颗脑袋，在头顶用刀割个十字，把头皮拉开以后，向里面灌水银下去，然后就能撕开一整张皮了。”
　　他语气很平常地说：“在水里待久了就是这种感觉。被泡开的皮肤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

　　也就是那个时候，他发现他每次离开水面，都会不自觉地摩挲几次，好像是感受那种接触水后，皮肤摩擦间顿顿的感觉。

　　贺栎言微微垂下了眸。
　　其实他只是有感而发，看着面前这个人的微动作想起了过往，不自觉地说了出来。

　　真奇怪。他竟然会突然想到这个。

　　沈灵则问完之后惊讶地发现这位执行官大人只是垂下眸，似陷入了某种回忆。沈灵则看到他的手垂下来，很轻微地抖了抖，像是有什么在抑制住什么。

　　他顿了下，缓缓坐直身体。
　　是认出他了吗？

　　“算了。”沈灵则慢慢吐出一口气，好脾气地看着执行官大人，面目温和，语气轻柔地说道：“是我多嘴了。执行官大人自然有特殊的审判技巧，我不该问的。”

　　贺栎言缓缓抬起头，和沈灵则对视了一眼，对方狡黠地向他笑了下，像是在打招呼，又像是在诉说着某个不言自喻的事情。

　　执行官并未意识到这层言外之意。
　　但不可否认，这一点似曾相识的小动作让他心软了点，因此表现出难得的仁慈来。
　　贺栎言站起来，说道：“既然这样，你可以走了。”
　　说完，他顿了下，对文森特说：“给他找件干的衣服吧。”

　　“等等。”沈灵则出声喊到，执行官原本想要快步离开的脚步一顿，然后慢慢地回过头来，重新看着他。
　　电子手铐和检测环境瞬间被撤下，沈灵则走了过去，站在贺栎言的面前。

　　他是今日才知道执行官就是贺栎言的，一点准备都没有，此刻站在他面前才知道，时间真是过去很多年了，当年才达到他耳朵的少年，如今已经比他高出一些了。

　　沈灵则捧起玫瑰花，递给他：“虽然来这里的过程有些不愉快，但我是不会忘记我的初衷的。亲爱的执行官大人，这有一束送给您的玫瑰花，请您查收并签字。”

　　文森特统领长虎视眈眈地看着那束艳丽的玫瑰花。虽然他们已经检测过好几次这束玫瑰花，并没有发现什么危险，但难保有什么新科技出现，他们尚未察觉出来。
　　他随时做好为国捐躯的准备！

　　执行官大人只是皱着眉，不知道他这是表现得哪出。

　　他的目光落在面前这个人的脸上，正对着他缓缓相待的表情，那张昳丽的脸见状笑了下，露出了些狡黠。
　　执行官大人敏锐地从这张脸的表情中体味到了某种玩味，试探，有趣的情绪，面前这个人好像是对他很感兴趣，甚至跃跃欲试地在暗暗挑衅他。
　　然此刻所有人都看着，他接受了这低劣的挑衅——他拿过了玫瑰花。

　　“哦，对了。”沈灵则果然装作刚刚想起的样子，继续说道：“虽然您没有询问，但是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让您知道，下单的人是谁。不然以今日的情况来看，万一之后发生了什么，我恐怕又要被审问了。”
　　他将工作证递给贺栎言，那是个一卡通，可以看到订单的明细。

　　文森特统领长神情有些紧张，想要去看看那个工作证上的信息，可奈何执行官大人握得非常巧妙，他根本看不见上面的字！

　　贺栎言默默地垂下眸，看到了在发件人这一栏，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正是面前的这一位。

　　“玫瑰花是浪漫的，需要人的见证。这是任何机器都无法替代的。”沈灵则将早就准备好的卡片放在玫瑰花上，白色的贺卡和红色的玫瑰相衬，浪漫又好看。
　　“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
　　他又露出了一个笑，神情潇洒地离去。

　　文森特统领长看看他的背影，又看看那张卡片。他这下不知道该担心卡片有问题，还是担心没给那家伙找干的裤子了！
　　……虽然，他觉得一个男人穿个半湿裤子没什么大不了。
　　但那毕竟是执行官下达的命令，他一定得执行！

　　贺栎言没说话，看着那张卡片，微微眯了下眼睛，露出某种奇异的情绪。

　　——送给菲尔切星伟大的执行长官。
　　为我这几日见证的、有您守护着的美好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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