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火

　　散场后，手机震动一下，李烟低头点开，是韩慧的消息，通知她寒假前三天牧子课程取消，她暂时不用去。

　　她回了个好，再抬头便看到了周锦。

　　男人目光扫过旁边云诗，而后如往常般和她打招呼。

　　李烟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关键是云诗事不关己，继续和旁人谈笑。

　　“宿舍聚餐？”

　　“嗯。”李烟解释，“刚好碰到靳司郁，就一起吃个饭。”

　　周锦站在她对面，叮嘱几句早点回去，又看了眼云诗，擦肩而过。

　　李烟没心思管这么多，先去了趟卫生间。

　　出来走到拐角，看见靳司郁正靠着前台随意玩着手里□□。

　　刚要过去，被人挡住了去路，李烟差点没认出来，是她的前男友成雨泽。

　　男人喝的醉醺醺，还作势要去摸她的手臂。

　　她冷淡躲开，一个字都不想多。

　　成雨泽步伐混乱，直接握住她的手腕，脸颊泛着醉态的红，“原来是我前女友啊，不给碰？穿这么少不就是让人摸的。”

　　“...”李烟被气笑了，这到底心思扭曲成什么样才能说这种话。

　　下一秒，“我操。”成雨泽骂着，身子已经被餐厅保安拦在一边。

　　靳司郁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目光扫过她的全身，似乎在看她有没有受伤。

　　“前男友？”

　　李烟对醉汉还是有点阴影的，如今他又帮了她一次，看向不远处靠着墙壁挣扎的男人，他根本不配前男友这个称号，“算是吧。”

　　面对酒后骚扰，保安应该报警处理，但事情没闹大，眼下有些纠结。

　　靳司郁认真打量成雨泽，淡然抽出支烟咬在嘴里，点燃烟雾吐出，才缓缓道，“报警有点丢人，不然你们在这摸到他清醒？”

　　他笑意戏谑，低声，“毕竟，穿着少不就是给人摸的。”

　　这个人真的很坏，还坏的让她觉得解气。

　　手腕再一次被握住，细腻轻柔，李烟心也跟着一跳。

　　靳司郁拉着她走到门口，似乎后知后觉冒犯，悄无声息松开。

　　李烟咽了咽嗓子，掌心覆上刚刚被他碰过的手腕，想到什么问，“牧子明天不在家？”

　　他点头，神色随意，“去爸那待几天。”

　　第一次听到这个字眼，回忆起来才发现，去陪牧子上课从来见过他的爸爸。

　　这是离婚了？

　　靳司郁没解释，一根烟也燃尽，缓缓摁灭在垃圾桶上，黑色外套几乎雨夜色融为一体，眉眼清冽，“自己回学校？”

　　李烟回神，“这里距离挺近的。”

　　身后有人喊，靳司郁垂眸看她几秒，说了句回去小心。

　　她站在原地，望着不远处，男人偏头接朋友递上来的火，好像刚刚包厢里走廊上一切都是一场梦。

　　-

　　深夜。

　　闭上眼都是男人弹吉他的模样，李烟辗转反侧，拿出手机，无聊挑了张在射击馆的自拍发朋友圈。

　　只是连发两遍删除，笑的有些不自然，用软件微调了下，终于发了出去。

　　没多久，犹豫再三还是删了。

　　而后，顶部弹出消息。

　　靳司郁：【被盗号了？】

　　他都看到了？李烟压着心头尴尬，【哪张好看？】

　　他回了一个字，【都】

　　算他会说话，李烟笑了，紧接着对方又来一条消息。

　　【p歪了】

　　...

　　这个人，总能把她气死，又能让她爱死。

　　晚上没吃饱，肚子有点饿，李烟盯着手机屏幕，心跳一下一下的加快。

　　她以为自己一直是那种不会表达，不会争于表现的女生，但现在，她却有种豁出去的感觉，发完消息，直接关掉手机。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手机轻微震动了一下。

　　轻轻点开，她发的那句，【等会吃个夜宵吗，有点饿】下面有四个字【我去接你】

　　李烟克制不住的笑，直接下床穿衣服，把舍友都吓得从床上站起来。

　　云诗，“去哪啊，这么晚了？”

　　孙晴晴，“都涂口红了，和靳司郁出去？”

　　李烟转头，“你怎么知道？”

　　“你们今晚那眼神都快拉丝了。”

　　“...”

　　李烟不再管她们的调侃，直接开门，离开前还道，“不要等我睡啦！”

　　“你不回来睡都没关系，靳哥一看就很强。”

　　“...”

　　迎着冷风，一路小跑到校门口，熟悉的车已经在门口停着了，男人只身靠着车门抽烟，身影修长，李烟越走近，他的五官也越发清晰，心跳也越发的快。

　　看见她来，靳司郁熄掉手机屏幕，“围巾呢？”

　　李烟摸了摸空荡荡的脖子，“出来急，忘了。”

　　靳司郁吸了最后一口烟，摁灭，打开车门，“快进去吧。”

　　其实李烟一点都不冷，系好安全带，“我们去哪里吃？”

　　“不是你约我吗？”他斜了她一眼，玩世不恭道。

　　李烟咬咬唇，肯定不能去姑妈那，最后她决定跑远一点。

　　靳司郁听到地址笑了，什么都没说，启动引擎。

　　都说第一次单独约会，女孩子最好不要吃带壳的，李烟选了韩料夜宵店。

　　靳司郁是随便的，开了罐汽水递给她，“能喝吗。”

　　李烟点头，因为他的细心，忍不住勾唇，烤肉上来，基本上都是靳司郁在烤，她在吃。

　　中途，她有些不好意思，伸手去想去拿夹子，“我来吧。”

　　靳司郁没让，“你吃，看得出来饿了。”

　　李烟感觉他在嘲笑她，“嫌我能吃？”

　　“我哪敢。”

　　李烟皱皱鼻子，又吃了一块肉。

　　烤的差不多了，靳司郁基本没怎么动筷，他手肘屈起，肌肉线条紧实，抬起另一只手看时间，“今晚没门禁？”

　　李烟注意到他带了块和第一次见他很像的黑表，覆在冷白的骨节上，“嗯，快寒假了，就没有。”

　　靳司郁点头，依然盯着她看。

　　李烟摸摸脸，“怎么了？”

　　靳司郁神色倦淡，“到学校得一点。”

　　李烟想起来这里距离学校远，还是她选的地点，但并没什么不妥，“没事啊。”

　　“不把老子当男人？”

　　“...”

　　她终于明白了，这么晚约男人去吃饭，还约去这么远的地方，一看就是居心不良。

　　语气有些急，“没有，我...不知道...”

　　靳司郁大概是被她表情逗笑了，还是本身就是逗她的，玩着车钥匙，“吃饱了送你回去。”

　　最后结账，李烟刻意去抢单，还是被靳司郁截胡了。

　　心里暗想，那就再下一次请他吃吧。

　　回到校门口，李烟从口袋拿出两颗糖递给她，“你上次要的。”

　　靳司郁怔了两秒，随口一说，还真给他了。

　　她别过眼，糖不知被口袋的温度有没有捂化，“路上小心，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这话说的跟谈恋爱似的，她没在多待，开门下车，脸红心跳慌乱小跑走了。

　　靳司郁从她的背影收回视线，手心还躺着彩色纸包裹的糖，他看了会，拆开，往嘴里塞了颗。

　　酸甜，他皱眉不习惯，但也吃完了。

　　-

　　靳家客厅还灯火通明，靳司郁到家就发了消息，关掉手机，原本神色恹恹脸上笑意一闪而过。

　　韩慧刚从国外回来，将手里的照片甩在茶几上，冷声，“解释下。”

　　他没什么兴致，但也挑了张仔细看起来，是那天带她去宴会，照片没拍到正脸，都是背影和远距离侧脸，“这不挺好看的。”

　　韩慧气的站起来，因为妆容和晚礼服，没认出照片里姑娘是谁，“让你去参加宴会，是让你带女人一起的？”

　　“年纪大了，心眼还小了？又不是女朋友。”

　　韩慧没耐心听他满嘴跑火车，“这女的家里是干什么的。”

　　“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韩慧叹了口气，尽量让声音平静，“行，我不逼你，你要做风投可以，婚姻大事必须我来安排。”

　　靳司郁轻笑了声，“像你跟爸这样？”

　　韩慧被说的一噎，“我和你爸刚结婚感情也是很好的。”

　　“不还是离了。”

　　“...”她和前夫离婚的事闹得很难看，现在也不好说什么，喝了口茶，“牵扯到利益，大家不都这么回事，哪有什么门当户对还互相喜欢的好事。”

　　说完接了个电话离开。

　　靳司郁没动，手机闪了一下，李烟发来句晚安。

　　没有要回的意思，脑海里反复想着韩慧那句话。

　　他对感情方面需求很低，更别提婚姻了。

　　有没有都一样。

　　镜花水月的东西。

　　电视声音很大，哪个明星出轨，哪个明星绯闻，还有韩慧导演新作品上映。

　　他烦躁关掉电源，终于清静下来，起身同时，视线停留在手机屏幕上躺着的那句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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