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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雨
不知过去了多少年,当雷电结界和荆棘阶梯消失的那一刻,曦和睁开了眼睛。
为了将神力消耗降低到最小化,曦和将意识休眠,但天雷和反噬的痛,他还是会有感觉的。
在被囚禁的这些年,曦和能清楚地感觉到,某段时间,他非常的痛。
刚开始,曦和还以为他撑不了多久呢,没想到他还是撑过去了。
捆神锁链解开,曦和瞥见了地上的向日葵花瓣,他突然感觉心特别痛,像一只野兽要将他撕碎,痛得他难以呼吸,他一开始以为是后劲,但感觉越来越不对劲。
他摁着心口,痛得皱起眉头。
不对,他接受一百道天雷加反噬的痛时,面色一点都没变,可是现在这心痛怎么这么猛。
痛到连痛字都无法形容,应该叫心碎。
突然,曦和意识到,他的心怎么回来了?
他好似想到了什么,他立刻来到了月亮神殿。
望舒坐在自己的神像前,安静地喝茶,看见曦和,眼里闪过一丝惊喜,而后看见曦和着急的面色,她就知道他来的目的。
“兄长。”
曦和走到望舒面前,声音激动地说:“葵呢?”
望舒看了他一眼,喝了一口茶后,她盯着曦和,清冷地声音说道:“兄长,你何必明知故问呢?”
“你让她救我的?”
“我给过她选择,是她自愿的,难道她没有知道自己的信仰是怎么消失的权力吗?”
曦和沉默。
望舒起身,走到曦和面前,“一千多年前,当你决定好一切时,这个结局你就应该料想到,你只是把慕光的死亡推迟到了五百年后而已。”
曦和听完望舒的话后,毫不留情地转身,走出月亮神殿。
望舒看着曦和的背影远去。
“兄长,你得学会接受现实,神也并不是无所不能的。”
曦和来到冥神玄采的暗夜神殿,玄采看见曦和有些吃惊。
“玄采,有什么法子,可以救回葵吗?”
玄采是掌管战争和生死的神。
曦和此话一出,玄采便知他的目的,他想起许多年前那场跨越人神两界的向日葵花雨。
当年曦和用心脏幻化不死鸟,重生慕光的办法,就是他告诉曦和的,他还嘱托过曦和,一定要保证肉/体的完好无损,不然无法复活慕光。
当时葵去救曦和的过程中,葵已经受了许多人类无法承受的伤害,因为她当时为不死鸟形态,有曦和的心脏做保护,她才得以撑过去,心脏一没,不死鸟消失,她的身体因无法承受那些伤害的后劲,而灰飞烟灭。
“曦和,你明知道,没有肉/体,她无法复活的,现在她已灰飞烟灭,我也回天乏术。”玄采说。
曦和内心崩溃,他跪在地上,玄采吃惊,赶紧过去想扶他起来,可是曦和就是不起,曦和垂了一会儿头后,他抬起头,玄采看见曦和被誉为神界最漂亮的眼睛充满眼泪,这是玄采第一次看见曦和的眼泪。
原来连世上最强大的神明也无法得偿所愿。
在曦和眼泪夺眶而出的那一刻,人间下起了雨。
“我们都还没来得及拥抱一下。”曦和哽咽着声音说。
我也还没说出那句我爱你呢。
我等了五百年,为了什么?
我已经失去过她一次了。
我没有多贪心的,我只是想看她快乐,仅此而已。
她热爱她的人民和国家,我便用我的神力支撑着国家强盛繁荣,人民安居乐业。
我无怨无悔。
她不用做什么,只要她是我的信徒就好。
不过是反噬和天雷而已,我没在怕的,即使它们的痛翻十倍,我也无所谓。
但我坚决无法忍受葵永远离开我。
我愿意再承受一百年,一千年,甚至一万年的反噬和天雷,只要把葵还给我,我可以付出一切代价。
我只要葵。
葵刚诞生的时候,曦和便看着她,他当时没有了七情六欲,因为他的心在她身上了。
她就是他的所有感情,他的七情六欲。
即使没有七情六欲,曦和看见葵的第一眼,他就心生欢喜,因为他的记忆告诉他,他很爱她,无论过去,无论将来。
曦和像五百年前一样陪伴着葵长大。
他曾见证葵的第一次走路,第一次说话,叫的还是太阳,曦和便知这是他五百年前忠诚的信徒。
他曾听着葵作为王室公主,九岁时第一次代表全国人民跪在太阳神庙里,虔诚地祈祷保佑,真挚地信奉太阳。
他曾看见葵在十五岁时,一个美妙的年龄里,她在一场外交宴会上的惊鸿一舞,如风的舞姿,如花的面容,如雪的气质,如月的情韵。
他也曾目睹这大陆上最美丽的维纳斯公主的成年礼,她万众瞩目,她优雅高傲。
无论怎样的她,都是他最忠诚的信徒。
曦和来到人间,来到向阳国的故土。
这里没有国家,只有在这定居的人。
曦和得知向阳国是在葵消失那天,一起消失在了大陆上,已经过去了五百年。
因外国入侵而灭国。
曦和对此并不感到惋惜。
没有葵,这个国家不值得他怜悯。
他只想怜悯葵。
她是向阳国的维纳斯公主,也是向阳国最后一位女王,她从出生到死亡,一直为她的人民和国家鞠躬尽瘁,可是在向阳国消失的那一刻,没有一个人感恩她。
只因他们听信谣言,他们落井下石,他们自私自利,他们毫无人性。
他们亲手杀死了最爱他们的女王。
国家分裂,民族不和,人民自私。
这便是向阳国消失的理由。
全世界都亏欠葵。
全世界也亏欠曦和一个葵。
当有人看见曦和时,他们吃惊无比,个个向曦和跪拜。
曦和没走,而是看着这些跪着的人,他想起了葵。
曦和说:“你们是哪里人?”
“我们都是从前向阳国的遗民子孙。”
“那你们有信仰的神吗?”
“有。”
“哪位神?”
“您,从前向阳国信奉的太阳神。”
曦和内心毫无波澜,他垂下眼睑,“我没有信徒。”
“不,你还有我们的,神明大人。”
“不,我的信徒,自始至终,只有一个人,她是我的第一个信徒,也是最忠诚的信徒。”
“那您还会保佑我们吗?”
曦和脑子想起了从前当葵还是慕光时说过的一句话——
“人民和信仰同样重要,我爱您,我的殿下,我也爱我的人民,您爱我,我也希望您爱他们。”
曦和轻轻地说:“这是她的故乡,你们是她最爱的人民,她会希望我保佑你们的,我也会的。”
曦和一挥手,以慕光雕像为中心,一阵阵耀眼的光芒散发向四周。
神明将太阳图腾镌刻在这片土地的血脉里,世上的所有的向日葵只能在这片土地生长与盛开。
曦和转身离去,飞回神界,回去他的太阳神殿。
后来再没有人看见太阳神。
向日葵确实只在向阳国的土地生长与盛开。
在人们最后一次见到太阳神的那一天,向阳国的遗民看见昔日的王宫消失不见,一大片的向日葵在此处盛开。
神明走后,留下一阵风,拂过向日葵花海。
顿时,人间再次飘舞起漫天向日葵花瓣,如当年一般。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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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了,撒花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花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