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之书【HP】

　　“蛇？！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哈利尖叫起来，不满地望着玻璃柜子里那一条条蠕动的蛇。
　　“蛇！当然，孩子——我们这儿有你想要的任何蛇！”一个瘦小的驼子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学着哈利刚刚那种特别大惊小怪的语气说话了，他牙齿蜡黄，胳膊上缠着一大捆绑带，无名指和中指绿得发亮，似乎是被一条毒蛇咬了一口。尼格霍德厌恶地退了一小步。
　　“我们有蟒蛇、毒蛇、花蛇、观赏蛇、宠物蛇——当然还有带有神奇动物血统的蛇——没有错！这里是全英国唯一一家卖血统蛇类的店，而且品种也是最全的。”店主说，猥琐地笑了笑，“如果你不喜欢蛇，我们还有蜘蛛，有毒的没毒的都有。”
　　哈利向黑暗的店铺深处看去，每一个透明柜子里都放着一只或几只个头不小的毛蜘蛛，一些攻击性特别强的就用魔法隔开。离他最近的那个箱子里装着一只最大的，浑身黑毛，脑袋前面有两颗很大的牙，箱子上的标签写着：南非毒蛛——亲代系八眼巨蛛血统。
　　哈利浑身一激灵，又赶紧回到店铺前面那片被日光笼罩着的地方。他对蛇没什么恶感，还有点喜欢，觉得这是一种很酷的动物，但是要他自己来养——哈利觉得自己恐怕办不到。
　　“有喜欢的吗？”尼格霍德问他，弯腰审视着箱子里大大小小的蛇，很公事公办地说，“虽然它们都不是太厉害，不过在你现阶段的战斗中偷袭敌人应该也足够了。”
　　“您希望给您的孩子买一条毒蛇是吗？”店主一脸谄媚地问，“我们有一些嘶蝰，它们是这个月刚到的……”
　　“给我看看那些有神奇动物血统的。”尼格霍德说。哈利抬头看着他，觉得如果是一条有神奇动物血统的蛇（尽管他并不知道神奇动物是什么），他还是很想要一条的。可是看店主的表情，似乎他的店里并不真的有这种动物。
　　“哦……您要知道……魔法部是不允许我们在对角巷贩卖这些有血统的动物的……”他对他们说，表情显得非常诡谲，“所以，我也没办法判断那些动物是不是真有神奇动物的血统——说白了，这就只是一个噱头——我们其实没有——”
　　尼格霍德不耐烦地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再说了。他掏出那个小钱袋，伸手在里面摸索了一阵，把一颗大拇指那么大的钻石丢到那驼子的鼻子底下。
　　“现在有了吗？”
　　驼子像捉老鼠似的把钻石捉起来，藏在怀里。“当然，我尊敬的客人，当然有！只要您想要，我们什么都有！”他高声说。
　　哈利目瞪口呆地看着他飞冲到吧台后面，抱出了一个罩着黑布的大箱子。他挥动魔杖使它平稳地落下。箱子里传来很响的嘶嘶声和翻滚声。
　　“我们有三条不一样的。”那个店主神秘兮兮地开口了，哈利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箱子，“我相信，这其中至少有一条具有蛇妖的血统——当然啦，没有什么能证明，不过以您的眼力——”
　　哈利还想再继续听他说话，可是一个声音不合时宜地插了进来。
　　[有两个人类来了——做好准备——这次我们要一次成功——]
　　[逃出去——马上就可以逃出去了！]
　　[很久很久了——是时候了——]
　　三个声音都不甚相同，像是有三个幽灵附在他耳边说话，哈利打了个寒颤，脑子里还回荡着嘶嘶声，他抱住肩膀不安地四下里张望。与此同时，尼格霍德的耳朵抖了一下，嘴角扬起一个弧度。这回找对了。
　　他径直越过店主，一把掀开了箱子上的黑布。
　　[跑！]
　　同一时间，箱子上的魔纹闪烁了几下，簇地熄灭了，一条通体漆黑的小蛇腾地蹿出来，向店门外扑去，驼子抽出了魔杖，吼叫着念出一句咒语，可是剩下的两条蛇比他快得多，闪电似的弹射起来，拼命扭动身子向外爬去。
　　“不！停下！”驼子尖叫起来，手里的魔杖发射出一道道光束，可是全都无济于事。
　　在同一秒内，好几件事正在发生，使哈利不知道要看哪里才好。
　　他听见尼格霍德在高声念咒，三条小蛇悬浮在了离地半英尺的空中，竟然就这么静止在那儿了。在他们身旁，透明柜子里的大蜘蛛正在翻滚，跳到了高处，它的标签（南非毒蛛——亲代系八眼巨蛛血统）正好贴在了它的肚子上，让它看起来更巨大了。之前那个幽灵般的声音咝咝地吼叫着一些骂人话。
　　“怎么——？”哈利说。
　　但是尼格霍德全然不理会他，大步流星地走到门口，把三条静止不动的蛇抓起来，塞回箱子里。当哈利的目光随着他移动到门口时，这才发现那个矮小秃顶的驼子竟也静止住不动了，脸上仍保留着那种介于愤怒和惊恐之间的表情。
　　喀哒。哈利的上下牙碰在了一起——尼格霍德发现他张着嘴，好心地捏着他的下巴帮他合上了。
　　街上仅剩的几个巫师都探头探脑地看着店里，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了不引起太多注意，尼格霍德便说：【语息咒停】。
　　哈利似乎突然能清楚地表达出自己的意思了。“怎么啦？”他问，“发生什么了？他们怎么会——？”
　　“这三个小家伙我们都要了，”尼格霍德说，脸上仍维持着刚刚的那种微笑，可是这时的微笑并没有让他的容貌增分，反倒显得有点吓人，“我可以给你一千个加隆。”
　　驼子看起来被打蒙了。
　　“一千个加隆——？”他咕哝着说，两个眼睛有点斗鸡眼儿，“啊——先生——可是，天哪——”
　　尼格霍德完全不听他说话，就好像他不存在似的。他掏出魔杖摆弄了一阵，用杖尖在一旁的一株蜘蛛抱蛋上轻轻一敲，那植物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变成了一袋金子。他把金子塞给那个店主。
　　“酷！”哈利说。
　　“是吧？”尼格霍德漫不经心地说，“回去我再教你。走吧，哈利，这回我们捡到了好东西。”
　　“这些是什么？”
　　“几个老朋友，哈利。很有趣的是，他们时隔这么久，竟然重新出现在了巫师手里。”
　　哈利听得稀里糊涂的，等到他们买到猫头鹰、踏上回对角巷的路，沿着鹅卵石小路走回破釜酒吧时，哈利才觉得又困又累。在接受了一整天新奇得不得了的东西之后，他觉得自己是时候休息一会儿了，可令他恼怒的是，尼格霍德竟然没有一丁点察觉，仍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在前面。
　　那三个幽灵没有再说过话，哈利也不知道该不该提起。
　　“好了。”他们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时，尼格霍德说，“哈利，你想吃点什么？我猜人们差不多都是这个时候吃晚餐的，是吗？”
　　“是啊。”哈利嘟囔着说。刚刚尼格霍德突然在他面前停下，使他撞在了他坚实的后背上，这时候直羞得抬不起头来。“你愿意尝尝意大利面吗，尼格？——麻瓜们都这么吃，我不知道你听过没有——我看到街角就有一家店。”
　　他满怀期望地抬起头，发现尼格霍德正盯着街上一辆发动机轰鸣声非常响的跑车，又在抖着那对尖耳朵，脸上是看见电视机和路灯时的那种特别不解的神情。
　　“好啊，那就听你的。”尼格霍德说，愉快地低下头来望着他，“但是你要先告诉我那是什么。这些人类——这些麻瓜总是搞出来一些新玩意儿。不知道坐在一个咋咋呼呼的疯盒子里有什么好的。”
　　哈利想不出自己是怎么忍住不笑的。

　　两小时后，他们吃饱喝足，哈利提出像要散散步，他们便来到了灯红酒绿的街道上。
　　总的来说还算顺利，只是尼格霍德找餐厅要塑料袋的时候出了问题。他想把手上的所有东西都塞进袋子里，到最后却发现他塞不进去，不高兴地拉长了脸，问那个女服务员他们为什么不给包装袋施“无痕伸展咒”（至少听起来像是这个字），好不容易才被哈利拖走。
　　哈利发现，巫师们好像都没有太多麻瓜世界的常识，这一点在尼格霍德身上尤为明显，再加上尼格霍德似乎特别认死理，坚信一些不知道是谁告诉他的、错得离谱的麻瓜知识，这使事情变得更麻烦了十倍。
　　哈利能感觉到尼格霍德对于麻瓜世界的好奇，还有非常不易察觉的厌恶，当他向他问起的时候，尼格霍德总是避而不谈。另外，哈利有时也很难相信他只有二十四岁。
　　“他们倒是聪明了不少。”在尼格霍德第三次无视车流横穿马路时，他对哈利说，一边用手指点着那些从车窗中伸出头朝他破口大骂的人们，“竟然研发出来了这些汽车，只用油就能驱动，我还以为他们还在用马车呢。”
　　当他们穿过贝克街，走向另一条繁华的街道时，他们正在聊现在英国先进的医疗系统，尼格霍德管医生叫“把人剖开的麻瓜疯子”，哈利也想不出这是为什么。
　　他们走过一个闹闹腾腾的小酒馆。尼格霍德把他们买的东西统统装进他那个小包里，然后给哈利买了一杯饮料，自己则高兴地举着一大瓶白兰地畅饮。
　　“我们现在回哪儿去？”哈利问他。
　　“回你家。”尼格霍德说，好像这是很理所当然的事一样。
　　哈利被他弄糊涂了。“你要送我回女贞路？”他问，“回我姨夫家吗？”
　　看尼格霍德的表情，哈利相信尼格霍德同样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们回你家。”他重复道，“如果你不介意我借住一段时间，直到找到我自己以前的城堡——不用担心，我提前帮你看过了，地方倒是够大。”
　　不知道为什么会出这种问题，哈利困惑地想，明明说的都是英语，为什么交流起来会这么困难呢？似乎他们两个人概念中的很多东西都是不同的。
　　“那好，我们走吧。”哈利无奈地说。
　　尼格霍德把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说了句：“出发了。”
　　一瞬间，哈利感觉自己像被诡异地拉长了，脚还粘在街上，身子却被一台巨大的吸尘器抽到了很高的高空。一种特别强失重感正在传来，而且通道（在他的想象中，他们正在通过一条时空隧道似的东西）似乎特别不稳当，哈利感觉自己像是被人装进了罐头盒里拼命摇晃，五脏六腑都被抛得老高，使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看起来只比一秒多出一丁点儿——他们又一次站在了坚实的地面上，哈利觉得自己肯定要吐了，但是令人奇怪的是，他一点这种感觉都没有。
　　“到了。”这时，尼格霍德的声音从他身旁传来。
　　哈利一直在东张西望，不管怎么说，他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奇怪得不真实。
　　他们现在正站在一座巨大的镀金大门前，门上刻着很繁复的花纹，一圈套着一圈，看样子很像是荆棘丛。古堡看起来已经很有年头了，外墙用的是大块大块的粗石砖，阴暗的那半边城墙的缝隙里爬满了常春藤和苔藓，要不是那些长长的、雕刻着花纹的玻璃窗里透出了暖色的光，哈利一定会认为这是一座已经荒芜了的城堡。
　　尼格霍德走上前去，把手放在大门中间的一个纯金的矩形片上，镀金大门应声而开，原本幽暗的前花园从大门开始一点点被灯光照亮了。哈利马上看见大门左边的一块牌子上，有一行在纯黑石板上印下的金色花体大字：

　　汉顿堡
　　始建于1705年

　　大门后，一条宽阔笔直的马车道直通城堡门口，两边是荒凉的一片土地，看起来在很久以前还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大花园，被车道旁的一排地灯照得很亮。城堡前、车道拐弯的地方，还有一个干枯的喷泉，用的是昂贵的白色大理石，分出了三层，顶上是两个雕刻得栩栩如生的丘比特，可他们此时都歪歪倒倒地躺着，纯白的大理石上结了一层污渍。
　　“一个月前，邓布利多让我照料你的时候我才想起来我那个老友送给我的这座城堡——所以还没怎么好好打理。”尼格霍德说，一边皱眉望着两边空荡荡的花园，“这里之前住过一群吸血鬼，于是我雇他们帮我收拾收拾这里，看来这些小家伙手脚不太麻利——不过，他们应该把里面弄得足够好了——走吧，哈利，一起去看看。不要那么大惊小怪，”
　　他看见哈利脸上的表情像戴了一副面具，便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发，
　　“这东西从我把房契交给你的时候就是你的了，这只是一座很小的城堡。事实上我还有一些大一点的，但是我要用它们放一些财宝和其他东西，找不出合适的送给你。不过问题是，时间有点儿太久了，我忘了这些城堡都在哪些位置了——你没什么吧，孩子？你一句话也不说。你不喜欢这个吗？”
　　哈利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说，说了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讲清楚。刚刚，一秒钟之前，尼格霍德正告诉他这座奢华的古堡属于他。
　　“哦，事实上，事实上——”他听见自己的声音特别沙哑，“我挺喜欢的——嗯——它，嗯——很漂亮——而且——哦，看起来很贵——”
　　“在麻瓜看来也许是有点儿，不过正合适你。”
　　“尼格？”
　　“嗯？”
　　哈利深吸一口气，害怕自己一张嘴说话就会忍不住吐出来。“你——你真的要把这个送给我吗？我是说，我们才见了两面——而且——嗯，我们之前也并不认识——”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尼格霍德满不在乎地说。
　　不知道现在的这些人类都怎么了，在他们龙族里，为幼崽提供能提供的最好的环境是每条龙的义务，这跟是不是自家幼崽没有关系。
　　正面的两侧是高高耸立的塔楼，无数精雕细刻的尖塔层层叠叠而上。再往后延伸，就是一片浓郁的黑暗了，显然，尼格霍德指使的那些吸血鬼还没有把那里收拾干净。
　　城堡正门的两扇橡木大门开了，大理石台阶打理得一尘不染，被门厅内的暖光灯映出了一层淡金色。一个穿着燕尾服的年轻人站在门口，看见他们来了，立刻深鞠一弓，脸上是一种特别惶恐的神色。
　　“主人！”年轻人喊道，眼尖地注意到了哈利，“少爷！”
　　“这是你的新主人，爱德华，记着，别乱拍马屁。”尼格霍德冷漠地说，“学聪明点儿。去把我房间旁边的那个屋子收拾出来，哈利以后就住在那里。”
　　“是，主人！”
　　这个吸血鬼似乎一直在等待这一刻。他一路小跑着离开了，本就比常人苍白的皮肤显得更白了。
　　“那是你的管家，爱德华·奥比乌斯，是个吸血鬼，”尼格霍德向他介绍，哈利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他们之前住在这里。这一群是一个家族，都姓奥比乌斯，所以我夺了他们的姓，你只叫名字就好了。”
　　这时，哈利已经面前能接受自己拥有了一个古堡和一群仆人的事实，开始泰然自若地打量起这个大厅来了。
　　这很显然是会客厅和舞厅，占据了整个一楼，地面上铺着光洁如玉的大理石，尽头有一个雕工精美的粗石壁炉，炉栅是一条条小小的银蛇，房顶只比教堂矮上一点儿，挂着一个哈利从来不敢奢想的水晶吊灯，水晶穗垂得长极了。壁炉旁有几个棕色的真皮沙发，上面放着舒适的软垫，还铺着柔软的驼毛地毯，上面是典雅的灰色菱形花纹。
　　就像尼格霍德自己说的那样，这个会客厅确实算不上太大，但是不会有人说它不舒适。
　　墙上挂着一些人物的肖像和风景，当哈利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它们其实是会动的，都在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或跟同画框里的人窃窃私语。
　　“尼格，他们这样是正常的吗？”他半是惊慌半是惊讶地问。
　　“是的，不用担心。”尼格霍德安慰道，“一楼——如你所见——是一个大厅。二楼是起居室和浴室，还有吃饭的小客厅。三楼是图书馆——”
　　“一整个楼层都是图书馆？”
　　“当然啦——书可以带去学校，但是别弄丢了。”这些壁画看到他被哈利打断后竟然没有发怒，都显出一副惊奇的模样。他们沿着侧面的大理石楼梯继续上行，这些画中的人一路追赶着他们，全都挤进了楼梯口的一副金发少女画像里，这少女注意到哈利正在看她，还没来得及搔首弄姿，就被后面一个戴着假发套的老男巫挤到后面去了。
　　“四楼没有什么特别的，所以你可以把宠物养在那儿。”
　　哈利听完后觉得有一个疑问，一定要问出来才会舒服。
　　“可是，你说城堡里有一群吸血鬼，他们住在哪里呢？”
　　“四楼。他们没什么危险，我对他们施了一个咒，使他们的生命与城堡系在一起，所以他们可以做到随叫随到，是很完美的仆人。”尼格霍德说，这时他们已经来到了二楼幽深的走廊上，两旁的烛灯用蛇形的灯架托着，闪着很寒冷的光，
　　“我不太喜欢家养小精灵，那些小东西要是搁在房子里未免太碍眼了点儿，吸血鬼当然要好的多。你可以挑一个专属于你的仆人，哈利。只是，别把爱德华挑走了，我挺中意他的。”他用一种调侃似的语气说。
　　在这样昏暗的灯光下，哈利忍不住有些昏昏欲睡，他这才意识到时间已经很晚，外面已经是深夜了。
　　“去睡觉吗，哈利？”
　　哈利迷迷糊糊地点着头，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他们走进一扇门，哈利被放在了一张柔软的大床上，他这辈子还没有躺过这么舒服的床，刚一躺下就陷了进去。
　　“主人，需要爱德华替哈利主人更衣吗？”那个吸血鬼悄声细语地问。
　　“不需要。”
　　爱德华悄没声儿地退走了，还不忘把门口的灯吹灭。
　　哈利有太多问题要问，这个生日对他来说奇妙得有些过了头，他觉得尼格霍德还没走，就想把这些问题都问出来，可还没等他开口就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非常奇怪的梦。他的管家顶着一顶睡帽站在他床边对他说，他应该换上睡衣再睡觉，他不愿意换，因为困得抬不起手指。那三条漆黑的小蛇缠了上来，那个幽灵似的声音在嗬嗬冷笑——只见一道绿光突然一闪。
　　哈利惊醒了，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屋顶。尼格霍德离开了，他的所有东西都被整整齐齐地放在房间里，那只大白猫头鹰的头转了一整圈，炯炯有神地盯着他。
　　他翻过身去，又睡着了。等第二天醒来，他完全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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