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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球赛
初夏晴朗的天空之下，一群穿球服的男孩们在绿茵场上奔跑着。
“快把球传给我——”穿着白球服的费恩朝队友大喊，他小腿配着和球服同色的长袜，脚下是一双崭新的运动鞋。
“你接住了！”君特将足球踢向费恩的方向。
费恩用脚侧挡住了朝他飞来的足球，快速带球超过前来拦截的对手。观众们炙热的目光追逐着这个敏捷的身影，他们爆发出更热烈的喝彩。
他在队友的配合下突破了重重封锁，一脚将足球踢进球门。进了！一次标准而利落的射门。
观众席的欢呼直冲云霄，坐在座位上的约拿斯朝费恩挥手。费恩与他遥遥相望，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这位先生，您是他的监护人吗？”坐在约拿斯旁边的金发女士询问。她妆容精致，衣着得体，双手交叠搭在并拢的大腿上。
“是的。”约拿斯点头，“他是我战友的儿子，我战友在战争中去世了。”
“您人真好。”金发女郎由衷赞许。
她含情脉脉地注视着约拿斯茶褐色的眼睛，从包里拿出纸笔，开始写着什么。
约拿斯接过了那张纸条，上面的内容如下：
“如果您仍然是独身，请问您周六有空和我一起喝咖啡吗？下午三点半，公园旁边的咖啡馆。”
约拿斯红着脸把那张有香水味的纸条放进口袋。学校的球赛在正午来临前结束了，费恩所在的球队大获全胜。
费恩拿着约拿斯买来的冰镇汽水，和他在行道树的荫蔽里慢慢走回家。
“我想我周六有一个约会。”约拿斯说，“来自那位坐在我旁边的金发女士。”
费恩回想那位女士的样貌，咬着吸管说道：“那是我们学校的玛莎·费舍老师，我听说她的丈夫原来去了东线，在战争中下落不明。”
约拿斯嘟囔着：“说实话我根本没和女孩约过会……上学的时候我的学业成绩和体育表现都很一般，没人喜欢我。”
“你是最好的，那只能说明她们没眼光。”费恩抱着他的手臂晃了晃，“如果你想赴约，就去试试，也许你们会合适的。”
“话说回来。”约拿斯拿出手绢给费恩擦脸上的汗，“你今天的表现真棒。”
“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费恩的脸颊飘起红晕，“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
约拿斯忍俊不禁，接过他手中的空玻璃瓶，又捏了捏他的脸。
他在周六来临前准备了见面礼，提着印有花体法文的纸袋来到公园旁边的咖啡馆。
浓郁的咖啡香气将他包裹，下午过半时的阳光并不刺目，在木制桌椅间营造出了适合闲谈的氛围。
“我有一个女儿。”玛莎认真地说，“她很乖巧，已经开始上小学了，不会给您添麻烦。”
“如果您愿意，可以婚后和费恩一起住进我这边的房子里。这里离学校很近，也有足够的空房间。”
约拿斯望着咖啡杯里的蕨类拉花，一瞬间想到了很多。他闻到咖啡味，还有玛莎·费舍女士身上的柑橘调香水。
婚姻和家庭的意义是什么？他会有一个妻子，费恩会有一个妹妹。清晨他们四个人坐在一起吃早饭，放假的时候出去野餐。到了晚上，费恩要睡在自己的房间，而他要和一个女人睡在一起……
一个女人。以前女人对他来说只意味着母亲和妹妹海伦娜。母亲去世多年，他都快记不起她的音容笑貌。
瘦小的海伦娜，胸部平坦，不喜欢喷香水，身上只有一股淡淡的肥皂味。他总是用亲情式、非性化的眼光注视着他的妹妹。
多可怕，一个真正的女人。喷香水的、身体软乎乎的女人。约拿斯握过坚硬的枪和冷冰冰的工兵铲，他从来没有触碰过这样柔软的东西。
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他不想离开他的旧居，离开那棵樱桃树，更不想和一个陌生的女人睡在一起。
“这是给您的礼物。”约拿斯拿出那个精致的纸袋，“是从巴黎带来的丝巾。”
他离开了咖啡店，走进家门的时候表情惆怅，费恩明显察觉到他的不开心。
“怎么啦？不顺利吗？”
“没有别人我们也可以过得好。”约拿斯抱住坐在沙发上的费恩，爱怜地用下巴蹭了蹭他柔软的金色发顶。
“我这辈子都不会结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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