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Chapter8
ChapterVIII
“长官!晨间训练完毕!”一个穿着轻盔甲的士兵拿着长矛,掀开了临时行军帐篷的布帘。长官坐在帐篷的正中央喝着茶。
“好的,只不过,麦克斯,有的时候不需要这样严厉,要更多保留军人的人性。”看起来很老的长官这样说。
“好的……”麦克斯似乎习惯回应这样的说教了,“有一个好消息……”
“哦?不会是新兵招募有结果了吧?”
“是的,可是……”
“没什么可不可是的,不是说了吗,只要是士兵,再羸弱,只要有忠心为国就必须吸纳为革命士兵!”
“不是的,这次……”
”快把他带来见我!”
“……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子……”
“什……?!”
“……十七八岁的样子,我告诉她她还不能参战,可是她却告诉我不能歧视女性群体什么的鬼话……”
“大概是为了来找她的丈夫吧,让她当一个医疗兵也是好的,习得治愈魔法之后也可以上前线……”
“可是!”
“没有可是!我们现在人手严重不足,必须要抓住一切机会补充兵力!”
“她是以战士的身份被招募的……”
“如果她没有意愿的话就安排她和丈夫见一面之后就让她回家好好等着好了,战场可不是小女孩嬉戏的地方。”长官摇头叹气,“怎么越来越不靠谱了……”
“但是……”
“怎么还有但是?”
“忘记补充了一点,她身上散发的恶魔之力的浓度超乎我们的想象,看上去并非凡人,而且她也执意想要入伍,言谈举止看起来并不像是在军队里有亲属,并且她还对我说如果不能顺利入伍,她就按照自己的方式行事……”
“……事情开始变得棘手了啊……”
“我认为,长官,比起让她在外面自由活动对战局造成不可测的影响,不如吸纳她入伍,让她听我们的指挥……”
“好吧,让我见见她。”
“优绮小姐,我们总司令官说要见你。”那个中士模样的家伙出来了,似乎态度比刚才有好了一些。——毕竟我看到了他是怎么对待士兵的,比起那个态度,我觉得我还是幸运的。
走到了类似主帐篷的地方。
“不好意思,优绮小姐,武器禁止。”
我摸了摸身上,好像除了剑之外没有其他的武器了。
我把剑带着剑鞘从腰间摘了下来,登时髋骨如释重负。正在我准备把这把剑抛给那个中士的时候,却发现他一脸惊恐的神色。
“等等!”
怎么了?我不是隐藏魔力隐藏的很好么?我礼貌地摆出疑惑地神情。
“你的剑……你……”
啊!可恶,忘记了剑这一茬了。
“算了,你把剑给我吧。”
我握住剑鞘,把剑柄一端转向走过来的中士。
“好重……”
中士双手从中间接过剑,仍然失去平衡,摔了个趔趄。这么重?
中士小心翼翼地把这把剑放在了地上。
我决定暂且先不理会他,我得进入主帐篷谈正事了。我掀开布帘,看到了坐在正中央喝茶的一个老人。虽然他已经很老了,但是依然有一种勇敢的英气存在于眉宇之间。
“请坐吧,孩子。”
我在军官面前的地毯上盘腿坐了下来。
“你很漂亮呢。”
“谢谢夸奖。”我笑了,第一次有人这么问候我,真奇怪。“如你所知,我是来……”
“我听说了,来当战士吧?”
“是的。”
“那么,你确定你有资格胜任战士这个军职吗?”
”有哪里不符合要求吗?”
“你知道,军队里一向注重真本事。”
“我知道了,只要比一场就行了吧?”
“这是自然,不过切磋武艺的先决条件是……你是否知道你在为了什么而战斗?”
“如果说现在的话,我认为我正在为了守护我珍视的东西、夺回我被抢走的东西而战。”我把这几天所想的内容如实告诉了面前的长官。
“这样啊。那么,为了你所珍视的东西,就算背叛谁也没关系吗?”从茶杯的对面,射来了两道凌厉的目光,似乎在拷问我的心灵。
“呵呵。”我笑了。
“为了所珍视的东西,背叛就不能称之为背叛了,先生。更何况,我是相信了这里的革命军的意志与我的信仰重合,我才会来这里参军啊。”
“说得好。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你珍视的到底是什么?”
“我珍视的东西吗?我珍视的东西有太多太多了,有已经失去的,有马上就要失去的,还有我宁可我死去也不要让它失去的。比方说,我珍视这个环境中的森林、河流、太阳的美好,我珍视这个世界中人的笑容的美好,我珍视这个世界里真挚情感的美好……总而言之,现在说什么都只是说大话而已,我可以开始了吗?”
“不错。既然你明白挥剑战斗的意义,那么接下来就只需要考验一下你挥剑的技巧了。”他让那个刚才的中士进来,拿了两把训练剑。“接下来你就与麦克斯切磋一场吧。”
“我拿我的剑好了。”
“虽然这样会让你很强,但是不行。”军官拒绝了我的要求,“因为那只是剑的力量,并不是你的力量。”
我耸了耸肩,“好吧。”
但是如果没有优秀能力的剑,我也没有自信使出任何招式,因为我从来没有正式学过剑术。只有一点点微薄的经验。
我踩上了训练场的沙石地面。我抽出剑,训练剑有些轻,有着纤细的剑刃和匀称的剑柄,这样一把朴素的剑似乎也不能支持我使出恶魔使的能力,我无奈地端详着这把剑。
自己的,力量……
我想我应该相信在永冻森林中的练习。
来吧,是时候进行一场真刀真枪的比拼了。
“开始吧。”军官在一旁看着,下了开始比拼的命令。
麦克斯选择抢先一步进攻。他正在快速与我缩小距离。若想要在还击的过程中占领上风,我必须想一种迂回的战术。
首先我想试试把对方挥剑的时机攥在我的手中。
我先顺势向后退避,如果他从我的左侧袭来,就可以赌他是正手挥击,那么这里就理应有一个机会——
我向前假突刺,就在麦克斯灵巧地躲开我的势头并且即将横挥击中我之前,我的假突刺恰到好处地停住,我右脚用力蹬地,把我的身体搬运到他的左侧,反手劈砍。
他第一击虽然挥空了,但是这也让他立刻跟上了下一式,也有可能这一套攻击中也包括了这一攻击,他空中的剑急变向,在空中绘出折线,撞上我的剑刃,我借由他传递来的动量立刻向后跳跃,尽可能给我自己留出应对他下一招的时间。
他似乎完全不想把战斗时间拉长,在我的空中后跃的时候箭步向前突刺——我必须要接住这一下!但是他向前的突刺似乎又含有曲线的成分,难道是由于脚下不断变换方向的原因?不要说用纤细的欧洲剑的剑身来格挡这样凌厉刁钻的突刺,就算是来挡直来直去的突刺,对于我这种菜鸟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问题。
刀光宛如一道丝带,我凝视着突刺之人的双眼,希望从他的眼中找到什么关键。
他竟然也在凝视着我。
难道他的突刺真的如我想象,能够不断改变轨迹么?不,这已经完全不能算是在突刺,而是在突进了。既然这样……
一瞬间我的头脑中有了清晰的思路。
我现在右手持剑,剑尖向左,如果我向左立剑格挡,能够确保剑身挡在麦克斯即将光临的地方,如果这样的话,他一定会向右突刺,于是,我露出了自信的眼神和笑容。——当然了,这仅仅是表象而已。
同时,我把腰部向右转动,就是这一个微小的动作,让麦克斯的剑没有改变方向,反而更加向左偏转指向我的防守空隙
不过好在我的感觉还良好,落地的一刻给了我瞬间接触敌人的剑、改换自己的承受打击方向的机会,我腰使劲向左偏,同时早就准备好的手臂一振,铁剑挡在了左边,正好碰上了突刺的剑尖,撞出了星点火花。
猜到了!正巧,我把手中的剑变换方向,落在趁手的角度,我正准备挥出去的时候,麦克斯更快地从突刺失败的反冲中调整姿势,朝我横挥的剑刃劈下。
可恶!我立刻改变角度,让剑刃垂直撞上麦克斯的剑身,麦克斯的强壮让他的横挥变得极其难以抵挡,我的剑被弹开了。
我借着反向的速度立刻跳开,将刀锋一转,再次砍向麦克斯。但是他就在此时把上一次抵挡的剑稍微改换位置,又正接下了我的挥砍,我又被弹开,他就趁着我向后跃的时候向前突刺。我落地的一瞬间为了避开他的正面突刺立刻蹬地,同时侧挥剑试图从侧面拉扯攻击。但是突刺的剑在这一瞬间粘了上来,刮到了我的一角,一下子在衣服上划开了一道痕迹。
可恶。
我必须想个办法来扭转我的下风。
落地之后,我计算好了时机,侧向突刺,剑锋马上就要逼近麦克斯防守时出现的破绽的时候,他仿佛计算好一样,精妙地把方才位置的剑回旋,挡开我的突刺。
正当我准备接下一剑的时候,他忽然深吸气,剑路陡变,仿佛和刚才不是同一个人一般。比起刚才直来直去仿佛玩笑的剑路,他的剑法中大量增加了回旋,斜劈,弧线。
先保守一点,进行防守会比较好。
我横剑格挡,他挥在空中的剑却开始有转弯的迹象,真是奇怪。我为了防止他出现诡异的剑招,立刻后退并且向前挥剑肃清他的攻击。
但是神奇的是他的剑竟然能忽然转向垂直撞向我的剑,他也后退了两步防止我落地之后急突刺。
交战一回合结束,他这样诡异的剑路变换让我不禁好奇起来这是不是某种某种类似家族秘传的独家剑术。
如果比做什么的话,我觉得他的剑路有点像海浪之类的形态。可能他最初是看着大海练习挥剑的吧。
再一次,我冲向麦克斯,挥剑横劈,他诡异地将剑转出了奇怪的角度,就好像波涛一样吞噬了我的刺击。
?!竟然还能将剑像这样挥?我用力横挥,试图用蛮力斩开他的剑构成的漩涡,但是我失败了。他的剑灵巧地躲开了我的横劈并且再一次缠到了我的剑上,我必须再次抓住这样的机会脱身然后认输——
我斜劈下来,希望他的闪避的方法给我留出退开的时间,但是他没有。他的剑路立刻又出现了变化,趁着我抽身后跃他直追我而来。
“够了!”军官下达了指令。
我落地之后把剑收进剑鞘:“是我输了。”
军官微笑着走上来,“没关系,这是他家族的秘传,目前能见招拆招的流派还不多呢,就算是我也只是在之前能凭借蛮力逼开他的招式而已啦。我已经看到了你身上的潜力了。以后也要多多加油啊!”
我长叹一声,把剑鞘递给麦克斯。真是不甘心啊。
“没关系了,小姑娘,已经很棒了!”他走上来收走了我的剑,拍拍我的肩膀,“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谢谢。”我会心地一笑。
后来几天,我在军队度过了一段比较悠闲的时光。距离下一次进攻还有将近半个月,大家还都在招募新士兵,训练新士兵,每一天他们都很忙碌。
本来我是要去城里贴传单的,但是鉴于我的相貌太好被辨识,后来指挥官就放弃了,然后过了几天,指挥官又要我去给新兵教官助教,但是后来我实在没什么能干的,而且似乎在军队里我特别抢眼,新兵教官就把我给赶走了。
所以我只好在靶场一直对着一个木桩子素振。缺失了恶魔之力这一环,我现在挥刀最多只能砍穿直径十几厘米的小木桩。
不过过了几天,我的力量似乎有所进步。但是对于我这种在雪山上醒来的孤儿来说,想要得到家族流传的剑法是不太可能的,所以到目前为止我所能掌握的所有招式就是直线挥击。
想要向那些士兵求教,但是却总是得到被我本能排斥的一些招式,比方说猎狗撕咬啊之类的名字真是有些让人过意不去。
我该怎么进一步提高呢?我一直在思考这样的问题。
又过去了几天,离再一次进攻的日子不远了,总指挥似乎这次对我们抱有了更大的希望,可能是这一波招来了更多的恶魔使的原因,躺在野外我独自的小帐篷里,我忽然灵感一闪。
比起说我是一个孤儿,不如说我应该是上一个世界的独生子——啊不对,独生女才对啊,这种家族秘传的问题怎么和会困扰我这么长时间呢?
我立刻推开帐篷跑到附近的训练场,午夜空无一人的训练场里,站着一个个熟悉的靶子。没错,就是这种效果。
我应该继承上一个世界所有的精粹才对啊!
我从剑鞘中抽出剑。
我想起了小时候,某个亲戚是剑道大师,他对我的父亲说过这种话:所谓剑道,也是艺术而已。艺术便是语言,艺术便是表达。
确实。
我想起了之前看过的舞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家乡的沉重的思念,那个画面在我的脑海中异常清晰。我踮起脚尖,旋转,伸展,虽然没有受到任何训练,但是似乎我的舞剑的方法已经被定轨,我的身体像是被某种力强行规定到那个位形。一套又一套地舞蹈,剑尖是我的右臂,冰元素恶魔之力是我的左臂。我有光、我有雾气,我有舞姿,真是神奇。旋转,伸展,跳跃,碎步。冰雾的曲线,奇袭,每一样都具备着舞蹈的优雅。
好神奇,一支在脑海中的舞曲演奏完了,我已经把面前的靶子按照某种优美的曲线切成碎屑。这样温柔地在剑中聚集恶魔之力竟然是这样好用!
我又想起了上一个世界给我留下的丰厚的遗产。从蒸汽时代炼钢、铁锤,喷薄蒸汽的汽轮机的力量感,电气时代首次通电的灯火通明,到现在都市的霓虹,每一个景色,每一个瞬间,都是这样的清晰,这样的感受注入了我的剑中。化为不同的轨迹。
还有更多更多的遗产——
以及一个绝对不会被我忘记的技能——
学术。
积分出的曲面,微分的方程,空间的变换,矩阵的运算和千变万化而又和谐平衡的相对论。虽然还没有习惯用恶魔之力来干预原本的学术定理,但是对于摸索出了新的天地的我来说,就宛如在沙滩边捡贝壳的孩子忽然又发现了一个美丽的新海湾。
曲线一闪,我登时跨越到了一排木质靶子的另一边。纷纷交错着左右倒下——正弦的魅力。
心不在焉地收刀——
哎呀!
可恶。我戳歪了。原本想帅气地收刀的,结果戳到了食指,锋利的刀刃划了偌大一个伤口。嘁。
我重新对准了收刀。原本流畅的动作因为我的瞬间大量计算而开始卡顿了。
一瞬间大量参量涌进头脑里的感觉真是痛快啊!
我不由得感叹道。把刀背在身后。
营帐的帐篷分开的小角合上了。军官又坐回了座位上——“这样就安心了。”
啪!手砸在扶手凳的上的皮料扶手上。
“够了!”
三个人围坐在宽阔的房间里,门口的卫兵已经暂时回避了。
“够了,卢卡斯卿,艾尔伯特卿。关于宗教的事情我自有考量,不要再争了。”国王一脸阴沉,打断了面前两位近臣的争辩。
艾尔伯特转向国王:“但是如果再这么一意孤行推行这种宗教的话……”
国王似乎开始生气了:“士兵少来管政治的事情。”
“但是从大主教的反馈来看,边境的那个小村子发生的事情已经撼动人心……”
“那种事情我自然会处理妥当的!”卢卡斯涨红了脸,金色的胡须开始颤动。
“教皇去那里之前你也是这么说的!”
“……”
“现在呢?”艾尔伯特质问道,一边凝视着他。
“现在那个女孩已经被放逐了,所以……”
“这才是圣王教正在失去信任的原因之一!只要人们有什么误解就’封禁一切’,况且,圣王教仅仅是崇拜个人的宗教,崇拜现任国王,就算现在是国王您在执政,但是您不能保证您的子孙中会不会出现昏君!届时国家该怎……”
“这件事我之后会与卢卡斯卿和大主教商量!你不要再插手了!”
“但是这……”
“够了!艾尔伯特卿你应该负责的是你的骑士团,况且如果真的有一天像你所说,圣王教不断失信,国家走下坡路,到时就要依靠你的骑士团来维持圣教尊严!“国王愤怒地对艾尔伯特吼道,”现在!你可以回去继续操练士兵了,艾尔伯特。这对我们的国家最好。”
“我会负责圣王教的动乱的,艾尔伯特你不必操心。”
国王捋了捋胡须:“好了,去办事吧。”
“为了普罗斯波利!”三人举起矮几上的茶。
“简直荒唐。”艾尔伯特大跨步走出中央圣殿,“跟他们联系,我们请求扩军,回去开始备战。”
艾尔伯特推开庄园的门,圣勋骑士团的三剑相交的纹章挂在壁炉上闪闪发光。
祖传的荣光啊——究竟该怎么办才好呢。
如今教皇忽然再偏僻的小镇被杀,其恶魔使的身份暴露,事实被一炒再炒,谣言传播,皇室里用强硬手段镇压谣言,宣传的机关整天忙于政治宣传,但是这样做反倒显得很狼狈。这种问题上,他们正好按照与正解背道而驰的方法不断努力着,这导致形势越来越不乐观,有好几个镇子和小城市都拒绝再信仰圣王教,后来不得不派出一些骑士团的骑士才好歹维护了“圣王教”的“尊严”。
而且,麻烦不仅仅这么简单,因为教皇的忽然去世,教会中的新教皇的接任出现问题,原本教士们在圣王教还与神女教并行的时候一致同意让现任的王——也就是“圣王”的子孙——来选出下一任教皇,但是因为七八年前的圣王教强制推行,让神女教的神庙被遗弃、教徒解散,然而成为圣王教教徒的神女教教徒在这一届教皇死去之后,执意要让神灵来任命下一代教皇,并且鉴于圣王教“引发神怒”,教会内部的将近半数人也开始偏向“信仰神”而不是“信仰人”,教会中仅仅这两个派别就在剧烈斗争,骑士团中放弃保卫圣王教的呼声也日渐涨高。
现在来看,最好的方法莫过于放弃强制信仰的举措,恢复之前的文化措施,并且让圣王教得到大家的理解,让教义、教会透明,被大家所目睹、接受。
但是如果国王接受这个提议,就不会有现在这么多的麻烦了。
国王不仅在强制推行新教上一意孤行,而且提出的手段愈加极端,这可能和那个年轻正直的国王不一样,国王的老去带来了大量的问题。
究竟该怎么办……
现在我的剑术已经大为精进了,也有可能是那一个晚上的思考给了我极大的启发,后来我不断磨砺练习,现在全军营中已经没有我的敌手了。
虽然那把单薄的剑上不能被注入冰的元素之力,但是如果把想象用在自己的内心,乘着空间中丰富的恶魔之力能量子,就能随心所欲。神奇的恶魔之力能量子目前我认为它是没有什么限制性的规律进行限制的,它可以达到自己所有的需求——只要自己能够想象出它非常细节的原理和构造就好。
这种恶魔之能量和它所附带的一系列有趣的功能和效果是非常有趣的,而且鉴于这个世界的恶魔使的数量并不算多,所以空间魔力的消耗水平很低,不仅如此,恶魔之力在用它生成的东西消失之后会重新回到空间,其快速的流动让全世界大部分的地方都充斥着浓密的恶魔之能量。
恶魔之力真是一个方便的东西——那又为什么要歧视恶魔使呢?甚至给这一套东西都起了这么难听的名字。
算了,这些东西我决定先不研究了,我跃上马车,跟上前方出发的步兵大部队,准备发动这个组织的不知道多少次革命。
似乎司令官一副很得意的样子,看来是志在必得了。
我们就要攻打驻守较为弱一些,资源还算是丰富的凯伊城——坐落在普罗斯波利的中心偏北,离我们极北的驻地不远,附近城市的驻守都不严密,军备不发达,我们决定先把它抢到手再说。
我到现在还是不知道冰之神女最后托付给我的是什么愿望。不管怎样,我都要去实现我自己的愿望了。我把刀收回刀鞘。
我希望能把和平和幸福永远带给这片大陆。所以我要争斗。
我希望能把公平和阳光永远带给能力者,让他们永远摆脱“恶魔使”的恶名,所以我要争斗。
我希望世界里一切美好能够在欢声笑语中延续下去,所以我要争斗。
到达凯伊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天边已经在日出,看得出黑夜里一丝类似云彩的浅白。不仅是弗洛公正促进会的革命军,还有各色的革命势力都决定乘着目前最有可能胜利的革命的顺风,一并发动革命。他们率先已经联络完毕,甚至我们还与城中的一部分反对势力联手,大概是志在必得了吧。
我们商定,派出精英的小队混入城中,当把城门与吊桥的控制权全部夺取到手之后,燃放信号,使各方革命势力冲入城中,快速占领城主堡垒,收拢敌方军队,随后全方面夺取城市的控制权。至于政治宣传之类的,我就不清楚了——那时文化的部门的工作。
随着时间推移,黎明到来了。
凯伊城照耀在深青色的天空中唯一一抹日光下,远处的风车与瞭望塔披上了清辉,城里的一派建筑还灰暗暗的,看不大清楚。天边的绿色已经很浓郁了,还在静待日光将其染成金红。
凯伊城的西边地势高了一些,我坐在凯伊城西的一个长长的缓坡上,整个平原仿佛就在我的脚下展开一样,前面是凯伊城,一片片的农田在后面好像墨绿色的手帕。我身旁的环境还没照到日光,沉睡在黑暗最末的时候。
身后将近百米的树丛那边,是入夜以来便灭了灯的革命军。风吹动我四周的草,卷动暗银色的波纹,它又轻盈地揉过树林,送来了身后半明半暗里革命军絮絮的低语声。
为了防止恶魔之力探测仪检测到城门附近忽然爆发的恶魔之力乱流,我们一行人:其中有两个恶魔使——我和一个光之能力的恶魔使(负责在紧急情况下治疗)——和约莫七八个战士,都被要求不能发动恶魔之力的攻击。虽然最终还是要爆发武力斗争,但是在这之前就被发现城门的骚动可不是一件好事。
恶魔之力——经过我一直以来的观察——具有很有意思的性质。恶魔使可以把空间的恶魔之力化为己用,其形式是很随意的,不过现在大多数流行的是用恶魔之力凝结出具体的形状——从球到小动物、植物等等——再用恶魔能量将它发射出去。
如果击不中,它撞到障碍物上,它会猛烈爆炸,释放大量能量,然后这些能量又会在之后不久化成非常微小的能量量子跑到附近的环境里;如果击中的话,高能的爆炸释放出恶魔能量会破坏被击中者体内的必需的能量流动和灵魂的构造形式,从而导致由轻到重对应着不适到死亡的一系列后果。若被击中死亡之后,其身体内具有的元素能量就会丧失对外来元素能量的抗性,所以子弹带有的恶魔能量会瞬间全部转化为对应的元素能量,如果是火就会把身体焚烧殆尽,如果是冰就会被结成冰霜……自然了,也有可以实体化的比如岩石、树枝、冰锥这样的恶魔元素形式能造成物理伤害。最后被杀的人生命中蕴藏着的能量会随着子弹的消散一起回归世界这个巨大的能量场。然而我现在使用的剑技与这种流行的炮击方式恰恰相反——是吸收巨量空气中的恶魔能量,让它暂时转入自己的身体,按照一定的运行规律推动身体发动更有力的攻击。
最令我在意的是,恶魔能量竟然是宏观的一种非连续的能量,但是它需要使用者的充分想象才能发挥出这一性质。如果想象足够充分,让它发挥出超出经典力学限制的潜力也是简单的。
不过,如果不能从空间中汲取恶魔之力,就像我现在的情况,我就得用体内储存的用于维持生命的恶魔能量和媒介中储存的用于维持能力的恶魔能量,只是一下两下攻击的话,我的身体中的能量库存不会发生明显的变化——但是我还是有点没底。据不是特别可靠的消息,恶魔之力探测器测试的是短时间的能量出现又消失,或者消失又出现,因为这个世界经常发生的风或者魔力涡流、魔力乱流会经常让某地的魔力高出或者低于平均值,所以它只识别双向的能量快速、大量变化。只要我屏息凝神,收敛能量,大概率不会被探测仪发现。我们的计划也是这样制定的。
我看着天边,太阳已经升起了大半,差不多了。
我再次确认了隐藏起来的能量交换,扮成来到城市中买必需品的拾荒者,走上了森林间通向城区的小路,下坡前往凯伊城。
呼啸着掠过山谷的风钻进我的兜帽,微微掠起我的碎发,不同于往日的清澈,今天深林的风显得很温存。
那些战士伙伴们会假扮成来售卖皮毛的猎人,以来到城里出售皮革和皮革制品为伪装潜入城中,一车皮革和原料下面是他们的武器。
从茂密的森林中的小路走下来,高大的城墙再面前的一大片平原上矗立,护城河的声音隐约可以听的见了。我眯起眼遥望城中,插着国旗的瞭望塔上已经开始有士兵开始探头探脑了,似乎是早上进行一次日常检查。——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马上就要发生一件大事了,我已经把暴风雨前夕的风声听的清清楚楚。
那个瞭望塔暂时不是威胁,我走上了进城的大路,走了一小会儿,脚下已经踩着铺了石砖的公路了。虽然现在还很早——吊桥才刚刚放下来没多久——,各色商人旅者就已经开始排起队等待过检了。
走上吊桥,我与同伴们汇合了。我们互相使了一个眼色,我便先去排队入城了。按照计划,我将会先入城并且袭击领主堡垒,与领主进行交涉并且尝试劝降,为了防止在城门处的袭击对我的行动造成限制,我们最后商议的结果是我成功潜入一段时间后,武士们才开始行动。
咚、咚。我的心跳得愈加剧烈了。
上次仓皇地逃离城市的画面不断在我的脑海中一遍遍地浮现,那种紧张感和压迫感扼住了我的咽喉。我使劲吞咽唾液,心却跳得越来越快了。
为了伪装,我改变了脸型,往双颊上涂了灰,把原来的头发盘起来,戴上了脏兮兮的褐色假发。但是这种伪装实在是太蹩脚了,让我的心中升腾起了环环相扣的疑问和不安,解开了一环还有一环……根本解释不清楚!慌张地,我的腹中因为紧张和激动开始阵痛了。可恶。
(万一我被通缉的身份被认出来……)
不会的,因为已经有假证“我被放逐了”,
(要是我们的计划出现了疏漏导致配合失误怎么办……)
大概不会,要是……
“嘿,加油,小姑娘。”头戴猎人帽的麦克斯拍了拍我的肩膀,他拍的这么用力,以至于我微微打了个趔趄。
我点点头,朝城门走去,走向吊桥——我回头瞥了一眼,看到了伪装成猎人的战士伙伴们已经开始紧锣密鼓地进行最后一次确认了。天色还没有亮的完全,吊桥上吹来了河面远方飞来的风。
兜帽都啪嗒啪嗒地在我耳边轻响,我的一两绺头发调皮地从两颊旁逃窜出来,在空中飘动。我深吸气。
河面上的风有河水的清香,森林木叶的味道。
真好啊。
哇。我不得不紧急制动,才没有撞上前面等待着审核的一对母子。注意涣散了……
站了一会儿,我感觉长时间的站立已经让我的紧张感无可复加了。可怕的想法不断从我的脑子里出现,又被我不停地否定掉,然而每一次不确定都让我的心慌更甚。
我强迫我自己越过吊桥的护栏,注视下边波光粼粼的护城河,但是越是这么做,我腹中的阵痛就越厉害。冷静、冷静下来……冷静!
(可是如果这次失败了,就很难再来一次了……)
不会的——我的手在长袍下面握住了剑柄——不会失败,一定不会的。
(下面要是哪个环节出了小问题……)
不会的不会的!——我甚至感觉有些头晕了,窒息感涌上了我的咽喉——不行……放松下来!深呼吸。深呼吸!
我深深吸气。潮湿的空气似乎让我的症状缓释了一点。
此时,阳光透了出来,也许是某一刻挡住太阳的云层忽然被风吹开,也有可能是必然地太阳爬上山巅,但是它就在此时,它光芒耀眼地照在了我面庞上,我不得不眯起眼睛。——好暖。
就像聚光灯打在了我的身上。
我的心里游荡起这样细若游丝的声音——演出就要开始了哟。
就是此时、就是此处——正在被聚光灯照耀着,无论怎么样,害怕也好,紧张也好,想要逃跑也好,都没有用了。不如忘了它该死的。演出就要开始了。
我跟进前面的人流,又走了一步。
审查远没有想象中那么严格,事实上,我前面的人通过审查花费很长时间只不过是因为在特殊时期,圣王教不稳定,进入大城市都需要行李检查罢了,因为我没有带行李,随身携带也不过一把极其普通的,在随便什么城市的随便的武器店都能买的廉价单手直剑,和一个塞满了灰扑扑的铜币的小钱袋子,所以,士兵都没有几个想要理睬我,他们没有人愿意与这么一个脏兮兮的贫贱寒酸的“拾荒者”多说什么话,便让我登记了名字,核验身份之后就通过了审核进城了。——假证明材料都是革命军做的,因为那种东西是随便抄的,只需要加一个官方的盖章就可以。然而凭借恶魔使的一些技术,复刻印章远比想象中的简单得多。
似乎只有在我摘下兜帽的时候,一个卫兵的脸上露出了片刻的狐疑神情,为了防止过于慌张而导致恶魔之力含量泄漏,我假装不自在转过了眼。但是那着实吓了我一跳,我赶忙加快脚步离开了。
成了!我长舒了一口气,进入了一条并不很繁华的城市的街道。第一项通过了。我感觉我的鼻尖上一定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我找了点水洗去了脸上的伪装,摘下了假发,带上斗篷和面罩,这样会为后来我们和领主谈判获得很大方便。
——至于后面的行李检查,反正我们的战士小队也不需要通过检查,我快步走向领主的堡垒。我看看四周,阳光和住宅的黑影已经在地上画出明显的光影分界线了,差不多现在我们后面的军队也要准备出动了。我得抓紧了。
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快速前进并不容易,早祷结束之后放下的吊桥,已经过去了大约一个小时,街上挤满了早上购买蔬菜和肉品的人,虽然我们经过一些侦查,争取避开了很多闹市区,但是从城门横跨半个城市到达领主城堡的路依然很艰难。
我从人缝之间挤过去——在人们面前展露恶魔使的一面有害无益,我好不容易凭借体力挤到商业街的另一头的时候,我已经气喘吁吁。
好,下一步行动。
此时就需要驱动身体中的魔力了,否则将会赶不上领主跑到城堡的阳台上看风景喝茶的最佳时机。
我缓缓地进行深呼吸,尽可能多吸收一些空气中的恶魔能量,同时我开始加快脚步,越来越快地小跑起来:接下来就要开始动用这些能量了。我发动想象——
一股能量注入我的腿中——啊不,还是说从绝佳的角度推动着我的四肢比较好——我飞跑起来,建筑飞快从我两旁飞过。
穿过小巷,按照预定的路线,前方右转……
我左脚用力一蹬地面,身子被猛地推了一下,向右上方飞去,风灌进我的兜帽里,我屏住呼吸,防止狂风窜进喉咙。这一次蹬地的能力明显是足够的,我直接横着掠过整个小巷。这样的话再跨过一个街区,就能到市中心了。
我觉得应该再快一点——没有表很难估计时间。我拐上了街区的大道。刚才吸收的恶魔之力已经在路上消耗殆尽,我感受到了一种从媒介——双眼——中释放魔力的感觉,随后,身体的奔跑获得了更加纯粹的力量。
外城与内城之间还有一层城墙和很高的落差,想要从正门进入市中心必须要爬台阶、通过更严格的审查并且出示内城出入许可——里面都是些贵族、大商人和骑士团高等骑士的家族,这一层设计用来再战争时获得更多防守优势、对领主堡垒进行第二层防卫。不过这对我来说并不是很大的挑战,尤其是在强化状态下。
我深吸一口气,高高跳起,在空中发动想象,绽放了一朵冰花,我右脚尖踩上了它,因为在冰花下面压缩了恶魔之力的能量和我的使劲一蹬,我被高高弹起,跨越了将近十米的落差和十五米的高墙,翻进市中心,不少卫兵因为发动冰花的响声发现了我——但是好在我是在用我体内的恶魔之能量发动奇迹,所以没有惊动恶魔之力探测。
但是下面那些卫兵开始警告我的行径是非法的了。我必须加快——
砰!
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中绿色的烟花绽放。几个卫兵被吸引了注意,只有寥寥几箭射向我,我快速躲开,接着向领主城堡冲过去。
我想应该是我们的战士已经完成了他们的任务。
但是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我们的配合到底是出了疏漏。我们的时间错开了一点,他们燃放烟花太早了,倒是给我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我遥望马上就要赶到的领主城堡的观景台,那边的人影从城堡的墙的影子之间又跑出来了,扶着窗户看向了烟花释放的地方。——这个误差竟然还成为了一个机会,让本来观景结束的领主因为迫切地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冲出来扒着窗户瞭望。
我深吸一口气,领主的身影在我的视界里快速扩大——是时候了。我让恶魔之力在双脚下爆发——同时发生了以下几件事:被我用恶魔之力大幅加速的计算给出了释放恶魔能量的具体数值,我的双脚点地,又高高跃起,我被强大的恶魔之力抛到了至少20余米高的观景台上。
我长长呼气,把胸腔中挤压的紧张与害怕一股脑排出体外。瞄准……我双脚伸出,双腿紧绷,轻盈地落在观景台的一块黄色的瓷砖上。领主听到了声音,转头看到了我。
瞬间他吃了一惊。
“!……”领主惊讶地从栏杆上转过头来,不出一秒,他的眼中便写满了惊恐。
我迅速反应,趁着体内恶魔之力燃烧的余烬迅速抢到隔开房间和阳台的门边。拦住了他逃窜的去路。现在,领主那张留着山羊胡的黄发瘦脸上写满了难看的脸色。他的嘴唇张开:
“有入侵……”
“闭嘴!听着,”我尽可能以最威严的措辞——但是我柔软的声音和消耗恶魔之力带来的快速心跳和喘息让这句话几乎玩全没有效果——对领主吼道,“凯伊城和其辖区凯伊伯雷恩领已经被卷入革命了……呼……(我迫切地挤出了肺中燥热的水汽)我是革命军的使者。”
“革命……?”
“现在,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的士兵已经掌握了西边吊桥的控制权,大量军队也在冲进城中。
——片刻的沉默。
“民兵吗……”
“我是来劝说你投降的,为了避免造成大量伤亡。我希望你能加入革命——如果你也加入革命,你可以继续分得一份凯伊伯雷恩领的管理权。”我心中开始焦急起来了——本来劝说这项行动就没有被赋予太多时间,如果他一直拖延下去,我就必须斩杀他而继续战争了。“人员伤亡都不是我们想看的结果,我猜。”
“所谓的革命是什么革命?”
领主一边发问,一边朝我身后的门一步步捱着。
“站在那儿!你要知道这不是一次友好谈判!这是在胁迫!”我向剑中注入少量的能量,它开始发出荧光,我把剑指向领主的眉间——“露出双手!”
“但是你至少应该告诉我是什么革命才对吧?”领主举起双手,越过剑尖凝视我的双眼,这让我有点紧张。我注意着他的四肢。
“这是一次政变,”我凝视着他的双眼,我不希望漏过一丝他正在撒谎或者他的情绪变动的信息——这些很重要,“冰之神女政变(我随便想了个名字来增加事情的真实性。我甚至不敢相信我已经成为漩涡中心的那个人了)”
“目的呢?”
“推翻圣王的旧统治,废除政教合一制度,建立民主自由君主立宪的新政体。”我希望我这几夜想出来的答案在他看来算是对答如流。
虽然这么说有些对不起我一直在对他隐瞒真实想法的革命领头人,但是如果革命由于某些不可控因素走上了独裁的道路,我为了实现这样的理想、履行神女的契约,我也要接着抗争。
外面的嘈杂声趁着我和领主的沉默传到了观景台上,声音越来越大,似乎是居民的避难的脚步声和呼喊尖叫。看来我们的军队已经沿吊桥进入城市中了。我的时间依然机器紧迫,在领主的卫兵赶到之前我必须要么说服要么斩杀。
他一定是个保守派,很明显。他久久沉思不能决定。
我猜他在思考和权衡。他的额头焦急地开始流汗,他开始打量四周,眼神中充满了不确定和迟疑。不对——他应该是在思考一个缓兵之计,或者是在考虑究竟倒向那边比较好。他刚才举起的双手放下了,他也开始踱起步来。
可恶,这并不对。他一定是在拖延时间了,我得想个办法让他投降。
这是在浪费我的时间。我必须向他透露更多,我想。
“如果你向我们投降,我可以保证你在革命胜利之后的安全;如果你肯为我们作战,去说服全城居民和士兵,我们甚至能给你革命之后的地位。”
“我们是要迫使现在执政的王退位,”看来只能再多谈谈目的了,希望能有所帮助,“如果你也支持废除强行颁布的圣王教,那个以把人民改造成奴隶为最终目标的圣王教,你就应该投靠革命!我们要建立普通人与恶魔使、男人与女人、不管什么血统的人都能和谐共处、共享机会的国家!君主将不再是天命注定,而是由你我大家的意志共同约束!这将是一个王在法下、君主立宪的法治王国!这难道不是我们梦想中的国度吗?!”
领主的神色有些微妙的变化,他陷入了沉思。也许这是我的言语打动了他。
“怎么样?”
——“要怎么实现?”
“什么?”
“你说的一切目标,你们想过该如何实现么?”
“这不是在聊天。如你所见,剑尖已经指在反对派的额头。我们要发动革命,掀起政变。”
“好吧,好吧。那么夺取政权之后呢?”
“建立有力的机关保障新法运行。”
“的确,可是……”
“没有可是!你必须在五分钟之内给出答案。”
我听见呐喊声和兵器撞击声越来越近了。然而为了防止领主逃走,我不管究竟是哪一方更占上风,双眼紧紧与他对视。之前我们预定着行动分为三步:进城、清剿敌人、夺取城堡。随后的一切就会顺水推舟了。但是显然我们在比较关键的第二部两条线都卡住了。我并不知道外面进行到哪里了,也有可能再过几分钟他们会冲到我面前,也有可能再过几分钟他们就会败退,我就会从先锋变成一个刺客。然而如果他们外面的进展僵持不下,我就得在造成大量伤亡之前完成最后一步。
“现在外面正在战斗,你们的士兵和我们的人都在死,我相信这是我们都不想看到的。”
……又过了一会儿,嘈杂声又近了不少。
“如果我拒绝呢?”
“你也许不能做这次革命中的第一个牺牲者了,但是我能确保你是第一个牺牲的领主。”我朝他晃了晃手中的剑。
“哈哈,哈哈哈……”他像疯了一样大笑。可恶。我慢慢给门挪开一个空隙,我打算假装自己在关心下方战斗的情况而让他有可乘之机,趁他把后背露给我的时候——我准备斩杀他了。——比起杀死一个全神贯注的人,我觉得袭击一个逃走的人更为容易。更何况我完全不知道领主的战力是否会对我造成伤害。
忽然,背后的房间里隐约传来了声音。
“保护领主!……入侵……这儿来?……”“叛乱……快!……”
是卫兵的大喊声。
我的代替计划还没开始就失败了。
而且,我全盘输了。我原本想要和平地占领城堡,果然还是失败了了啊。
我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叹息——
“唉。”
我抬头一看,领主跪伏在我面前。
”是我输了。新的国家真的很诱人。而且,我也没有忠诚到甘愿去死,“他朝我笑了,递给我一个精美的银制首饰,“这个是国王分封凯伊伯雷恩领的时候所制的权势信物,现在我代表凯伊伯雷恩领想你们投降。”
我接过它,把领主扶了起来。我看着中间刻着的“凯伊”字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我用手背擦试了一下冰凉潮湿的前额与鼻尖。城主投降了。投降了……我们成功了!第一步成功了!
我望向领主:“请跟着我去军营一趟吧。”这次行动风波就要过去了……我缓缓松开对于恶魔之力吸入的控制,缓缓降低了体内恶魔之能量的反应速率水平。
“终于是……哈哈……第一步成功了。”我朝着领主笑了。历经诸多坎坷,第一步成功了!
“站住!”
“别动!”
两个队长模样的人后面跟着一群卫兵冲了进来,挤在了观景台与房间的门边。
“把领主放开!”
“丢掉武器!”
等等,好像还有一些小变故。
我重新燃烧起体内的恶魔之力。
“哦,放松,卡尔——还有丹尼。现在抵抗结束了,领主投降了。”
“什……?”
“嘿,我发布旧领主最后的命令:现在不要抵抗,告诉下面打斗的士兵,叫他们都停手。”
“长官,现在我们马上就要赶走那帮匪徒了!现在停下来的话……”
“那不重要,现在我们是友军了,下一次战役我们也是匪徒。”
卡尔——也许是丹尼,反正是他们中的一个——对着我举起剑。
“长官,请不要惊慌得说疯话,我们完全能镇压这一次暴乱!保卫国家是我等的义务!”
“您难道就相信了那个弱小的女子能威胁你的安全吗?!”另一个卫兵队长也插了话,明显他要不耐烦的多了,似乎马上就要拎着长枪刺向我一样。有着与教皇交过手的经验,我决定把领主的手下交给他自己去处理。所以我并不惊慌,而是镇静地看着那个鲁莽的领队。
“丹尼!你应该听听这些革命者的目标!思然我不能保证她所说的理想都能够实现,但至少你得明白现在这些战士正在奋斗着建立一个比现在这摊屎一样的政权更好的国家!你难道也想被高高在上的奴隶主按在圣王教面前跪拜吗?”
“对不起,长官,可能我之前是过这样一个人,但是我现在不是了。我已经失去了玛丽和杰瑞,你也知道的吧?因为他们母子两个拒绝参加什么不合作运动拒绝信教而被当作中心人物流放!!不知道在彼方的大陆……不,他们一定……但我不能再失去莉娜了!已经够了……不能……”
“那你更应该抗争吧?推翻这残害人心的宗教和强行推行宗教的政权!”
“算了,长官,你不会认为你能打赢吧?我可不信。抗争不是解决方法,它只是在诱导人们为了魔盒最下面的一点点希望不断送死罢了!……算了,如果您真的要反叛,我就为了保护我的女儿而与你们战斗。”
丹尼率先冲刺过来发动进攻。相比恶魔使,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而相比魔鬼一样的贼船船长,他就只是一个士兵而已。我冷静地驱动体内的能量,横剑挡开了他的突刺。他又用长枪劈了下来,我横剑去挡。
一声巨响,火花四溅,“怎么会!”我竟然被剧烈的冲击向后推了一段。看来需要我再投入更多能量了。
——我并不想这么做,因为抑制从外界吸收,只是释放恶魔能量虽然很简单,但是这会造成一些副作用,我猜可能是体内恶魔之力含量低于水平值的时候会出现的贫血缺氧一样的症状,具体我也没有试验过,因为这只是司令官临时提出的要求——对公众隐瞒我们的恶魔之力。
这并不是仅仅对我一个人提出的限制,凡是恶魔之力使用很纯熟的恶魔使都被在开会的时候被明确告知最好不使用恶魔能量,要用也只能使用体内带有的恶魔能量。也许这是为了防止政府军对恶魔能量做出防备导致进攻不顺吧。现在我只是在以稍高的速度释放能量而已,非常安全。
“丹尼!打不赢的!”领主向丹尼大喊。
我又被迫使了点劲,让自己的恶魔能量更快更多地释放,这也意味着我需要速战速决了。
我让剑紧紧咬住他的长枪,迫使双方进行僵持作战——免得他发挥长枪的高机动力。他只能不断后跃,调整角度想要刺向我,但是我的剑马上紧跟,通过不停地竖、斜劈重击他手中的枪来束缚他的行动。
我好像还需要接着注入恶魔能量。我现在下手的力量对比打斗开始的时候已经翻了一倍。丹尼的神色变了。
“打不赢……这样的话,我便为国而死好了……”
我此时冲上前反攻,上挑一剑,他把长枪斜劈撞在了剑刃上。我趁僵持的瞬间瞥了一眼卡尔,他双手持剑正要冲进战场,然而领主却和他在小声说着什么。
“你会死的。”我接着注入能量。
“那正是我想要的。”他在流汗,可是依然没有改变眼中的坚毅神情。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我奋力一挥,他的钢枪柄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浅蓝色划痕,同时迸发出大量浅蓝色的光粒。
“我死后,为国战死的人的后代就会被国家保护,届时莉娜就安全了,我想,被流放的杰瑞和玛丽也会幸福、安全地活下来……”
我垂下了手中的剑。
“……真是不够格啊。”我轻轻一抵就荡开了他的刺击。我什么时候已经已经注入这么多能量了?他被我弹开了。
“什么?”面庞涨的通红的丹尼在被弹开之后在地上撑着枪抬起头。
“真是不够格的父亲啊,你!”我横剑调到更顺手的位置,“玛丽和你相比都……”
“你怎么敢!”他骤然又积聚起精神,朝我刺来。我挡开了他的枪。
“愚蠢、幼稚、天真、疯狂……”每格挡一次,我就迸出一个形容他的词语。
“别说了!你这样的小女孩怎么会懂?!”
“我的时间有限,”当!我冲到他的枪下抬剑挡开了挥击,“你难道以为这样的政权真的会诚心对待一个曾经反对信教的家庭吗?”
他的攻势迟疑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我刚才说的话。
外面刚才的咆哮声减弱了,取而代之的是尖叫、哭喊和绝望的呼救。
“而且,为了你女儿的安全,士兵和革命军都在死。听!”我指向窗外,“已经造成多少伤亡了?你在阻碍大家!”
“……”
“你的女儿长大之后,不论政变是否成功,她会不会因为自己的父亲耽误过这么多生命而内疚,你想过吗?”
“况且,你不够格的最大原因是你懦弱。”
“我难道……?”
“听着,你在用你女儿的灵魂和未来换取她一时的苟安,她虽然现在是安全的,假如政府能完整地兑现承诺的话,”我咬牙切齿地说,“但是你在剥夺她追求人性自由的勇气和抗争的意志!你在教会她因为害怕而成为奴隶!混蛋!”
“丹尼!你醒醒!我们都知道了革命军的目的!他们才是正义的一方!”
卡尔端着剑走上前,“请让我帮助您控制住他,我不想看我的战友白白送死。”
“丹尼!如果你投降了,革命军的大家都会帮你的,我承诺……啊,不……我帮助你保护莉娜。比起国家,你更应该相信我们!”
“上一次……上一次发动不合作运动的时候,他们也是这样说的——‘别担心,我会保护你的家人。’……“
“所以这次,我们带着军队来了,不是吗?!”
”我们要建立共和制的王国!政治不再与宗教结合,国王由每一个公民选举产生!你难道还要为了什么愚蠢的信念而与人们作对吗?!难道你觉得你的所作所为真的保护了你的女儿吗?!”
……僵持了许久,我感觉到他压稳长枪的力变得慢慢弱了。我奋力一推,武器刀刃之间磨出火星,他被推开了,但却没有了再冲上去的意思。
“你说得对。我是个不够格的父亲……我这种懦夫简直不配……”他双眼有点失神,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下一秒就要发疯了。
但是他没有。
他单膝跪在地上,头深深滴下,长枪当地一声,落在一边——
“我为什么会向正确的事物伸出我的枪……简直就是疯了……杀了我吧,我这么愚蠢的人……”
“没关系,”我伸出手把他拽了起来,“我愿意不计一切刚才的事,把你当作战友。”
我补充了一句:
“毕竟莉娜已经缺少母爱了,她不能再失去父亲了。”
他握住我的手,站了起来。
丹尼眼眶通红,“你可真是……一个温柔的孩子啊……”他开始不断地擦拭眼角,“新政权……要是能和你一样就好了……”
“一定会的。”我笑着踮起脚拍拍他穿着盔甲的肩膀。
也许是许久的愤慨、焦虑与对女儿的担忧在一瞬间终于被人激发,而全部释放所带来的释然感淹没了他,他——一个壮汉的眼眶中有些晶莹。成功了。
“走吧,告诉全城停止打斗。”
我松开一直紧握的剑,缓缓放下了胸中一直疯狂燃烧的恶魔能量。
“呃……”刚才的战斗我一直在憋着劲消耗着自己体内的恶魔能量,虽然我体内的恶魔能量不算是浅薄的水平,但是刚才消耗带来的大量变化就好像体温过低、水分流失一样,不仅打破了维持生命的微妙平衡,况且还差出了这么多能量,我当时不知为什么竟然没有想到。——虽然仍然想对政府保密“敌方有强大的恶魔使”这种事(虽然我不知道我自己算不算,但是至少在军营里我的能量水平还是最高的)。然而这种大量消耗恶魔之力的行为让我在结束这种强化状态之后感到了地狱般的窒息。
我的大脑晕的更厉害了。我扑通一下跪坐在了地上,大口喘息着,汲取空气——但是那是无效的,因为我缺少的并不是氧气。
呼吸,什么也不要想,用力呼吸……我告诉自己。
——我竟然用了这么多的恶魔之力吗。我开始佩服硬扛所有攻击的丹尼了。但是过了不到一秒,窒息感再次袭来,我的双眼视界被迅速染黑,噪点涌动。
思考不了了……
可恶——现在说不定还会有变故……信任还没有牢固……我着实是大意了。
我把剑撑在地上,用力!至少要站起来……
“她倒下了!为什么不趁机……?!”
还不能——!
不到最后一刻,我是不可能违背计划,暴露出革命军的什么秘密的。
但是我现在已经难以想象单向的恶魔之力抑制阀门了。如果现在失去意识的话……不仅是战局的问题,我恐怕会丢掉这条命的……
“不管你们怎么样,我要建功立业!让开!”一个青年士兵暴怒地挤开众人,“让开!”
后面又有几个热血青年持着长矛、提着剑跟随者那个暴动者冲上前。
“别靠近!”丹尼挡在我的面前。
不行,我坚信他刚刚经历的战斗不足以让他和这些士兵战斗了。
“弟兄们!队长已经叛变了!不要顾忌!我们上!赢了一起去王都受封!”
真是惊喜……
“没关系。”我轻轻推开丹尼,“这是最后的计策,你不要插手,你们——咳咳——先去让他们停手不要再自相残杀……”
“……我来处理。”我稍微加大了一点速率地微弱吸收空气中的能量。
那些年轻人似乎还有点犹豫,正在商议组织。
丹尼回过头:“笨蛋!别勉强了!”
我笑了:“只是争取一下完美,没有生命问题。你们快去吧,争取少损失一点。”
面前的士兵快速列好了阵,步步紧逼。卡尔和丹尼在我的命令下从还没有闭合的包围缺口冲了出去,不久,他们的脚步远去了,似乎这些人想要集中火力先把我消灭,至于那两个“叛徒”可能日后自会有惩治。也有可能念在情分,没有人追击他们。这就好。
现在我们真正离胜利就差一步了。
那个领头的热血青年的步伐又迟疑了一下。
“你也太瞧不起我们了!”他环顾四周,看到我毫无反应,他脸上的神色由谨慎逐渐狰狞起来,认为我是放弃了,“你不会以为以现在的你能够以一敌多吧?就算是你刚才全盛时期也不可能敌得过这么多弟兄的!”
“注意你和上级说话的语气。”我缓缓抬头。刚才一段时间里吸引空间中的恶魔能量让我好受了不少。
“算了,兄弟们,准备冲锋!”他似乎还想试探什么,拿着手中的枪问我:“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但他不会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呵,要是我是你,我不会这么蠢的。”
“切,你就再没什么要作为遗言的么?”
“建议你不要这么做,会死的。”我抄起了手边的剑。
既然被逼到了这种地步,我也得花点人命来寻找最优解了。为什么?原本不需要这样做的。
虽然这样可能有点风险……
“弟兄们,上!”
那个青年居然打头冲锋,大概是想要第一个刺穿我的头颅而获得最大的功绩吧。嘁。
他的枪尖距离我的额头只有一米不到了。我看见了他狂热的脸上几乎扭曲的笑容。“去死吧——”他大声咆哮着。
太弱了。
噗。
击穿的声音。
我手里握着剑,头偏向一边,鲜血洒了一地。
剑的那一端深深没入了年轻士兵的腹部——“嘿,你做的最后一件事竟然是把我喂饱了。”凭借着刚才积累的一点恶魔能量,我克服了强烈反对的身体,向一边一闪,躲开了他的刺击,同时还刺了回去。
他的神情开始惊讶起来。
我捕捉了他散发的能量。如同渴极了的人终于找到了水。然而这不够。我从空气中吸收了他流出的生命。还不够!
我用刚才的能量在剑上结了一层薄冰。
金属剑上的介质开始大量传递恶魔的能量——“你的生命……很美味……对于我一个……渴极了的人来说……哈哈……哈……”
虽然这种能量并不是很纯洁,也并不是很适合用来发出招式,但是他很年轻,这就够了。他生命体内全部的能量的数目是可观的量。而且更棒的是,这是我和他的系统,这是系统内的能量转移,与外界毫无关系。
剩下的那些士兵似乎没有料到这一刻,有一些退后摆出了防御姿势,还有一些逃跑了,还有一些的攻击在我吸取能量的时候被轻松躲过去了。
不管哪一种人,我都不会放过。
“不明事理又懦弱,我不需要你们。”
一群士兵趁这个机会围了上来,经过专业的训练,他们的阵型确实让我感到了难办。但是从那个青年士兵那里——我瞥了一眼他,他已经彻底死了——我吸收到了足够发动招式的能量。
很快就杀死了攻击我的士兵和逃跑的士兵。
这一切比切胡萝卜还要容易。
我奋力斩完最后一刀之后,不得不靠在墙壁上歇了好一会儿,其间被风精通者扩散的广播响彻全城,但是它到底说了什么我没有听清。
又花完了能量吗……这帮人的生命可真是匮乏……
我颤抖着扶墙站稳。由于大量消耗、大量补充的恶魔之力,我现在很饿又很恶心。又渴又晕。我强忍住身体的不适逼迫自己微笑起来。
但是真的赢了!
我真的凭自己的力量,打赢了一场战斗……
其实这场战役险些就打不赢了。
在领主宣布投降之前,巷道里与卫兵们的死战已经将近尾声。两层的城内设计让我们的人就算很快突破了外层市区,也很难向内层城市发起进攻。
面对源源不断的敌军,我们的战局由攻转守,再到不得不撤退,即将失败的时刻,领主向全城宣布投降。
起初这个消息对于节节败退的我们没有多大的影响,革命军的大家依旧在拼死战斗,卫兵的队长们一直坚信会胜利而不顾投降的命令接着进攻。然而后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我猜大概是卫兵们意识到自己可能再战斗下去的意义不大了,就在投降的大背景下向后迈步撤退。面对己方士气的颓势,将军也不得不发出撤退的命令。
按照计划,革命军在将军投降之后也停止了进攻。虽然没有到握手言和的地步,但是为了防止更多的兵力损伤,双方默契地将残兵全部撤离了战场。
为了防止和革命的主席的意见不合导致后续有什么争端,我决定抢先一步,向凯伊领的民众们宣讲我们——啊不,也许只是我的理念。因为我不想再出现一个独裁国王了。
我尽我最大的能力走到了瞭望塔。领主正在宣传我所说的东西,不愧为领主,他援引了许多这个世界的例子,并且他不断地肯定这是一次伟大的创新……太好了。
见到我来了,领主似乎也很惊喜。
“喔,正与各位谈着,重要的人物就来了。她就是这一次伟大革新的一员。我想再没有谁能比她更适合做这次革新运动的代表了。我们来与她聊一聊这一次革新运动吧。”
“正如前面所说……”
他邀请我在瞭望塔上坐了下来,把我心底的声音和我经历的故事向这座城市传播。说实话,我不知道是怎么机缘巧合,我竟然能来到这个世界,坐在这个微妙的位置作为革命的代表。
实在是奇妙极了。起先我是有些精神紧张的,但是后来一想到只是在聊天,聊一聊理想,聊一聊自己的希望,就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正事中穿插着玩笑。
因为战斗持续了一天,现在日暮正在降临这座城市。新的政策在领主和他心腹的努力下逐步在城市扩散开。
呼。
晚间,大部分在教堂里避难的市民都回到了他们的屋子中,圣王教堂的圣王像被支持革命的青年摔得粉碎,剩下的大教堂部分被当作临时医院来治疗那些在战斗中受伤的士兵。我实在是有些累了,本来是想要和医疗部的人谈谈抗生素的事情,但是我因为实在支持不住就先行洗澡入睡了——我实在有些讨厌懒惰的自己。
当拧熄了油灯之后,躺在客房的我忽然发现在黑暗中竟然有些难以入眠。
未来的路究竟该怎么走呢?
第二天,我被自己紧绷的神经吵醒了。很难在攻占的凯伊城里安睡。想起昨天晚上自说自话的宣讲,我今天恐怕要面对我们的领袖的质疑了。
可恶。我十足地相信一定有人把凯伊遭受攻击的消息连夜传走了。支援什么时候来收回凯伊依旧是不明确的事情。然而这期间必须要振奋新整合军队的士气,迎接帝国派来的大军。我到希望他们能够以为这只是一次普普通通的群众暴动——毕竟我们可是费劲了全力来隐藏自己强大恶魔使的事情,嗯,尤其是我。
按照原本的计划,我只负责武力的事情,也许再确切点说是把队长交代的事情和交涉的使命完成,我的价值就结束了。然而事实上,因为在最后,我嗅到了机会的气味,决定把我的计划提前,于是才有了今天这样麻烦的境地。
一件件解决吧。
我找到我被磨得破烂不堪的鞋子,也是时候换换身上的衣服了。我现在只有两套衣服,一套是树精通者的小酒馆里那个老婆婆施舍给我的一套衣服——她应该是看不惯我穿着像破枕套一样肥大的衣服踏上旅程——,还有一套是军服。就是那种基层士兵铠甲中穿的衣服。
推开房门,现在还是将近凌晨,领主宫殿里柔软的地毯隐藏起了我的脚步声。
墙上挂着历代王的画像。我猜它们都是复制品,真品多半是在央都的宫殿中。
我一直沿着长廊往前走。好多代王……至少比我原来的世界里的王的代数多得多。我猜想这大概是因为这个世界对神的深信不疑——呃,也并不能这么说,毕竟这个世界本身就有着神。大家对神谕的奉行一定是不容置疑的,所以这很有可能会导致时代进步大幅度放缓。
但是就算如此,一场风波也马上要来了。自从普洛斯波利王朝开始以来,王的画像中的形象似乎也比前面几个时代的平起平坐地温柔微笑的王要高大的多。而如今又有了民众的暴乱,似乎和前面数百代王的稳定时代相比,这个时代格外动乱。
一直往前,这道挂满了画像的长廊通向一到螺旋楼梯。我猜那是去往祭神塔的道路吧,从外面看,最高的瞭望塔之次就是在城堡另一边的尖顶祭神塔。长廊的长度恐怕已经足够走完四方形宫殿的一条边了。
越往前走,王的画像也就越简朴——我走上螺旋楼梯——甚至最初的霜华草王朝的前几代国王就像把长胡须和头发整理干净的农民。
我就要爬到祭神塔最上方了。我知道我会看到谁,大概是我在那个祭坛看到的穿着魔女袍的身影吧。
第一代国王的画像前方是他跪着从一只手中捧过坠落的一个饰物。我猜那个是一个类似于统治信物的东西。
我站在了祭神塔的门前。门被封住了。我出于好奇,用冰的恶魔之力炸开了那把锁——反正今后不需要了。
我推开了门。伴随着刺耳的响声。柔和的某种尘土和阳光下曝晒的木头的味道涌进了我的鼻腔。
晨曦的映照下,祭神塔里已经蒙蒙发亮了。
四壁有一些结满蜘蛛网的壁画。我发现这可能也是复制品,因为笔法粗糙,颜色并不纯正——很可能是褪了色的缘故,我也难以猜出——而且因为祭神塔太小的缘故,这些画面是这样的不……全?!
什……!
我仔细地看着西方的墙壁上的一个画面。
飘逸的银白色长发,白色和金色相间的魔女袍,是冰之神女错不了。
然而让我吃惊的一点是她的面容,以及……
她的右眼。
也是闪耀着。
而且似乎作者有意突出了这一点。光芒从画的四角反射着。她单手拿着一把精美的冰制大剑好想要劈下,四周的雪花像刀片一样飞削,冰雾弥漫。
和我——
好像。
……
战斗方式完全不一样,然而完美无瑕的容颜却这样相像……
……
“优绮小姐……”
我吓了一跳,转过头扫视。
好像是领主的一个管家。
“领主先生正在会谈室等您。”
到底还是需要好好谈谈吧。我跟着管家走了出去。
“为什么你会想到来这里……”
“为什么吗。只是猜到了您会来这儿,您身上散发的冰的力量的强大程度,很容易让我把您和神女大人联系起来……”
“什么呀,我还远远不能和她相提并论呢。”我朝他笑了。
艾尔伯特看到了这个消息的瞬间,第一反应并非是立刻整兵出兵。
该来的是一定会来的。如果一直保持着这样的政策,这一次是管辖势力低的边疆地区开始暴动,下一次就说不好是经济中心区的哪个城市爆发混乱了,到那个时候损伤不可估量,特别是东部邻国和普洛斯波利的关系并不很好,未开化地区现在局势仍然不稳定,所以现在必须让王国度过这个风波。
虽然按照使命来说,骑士团必须维护圣教,必须为国王尽忠,但是实际上艾尔伯特还在犹豫到底是不是应该这样做。
毕竟,宣传个人崇拜的宗教和权力的过分集中会对王国造成的不利影响不会随着时间变淡,只会越来越严重,届时造成怎样难以挽回的损失是不可估量的。
然而如果去帮助暴动的革命军,目前革命军的战斗实力无法推测,而且从情报来看,向上面瞒报的一些情报显示出了诺德银兰那边经常准备爆发暴动,然而又很快放弃,说明革命军的实力仍然不可能和王储军相抗衡,更何况是在各个领都驻扎的王国军如果听从了王的指令,很快就会把革命军消灭,如果帮助革命军,很有可能整个骑士团都被冠上叛国的罪名处死,所以能不能调动骑士团去帮助他们都是一个未知数。
他必须和骑士团的魔导师、神使和数个分团的将军商议一下这件事。
不,如果这样的话,将近十个的首脑人物如果有叛变,整个骑士团的计划就会崩溃。他必须有一个更稳妥的方法。
……
“金姆,”他给骑士团办公室边上的一个自己最忠诚的护卫使了一个眼色,“我想要你去做一件事。”
片刻之后,金姆点头:“明白。”
他骑上马,飞奔着离开了骑士团驻处。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