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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去蛋糕店的路上，被两只蹲点的雌虫拦住了。
“霍机甲师，我……”
“傻呀，他不是机甲师啦！你这样叫不是揭伤疤么！”
雌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同伴扒拉了一下，恼怒他让自己出丑，不免回道：“我听隔壁的虫说还在研究所里看见他了呀，怎么不是了！”
“这你就不懂了，你……”
“我……”
等到两只虫辩论完，黑发雄虫也没有踪迹了。
*
早晨。
附近的空域里时不时来一架强行逼停他要联系方式的飞行器，很少把时间浪费在路途中的霍星决定看在今天天气不错的份上跟机器人一同步行去蛋糕店。
这只叫软软的小机器人是他做出来的第一个机器人，零件坏了就换，用的还是几十年前的老东西，他也不奢望能让软软成为警卫机器人或其他，就这样能陪他走两步都挺好。
机器人的下盘很低，亏得雄虫辣么长的腿却能陪着它走得辣么慢。
道路上清扫得一尘不染，远处还能看见有智能机器人在工作。
黑发雄虫站在路边等信号灯跳过来，侧面跑来一群嘻嘻哈哈的幼年雌虫，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被那只身形修长、侧脸漂亮极了的雄虫吸引，纷纷停下脚步。
“是我雌父说长得很好看的那只雄虫！”
“真的是吗真的是吗！我，我想跟他合影诶……”
“居然碰到本尊了啊啊啊啊啊！我超喜欢他的！我吃过他家所有口味的蛋糕！！”
“我还关注了他的社交账号，可惜他从来不发自拍。”
“别吵别吵！我们这么多虫别把他吓到了！”
“派一个去跟他说话吧？如果他允许我们都过去的话……”
“……”
*
信号灯变了颜色。
霍星身体刚要动，膝盖就被谁戳了戳——他这几年是在安稳的虫星生活习惯了，否则不等看清谁是谁，他这一脚都已经毫不客气地踹出去了。
低眸见到一群小萝卜头，黑发雄虫表情稍霁。
“有事？”
挑选出来的雌虫代表眼巴巴仰头望着黑发雄虫，心潮澎湃地与对方对视，忍不住地吞咽口水。
过了一会，黑发雄虫面上也不见一丝不耐，小代表越发激动了，开口便是：“你愿意等我几年，然后嫁给我吗？”
霍星：“……”
见他不答，小代表脸颊红了红，不好意思地笑：“我应该先、先跟你要联系方式的！现在你可以不答应，等我以后长大了……”
“别过来！没看见我们在办事吗！”
“你能不能别跟着我们啦？去找你的雄虫朋友玩不好吗？”
小代表的话说到一半，黑发雄虫的视线就被雌虫们那边的嘈杂吸引。
——是一只明显瘦弱的雄虫，生得清秀可爱，站在雌虫堆里瞬间能消失不见。
“你别看他，你看我！”小代表蹦跳着吸引霍星注意力，“他是没有雌父的雄虫，怪模怪样跟外面的雄虫一点也不像！我们不想跟他玩，他总跟着我们，真讨厌。”
小雄虫的眼睛看起来要哭了，但倔强着不肯松口，被几只雌虫推来推去也不走。
“青淼！你怎么在这里，你……”年长雄虫一看见这么多虫，面色发白，声音也下意识低了低，他甚至不敢抬头看霍星，只顾着牵住小雄虫的手，“让你不要跟他们玩儿，他们都是坏孩子，你……”
“我才不坏呢！你这只雄虫别胡说八道！”
“就是啊，不要仗着你比我们年长就张口胡来！”
“我们不想跟他玩儿呢，是他老跟着我们！”
“我，我不是……”年长雄虫哭得倒是更快一些，眼眶红红地说，“我们走吧青淼，不要在这里呆着，回家安全一点啊乖……”
“我不要，”小雄虫忽然直勾勾看向霍星，咬破的嘴唇上下开合，“我也要让他嫁给我。”
小雌虫们呆愣几秒，马上炸了，一个二个撸着袖子要让他把话吃回去。
——好哇你个可恶的雄虫！老是跟着我们也就算了，竟然还要抢雄虫！！不可饶恕！
年长雄虫下意识将小雄虫抱到怀中去，动作熟练得不行。
*
应付一群还没成精的小雌虫很简单，霍星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们父子‘保’了下来。
信号灯跳了几次，脚边的小机器人暴躁得蹦蹦跳跳，被黑发雄虫关了机，顺势抱在怀中。
小雄虫不知跟年长雄虫说了什么，年长雄虫连连看了霍星好几眼，手忙脚乱地站起身，要跟他道谢——
被霍星一个眼神拒绝后，雄虫不安地站了会，最终在小雄虫的催促下转身回去了。
“对不起。”
霍星：“？”
贺青淼抹了把脸，垂着脑袋有些挫败地盯自己脚尖，或许是眼睛太用力了，导致又红了。
小雄虫的声音很闷，看样子是不常说这么长的话：“我不是故意说要娶你的，我没有想拿你开玩笑的意思。我只是……只是有点太孤独了。”
“没事。”
“雄父很爱雌父，虽然雌父不在了，虽然爱情也是看不见的，但我知道他不可能再嫁给谁。”
贺青淼也不明白这些在心里憋到快令他窒息的话怎么就能轻而易举当着黑发雄虫的面说出来，反正他说了。
“我想保护雄父不受雌虫侵扰，可又想跟雌虫在一起玩，我有时也不知道我想做什么。”
贺青淼从小被推到雄虫堆里就不讨喜，他向往一直都是雌虫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他不想一天到晚被关在家里学那些东西。
说了半天，他才终于鼓起勇气抬头，只是望向霍星的眼神仍有些瑟缩、不自信：“你是我见过最不像雄虫的雄虫，我……”
“雄虫不是个形容词。”黑发雄虫半垂下眼，唇边弧度浅浅，“很多雄虫没有选择，但你很走运，你有。”
贺青淼瞳孔微缩：“像、像你一样吗？”
“对，我很走运。”顿了顿，霍星又说，“你也不必完全像我一样。”
“……”
贺青森想了想，他扬起一个别扭的笑：“你说的话我从来没有在雄父嘴里听过，比他说的我以后会嫁个好雌虫悦耳多了。”
小雄虫笨拙可爱的善意传达到了该到达的地方，黑发雄虫不太自然地抬起手，僵硬着在他脑袋上摸了摸：“他没错，你也没有，说服他的最好方式是做给他看，不是用言语抵触。”
“你说得对。”贺青森丝毫不抵触他的抚摸，眼睛亮亮的，“其实不是他真的软弱，是我讨厌我现在成为不了坚强的虫，所以只能骂他不坚强。我不应该那样要求他的……他，他已经很难过了。”
贺青森比同龄虫成熟一些，在家长面前或许还残留几分小孩心性，在其他成年虫面前不免想装得成熟模样，说话前也开始思量。
黑发雄虫表情肉眼可见的柔软。
*
若是从前，抱着软软走这几步路全然不在话下，现在却有些牵强了。
走了一半，就不得不将它放下，让它跟在自己脚步慢吞吞挪——霍星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擦了擦额上渗出来的汗，继续往前走。
*
“霍星！”
一道熟悉的声音蓦地在周围炸开。
金发雌虫面带喜色，卯足劲快步跑过来，气喘吁吁地停在黑发雄虫面前——一向注重形象的沈尧今天却有些随意了，头发乱糟糟，脸上沾了点血和灰，衣服刮破几处，鞋上也不再是一尘不染。
霍星停在蛋糕店前，倒没无视他，只反应寡淡：“是你。”
“你今天好像比之前都、都晚到了些……”
“嗯。”
“我有话、有话想跟你说，”注意到黑发雄虫的视线，沈尧傻兮兮地抹了下脸，嘿嘿笑着，“雌父让虫管着我，我硬是逃出来了！”
言语间很是自得。
“……”霍星耐着性子，“你以为沈会长在跟你玩闹？”
“他不让我出来找你！我有好多委屈，我——你别不理我啊霍星，我好不容易才出来，我……”
比起连退婚都不愿意亲自露面的那位高傲少爷，眼前的金发雌虫别提多哀怨多卑微了。
他完全不敢扯住霍星的衣角，生怕自己手上的汗与血弄脏了黑发雄虫，垂涎欲滴看着、瞧着，一点办法都没有。
来之前脑子里充斥着必须说清楚的决心，见了霍星就哑了、傻了——他好想扑进他的怀里要个抱抱。
霍星让软软去把蛋糕店打开，转身正视沈尧，平静极了：“不是我叫你出来的。”
“我没有怪你！我，我，”沈尧吸吸鼻子，“我想见你啊，我六七天没看见你了，我特别想你。”
看了他一会，黑发雄虫轻叹了一口气。
——活活把沈尧的心也给提了起来，呼吸也不大敢了。
霍星：“沈会长交代你的事都做完了吗？”
“……”不想在这时候让黑发雄虫瞧不起，可沈尧又不想在此时说谎，他肩膀垮了下去，“没有。”
霍星是不会瞧不起他的，这些年都是这样，只是他的性子需要改改。
“你接受了那些事，就要做完。”
“……是，是，我等下就回去……做。”提到‘回去’两个字，沈尧的表情比吃了苦瓜还苦。
“这段时间也不要随便跑来找我，先保持距离吧。”
一听这话，心里刚燃起一点点小火苗的沈尧差点崩溃了，他急急道：“我不想跟你退婚！我真的不想……我，我再也不闹脾气了，我对着你发誓好不好？！
“我从来就没想过给你碎星石，我真的不敢也不会给你，我，我真的是喝醉酒了、喝糊涂了……
“霍星你别，别怪我好不好……我真的真的真的没有下次了！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你让我去哪我去哪，我不、不闹脾气了，真的不闹了，我……”
他一开口就是泣音，越到最后越难过，竟是站在街上、当着霍星的面就这样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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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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