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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天晗说到做到。
　　这点楚皓深信不疑。
　　上次说完华科大专业的事，隔天楚皓就收到资料了。
　　和林天晗说的一样，华科大的特色专业和一流专业，以及这些专业这几年以来录取的最低分数线。
　　“都是文科可以报考的。”
　　“了解。”
　　为什么突然想了解华科大，楚皓自己都没搞明白。或许只是找个目标，支撑自己剩下几个月不倒下。
　　以前什么凌云壮志没想过，等真到了该选择的时间，突然什么都想不起来什么都一团乱。
　　从前上课发呆会想未来考什么大学，学什么专业，然后怎样生活，现在发呆就真的只是发呆，痴痴地看着教室窗外那棵树，脑子里一片苍白。
　　“不用先想这么多。”
　　林天晗将汽水压到楚皓头上，等楚皓醒过神拿走后，坐到了对面的转椅上。
　　“有些人心里目标明确，从以前开始就明确。有些人什么都想不明白，大学都过了也没弄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想走哪条路。我没见前者一定成功，也没见后者一定输。”
　　“虽然像安慰人的鸡汤，但我个人还是觉得你应该先顾好眼下。专业没选好可以转，大学没选好可以考研，你不要因为还没发生的事影响现在，到时候高考结束了只能在几张纸上看哪个学校要你。”
　　楚皓难得的一句话没说，静静地听着林天晗讲。
　　“选择权应该在你。如果你想要一个明确的目标撑下去，华科大学确实不错。”林天晗转过椅子正对楚皓，“华科大文科迄今为止录取最高分是六百七十二。照着这个努力，不会差太远。”
　　六百七十二。
　　楚皓上一次真实地看到这个分数还是在高一没分文理的时候。
　　“所以，”林天晗起身走到楚皓对面，隔着一张桌子，右手压在自己给楚皓准备的纸质资料上，问，“你看过了，有找到你想要的专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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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没有。这种事怎么可能看一眼就确定，林天晗是故意这么问他的吧。
　　楚皓双手交叉支着头，思虑乱飞。
　　“这些纸，还要吗？”林天晗又问。
　　楚皓盯了林天晗手下压着的资料盯了半天，也不说话，不经意地，视线突然上移，开始端详面前骨节分明肤色偏白又修长的手，还有手腕上一圈耀眼的红色。
　　林天晗好像比之前白了不少，虽然之前也没黑多少。他的头发好像也长长了一些，之前头发要短多了。应该是军训要求的。
　　不过，一般男生谁会带红绳？？？
　　楚皓开始纠结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事，眉头锁得更紧了。
　　“哎，哎，哎！”林天晗从桌上捡起笔敲桌，问，“看哪里。”
　　楚皓像刚睡醒一样，眯了会眼，摇头道：“不要了。”
　　林天晗：“……”
　　“我扔了。”
　　“……嗯。”
　　林天晗站在垃圾桶边，一遍又一遍地把纸折小了扔进去。楚皓也不写作业了，杵着手在背后看着林天晗。
　　“……”
　　“你手上的手链……是自己买的？”
　　楚皓才不信真有男生自己买红绳带。
　　林天晗丢完，转过身拍手。
　　“不是。”
　　…………
　　这，就完了？然后呢？？？
　　楚皓大失所望，都不解释一下吗？
　　一个不说，一个也不好问。
　　沉默了半天，等林天晗洗完手回来，又是一口气喝完一整杯水。
　　“人口普查都没你查这么仔细，考虑一下统计局吧。”林天晗往楚皓后面的书架上抽下一本书，重新靠回椅子上。
　　“还有，手链是我母亲的。”
　　楚皓看不到林天晗的表情，直觉却告诉他，他可能问了什么不该问的。
　　从林天晗家下来，楚妈还在客厅里坐着织围巾，见楚皓回来了，抬起头看了一眼，问了句“回来啦”，就继续弄她手里的毛线。
　　楚皓有气无力应了一声，去洗脸刷牙了。
　　楚皓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劲，脑子里一直有一个假设，只是他不由得想避开那个假设，想努力寻找另一个假设能解释为什么林天晗的妈妈一直没有出现，为什么林天晗叫母亲叫得竟有些生疏。
　　“妈？”楚皓刷着牙，从卫生间探出头喊客厅里的楚妈。
　　“啊？”楚妈专心织着围巾，听见楚皓喊他，扯了一下毛线，随便回答道。
　　“你知道林天晗他妈吗？”楚皓问。
　　“他妈？”楚妈停下手中的针，想了想，“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我就是觉得，”楚皓含糊着说，“林天晗他爸平时都不回来，怎么他妈也没在，而且上次去吃饭也没见人，一般这种事都是母亲张罗……”
　　“他妈妈啊……”楚妈有些伤感道，“唉，他妈妈早就不在了。”
　　虽然心里已经想了这个答案，但真真得到确认，楚皓竟是有些难受。
　　难受得要命。
　　明明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却难受的真实，仿佛经历过了一样。
　　可是，他不是林天晗，他没有经历过没有母亲在身边的生活，他只能说他也很难受，却不能立马跑上去安慰林天晗说“我理解你”。
　　“他刚出生他妈妈就走了，从小都是跟着他爸长大的。”楚妈补充说。
　　“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按楚皓对他妈的了解，她不应该一句也不跟楚皓提。
　　“告诉你干什么，跟你又没关系。”
　　一看楚妈的架势，楚皓就知道，又准备开始了。
　　“别管人家的事，管好你自己。”
　　“你看人家多好一孩子，平时好好跟着学，你别上去是打扰人家的。”
　　“长点心，别在人面前说错话。”
　　“……”
　　楚皓受不了了，打断道：“妈你织一条围巾买那么多毛线干什么？”
　　楚皓洗漱完坐到旁边把毛线球拿在手里把玩，“这个颜色不错，我要这条。”
　　“起开！”楚妈一把夺过楚皓手里的球，讽道，“这条不是给你的，是给天晗的。”
　　楚皓本来还以为楚妈织的肯定是给自己的，万万没想到现在的答案。
　　不过也不算震惊。之前几次叫林天晗下来一起吃饭，结果一次没来过，反倒把人吓得每次过了饭点才会回家。楚妈也没提过说要送人围巾，楚皓就以为是给自己的，毕竟楚爸连羽绒服都不穿，更别提戴围巾了。
　　礼尚往来这套楚妈可比楚皓会多了，送条围巾而已。
　　“我昨天去超市路过，看这个颜色不错，还挺适合他，就买回来自己织一条给他。”楚妈长长地扯了下毛线，继续忙活，“剩下的再给你弄一条。人家现在和你处得好，学习上又帮你不少，叫他吃饭也不来，织条围巾给他，过段时间冷了戴。”
　　“他爸毕竟是男的，哪会注意这些。”楚妈补充说。
　　不过说什么都没用，楚皓早就靠在沙发上迷迷瞪瞪的了，哪里还听她说什么。
　　“儿子，”楚妈边织边看楚皓，“儿子？起来去房间睡，等下睡感冒了。”
　　楚皓听见了，不动，吱了一声，继续睡过去了。
　　楚妈叫了几遍，见没效果，把沙发上放的被子抱枕打开盖在楚皓身上，自己继续织那条围巾。
　　夜晚，许是睡不习惯，楚皓一个人在黑漆漆的客厅里醒来，盯着天花板上的灯有一会儿了，正打算翻个身继续睡，忽地想起林天晗总是一个人在家，忍不住又想到他没有母亲。
　　楚皓心里不是滋味。
　　楚皓是摆谱，也是觉得这称呼好开口问人，所以总用“父亲”“母亲”来询问人。那林天晗却是叫自己母亲为母亲，是有多生疏“妈妈”这个称呼。
　　还是，一次都没叫过……
　　“你今年贵庚？”
　　楚皓睡不着，拿手机看。打开后翻到林天晗的微信，闲的没事问人家。
　　大概是知道林天晗也不会回，干脆问到底。
　　“我们认识这么久算朋友了吗？”
　　“如果算，记得回我问题啊。不过明天早起，手机放家里，不会回你消息。”
　　楚皓推想林天晗肯定是要比他晚起床晚出门，所以做了说明，别到时候又搞幺蛾子让林天晗抓了把柄数落他。
　　楚皓是想问一些关于对方母亲的事的，毕竟平时开不了口，手机上应该还是可以问。不过还是算了。
　　接着，楚皓把手机上每个软件都点了一遍，没意思，翻个身还是睡了。
　　第二天，楚皓一下从沙发上腾起，拼命睁了半天的眼睛才起来洗漱。完了回来拿手机一看时间，时间倒是早，只是一大早的就有人给他发微信，再点开一看，离了个大谱的，是林天晗！
　　“鄙人今年一十又八，还需告知卿，吾乃二月所生否？”
　　楚皓看完第一条已经心跳加速就差晕厥了，再往下看更是要准备挖隧道逃了。
　　“大半夜的不睡觉玩手机，我看你过于闲了。统计局这几天加班吗？”
　　“走了，不跟你扯。”
　　要死！林天晗估摸着应该要下楼了。楚皓贴在猫眼处望了半天，想等林天晗走了再走。
　　“你看什么呢？”早起的楚爸看见儿子鬼鬼祟祟的，迷惑不解。
　　“没事，”楚皓转回去拿了书包就跑，“爸我先走了！”
　　楚皓慌慌张张地出了门，幸灾乐祸的以为躲过去了，哪知楼上林天晗早埋伏好了看着他，还拍了照。
　　楼道里，楚皓边跑边想：我跑什么？
　　是啊，跑什么？
　　走到小区门口，楚皓听见背后传来一声熟悉的招呼声。
　　“早啊，大清早就跑楼梯锻炼，年轻真好。”
　　林天晗正插着手笑眯眯地走过来。楚皓佯装淡定，平复了一下气息，准备说话。
　　“咳，比我还小的某人就没立场说最后一句话了。”
　　林天晗突然懵住了，“你说什么？”
　　是啊，是啊！
　　楚皓跑路的时候突然发现，林天晗比他年纪还小，比他还小！
　　“我一月的，比你大个一岁多几十天吧。”楚皓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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