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悔青春热血情

　　第八章、除名

　　“我爸说了什么过头的话？”
　　“咱不说这些了，哎！你想不想听听他为熊报仇的事？”丁琳忽然答非所问地岔开话题问道。
　　半天没什么动静，丁琳发现李想将整个脸都捂进了被子里，耸动着双肩，像是在笑的样子，丁琳有点生气，这么悲壮的事，这小丫头还能笑出来？
　　伸手拉了下李想，没拉动，又去拉，李想像是很不好意思起来的意思，用手抓着被子团向脸部，丁琳双手抱住李想的双肩，猛地一提，这才发现，李想满脸都是泪水，撇着嘴压抑着哭的情绪。
　　丁琳呆住了，很自然地丁琳将身体靠近李想，把她的头拥进怀里，李想开始挣脱着，之后就放松地“呜呜呜……”地哭出了声，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可以宽慰的词句，丁琳只能任凭李想哭着，猛地丁琳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一样，说道：
　　“哎！你先别急着哭，我还没说完呢！资料上说他没有杀‘雷塔’，那条被杀的狗不是‘雷塔’。”果然，李想一下挣脱了束缚，抬着泪眼哭中带笑地嘟囔着什么。
　　“是‘雷瓦’吗？”李想轻轻地问完后，看着丁琳像是在等答案，稍倾又一次被悲伤击溃，抽泣起来。
　　就这样哭了一会，看样子是哭累了的李想，慵懒地钻进了丁琳的被子，把脸枕在丁琳的肩胛处，悠悠地问道：
　　“后来呢？”
　　“后来，后来刘文武杀军犬的事被通报了，伤没好就被关了禁闭，军犬是带有军籍的，它的所有相关资料都有存档有记录，所以落实起来很方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事一直都被隐瞒着，在等候处理的那段时间里，刘文武被战友孤立，一直到他被开除离开部队……”
　　“开除？”李想顿时惊坐而起。
　　“是我的口误，确切来说是除名！”
　　“有区别吗？”
　　“开除军籍是不承认服役，除名是承认的，虽然都是离开部队，但性质不同。”
　　“他不是没杀军犬吗？他杀的是‘雷瓦’不是‘雷塔’吗？”
　　“这都是后来知道的，当时没人知晓，那会儿他已经离开了部队回了家，后来据说边防团也曾不止一次地劝说想恢复他军籍的，但都被他拒绝了。”
　　“后来呢？”
　　“后来，什么后来啊？你以为我是谁啊？我哪知道他离开部队后的事啊？后来后来，没了！”丁琳气鼓鼓地说着，推着李想的身躯想躺下，李想耍着赖皮使劲顶着不挪开，两人又开始闹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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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李想起床时，丁琳都准备好了随身物品，单等着出发了，李想一睁眼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
　　“要是我是他，我也会拒绝的。”
　　“为什么？”
　　“你……你不懂，我们之间有代沟。”
　　“就是，我们有代沟，他现在都快四十了，你们没代沟？切……”
　　“我觉着没有！”李想无赖地应道。
　　车上，李想悄悄地问爸爸：
　　“你那时在气头上说了什么过分的话？”爸爸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回忆着，伸出右手抓着李想的左手，抚摸了着说道：
　　“我骂他是狼崽子，今天你能无情地杀了‘雷塔’，明天你就会杀你身边的战友，你是不是还想尝尝人肉的味道？”
　　爸爸语气里有点怪怪的，深吸了口气，将目光移向窗外，吸了下鼻子，李想忽然感觉左手有点疼，是爸爸的握力在加重，她知道此刻爸爸的心情一定不好受，忍着疼痛没出声，将身体轻轻地靠在爸爸的身上。
　　车上的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有点沉闷，司机适时地打开了车载广播，一首老歌响起——
　　“……跟着感觉走，紧抓住梦得手，脚步越来越轻越来越温柔，轻轻挥洒自己的笑容，突然发现一个完全不同的我……”
　　“还是老歌好听！”丁琳说道。车窗外远山的景象如幻灯片一样闪动着，李想听着歌曲心思飞进了远山。
　　“听说刘文武后来去了湖南某所师范大学，之后就没了消息。”丁琳像是想打破沉闷的气氛，故意没话找话地说了一句，男军官立马接茬道：
　　“听说最终还是去了军校，这小子其实就是个火星人，就拿“断掌事件”来说，你说你不也抓着凶手了吗？干吗还非得把车打烂？解气啊？那还不如下去揍人多好。”
　　“你们不了解真实的情况，盗猎份子斩断熊掌的目的无非就是想多盈利，要是直接杀熊，那就成了犯罪，反过来说这就不能定性为犯罪，充其量算是个违法。
　　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让他们损失，你斩断熊掌不就是想盈利吗？我打烂车给你直接造成经济损失，而且，边境地区任何一家修理厂，看到这车是被子弹打的，都不会敢接活儿，除了自己修就是弃。”李志军接口说道。
　　“那有什么用？打的再烂不都有保险公司吗？”李想插嘴问道。
　　“那会哪来的保险公司啊？再说了边境地区，他们的车连个牌照都没有。”丁琳接口道。爸爸用手指刮了下李想的鼻尖，继续说道：
　　“绝对不可以攻击人，盗猎分子也是人，又都是少数民族，你要是打伤了人，疗伤救治先不说，一旦激起民怨那还了得？”
　　“但也可以公布出来呀？他杀的并不是军犬。”
　　“就像当年上级瞒报这事，实际上完全可以公布出来的，刘文武杀的是猎户的狗不是军犬，但是，这会对当地人有什么影响，少数民族聚集地，不安定因素层面很多。
　　你军队军犬是犬，那我们的猎犬就不是犬了吗？每一个猎手都很在意自己的猎犬，他们都把狗视为自己生命的一部分。奥……牧民的狗就可以随意杀，那谁还敢和军队接近？
　　所以说，刘文武真的是心思很慎密，他当时和哈哥商量换狗，哈哥又不傻，‘雷瓦’当时被树砸成重伤，能不能活下来还是未知数，白得一条军犬还能获得‘雷塔’的津贴，这对他而言就是天上掉了个馅饼，何乐而不为。”李志军侃侃而言道。
　　“您是说哈哥知道自己收留了‘雷塔’会得到犬津贴吗？可那时不是还没有相应的政策吗？莫不是他有先见之明？”丁琳问道。
　　“哈哥跟部队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他什么事不清楚，也是出于私心他没声张，按照刘文武的说法他杀的是军犬‘雷塔’，持怀疑态度的人并不占多数，何况‘雷瓦’和‘雷塔’又那么像。”
　　“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不单纯只是为了照顾哈哥……伯伯的生活吧？”李想疑惑地问道。
　　“……想想真是小看了他，唉……”李志军迟疑了片刻，感叹地说了半句话。
　　“那记录属实吗？他那么小就有那么深远的战略眼光？”丁琳近似有点儿自言自语地问道。
　　“现在想起来的确有点儿不可思议……”李志军也是感慨地说了半句话。
　　“其实，如果当时他能道出实情，或许也不至于被除名？”司机续问道。
　　“他很清楚部队之所以驻扎在民族聚集地，再三强调军民团结的重要性，下级部门也许考虑不到，但上级部门一定不会忽略的。所以，他硬抗着连部营部的压力和战友们的误解，就是要去上级部门，只是他没有考虑到上级的处理决定过于武断，依托的还是连部营部的意见且还那么快，当然这也存在着稳定军心的前提，当然还有……主官的意见，也就是我……”
　　显然李志军说到这里时再次刹车的用意很明显，包括李想都听的出来，刘文武的除名处分与父亲是分不开的。部队上级怎么可能忽略带队干部的意见？
　　“也就是说，他在杀‘雷瓦’之前，他已经想好了退路？”司机再次问道。
　　“也不完全，也许这压根就是哈哥的主意，他也是将计就计。但还需要进一步落实，这也是我们这次来的目的。那些年里这老家伙一直都是墙头草的角色，他应该是嗅到了什么不利自己的动向，想用这事儿填补空缺。”爸爸说到这里，表情严肃地看了看李想。
　　“与境外势力勾……小心……”前半句是司机的，‘小心’二字却是丁琳发出的，其实路上什么都没有，李想能猜到，这是丁琳故意在提醒司机慎言的举措。
　　“那关于犬津贴的事，是不是也是哈哥的主意？”丁琳问道。
　　“很难说，军犬有档案，想想军犬的实际寿命，黑贝最长的寿命也就十二三年，得有多少？这对于收入不高的山区猎户人群来说意味着什么？尤其是那个年代，况且，即便短时间里他得不到‘雷瓦’的津贴，但随着制度的完善，早晚都会如数补偿给他的，他这属于是代养。”
　　“真精明！”司机说道。
　　“最主要的不在哈哥是不是想代养‘雷瓦’，而是那是必然的趋势，尤其是上峰知道了真相之后。”丁琳补充道。
　　“什么意思？”司机问道。
　　“试问，为什么当边防团了解了真相之后，依旧未收回‘雷塔’，直到‘雷塔’寿终正寝，只不过事件的原委并没有按照刘文武的原始设想部署，导致了他不惜用自己的政治生涯做赌注而付之东流。”
　　“也不尽然，‘雷塔’在哈哥手里还是有收获的，只是当时的科技……现在想起来我对刘文武的恶意中伤真的是……他那时还是个孩子啊！我……”李志军的话中有着明显的转折，说到这里显得很内疚，语气中带有伤感的味道。
　　“谁遇到这种事都会不冷静的，要是换做是我，很有可能立即就枪毙了他也说不定，主任，别多想了。”司机宽慰着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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