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政局给你搬来了

作者:清荣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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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醒


      擦去所有妆容的她是滂沱大雨中的一张白纸,苍白无力,将在下一次雨滴落下时碎成一滩烂泥。

      太宰治骤然逐渐靠近,骨节分明的手抚上铃木幸苍白的面庞,铃木幸不得不闭上一只眼睛,太宰隔着眼皮抵着那只眼球,微微用力的描绘着它的轮廓。眼睛上的力道让铃木幸产生了眼球要被挖出来的错觉,她颤抖着承受太宰治的钳制。

      太宰治鸢色的双眸中无光无明,翻涌着如同至深海底的危险暗流,他只是笑着,语气之中却全无笑意只是讽刺般的冰冷:“杰作。”

      夏目钳制住太宰的手,面色不善的挡在铃木幸的身前:“你太过分了。”

      他随意的挣脱夏目的钳制,转了一个圈,一步踏上茶几,他立于高处,俯视着苍白的铃木,可怖的幻觉和痛楚在眼前炸裂开,随之而来的是如同醉酒般的轻快。

      太宰治的脸上浮现一抹亢奋的病态潮红,他极为克制的赞叹道:“惶恐吧,然后惊声尖叫吧,梦里的世界固然美好,但为何不去看一眼真实呢?”

      他身形一晃软倒在一旁的沙发上,摔得头破血流,他跪倒在铃木幸的脚边哑着嗓子,近乎痛苦的说道:“快要来不及了 。”

      太宰扯着她的手腕,在冰冷的苍白指尖胡乱落下一个虔诚狂热的吻:“你将死去。”

      幻觉和痛楚愈发严重,连耳边都响起刺耳的高分贝噪音。

      清晨时还抱着猫、笑的狡黠狂妄的说着自己被世界所爱的幸,被拉扯着手腕想要挣脱却只是徒增青淤的无劳之举,摔得头破血流的俊美青年跪着狂热的吻着她苍白的指尖,她满目惶恐无助却无处可去,也无法挣脱。

      夏目有几分恍惚,名为太宰的青年眼中的虔诚狂热毫不作假,幸则像是个茫然的被捧上神坛的普通人,却也是信徒眼中即将要钉在十字架上的神,此情此景像极了一幅癫狂荒谬的油画。

      “太宰!”国木田顶着名取夏目刺人的目光拉开了半边脸全是赤红的太宰治,斑变回原形,在场拥有异能的人都看见了那只美丽的野兽。

      太宰治罕见的陷入了亢奋状态,他丝毫不被国木田影响,被拉扯着半边身子,软倒在地板上头晕目眩,却还痴痴的笑着:“令人恶心的软体动物,相似的令人作呕。”

      流动的红丝绒晃花了铃木的眼,焦虑与恐慌是噩梦的催化剂,一切将在混乱中得到新生

      “是为了谁吗?”因为失血而恍惚的眼神却穿透力极强如同透视仪一般,仿佛看穿了她所有的伪装。

      随着他的话铃木幸宛如癫痫患者,浑身抽搐,乌黑的卷曲长发散乱开来像是张牙舞爪的的触手,冷汗浸湿了单薄的夏装,滴滴答答落在地板上,形成一片片晶莹的小水花。

      夏目转身捂住铃木的耳朵:“不要听了。”他眼前浑身抽搐的少女与记忆中邻居家应激惨死的猫不断重叠。

      太宰像是一个抓住猫咪尾巴的孩子,肆意挖着幼猫鲜血淋漓的软肉,但是还不够,还没有探求到他想要的真相。

      夏目:“猫咪老师!”

      斑向太宰扑去,宫泽跳在了前面接下巨大的兽掌。

      铃木幸的目光越过夏目的保护,看着他一字一顿的将唇形放缓,好让她一一辨认,她看见他说道……

      “你杀了他们?”

      太宰治从未见过这样矛盾的怪物,偏偏所有人都仿佛看不到那双翠绿双眸最深处的腐朽。他看到铃木幸在看到最后一句话后,发出了近乎哀号的泣音,那并非是人类能够发的声音。

      太宰治修剪圆润的指甲紧扣地板,刺透柔软地毯,刺耳的抓挠声和指甲断裂的诡异幻痛让侦探社的众人陷入一种极度不适的状态之中。

      紧闭的眼睫中渗出泪液,他仰起头颅裸露出脆弱的脖颈姿态,虔诚的将自己剖析在主的面前,用力到发白的指节或许是他唯一的反抗,但来不及了

      “太宰!”

      在办公桌上一直玩着玻璃珠的乱步猛地站起,椅子轰然倒地,玻璃珠落了一地,而一切已经来不及阻止。

      铃木幸抬起头剔透的翠色双眼翻涌着浓雾被染成近乎乌黑的浓绿,她发了疯的推开夏目。

      铃木幸惶恐的透过交织凌乱的发丝看到侦探社的众人,无一不是满脸戒备亦或是惊恐。

      她捂住双眼,将自己囚禁发丝之后,她是杀人兽当要以生铁钉死在铁柱上,她眼中尽是众人戒备的神情,便不敢去想自己究竟变成了什么模样,惊恐的后退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嗥叫。

      勒紧在太宰脖颈上的无形绳索更加用力,紫红的瘀血缓缓浮现。

      作为祭品或者是冒犯的赎罪,他将被绞死。

      乱步大步走向夏目:“相信本侦探吧。”

      他匆匆忙忙的将夏目拽向铃木的方向,斑和名取不得不让他们去。

      本洁白平滑的肌肤,爬上崎岖的疤痕,深深浅浅的一层层的叠在上面,多余的增生、缺少软肉的沟壑,狰狞的缝合印记,整齐环绕在脖颈手臂的伤疤,食指缺少的指甲,没了小指的右手。

      她是被扎的满身窟窿的野兽,是泣血的杜鹃、丑陋的幼鸟,仓惶的躲避还在不断靠近的夏目,只求片刻的安宁。

      “不要看……”
        她祈求,尽力躲避众人的目光和还向她走来的乱步和夏目。

      短促的喘息,似乎每一句话都是带刺的藤蔓,连呼吸都牵连着被针刺穿的肺叶。

      哭泣着似乎要将暴虐、破坏欲和脑中不断涌现放纵又毫不符合人性的恶念,通通化为眼泪流出去。

      丰厚的财产让她能做一切想要做的事情,精致冰冷房子里的回声也能让她在黑夜中被孤独逼疯。

      谎话重复一千遍便是真理,于是她化身成披着孔雀羽毛的鹦鹉杂毛鸡,一遍遍重复着自己被世界所爱的错觉。

      但那是不可能的,没人比她自己更清楚她究竟是怎样的怪物,哪怕什么都不记得,哪怕什么都不会真如普通人一般,比野兽还冰冷古怪的本性永远在她耳边长响警钟。

      夏目贵志:“铃木小姐?”

      似乎被这一声呼唤唤了理智,她恍惚间向少年望去。

      石像开始不科学的震颤,随后在嗡鸣声中碎成粉末。

      异变再至,长至肩胛骨的卷曲黑发疯狂增长,如同褪色一般呈现斑驳的灰白色。

      双目变得更加浑浊,最后变成了幽深的腐败浓绿色。

      侦探社里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他们见证了一个怪物的诞生。

      原本温柔姝丽的眉眼变得诡谲阴郁,带着浓浓的颓丧,不过她还是那个铃木幸,遇见夏目他们时的那个‘被万物所爱的大小姐’。

      夏目还是那副模样,只是担忧的看着她,没有厌恶恐惧。

      幸便彻底安心,勾起嘴角像极了童话中被钉在十字架上,被火焰烧成灰烬的女巫。

      这是她第一次鼓起勇气【自己】来注视夏目那双一望直达眼底的茶色双眸。

      餍足又贪婪的用目光描摹着他的面庞,但这一切放肆的举动都来自少年那几乎放纵的温柔。

      尖牙从口腔伸出,无法收回,铃木幸轻描淡写的掐住尖牙的根部,一颗一颗的掰断,上下各两个的孔洞涌出大把的鲜红,和地板上的汗水融为一体,在灯光下闪烁着灼眼的光芒,魔魅的赤红灌满人们的眼球,无意识的摧残着理智。

      她扔掉了手心里的尖牙,随他们肆意滚落进沙发的底部,沾染上灰尘。

      大把的鲜血随着她嘴唇的开合翕动肆意流淌,血沫挂在她的嘴角,这个一直一直在黑夜中踉跄着前行,将自己变成只是麻木的呼吸机器的铃木幸,终于迎来了自己的死期。

      触目惊心的红浸噬着一切,纯白的羽翼粘上世俗的尘土,罪人的赤红和悲切的泪水,变作一件最华美的丧服。

      她释然的笑着:“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毕竟我年纪轻轻还没瞎嘛。”她不断的将自己掩藏在发丝和脏污的衣服之下,笑得狡黠。

      铃木幸自始至终没落下一滴眼泪,她只是望着他笑:“笑一笑吧,贵志?”

      夏目贵志忽然之间生出一种恐慌,他想要抓住她,却被名取和斑制止,挡在身后。

      铃木幸单薄的身影缩在小小的角落里,狼狈凄惨浑身血污,颓丧的垂目眼尾处红的刺目,每一次开口浓重的暗红都大把的涌现。

      “笑一笑吧……”

      这是一个怪物没错,却也是赤脚在雪地中抱着火柴死去的女孩,她本要踩着柔软的小羊皮走在地毯上,没有伤疤,没有痛苦。

      她就这样满足的笑着闭上了双眸,呢喃着最后的遗言,幸福的坠入永恒的梦乡,在那里她还是那个普通的铃木幸,过着平凡的日常。

      他只来得及挣开斑和名取,抓住她那堪称凄惨的冰冷的指尖,却听到她微弱到几乎不可闻的遗言。

      “谢谢你们,但是……快逃吧。”

      是的,他们见证了一个怪物的诞生,也见证了一个怪物的死去。

      女孩的呼吸彻底消弭,似乎还残留在手掌上的余温提醒着夏目一个人的消失。

      乱步腾地站起身,抓住夏目的衣领拖着他后退,失去所有温度和支撑的尸体跌落在地板上,乱步翠绿剔透的双眸终于睁开,他冷声命令道:“所有人,退后。”

      太宰治在铃木幸呼吸停滞的那一刻,就被那股奇怪的力量放开了,他拒绝了所有人的帮助,自己勉强的坐在地板上靠着沙发,疲惫又狼狈。

      额头上的伤口滴滴答答的流着血,他却不顾这些只是笑着看着铃木幸的死去,也再次看到了她的苏醒。

      他们见证怪物的诞生和死去,也见证了……神明的降临。

      违反人体理论的诡异动作,本应倒下的铃木幸缓缓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颓丧的面容带上了浓艳的鬼魅,空洞的双眸满溢出清澈的泪液,止不住闸般大把落下,语气是近乎绝望的平淡:“为什么又要我想起呢?”

      明明还是日语,却变成了一种奇怪的腔调,低声呢喃的粘糊发音令人不适。

      密不透风的压力均匀慈爱的碾压着所有人,这一下,轮到他们该哭了。

      乱步问道:“你是谁?”

      “我是铃木幸”

      乱步眯起眼睛闲适的递出一根棒棒糖,伸出大拇指:“特别好听哟。”

      她伸出左手,用宽大的羽织遮掩住自己的手,隔着衣物接下了那根糖。

      乱步像是哄孩子一样,摸了摸她头顶。

      似乎,危机解除?

      太宰治叹气,这一次他放任国木田对他头上伤口的包扎。

      侦探社里看着莫名其妙被蒙混过关的危机解除了,被沉重气氛压得喘不过气的众人,终于感到有什么东西松开了它的手,他们也得以再次和可爱的氧气相亲相爱。

      她接过乱步递过来的糖果,凝视着包装花里胡哨的棒棒糖,看起来呆愣愣的:“我听到了……你们的讨论。”

      她的目光越过侦探社的所有人,稳稳的看向夏目:“那孩子并没有死。”

      她舒展着四肢,这下子衣物难免有遮盖不住的地方,她似乎毫不在意,甚至将羽织脱下,那颗彩色的糖被隐没在衣物下。

      直美将脸躲在润一郎的身后,咬着牙不再去看,原本轻松了些的气氛随着她的动作变得更加沉重。

      无他,可怕超出人类想象的疤痕,在她的肌肤上各自占有一席之地,长长短短的刀疤,随意缝合的落针点,戳刺一般的圆形对穿疤痕,剐蹭,多余的疤痕增生,缺少一块肉的沟壑疤痕,犬齿,人的牙,野兽的爪所造成的印记,手臂手腕还有类似整个断掉又重新接上的环状缝合印记。

      那双本该纤细修长的双手,左手右手的食指没了指甲盖,本还能生长出的床肉被人故意碾压烫伤变出凹凸不平的大块疤痕,彻底断绝了指甲再生的可能。

      右手的小指没了踪影,但断口又并非现代能看到的那种整齐,就连断口处和向下一点的根部隐约能看出上面的疤痕,应该是有人拿什么钝器来回滑动才堪堪割断小指的的。

      一眼望去,竟无法在她身上找到哪怕一片完整光洁的皮肤,她是人类最悲惨最黑暗的最绝望杰作。

      她面无表情的流着泪水,双手抚上脏的不成样子的白裙,轻轻扣住,众人原本还在想她要做些什么,却看见那布料像是早已风化的老旧般,被轻易撕开、纤维崩裂缓缓碎了一地。

      一道裂口在她胸膛出斜着绽开,他们本应该移开视线,当对一名女性赋予尊重。

      但眼前的一切,却又让他们移不开眼,无关情。-色,着实太过凄惨,像是在看最古老的纪事片里面被随意安上罪名,宗教亦或者是其他的惨烈受刑者。

      同样可怕的疤痕,比起四肢双手更加严重,最显眼的是那个几乎与比衣服裂口还要长的疤,从肩头向腰腹胯部,似乎要将她截为两半,伤疤的崎岖也预示着愈合的艰辛。

      少女晶莹的泪液从眼眶流出冲洗着自己的躯壳,她轻轻抚上那道疤,露出一个近乎虚幻的浅笑:“她在这里。”

      她随意的将衣物撕开,展示着自己的刀疤,却露出类似慈爱的温柔笑容,温柔的拂过疤痕。

      诡异到了极致带上了些许神异,乱步恍惚之中竟错以为自己站在教堂彩窗的圣母之下,沐浴着她的光,聆听诗唱班的絮语。

      乱步第一次感到了头痛,太宰你为什么要惹上这种怪物,是为了织田作之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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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 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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